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抹着她的眼泪,心疼地看着她:“傻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一字一句都会将我推得更远,你要是心疼我,就给我端点水来。”她的泪比战场上的刀剑还要厉害,将他的心一片片地哭化。

晚歌飞快地端来一杯水,支起他的头,轻喂他喝着:“很痛吗?”

“不痛,这些伤算什么?上次你不是看到了,我背上的那伤,才真的差点要了我的命,不是我不回去,皇兄下了那么多旨,我想回也回不了,我怕你看到我苍白的样子。”

“傻瓜。”她泪流得更凶了:“我真的好卑鄙,居然也像别人一样误会了你。”

“别哭,你笑给我看一看,虽然这张脸的确是讨厌,不过我还是记着你的样子,你一笑,我就什么也不会记怨,也不会痛了。”真是爱哭的人儿,头窝在她的怀里,真是舒服,这是一个最美好的梦,如果每天可以这样,他不会厌倦这厮杀的生涯,每次上战场的时候,他知道,这里有一个他最心爱的女人在等他回来,他要尽快地打赢契丹兵,尽快地回来,就能看见她,哪怕是擦伤一点点,她也会哭,他就喜欢放下架子,在她面前像个孩子,任她包扎,她的手很灵巧,触摸在他的肌理上,将所有的痛都会忘了。他想,这是他打过最幸福的仗,他不去想,仗完结后,她会怎么选择,只是现在的晚歌是在他的身边的,那就够了,以后的事,以后去处理。

她得坚强啊,不能碰到这恶劣和血腥的战场就变得软弱,她依然要是一个谈笑风生的人,她说的分担,不是负累,虽然他喜欢让她闷在屋子里,不让她碰到什么危险,她还是不想这样,如果这样,和皇宫有什么不同呢?出来又为什么呢?和凌然的对抗,似乎都变得没有什么多大的意义,她只知道,现在的她,不要成为他的负累,她要帮他,一定要。

“想睡了吗?”她轻抚着他的发,泪早就没有流了。

“嗯。”他低声应着:“想睡又不想睡,我怕睡着后,一醒来你就不见了。”

晚歌咬着唇,埋下心中的柔软:“你睡一会,我不会不见的,观云,我和你说过的事,还记得吗?如果你整天只是要我守着你回来,那么你和皇上也是一样的,你喜欢的我,应该不是这样的对吗?”

楚观云睁开眼眸看她:“晚儿,你想要干什么?”

“我会出去,虽然我不能上战场,至少我可以看看定都城里,城外厮杀是关键,可城内也怕有什么事变动,现在的向晚歌还昏迷不醒,我估计也就这么几天,还有人会动手,只是别人会想,为什么我一个书童总是和你关在书房里,不是想不妥这其中吗?”

他满眼是担心:“我是怕到时候你一离开,有什么危险怎么办?”

“就凭我,还脱不开身吗?”她一笑,取来他放在桌上的玉箫:“如果再有什么事,我吹这玉箫,你必会赶到的,不是吗?你试探过了,皇上依然对我信任,你呢?你对我信任吗?”

他无奈地点点头:“总是说不过你,你拿我和皇兄对比,那我问你一句,我和他,你都一样爱吗?你在他身边那么久了,是不是多分点心给我呢?”

晚歌避开他的视线:“这些事,以后再谈论,你想吃什么?我去城里为你买,番薯,是不是。”

他笑了:“去吧,我相信你的,你不是小鸟,你不想依息在我们的羽翼下。”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一千一万个后悔在心间,如此的心意相通,为什么就没有在一起,要怪就怪当初没有强硬让她入了四王府,不然的话,也不会让皇兄点召入宫,又或者他不该送亲的,她的美,无论在哪里,都独艳照人,就在后宫那美人云集的地方,也让皇兄选中了。

到人来人往的城里,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楚观云的爱恋这般的像火一般,让她不得不感动,而楚天呢?那个她最爱的男人,现在在干什么?她发现,似乎有人跟踪她,轻巧一笑,连个书童都有人跟踪,看来有人开始怀疑上她的身份了,都怪楚观云,总是想和她多相处,这样让人不怀疑也难。

是凌然的人马,还是那暗中奸细的,她不甚清楚,四处都张贴着榜,谁能救昏迷不醒的贵妃娘娘,重重有赏。那个傻子一样站在画面前的正是贺兰淳。

楚观云不是说向夫人假贺兰淳之名,和他回来省亲,明明不在定都,却跑定都来了,向夫人估计是恨她入骨了,不仅姬妃死了,二女儿也因为战争死了,连向琳也发配在那死人的地方去,她向家算是倒了一半,也没有什么指望了,只是这贺兰淳,他一身的净然和单纯,不该让他参与到阴谋中来。

他看得真是入神,这个呆子一样的男人,只是将自己的珠钗也送给了她,让她用来打点,这珠钗,她一直带在身边,感恩于他的一片心意。

她寻了个茶楼,这里是消息最广通的地方,在这里能听到最快最新的消息,而跟着她的人,看她没有和谁接触,讨了个没趣,也没有上来。

在楼上,看见凌然骑着高头大马经过,有几个人凑了上去,小声说什么,凌然没在意,几个人一起走了。

向夫人到这里必是有什么目的,一个妇道人家,她能做什么?必也是暗中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然凭她的力量,如何扳倒楚观云。

她将小儿叫到跟前,让他去请那贺兰淳,只告诉他一些话,让他转告,打发他一些银子,贺兰淳听到那些话必会来的,只是这个与世无争的少年,也会让她拖下水,没有办法,她不想惹出什么大的乱子,现在楚观云受伤,一有应战,只能作指挥,不能参与,她不会让他去参与的,这样更是让人担心不已。

贺兰淳急匆匆地来了,紧张的神色让她有些羞愧,她站起来,她现在只是一个书童,还要想着理由来搪塞贺兰淳,笑着说:“贺兰公子,请坐。”

贺兰淳疑神疑鬼地坐下,一肚子的疑问:“你是谁,明明不是晚歌,怎么知道什么是花能送走烦恼?”

晚歌轻轻一笑,倒了杯茶递给他,然后说:“贺兰公子,你话可不能这么说,那是我们的贵妃娘娘,岂能叫她的闺名,这是失礼,也是不敬,不过贺兰公子不是外人,我倒也不会见外。”

贺兰淳眼一亮:“你认识她?她现在怎么样?”满脸的关切,不是作假的。

晚歌心一笑:“别急,其实我是娘娘身边的侍从,娘娘的事我也清楚,所以我认识你,因为娘娘曾画过你,还跟我提过你送她珠钗的事,她对你印象还蛮好的。”

“真的吗?”他有些窃喜,很快又沉下脸:“只是到处都是这些,已经好几天了,还没有好起来吗?”

她也沉重地摇摇头:“一直都没有,所以我出来转转,看能不能碰上什么能人异士,毕竟是国难之时,自愿来定都抗战的人不在少数,如若遇到,便是我好运了,谁知会遇到公子。”

他看着他:“你谈吐甚好,应该也不至于骗我,她一定是你的主子了,我想去看看她,可以吗?”焦急的眼看着她。

晚歌摇摇头:“不可以,以我的身份还不能带人去看她,你应该明白,贺兰公子,你在这定都做些什么?”她故意漫不经心地问,天知道,要想打探这单纯少年的口风,其实让她心里很难过。

贺兰淳没有心机地说:“是我娘说在这里要办一些事,就逗留在这里久一些了。”

娘,晚歌颦紧眉头:“我听她说,向夫人只是你姨娘。”

贺兰淳心里一阵失落:“姨娘三个女儿殁了两个,还有一个想必你也知道了,就让我认了亲,我也会一心孝敬姨夫姨娘的。”

真是让她白白捡到了,贺兰淳可是一个孝顺的人。他们倒是会寻依靠了为自己以后留一手,向青海虽不得皇上的重用,却也离不开大月城,所以能陪向夫人来,又可以让她有个好名义打发那些探子,就只有贺兰淳了,借什么省亲祭拜一事,却在定都逗留不短的时间。

“来几天了。”她淡淡地问着,再为他续上一杯茶。

他叹着气:“来了十多天了,这定都战乱,只是我娘要留在这里,我也无事可做,就出来乱逛,真的好担心她,为什么会昏迷不醒呢?”蹙紧的眉是他关心的证据。

来了十多天了,那不是自从决定会来定都开始,向夫人就开始出发,好一个向青海,明里是唯唯诺诺,却要陷害楚观云,他堂堂一个宰相,食君之俸禄,却做这些危国害兵的事,向夫人在这里,必然没有什么好的目的,她的恨,她的狠,晚歌是知道的,连十四都敢下药,还有什么她是不敢做的,这关头,想整出事,不难啊,毕竟兵荒马乱中,谁能注意那么多,大小事也不分,实在是让人唾恨。想必朝中的四王爷谋反之事也是经由他传出去的,谁会相信,一个年老德高望重的宰相会造谣呢?不是吗?“你们现在住在哪里啊,不过现在时势不稳定,最好还是先离开这里。”

贺兰淳彻底地相信她:“我们就住在平安客栈里,你可以随时过来找我,顺便多告诉一下我关于她的事,时候不早了,我想我娘一会就要找我了,我先回去了,我娘说,过两天就会离开这里。”他站起身来,果然从街的一侧,几个仆人簇拥着一个朴素的妇人走了来,手里都拿着东西。

晚歌自恃装扮认不出来,也跟了上去,几十这向夫人变得那么节俭了,还穿着素衣呢?一辆马车行驶了过来,只听见贺兰淳说:“娘,你的药材都买到了吗?”

向夫人皱起眉:“说过你几次了,别在街上叫,上车,这两天你别出来了,就留在客栈里哪里也不用去,准备一下可以回京了。”

马车经过她的时候,晚歌朝那看她的贺兰淳点点头,一错身,和众多的行客一样,消失在这匆匆行走的道上,正在打仗的这里,随处都可以见士兵,没有什么更多的买卖,但是药店,可是万万不能少的。不怕死的人,总想发财,这里最多的就算是药店了。

晚歌一家一家药店去问,关于向夫人所买的药材,终于让她知道了,向夫人大批购买的竟然是蒙汗药,然后还有各种珍贵的药材作为掩饰,只是一家不能供给她足够的量,她竟然将全城药店的蒙汗药买完了,而怕引起人怀疑的她还买了别的。

那么多,用来干什么?真是别有目的了,‘晚歌’的毒急着要解,当然这边的人要有所动作,向夫人必然是和奸细有合作,想想她那人,经得起人家挑拨吗?不会卖国,便至少会出卖她,让她落在契丹人的手中,她匆匆地买了番薯才回到城楼,这事要和楚观云商量着。

而看来,向夫人留在客栈的日子是两天,不是今晚就是明晚要行动了,怪不得契丹会休兵,其中必有诈,向青海,原来早就通敌,只是,他还真是做得出,明明是契丹人将向仪所杀,以示威风,他不恨契丹人,倒是恨起皇上和四王爷来了,他的心思,还不是一般的怪异。她也知道,向夫人一向视她为眼中钉,莫说她不是贵妃之前就想下以毒手,就算是做了妃子,却也没有半点尊敬之意。她总是以为,姬妃的死,是她加害的,怎么也不会去相信是自己的小女儿害死大女儿,向琳的心,和她怎么会不同呢?都是一般的歹毒之人,而向姬也就是相信了这一点的血缘情分,才会死在向琳的手上。

定都的风云,总是诡变,死在战场上的将军也好过到死得不明不白,她终于知道,战争带来的,不会只有死亡和胜利。

她不明白的是,向夫人要怎么下毒,那么多蒙汗药,她要怎么下,就算是混到饭菜中,几十万人的,一个锅下毒也要费时不少,何况像楚观云和凌然那般还是特意开的小灶,要如何下呢?用水吗?这似乎也不是最好的办法,喝水的缸她不知道有多少个,而兵士并不一定每一个人都喝。向夫人,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事不宜迟啊,一定要先发制人,一旦失了先机,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却在门外,听见凌然的声音,很亢奋而激动:“本妃主张现在就攻,莫给契丹人修生养息的时候。”

楚观云平静不退让的声音响起:“贤妃娘娘,本王自有本王的用兵之计。”

“你不是在城里给她找神医吗?都昏迷了这么多天了,楚观云,你还不死心啊,面对的可是契丹的百万雄兵,不是开玩笑的,你的儿女情长要把定都送葬掉吗?”她的冷笑响声:“本妃现在有一计,一了百了,在她的身上再下毒,假装输,让她落到契丹人的手中,等他们得到她,你说,岂不是手忙脚乱,再反杀之,凭你我之力,何有不胜之理,而皇上也无法怪罪下来,不是吗?契丹人以后也不会再来犯了,为了一个女人,乱了天下,就要她来平息天下,昏迷不醒也就等于死。”

她倒吸了口冷气,好一个狠毒的凌然,她是不是人啊,为什么可以那么狠,对着皇上,又可以那么柔媚。

又听见楚观云的声音,很是愤怒,是杯子砸在地上的声音:“贤妃娘娘,本王再听到这种话,本王会直接写帖子禀报皇上,你的心可不是一般的狠,我想问一下,人在你心中算什么?爱呢?情呢?你有吗?”

“我。”她噤声,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似乎发现有人在偷听,厉声喝着:“进来。”

晚歌轻轻推门进去,楚观云的眼神才转为柔和和些许的欣喜。

她冷冷地看着晚歌:“好大的胆子,谁让你偷听本妃和王爷的说话,滚出去,让人拔了你的舌头。”

晚歌只是朝她施了个礼,没有出声,将手中的番薯放在桌上。

楚观云才说:“是我让他去买东西的,贤妃娘娘可有意见,他是我身边的人,我的人,还不用贤妃娘娘来教训,没什么事的话,请贤妃娘娘先出去,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莫让人说你不是。”

她大笑,眼泪几乎笑了出来:“楚观云,你还配讲这句话吗?你留着她在本王府过了一夜,你更想和她单独在一起,你别忘了,她是你的皇嫂,一旦为妃,就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她能做的,我为什么不能,谁敢说我的闲言闲语呢?甚至在赛马场上,你不是当着皇上的面,也做让人羞耻的事吗?”

楚观云的脸一下变得黑沉:“滚出去,不要让我看低了你。”

她笑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中有着很多的疑问,是啊,她不知道,为什么向晚歌可以的事,在她身上不可以,她真的不懂爱吗?不,她懂的,是不是她也陷进去了,在皇上和四王爷执爱向晚歌的同时,自己看在眼里,一样的俊脸,一样的深情,她是不是也都飘荡进去了。

晚歌没有出声,知晓她还没有走远,而是剥了烤番薯放在小碗给他,小口地喂给他吃。

他的眼神看着她,幽幽沉沉地写满了歉意。

过了一会,他才说:“人走远了,莫要介意她说的话,她的心比男人还要狠上三分。”

“她必是受了什么样的刺激才会这样的,也许也是她心理素质很强,意志很硬,这也不失为一个好计,不过要我们对阿七下毒,却是万万不能的事。”她的心没有到凌然的地步,阿七现在是代她受的苦。

“刚才正要差人去找你呢,”他压着心情说:“许久没回来,让我很担心。”

“才去一下下好不好,在茶楼探听了一下消息,就马上回来了,向夫人真的不能不防了,观云,她将这里所有药店的蒙汗药都买下来了,而且过两天就要回去。”

楚观云皱着眉:“那她意欲如何,怎么下药?”

“这也是我百想不通的地方,观云,我晚上去平安客栈住,顺便可以监视她。”

“先把药给换下来,晚宿那里可万万不行,外面人心难测。”他说什么也不肯。

她叹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的,你派一个人保护我就成了,我跟贺兰淳也打通了关系,身份并没有暴露,只是这事有点麻烦,凌然已派人跟踪我了。”

“我早就知道她会怎么做,晚歌,你想做什么?有那一次,我说得过你,就让陈方陪你去住客栈,有他在我比较放心,还有,凌然监视你的人,都是我的手下。”他小声地说着。

她听了直吐气,明明都是一方的,却都打着不信任的念着,一个监视一个,与其把精力放在这些地方,倒不如好好地想一些有用的退兵之计,大家一条心,才能将绳子拧得更紧。

“不开心吗?”他挑挑眉:“我得保护你,所以我得防着她,从一开始,她对你就是充满敌意的。”

“那是在她的思想中,我已经霸占了她姐姐的爱,她已经把我当成假想敌了,算了,反正我想不到那么多的事。”他要用他的方法保护她,也任由他了,是谁也不喜欢自己的一举一动让人监视着,她愁紧了双眉:“我只是担心,皇上知道我昏迷的消息,会怎么焦急啊,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消息也许这两天就会到了他的耳中。”

他苦笑:“晚歌,在我面前谈论他,总会让我伤得更痛一些,别说这些,我只想看到你的笑,在定都,你谁也不要想,想想我,好吗?我不想逼你,可我真的害怕,会见不到你。”

晚歌任他拥入怀,两行灼热的泪流了下来,她谁也不会伤,所以,谁都会受伤。

是夜,月亮皎洁的光照着火烟,直冲上了云,街上到处都是不平静的气氛。晚歌在平安客栈的二楼看到向夫人独自一个驾着马车往城东而去。狗叫声和马蹄声在寂静的街上响起。

“去看看。”陈方早已准备好了马,马蹄上裹着厚厚的棉布,不会将人惊动。

二人翻身上马,远远地跟着向夫人。

她四下看看,没有人,才下了马车,焦急地等着。

没一会,从东边走来一个全身的黑衣人,二人低声说些什么,树荫下的晚歌和陈方再认真地听,也听不到。

没一会儿,黑衣人吹个口哨,又有几个黑衣人从东边出来,将马车上的药都搬了下来,向夫人估计还在别的地方买了,满满一车都是,足以让整个军,都迷倒,远处的狼在嚎叫着,听起来真让人害怕。

不一会,黑衣人都抱着药奔上马,除去黑衣,竟是着大月的军服。

“向夫人。”低哑的声音扬高了叫住欲回去的向夫人。“和你合作很愉快,等我们王占了大月之后,会大大的封赏你的,大月国对你的不公平,全都会让你讨回来。”

“那就好,别忘了她对我的承诺,我家琳儿还在死人寺里,等我回去,我要见到她。”

“这你放心,我们主子做事,从来没有失望,向夫人,你不想跟你的大女儿二女儿见见吗?我以为你会想。”不怀好意的声音扬起,在风中吹起来那么骇人。

向夫人打个寒颤:“你想干什么?”

“向夫人也是心狠中的个中好手,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杀人灭口吗?如果你把我们主子供了出去,岂不是让我们功亏一篑,只有死人,我们才放心,你不是有自知之明吗?也没让你的贺兰淳知道。”冷光亮了出来,竟是缠在腰间的软剑,向夫人吓得两脚发软,让黑衣人直逼向喉间。

晚歌拍拍陈方的肩,果然是楚观云最信任的大将,一出手间,已飞快地隔开了黑衣人的剑,剑法如风,直逼得他无法还手,让陈方砍到了手腕剑掉在地上,一头黑发,从布中掉了下来,她正想看清她的面容,可那人头也不回地使出烟雾弹,让人无法辨认她从哪个方向逃走。

“陈方,穷寇莫追,向夫人,看来你要跟我们回去大营一趟,这等比奸细更可恶的事你也做得出来。”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我,我什么也没有做。”她往马车爬过去,让陈方冷冷的剑给逼了回来。

晚歌冷哼:“你买那么多的药,早就惊动了我们王爷,你说,他们意欲为何,怎么下手。”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她硬是咬着牙不说。

“我有办法让你说。”一个女声扬起,是凌然的,她潇洒地跃下马,走到向夫人的面前:“你应该听说过我的狠吧!我最喜欢在人的脸上写字,是永远也抹不掉的,这个秘密没有人知道。”

向夫人才知道怕是怎么写的,直朝凌然磕首:“饶命啊,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负责买药,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来人,将她带回去,大刑伺候。”凌然打个响指,从暗处涌出不少的人:“把客栈里的人也都抓一起。”

“报贤妃娘娘,四个城门边烟火大起,定都有小队人马攻击守在城门,有人偷了贵妃娘娘上城,竟然从城楼上放了下去。”报信的那个,一头一脸的黑烟,黑衣人的手脚还真是快,一早就布置好了,原来是想借助呼吸,用火点燃了,让人闻了都昏迷的,只是这个方法,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必定还要加一些什么药物下去。

“报。”又一个黑衣人急急地下马:“贤妃娘娘,契丹百万大军叫战。”

凌然狠狠一咬牙:“把她拖回去,其他人马上跟我去应战。”

晚歌和陈方也赶紧回到了城楼,来得还真快,当他们是软弱的啊。

楚观云穿上铠甲,一身的冷气袭人,他笑着看晚歌:“看来今晚契丹失算了,药早就换过了,人也是假的。”

“可是他们百万人来攻,观云,你的手还在受伤,这一战也是惊险不凡啊。”她满眼都是关心,虽然都算到了这一步,将那药换掉,让契丹掉以轻心,胜的机会更大。

他拍拍她的肩,笑着:“这些日子,我们合作中,不是都知道吗?我们果然是绝配的,一定会胜。”

她帮他系上铁腰带:“小心点,我等你回来。”

“我当然得回来,我怎么放得了你,就算死也要死在你的怀里。”又口头上吃着她的豆腐。

晚歌没有介意:“一定得回来。”她从后面抱住他,脸靠在冰冷的铠甲上:“输不要紧,一定要回来。”她好怕,每次应战,她就怕他回不来了。

“四王爷,贤妃娘娘请你快出战。”门外侍卫焦急的声音。

楚观云捧着她的脸:“不要哭,你说过要坚强的,可不许示弱,你要是哭了,我在战场上,想到你的泪,何等的揪心,笑给我看,好吗?让我带着你的笑容去出战。”

硬是将泪逼了下去,晚歌朝他嫣然一笑,如破万丈的红日,满满的自信充溢在他的心间。

狠狠的,他一低头,用力地吻住了她的唇,她没有阻止,仰着头,接受他狂烈的吻。

“我一定会回来的。”他笑着:“我的美人在等着我。”时间不容许他逗留得更久些,大踏步地往门外出去,带着铁甲的声音,每一步都是那样有力。

晚歌摸着唇,定都真的会改变她吗?定都狼烟中的执爱,是不是会改变在皇宫中那暖如流水的爱,太狂烈了,夹杂着生与死,让她无法拒绝。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大半夜的,她也睡不着,穿上那红软甲,楚观云让两个身手不错的侍卫保护着她,顺便也就带着他们上了城墙。

天还是那么黑,风还是那么大,似乎知道今天晚上血腥味太浓,四处都是飞得低低的乌鸦,在等着,看那个倒下去了,就可以一涌而上的啄食那肉血,大饱一餐,别说月亮,就是星星也躲起来了,四处都是火把,只能借着这火光,方能看清楚,什么是敌,什么是友。

狼烟之气熏得人直眨眼,擦擦眼,竟有些湿意。城墙上,四处都是拉来弓的将士,契丹人没有想到这是一个计吧,像是惊呆了一般,双方敌对着,一触即发,可是谁也没有主动叫骂,求战,只二方人马对方着,黑压压的人头,让她看不清楚,那耶律究竟有多少人马。全都是铁甲精骑,他们上了计,又恐还会有什么计。没想到大月的人都清醒着,来的急了,只能说士气上不如大月,只是楚观云的手,再是神勇之人,也需要休息吧!

直到天蒙蒙亮,各自的疲惫也都看入眼底,楚观云伸出了手,冷厉地说着:“契丹抢了我们大月的贵妃,你们说,我们能不能吞下这口气。”他的话,一人说出来,切是响彻天地间,磅礴的力量贯穿等战已久的大月将士。

如雷的声音响声:“不能。”

他抽出了剑,轻轻一晃,二方的箭像是雨一样激射着。

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血腥的楚观云,飞离了马,以脚点头,身先士卒地杀向契丹的大将,他满身是血,不知是别人的,亦或是他受伤流的,晚歌才知道,原来他每次回来见她,怕吓着她,总是先清理了一番才来。

是什么迷糊了她的眼,是源源不断的泪水,几欲咬破的红唇,这里只有战争,只有铁马,只有死亡,没有什么儿女情长,就连凌然,也杀红了眼,她凭什么跟凌然比,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连马都住不住,何况是杀要她杀敌,她下得了手么?在这里,没有仁慈,不是敌死就是己死,她只会连累了楚观云。

鼓手倒了下去,身上插满了箭,还是鼓着最后一口气,将一半的战鼓敲了下去,就倒在她的脚边。

“这里危险,你来这里干什么?快下去?“是陈方急急的声音,领着不少的弓箭手替代倒下的。

晚歌看着他:“我不怕,为什么要用人来对比呢?他们明明就多了我们二十万的人马,就算我们有自愿来的,也凑不够个五万,陈方,那蒙汗药呢?是不是要加一点什么东西,放火燃了,就会迷倒人。”

陈方被这个书僮惊到了,明明是一个清秀的书僮,他不懂为什么王爷会带在身边,而且对他相当的照顾,出入让人保护,这是一回事。他更不明白的是,这书僮,浑身散发着让人不容拒绝的气息,不像是一个书僮,倒像是有权有势的人物,难道这是王爷的计师,王爷对外称他是哑巴,只是不愿让人猜出他的身份,声音婉若黄莺,美妙而婉转,不如上几次说话,他总是压低了声音,看来是个女子。

他点头:“是的,加上契丹所产的一种迷香,可以产生让人昏迷的气流。你的意思是。。。。”他有些惊喜。

晚歌笑着点点头:“对,放在火箭上,射到契丹人的上空,你先射个几箭,测测力量和风力,还有大概的时间。”如果做成什么烟雾弹倒是不难。

陈方大喜,心下更是认为他是楚观云的幕僚了,让人提了迷药上来,二人就包着鼻子蹲在城墙上将做着实验。

陈方用力将拉上来的箭射了出去,也足够了,他的力量很大,正好可以射在契丹的中上空,而不至于也让大月的士兵受其害,只要阵脚一乱,那么会扰到后面和前面的,大大地挫败他们。

让人点上火箭,由陈方亲自挑选了几个神射手,个个都是孙武有力,看来都是练家子,拉开满满的弓,在他的一声放中,点着火的箭已神速一般射去。

晚歌实例甚好,可以看见那改良过后的药包在契丹兵的上空爆炸了开来。明显的中间的骚动大得让前后兼顾不到,楚观云眼尖地发现了问题,领着如潮水般的大月勇士扑杀了上去。

她不去看是谁谁谁在流血,不去听谁谁谁的哀叫,捡起那捶鼓,用力地击将起来,鼓声代表着士气,如同旗,不可以倒下,鼓自然不可以停下,牛皮做的鼓她敲起来也是那般咚咚的作响,敲醒大月兵士里的杀气。

不知战了多久,她知道,她没有力气了,连站也站不稳就跌坐在地上,一会,满身是血的楚观云一脸黑沉地上来,气呼呼地看着她,大喝:“你知道你在干什么?陈方,本王让你看着她,你竟然放任她上来这里?该死,是不是想要本王废了你。"

陈方没有见过那么凶的楚观云,被他脸上的怒气和杀气吓到了,直往后退:“末将不敢,是,书僮自己要上来的。"他竟然让她牵着鼻子走,连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了。

“你。”他冒火的眸子看着晚歌,看得她头皮一缩,他比契丹人还要可怕,明明大胜,打了个大胜仗,为什么还那么凶,她这样做,助了他一臂之力,不是该高兴吗?可是看起来,他似乎要吃人一样,她缩缩肩,无力地笑着:“我很安全的,你看,地上的箭全是陈方挡下来的。”满满一堆呢?留着还有用,可以节省一些箭,她真是的,想拍拍脑袋让自己清醒点,却没有力气,双手酸软的像不是她的,她要想办法让他消了怒气啊,这毕竟是耳目众多,他这样对着一个小书僮发脾气,让人觉得他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