那宫女低垂着头:“时间不早了,入选的秀女都在这上林苑,呆会嬷嬷又会来寻了。”

漂亮的女娃儿粉雕玉琢,伸出手捂住耳朵:“我不依,你不给我讲我就不回去,人家想听还有什么怪鸟嘛,你快说。”

那宫女小声地说:“屏香不知道,不如去问嬷嬷可好?”

这一番话听得那女娃儿直摇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她:“才不要,你就是想要我跟了嬷嬷去,我讨厌学那些诗文。”

“我给你讲一讲可好。”晚歌兴致极高,也没待她们应话就说了起来:“有一种怪鸟,形像鹅,身高有二丈,双翼也有长,有九条长尾,十颈环簇,可是只有九头,一叫起来就九头齐鸣,也叫做九头鸟。”

小女孩好奇地张大了眸子看着她,也不怕生地问:“为什么是十颈环簇,有九个头呢?”

晚歌一笑,清脆地说:“九头鸟原本有十首,不知什么时候让狗给咬下了一只,十颈中,还有一颈鲜红一般,此鸟最为不祥了,但只要狗叫几声,就会将它吓跑了。”

“好啊,再给我说其他鸟,还有什么怪鸟的?”她二眼亮晶晶地靠近晚歌。

晚歌摇摇头:“你该跟这位宫女姐姐回去了,不应该让她为难,如果下次有机会见面,再与你说也无妨。”

下人最难为了,这必是那一宫的公主或是郡主吧,不然小小年纪就如此的尊贵,可却只有一个宫女在身边,可以看出,她的身份并不怎么显贵,宫里人多了,皇上要眷顾过年,并不是一件易事,这样的主子,宫女侍候着,也有说不出的委屈,不似别人那么风光没什么恩赐之类的,可主子若是不顺心,便会拿宫女出气,在皇宫里,宫女受委屈,甚至是死,也是正常的事。

那宫女感激地朝她一笑,而那小女娃也睁大了眼叫:“你是来选秀的吗?好漂亮啊,和姨娘一样漂亮。”

“我们该走了。”宫女催促着。

小女娃才不甘情愿地往一边走,还一步三回头:“你记住我了,我叫宛宛,下次一定要给我讲怪鸟的事。”

她往回走没一会,就看到了花想容,爽直的花想容惊喜地执起她的手:“姐姐,看到你真是太好了,没想到你也会来选秀。”

花想容无心的话,却让她很尴尬,抽回手挤出丝笑:“是啊。”只怕她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少吧!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她的身份足以让人嘲笑,妾室都称不上的人所生,连向府的宗谱里都没有她的名字,不知道哥哥知道这些事,会作何故想,她宁愿他不知道。

但是花想容没有任何目的的笑脸让她有些自卑,她做不到那么天真无邪:“想容,你今天很漂亮。”娇俏玲珑,俊眼修眉,丰姿娟娟,一身嫩黄有衣服更是衫得她肤若白雪,扫走七月的酷热。

花想容娇羞地笑笑:“姐姐就是不施脂粉也很美,削肩细腰,举步轻盈,意态娴雅,袅娜无比,顾盼生波,越看越是好看。”

“你啊。”晚歌拉起了她的手:“就会说好话,我们往回走吧,只怕时辰也差不多了。”二个如花的少女手挽手走了出去。

在一处如花的景致中,姬妃娘娘眯起看着二个的身影。

一身珠光宝气的向琳口气酸酸地说:“那穿白衣的就是向晚歌,也就是皇上钦点她一定得进宫,姐姐,你看就她那身打扮,岂能入皇上的眼。”

姬妃娘娘的心神只看了向晚歌一眼,便移向了别处,那假山后面,隐约中还能看见安惠妃和一素衣女子的身影,宫里没有人不知,安惠妃让她的表妹入宫,这个全城首富的女儿,进了宫,想必就是安惠妃想东山再起的棋子了,她一笑,似乎做了些什么决定,将向琳头上的珠钗取了下来:“琳儿有所不知,今天是太后和恬太妃,皇后亲自挑选,太妃娘娘最不喜人珠色过繁,越是素净灵美,越讨她欢心。”

向琳不解:“那太后和皇后娘娘呢?”

“这你就不用懂了,照着我的话去做,将你的粉擦掉些。”选秀,岂是那么简单,每个人都卯足了劲,想要争取最有力的助手,她自也不会放弃了,原本不想让向琳入宫争宠的心,在更大的野心促使下,让她还是推动了向琳的生命。

“对,姐姐在皇宫里日子久了,自然将她们的喜好也摸清了,姐姐,将来琳儿得了皇恩也不会忘记你的。”向琳得意地说着,掏出帕子,将脸上的脂粉和红艳艳的樱唇擦干净,没一会儿,就露出了她原本的娇美艳貌。

“去吧,时间快到了。”她嘴一抹笑,看着安惠妃秀美的脸容,升起的起色,只怕皇上,并不只有她在打算,后宫多少佳丽,有人得宠,就有人失宠,谁又不想得到皇上的独宠。

而进宫也并非是那么的简单,经过量高,看貌,就是连小脚也得脱了绣鞋让人看,三围一样都要量着,自然也得包括了女子最在意的验身如非清白之身,岂能入选。每一次,都有人失望地走,她多希望,走的人是她,可她偏偏就还在,直到殿试,几百人一番挑选就剩下了一百来人,当然也不可能是一个一个慢慢地看,而是四五个秀女一起念了名字,再将贴呈上去,如果是太后或是恬太妃,或是皇后看中了,自也可以留下来,皇上高高在上,自不会有太多的意见。

而三人中,太后不发一言,皇后娇弱而温婉,也没有多大的意见,只任那恬太妃做主,她虽是西宫的主子,先皇的妃子,可是现今的皇上,大月皇上楚天是出自她的肚皮,母凭子贵,她的势头,不是太后可以比拟的,谁强谁弱,一眼便可看出。

将近五十的恬太妃保养得很好,看起来犹像是三十多,美艳无双风景,可以看出当年是如何的绝色美艳。而皇后,并不是冷然而高义,娇弱一如君子兰般,要养在温室里,楚楚动人眸子有着无以抡比的醉人烟波,一点朱唇更是我见犹怜。

楚天,这个可以决定着所有女人命运的女人,那抹似笑非笑,似冷非冷的表情让人不寒而颤,修长入鬓的剑眉和无情的眸子让人不敢正视。

一排五个女子施过礼,站在隔着薄纱的外面,让里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又不会冲撞了圣颜,在这庄严而又冷清的地方,让每个秀女都不敢大声地吸气,一举一动都是那般的小心翼翼,担心吊胆。

恬太妃满意地看着一身书卷气的上官婉儿:“皇上,你瞧瞧上官家的女儿就是不错。”

他看了一眼,上官婉儿的确是美貌与才气兼存。

周公公聪明地将上官婉儿的名贴取了上来,再让他们退下。

“向琳,向晚歌、、、”

晚歌吸了口气,终是还是要来的,还不如硬着头皮上,向琳朝她冷声一笑,没说什么,五个秀美的女子,轻移莲步地往殿内而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太妃娘娘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就连恬太妃都排在皇后娘娘的前面,可见,这皇后娘娘并不受宠。

“向琳,不就是向宰相的三千金吗?倒也长得不错,素净灵美。”恬太妃夸奖着。

而向琳嘴甜地一躬身:“回太妃娘娘,家父正是向宰相。”

“好,皇上,你看如何呢?”

“母妃喜欢便留下。”他没甚意见,一双尖利的眸子倒是看向了向晚歌。

“好,周公公你且记下了,你们先退下。”太妃娘娘平静地说着。

这样就完了吗?这倒是好,晚歌轻吐了口气,这皇上美人在怀,必是忘了她了,当时不过是一时的冲动罢了,幸好,幸好,她一出宫,就马上找哥哥去,离月城远远的。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选秀(二)

看到她的轻松之意,她以为那么简单就放过她吗?他的冷笑又浮起来了:“且慢。”

这一声,让其她三位都兴奋起来,只怕是皇上看中了任何一位,这样比恬太妃看上的更要来得荣采,也让晚歌心里的弦猛地一断,连阳光射进来的色彩都变成了黑白色。

“皇上?”周公公小声地询问。

楚天瞧瞧身边的皇后,挑挑眉尖:“皇后的对词是一绝,朕知道向家的四千金可是一个才女,才气可是朕亲自领教过。”

如冰雪般聪明的皇后自然知道他的意思,露出一抹温柔的笑:“皇上是说向家四小姐,向晚歌吧,臣妾倒是想见识一下。”在后宫中,谁不知道,皇上在外面下的令,钦点向家四小姐入宫选秀。

一边女吏小声地警告她:“向晚歌,皇后想跟你对词儿,你可千万要把握,这是你的荣幸,切记点到为止,懂吗?”

她怎么不懂呢?皇上是不会这般简单地放过她,当然,她是万不可以表现的像草包,那么会让皇上下不了台面,她的才气是他自已说的,如果砸了,便是欺君之罪,但是也不能比过皇后娘娘,不然到了后宫,会让她孤立到何种境界,皇上,就是想看她狼狈不堪的样子。

她不卑不亢地上前一施礼,跪在地上:“民女不才,冒犯了皇上,请皇上恕罪,民女有眼不识泰山。”

“朕是想看你对词儿。”他冷然地说着,她休想让他斥责几句就过去。

皇后一怔,展开了笑:“你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晚歌缓缓抬起了头,皇后只觉得像是一朵迎风而吹的白荷花,清丽而不艳,正色而不妖,一双眸子如秋水般有神又明丽,如雪似玉的的肌肤吹弹可破,好一个绝代佳人啊,怪不得让皇上着迷了,自然,她不会笨得去和皇上作对,皇上的意思她明白。皇后笑着,高贵得如牡丹花,轻缓地夸赞着:“向家出美女果然名不虚传,姬妃妹妹本就一个大美人,而今二个妹妹都是如花似玉,真让本宫艳慕啊。”

晚歌忙磕头:“薄柳之色难登大雅之堂,皇后娘娘雅赞了,民女愧不敢当。”

“本宫听你谈吐,自是有几分才气,不如让本宫开开眼界,对上几对吧!”她虽然淡然地说,可是语气里却有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晚歌深深地吸了口气,看来是推辞不得了,只得点点头:“请皇后娘娘赐教。”

皇后轻笑着说:“本宫出长春。”

这二字看似虽易,其实最难对了,皇后娘娘看似温柔,可一出声就想让她没有翻身之地。

晚歌略正色说:“皇后娘娘,民女对半夏。”

此言一出,皇后有些吃惊,却也没有说什么?倒是皇上,有了些兴致:“字字工稳,竟是绝对,皇后这一词难倒了后宫不少妃子,倒让你对出来了,着实有意思。”

皇上难得有雅兴,虽然是选秀,可谁敢拂了他的意。

皇后扬起秀美的眼:“本宫出罗汉松。”

这个倒是简单了,晚歌虽然心里有答案,还是迟了半响才作答:“民女对上‘观音柳’”这罗汉对上观音,松对上柳,无一不工整。

皇后有丝赞意:“妙极,本宫出个‘三春柳。’”

这三春柳可是极难对得上的。

其实她心里有答案,可是怎么可以一一对上皇后娘娘的,她笑着,伏下身:“皇后娘娘,民女对不上,请娘娘恕罪。”她并不想奉承任何人,一进宫,如果太出了风头,必然会徒惹不少的事非。

皇后的脸色,像是三月的初桃,笑容满面:“皇上,这向家小姐果然名不虚传。”何须皇上下令,她已明白要怎么做,朝周公公一瞧,让他拿走了向晚歌的贴子。

恬太妃没有说什么,还是一惯的悠闲静气,倒是太后,赞赏地点点头。

落选,只是她的妄想,就算是不让皇后问她话,皇上也可以让周公公拿了她的名贴,唉,长长地一叹气,拖着疲累的身子站在一边等候圣旨。

有不少的女子,走来走去,兴奋的表情,娇美的脸,在她的眼前,却是迷糊一片。

有人欢喜,有人哭,太多的人间百态在耳边响着。

一个女吏拿着名册走出来念着:“安雪儿,花想容,上官婉儿,向琳,白香玉,吴羽雪,冯旋羽,李双双,陈胭波,向晚歌,十位秀女请随我到绿香园。”

安雪儿见了她也自是兴奋,冲她点点头笑,再细看,脸上还有着很淡很淡的斑,一施上粉,就难以看出来了。

她能做到这样,恐怕是下了不少功夫了。

随着女吏左弯右转,到了绿香园,这个林木深摭的庭园,几乎到了后宫的最深处,幽静得像是在叹息着一样。

一进大门,就像是四合院般,但又不平凡,植满了各类珍奇之花,处处是白玉雕栏。十个女人,端是各有各的美不,秀外慧中。

女吏的身边站着一个年方三十左右的命妇,见了大家,露出雪白的牙笑道:“各位秀女,我是掌管绿香园,也是教导大家宫中礼仪的夫人,宫里都称呼我为李夫人。”

她满意地看着这十个各有特色的妙龄少女:“各位秀女在这一个月之内学会宫礼之事,那么一个月后,就可以承皇恩了,以后秀女也是奴婢的主子了。”她现在自称奴婢,自然也是知道,现在只是秀女,以后也说不定是妃子,昭仪之类,可掌控着她的命运,聪明地,她自知要用什么脸孔去面对着秀女。

一个庭园就有十个秀女,还有别的庭园,皇上,真能都宠幸,只怕时间的齿轮一转,不会记得这里是不是有秀女,等待是一个可怕的东西,是一种折磨,也是一种艺术。

承皇恩,晚歌看着心思各异的每张脸,只怕没有多少人耐心等到一个月后。

“一个月后,各位主子有所封赏,就会搬离绿香园,而各位主子可择取府中的二个贴身丫头进宫训侍,以待留在身边侍候,大家稍做休息,明儿个就开始训练。”

十个女子,各住在十间厢房,每个秀女,都有一个使唤的宫女。

晚歌正在梳着长发,门就轻轻响声了,安雪儿甜美的声音响起:“向姐姐,睡了吗?”

“没有呢?”她拉开门,就看见安雪儿笑。“雪儿,快进来坐。”

自那天一别,就没有见到她了,对安雪儿,她没有完全尽到责,连告辞也没有说一声,内心有些过意不去。

倒了杯茶递上去,安雪儿小口地喝着才说:“向姐姐,今天白天人太多了,有点不好说话,向姐姐千万别误会了,雪儿不是要装作不认识你的。”

晚歌一笑,心下更是惭愧:“雪儿莫要这样说,晚歌心里有愧,那几天发生了甚多急事,匆忙中也没有告辞,实在是晚歌之过。”

安雪儿摇摇头,执起她的手,从袖里取出一个通体雪白的玉镯:“向姐姐,雪儿跟姐姐说谢谢就太见外了,如果没有姐姐,我今天那能见人啊,你瞧,我这样子跟以前也差不多了,雪儿的东西还没有分送进来,这是我带了多年的玉镯,姐姐一定要收下。”

“我收下你的心意,可是这玉镯,我岂能收。”安雪儿的心真是纯然,纵使她半途就走,也没有怪罪,反而千万句的感谢。

“向姐姐,我唤你一声姐姐,就是要向姐姐把我当成妹妹,我们都进了宫,自然要姐姐照应的地方多的是,姐姐如果不收,就是不肯把我当妹妹看待了。”

“晚歌汗颜,恭敬不如从命。”再推辞就显得太清高了,在宫里,没有清高,要想保身,就随波逐流吧!况且安雪儿这般单纯如冰雪的妹妹,能相互照应着,也是她的福气。

安雪儿笑着亲手套进晚歌的手腕:“太好了,以后在宫里,雪儿又多了一个伴了。”

“嗯。”她轻笑着,那白玉镯在手腕上冰凉又舒服,不愧是价值不菲的宝物。但是,这个礼,岂是白收的,才进宫,从秀女开始,大家就懂得怎么去笼络人心了,像是向琳很快就和另外的秀女谈开了,但愿单纯的安雪儿不是这个意思,笼络了她,并没有好处,她不会得到皇上的恩宠的,他不过是想让二个皇弟不再接近她,不再别有他意。

粉色的宫灯一盏盏地挂了起来,似远非远的歌声和乐器声,是那宫在奏乐,必是皇上在吧,有人欢喜,更有人忧,吹熄了那宫灯,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盖住那欢乐的声音传来,是后宫中更多人的叹息声,她是一个说平凡又不平凡的女子,从现代到古代,都没有爱过一个男人,终有一天,她也能得到皇上的恩宠吗?罢罢罢,她嘲笑着自已,才进宫,竟然就会想这些,多少人穿越,都会得到自已的爱情,她能吗?只有幽幽怨怨的沙沙声在回答她,一室的黯然连月光也透射不进来。

第一卷 第三十章:绣鞋里的针

连着十天,李夫人无非是讲了些宫里的习俗,妇德妇言,妇功妇颜无不一列举,教导秀女走路,请安,施礼。

“各位主子也很快就到了可以侍寝之时了,秀女入宫半个月,如皇上垂青,即可侍寝,可这侍寝也得有规矩,主子们可要听清了,只得侍奉上半夜,而龙床被下钻进,不得出声,更不得贪欢。”

秀女们一听,含羞带怯起来,有个秀女就说:“夫人,听说青鸾园的有个秀女已经待寝了,现在就封了良人。”

李夫人一笑:“自是当然,只要大家有机会侍奉皇上,自是可以得到封号,主子们是有福之人,以后皇恩浩荡,为妃为仪自不在话下,宫里的等级森严,皇后,贵妃,四妃,侧妃,昭仪,婕妤,容华,美人,才人,良人,五官,保林,而每一等级又分三品,正一品和正二品,三品,主子们要切记,宫中自是最讲究等级和礼数,比自个身份高的,要称呼为姐姐,更要主动施礼。”

她的那些话没有多少人听进去,众秀女欣喜之色的是,皇上只有一个皇后,一个惠妃,其实都是侧妃和别的了,足足有贵妃和另外正三妃的位子,这让她们个个都兴奋,似乎看到了好景在前面。

“主子们先换上宫鞋,以后在宫里,得穿宫鞋,练练步子,请记住,要慢一些,慢得像一片白云在碧空中缓缓移动,慢得像一道涟波在河水里轻轻漾开,慢步徐行,只可脚移,身不能动,这样才步履轻盈讨人喜欢。”

一步一步地走,晚歌却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安雪儿赶紧跑过去扶起她,看到雪白的宫鞋里渗出的血迹,吓白了脸惊叫:“李夫人。”

李夫人也有些惊慌,匆匆跑了过来,小心地脱下晚歌脚中的宫鞋,玉足上,竟然斜插着两根长长的绣花针。

晚歌白嫩的脚侧,点点的鲜红,这针看似小,可刺进去,却是那般的尖痛,她最怕痛了,还是忍住了痛,一用力,将二根绣花针拔了出来。

“请主子恕罪,湖青,你这丫头给我过来,是不是你负责主子们的宫鞋,为何有二根针在里面。”李夫人一脸的铁青,这可是大事,如果上报给管事的嬷嬷知道,她就连夫人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那叫湖青的宫女也吓得脸色苍白,跪在地上,急得眼泪都哭了出来:“奴婢不知道,奴婢按夫人的吩咐,依着主子们的号,领了宫鞋,奴婢有检查过,里面不会有针的。”

花想容气愤地指着她:“你还敢抵赖,现在向秀女脚上的针,难道是她自个插上去的不成,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害她,有什么目的?”

宫女更怕了身子都在发抖:“奴婢不敢,奴婢有十个胆也不敢。”

“你这蹄子,等会再向陈嬷嬷领罪去。”李夫人一把揪起她。

“请夫人,主子饶命啊。”满脸的泪糊了妆容,可见,她是何等地惧怕陈嬷嬷。

花想容瞪大眼:“难道让向秀女的脚白白受伤啊?”

晚歌摇摇头,这个湖青宫女一脸的惶然和委屈,自然不是她做的,而谁做的,谁也不知道:“李夫人,算了,不必闹那么大,这事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晚歌休息下就可以了。”

“向姐姐。”安雪儿担心地叫:“可是受伤了,就要宣御医来上药啊。”

“不过是二根绣花针,小小的伤口,只是晚歌可能练不了路,学不了舞了,还请李夫人见谅。”

李夫人一听,脸色放松了下来,陪笑着扶起晚歌:“向主子真是宅心仁厚,都怪奴婢疏勿了,奴婢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不过是小小的伤口,何必大惊小怪。”向琳尖酸刻薄地说,不满众人对向晚歌的关心。

“你说什么?”花想容气愤地瞧着她。

“我又不是说你,你插什么话。”她美艳的眼一瞪花想容。

晚歌叹口气:“好了,大家不要再说了,大家继续练吧,晚歌先回去。”

“你这死丫头,还不过来扶着向主子回去。”李夫人尖怒地叫。

湖青赶紧拭拭泪,跑过来挽住晚歌,一步步慢慢往厢房而去,背后还能听见李夫人讨好地叫:“向主子慢点走,有什么需要,差人来跟奴婢说一声。”

她坐定下来看着那宫女还害怕地抽哭着,叹口气:“去洗把脸吧!我知道不是你做的。”宫女岂有那么大的胆子,她是最让人怀疑的目标,怎么会去做呢?必是有人要让自已吃点苦头罢了,这宫女没有错,小小二根绣花针,却可以要了她的命,何必呢?生命是那般的珍贵,也要怪自个不细心地摸下就穿了上去,初初还没有发现什么,走上几步就刺痛得不得了。

宫女擦干脸折了回身,跪在地上直磕头:“谢谢向主子饶命。”

“不必这样,你起来吧!此事与你也没有什么关联,不过,做宫女,对也可能不是你对,错便是你的错,下次最好要细心一点。”这宫女倒也是眉清目秀,讨人喜欢。

宫女起身点点头:“向主子真是聪慧之心,奴婢记住了。”

是谁放的针,目的是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让这些困住自已,窗外的知了一声一声地叫,它们又知了什么呢?“湖青,你进宫多久了?”

“奴婢进宫已经快三年了。”她一板一眼地说,并不多言,也不怨言。

晚歌心里暗赞,也只有这样,宫女才平安,可却讨不了喜,三年,如果想出宫,也快了,宫女三年一换,端看意愿是否留下,而她们,却得永远关在这里:“你先退下吧!”

“是,主子。”她有礼地退下,合上门。

窗边,可以看到美丽的景致,碧绿的竹子整齐地隔开,清雅而幽美,这里极少人来观赏,多数的妃子和主子,都喜欢到上林苑,那里,应有尽有,要真是赏玩起来,也极费时间。处处亭台楼阁,依着上林苑而建,最得势的人,当属是景妃,虽不是正妃,可却得皇上的独宠,而皇上,也只有一个公主,一个体弱的皇子。

一阵由远而近的萧声打断她的思绪,她听出,这是观王爷的,张大眼望向窗外,他正倚在绿竹下,轻轻地吹着,只是这萧声,似乎带着愤怒。

她站起来招招手,朝他一笑:“四王爷。”他护送向仪到契丹已经回来了,看到他,有种他乡遇故知的心情,让她兴奋了起来。

他大步走近,不悦地看着她满脸的喜色,有点嘲笑地开口:“我没想到这就是你要的结果,我和十四谁也不是你想要的?”快马加鞭地回来,十四告诉他,向晚歌进宫了,真好笑,和十四的赌约就这么不了了之,他们谁也不是她的目标,她要的更多,更高。还真是看错人了,他心里头冷笑着,笑他自已的狂妄和无知,连一个女人的心也看不穿。她最好不是那样的人。

晚歌岂会听不出他的话意,万般的委屈在心头:“难道你也以为我喜欢进宫吗?”

皇上的钦点他也有耳闻了,但是他冷冷地说:“你并不难过?”

要她如何难过才显示她不想进宫吗?收起笑,晚歌看着他俊朗的脸,这张脸,风尘仆仆,晒黑了不少,和皇上一模一样的脸,看得让她有些窒息:“我不知道你和十四在生气什么?我不想让自已难过,我无法改变我的命运,那我就得适应。”

他眸子闪过一抹赞赏,她没有改变,心里更是欣喜了,笑着看她:“跟你开玩笑的,不用这般冷淡。”原来是这样,真是想太多了,看她不是眉头深锁,他有点愤怒,当真是失了平时的精明了,唉,美人啊,为何她总让他不会控制自已的心情了。

原来他也不相信她,真是可恶,晚歌沉下脸:“四王爷,这是秀女的居所,秀女更不得与任何男子随意说话,晚歌要休息了。”

楚观云执住她的手,阻止她关窗:“怎么,生气了,那么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你哥哥的脚大有好转,不消多久,就能正常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