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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媳妇说得对。”秦瑞熙满眼小星星望了眼荆无双,转过头又满脸不耐烦地催促袁夫人:“快把我媳妇要的东西拿来,要不然我让胡二哥打你。”

“不过是张嫁妆单子,你给人捏着干什么,快拿给人家。”秦直可不知道袁夫人想要捞一笔的念头,只觉你一个算不得正经的婆婆捏着人嫁妆像什么话!而且人媳妇真是有见识,刚刚进门也知道自己学识渊博。更何况他现在正有些好奇秦瑞熙的表现,好像…真的没那么糟糕啊!

荆无双满口的“规矩”将袁夫人膈应得慌,特别是咬着这两个字她根本就不理会早早等在厅内的袁家人,对秦家人哪怕是妯娌也是郑重其事行了礼,长辈送礼物、平辈送绣品、小辈发荷包,礼节无可挑剔,偏偏她动作并不快,走一圈下来太阳都已经升到了半空,大多数人为了看热闹根本就没用早膳。

“大奶奶你嫁妆单子上写了那么些嫁妆,可我怎么记得才抬了两抬啊?威远侯府富贵逼人不会这么对待长房嫡女的吧!”

“长房嫡女又如何?瑞熙还是长房嫡子,还住在颐园那地方,好衣裳都看不到两件。”换做真正的十六岁荆无双指定会生一肚子闷气也许还会不管不顾当场发作,现在的荆无双一点都不上当,而且还能顺利反击成功。不过看到袁夫人乍变的脸色她心里也有几分戚戚焉,当年她不也是一心成为正妻,结果惹来诸多祸事吗?

“…你…”袁夫人被荆无双气得够呛,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一句话未完整个身体开始摇晃,旋即身子一软,若不是她身边的王嬷嬷眼疾手快抓住了她非得摔倒在地上不可。

“夫人你怎么了!大奶奶,你竟然忤逆长辈把夫人给气晕过去了。”王嬷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了荆无双一个罪魁祸首再说。

“你不准指着我媳妇,是她不经说。”刚被秦直拉到秦老太爷跟前刷好感值的秦瑞熙一下子跳到了荆无双跟前,打开了王嬷嬷的手指头,扶着荆无双就要走,“媳妇,我们不和她们玩了,说话说不过就倒地上撒赖,真不是东西。”

袁夫人本来还没晕的,现下真的要被秦瑞熙给气晕了。看她脸色发白,秦直还是有些心慌的,吩咐围上来的女儿将她给移到了边上,敲了敲脑袋突然往人群中张望,“三叔,你快来看看袁氏她怎么了!”

荆无双现在也有些发懵,方才形势都还一片大好,依从她教导装大人的秦瑞熙眼看着就要让秦老太爷和秦直对他另眼相看,不曾想好好的袁夫人来了这一出,一时也看不出是她装的还是真的病了。

“这是…滑脉?侄媳妇这是有喜了,这几天太过于劳累以至于动了胎气…”秦直的三叔摸着山羊胡子一脸正色。

“什么?”

喊出这句问话的人实在太多,不过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秦直,眼看着两个弟弟儿子一个个往外冒,就是他膝下犹虚,两个儿子一个体弱一个痴傻。不过,想到袁夫人就是因为操持秦瑞熙婚事才动了胎气,刚刚对秦瑞熙生出的一丝亲近之心又变成了嫌恶,起身整理了下衣襟,有了一丝男主人的威严,“王嬷嬷,你和瑞瑶、瑞莲护着夫人赶紧回房休息,三叔不是专门的妇科圣手,还得拿我的帖子去回春堂请个妇科大夫回来看看。二弟、二弟妹,劳烦你们帮忙打理下家里情况。三弟,你送爹娘回松鹤堂。”

手指头点到秦瑞熙的时候,脸上神色冷漠,“瑞熙带着你媳妇回院子去,以后没事少来主院打扰夫人。”

“不准骂我媳妇。”秦瑞熙智力停留在七岁,虽然不能辨别太复杂的事情,但对人的情绪变化却是相当的敏感。刚才秦直一脸和善,现在冷眉以对,他也立时竖起全身的刺,誓死护住荆无双不被人欺负。

“逆子!”秦直冷哼了一声,转过脸不再理会颐园的众人。刚刚得了好消息的秦老太爷和秦夫人立马被刚才冷落的袁家人给围住道喜,根本没闲暇去关注个从来不曾疼爱过的孙子。

被秦瑞熙牢牢护在后面的荆无双心里又酸又软,今天来敬茶她只想着拿到嫁妆单子,看清自己在秦家的地位,她倒是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可是她却忽略了秦瑞熙的感受,他被人如此嫌弃还不忘护着自己,让荆无双那颗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逐渐恢复当中。

今后的日子还长,荆无双觉得自己是不是别只顾着自己报仇,也应当给秦瑞熙一个安稳的小日子?

第十八章 威远侯府中

现今威远侯荆华台的父亲和他的长兄都是英武过人的武将,从小他便注定不得和未来将接手侯府的长兄争锋,在害怕兄弟兄弟倪墙的老夫人教导下,荆华台养成了有些耳根子偏软的性格,好在他虽不喜打打杀杀成不了武将,却能成谨小慎微的守成儒生。

可荆老夫人和荆华台做梦都没料到老威远侯和长子荆华亭会英年早逝,这偌大的威远侯府只能教到荆华台夫妻手中。早知道如此,荆老夫人绝对不会给二儿子挑个七品知县家嫡女。远离京城的贵女圈子,现今威远侯夫人贾氏只是有些小聪明,眼界也并不宽广。

以前荆华台还不觉得母亲这叹息的含义,在女儿和侄女即将回门的前夕却是深以为然。瞪着亲自为自己洗脚擦水的结发妻子,荆华台如同置身梦中,“你刚才说什么?”

“侯爷,要不是想着明日是无双和霜雪回门的日子我派人去两家看了下,也还不知道无双和霜雪竟然在慌乱间上错了花轿、错嫁了郎君啊!”贾氏虽然比公主府上的表妹袁氏要大上两岁,但看面容和身材要年轻好几岁,此时不顾身上华服蹲伏于地,微微仰头注视荆华台,双目含着委屈的泪水。

贾氏和荆华台成亲十九年来,全心全意操持家务、教养儿女,夫妻两人互相扶持一路走来几乎没红过脸,对她,荆华台一直都敬爱有加,身边除了个通房外连侍妾都不曾有。贾氏这个模样他很怜惜,但并不代表他不了解贾氏,愿意将此事就此揭过;脸色微微冷了下去,自己拿了布巾擦去脚上水渍,“我之前还纳闷你这么多年不曾回过娘家,为何参加一次花会便能那么巧遇上曾经口头定亲的表妹?我还曾因为你少时不知事竟然将霜雪许配给个注定无前程的人伤心!是了,你是霜雪的亲娘,肯定舍不得她受委屈,可无双呢?她是大哥大嫂留在世间唯一的骨血,从小就和程家定下亲事,你怎么…”

荆华台虽然责备着贾氏,但并未转身离开卧室,更没有召唤下人服侍。贾氏的心活泛了些,紧跟上荆华台的步伐,干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语气,“侯爷你可真是了解妾身,的确,她们姐妹的花轿是我做主换的。可是难道侯爷不知道我心疼霜雪,恨不得什么都给她最好的。你们都只看到无双从小的婚约,就不曾想过霜雪的心思。你道她是怎么愿意让妾身履行和表妹的约定么,那是心死了嫁谁都可以啊!”

说着说着,贾氏隔着擦泪的帕子偷瞄了眼荆华台的脸色,嘴角微扬,悲伤之意更浓了,“我这做娘的心疼啊!和表妹的约定本来只是年少时口头定的,现在不认大不了被她在京城贵妇圈子里传一传我身为威远侯夫人就不认儿时情谊罢了;可霜雪知道这婚事后说她嫁不了程家公子嫁谁都一样,总不能让威远侯府为此让人诟病吧。”

“难为霜雪了。”荆华台两儿一女,这女儿性子好又长得花骨朵似的,平日里看着知书达理其实最是决绝,他都还记得小时候她想要一只蝴蝶,可那只蝴蝶无双也喜欢,那时候长兄还在,他不敢让长兄觉得他要争什么,便让下人将蝴蝶给了无双;霜雪懂事没继续争着要蝴蝶,小小的雪团般的孩子回自家房中后将所有带着蝴蝶的东西都烧了,现在想想都可怜。

荆华台脸上的怀念唏嘘之色让贾氏心中大定,点了点头,“可不是吗?她不敢和无双说,还得忍着无双在她面前炫耀。我这个当娘的心如刀绞,一时便犯了糊涂动了换亲事的念头!以前,无双是威远侯嫡女,咱们霜雪凡事让着她捧着她那是身份应当和咱们霜雪懂事;可现在,威远侯嫡女是咱们霜雪,嫁人可是女子的第二次投胎,妾身嫁给心悦的侯爷此生无憾,妾身不愿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心如死灰,这才…呜呜呜…,妾身也知道是对不住无双,可妾身只有一颗心啊…,好在志恒对咱们霜雪也很满意,已经托了人去衙门改好了两边的婚书。”

说到后头,贾氏伏倒在床泣不成声,那悲切的哭诉也一下下撞击在荆华台的心上。是啊,他让兄长;妻子让长嫂;难道儿女也要一辈子为人让路?现在他是正经的威远侯,若程家真的觉得换了霜雪和无双有所不妥的话这两日衙门口见着便该有所表现吧?礼部和兵部办差的地方不远,他也曾和程侍郎打过两次照面,对方都还对他口称“亲家”笑得恭敬而谦和,不见丝毫不快。

荆华台眼前一亮:看来,程家并非是满意无双,而是满意霜雪这“侯府嫡女”媳妇的。

“只是,无双嫁去公主府是不是有些委屈她了?我听说,秦大公子常年卧床,那日接亲都不见人影。”要说荆华台对荆无双有什么感情那是骗人的,不然也不会在荆无双前世的时候毫不犹豫将之逐出家门,可毕竟是自己女儿占了别人好婚事,一点愧疚总是要有的。

“侯爷,咱们根本就不欠无双什么了。以她的性子要是入了门第高的人家那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门第低的也不好对老太太交代。公主府好歹还是皇亲国戚,秦瑞熙又是今上亲外甥,要不是有病在身,前途不比志恒差。”下意识的,贾氏无限放大了秦瑞熙的好处,忽略了坊间对公主府失圣心落败的传言。

“要不,老太太身体不大好,新人回门还是别去打扰了吧,让她们在院门口磕头便行。”荆华台以手撑头靠在枕头上,目光盯着帐顶幽幽做了个决定。说实话,对荆无双的愧疚很快就被程志恒是自己亲女婿的得意喜悦所取代。

贾氏之所以选了今晚上屏退下人和荆华台摊牌便是怕明日里老太太得知了真相出点什么差池,老人家已经中风偏瘫在床上了最好别受什么刺激。要是老太太过世,威远侯势必要丁忧在家,儿子荆晓晨的前程也会受阻,她一定要想方设法保住现有的一切。

第十九章 姐妹相对时

只是贾氏千算万算没算到她那聪慧的好女儿换了荆无双的亲事还不够,竟然还算计想让荆无双人财两空、身败名裂!

三朝回门日,住得近些的荆霜雪和程志恒刚过了早膳时间便进了侯府家门。想着侯府内院如今没了未嫁的闺女,贾氏便直接在内院红梅阁里设了席,荆华台上朝不在府上,便由十八岁的长子荆晓晨和十二岁的幼子荆晓阳陪着程志恒在红梅阁宽敞的书房里喝茶,她则泪涟涟牵着满脸红润的荆霜雪进了红梅阁主屋里。

还没坐定,荆霜雪便急急询问贾氏是否有荆无双的消息,贾氏这才知道荆霜雪在婚礼上多出来的设计,背心上一阵发凉,禁不住狠狠拍了荆霜雪肩膀两巴掌,“霜雪,你怎么这么胆大啊!万一桃红那要是成了,你爹他…”

贾氏本就心疼女儿,虽然怪罪那力道也如揉捏般轻巧,可纵然是这样荆霜雪心里也委屈,泪珠儿在眼眶里绕了好几圈终于是落了下来,“爹和娘是不是还要让女儿让着她一辈子呢!”

贾氏心中大痛,“你可真是冤枉娘了,娘是怕事情败露损了你贤淑的名声啊。那些嫁妆呢,你真的都截到程府去啦?”

“娘还好意思说你和爹不偏心,给她准备了三十二抬嫁妆全是好东西,给我的才二十八抬,我才不要被程府看轻呢。”荆霜雪擦去泪水,又恢复成一幅温婉大气的样子。

贾氏心口痛得直抽抽,她和袁氏表妹暗中早有交易,即使那三十二抬嫁妆去了秦家也能截留一半出来,更何况那三十二抬看着多,好些东西早就被她换到了自己的小库房里,本打算等风头过后再慢慢贴补女儿的,谁知道女儿在中间横插了一脚。她可是看出来她那表妹不是省油的灯,嫁妆没过去她会帮着掣肘荆无双才怪。

事已至此,贾氏再纠结也没意思,眼见着女儿回来时笑得那么甜蜜也不想她为此再怄气,话锋一转,悄声问道:“志恒,他对你好吗?”

荆霜雪知道贾氏问的什么意思,想起这几日程志恒抱着她颠鸾倒凤的痴狂脸蛋不由红成了一片,低着头露出一片白皙中布满点点红痕的颈脖,声如蚊呐,“好。”

光是看她脖子上的痕迹也知道夫妻两个必然是好得蜜里调油似的,证明她这次做出的决定没有错,一点都没错!

“娘,你说那个为什么没被桃红劝得追到程家去啊,害得我白准备了一场。”荆霜雪发现了贾氏的目光,微微坐正了身体说起了荆霜雪,语气一片埋怨。

“是不是我把茶里的药下重了桃红没叫醒她?不对不对,以她的脾气要是知道错抬了花轿就是拜了堂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是不是秦家那边有什么差池?”贾氏和荆霜雪一样,都很清楚荆无双任性张扬的性子,她没上霜雪的当也就罢了,这么三天竟然什么动静都没有,还真是太古怪了。

“秦家能有什么差池?表姨不是说秦家那长子病得都下不来床吗,连迎亲都来不了未必然还能…”毕竟是才成女人没几天,荆霜雪也是没办法一口气说出秦瑞熙不能同房的话来。

娘俩正猜测着,外面便有人来报无双小姐和秦家姑爷到了,正往红梅阁来。

“他不是病得下不了床?”母女俩面面相觑,都想着是不是正因为秦瑞熙不是个病得下不来床的人,和荆无双成了事,荆无双再怎么不愿那也只能认命。

和程志恒真正成了夫妻后,荆霜雪其实很庆幸荆无双没有被桃红哄骗到程家来做妾,她一点都不想程志恒在房里对她做的那些事换个女人来享受。听得荆无双是和丈夫一起来的,她嘴角自然而然往上勾起,迎出门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才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得外面小媳妇大丫鬟们压抑的低呼,“秦姑爷长得真俊!天啊,他真是体贴…”

可不是,远处通往红梅阁的小拱桥上,一身宝蓝色云纹锦袍的颀长人影微低着头小心看路,一只手搂着怀中人,一只手轻轻扶着她手腕,好像平坦的青石板路上会有什么东西磕碰到他的宝贝似的。

秦瑞熙生得颀长高挑,丰神如玉,眉目如画,就如同那不小心跌落凡尘的谪仙,是那么令人窒息。然他低头敛目小心翼翼护着荆无双的动作却让他这谪仙多了几分凡尘味道,使得那股只可远观的敬意化作了对他怀中人深深的羡慕。

而被他护在怀中的荆无双甜是甜了却有些莫名其妙。昨日耐着性子教了他一天见客的礼仪应对,早上出门看着都还像模像样,怎么到了荆家他就成了这副黏人模样了,不管她怎么劝就是不肯离开她身侧。

“无双见过二婶,霜雪妹妹。”荆无双对贾氏行了一礼,没等贾氏叫起身,便立了起来冲着荆霜雪别有深意微微一笑。

不知怎的,见她的笑荆霜雪有些不适应,又见跟在她身后的桃红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眉头微蹙,“无双姐姐,这位是姐夫吗?志恒和晨哥、阳弟都在那边书房喝茶,让姐夫也去吧,我们也好说会儿私房话。”

“霜雪妹妹要和姐姐说什么?”荆无双神情有些冷,她身边的秦瑞熙立马狗腿拍拍她的肩膀,“无双不怕,瑞熙不走。”

他这个样子让荆无双哪还绷得住冷脸,不但不冷,还有些尴尬,别过脸正对上秦瑞熙那双求表扬的星眸熠熠生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瑞熙,我没害怕。那是我二婶和我堂妹,我们只是想说一些女人间的悄悄话,你和胡妈去园子里看花好不好?”

之所以将宴客地点选在红梅阁便是因为这儿前后都有花园,正是春暖花开时,入目姹紫嫣红可比公主府中的处处灰败好看许多。

“可是,他说你回门心情会很差,让我一定要陪着你哄着你。”昨晚秦瑞熙又梦见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大哥哥了,可惜大哥哥只来得及说几句话就不见了,还好醒来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三天时间,荆无双时时刻刻都和秦瑞熙在一起,无比清楚他身边根本没旁人,想是孩子气胡言乱语罢了,可每看他正正经经胡言乱语一次她冰凉的心就会暖一些。像现在,这种有人陪伴的感觉真的不错!

第二十章 都是老戏骨

秦瑞熙在这儿黏着荆无双腻腻歪歪,站在一旁的贾氏和荆霜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秦瑞熙的黏糊劲怎么看都别扭。

“霜雪妹妹,瑞熙离不得我,怕是不能和你说悄悄话了。”荆无双左右望了望,“还是另外选个地方吧,就是不知道霜雪妹妹介不介意一起去书房坐坐。”

红梅阁的书房是个八角亭改建,为了更好的赏景,四面的帘子都是高高挑起的,荆无双和秦瑞熙一进门,上面的人便能看得清清楚楚。以前的荆无双总喜欢用繁复的衣饰和精致的妆容堆砌出贵气之美,行动之间更是肆意张扬,美则美矣,总觉着有些油腻。新婚那日,程志恒突然发现如一朵清莲般的荆霜雪顿觉眼前一亮,这两日夫妻俩倒也琴瑟和鸣。

然而此时从高处见着秦瑞熙扶着荆无双进了红梅阁那月洞门,程志恒突然便想起了荆无双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想起了她和别的世家贵女截然不同的张扬肆意,顿时便如百爪挠心。鬼使神差的还想起荆霜雪说起的娥皇女英共侍一夫来,一个似火、一个如水,若真的能全都收在身边日子不知道该如何的逍遥。

想到这些哪里还坐得住,招呼了两位舅兄,“晓晨和晓阳不下去迎迎秦家大公子?”

荆晓晨和荆晓阳也是昨晚上才知道两位姐姐的婚事换了新郎,荆晓晨年纪大些,如无意外会是下一任的威远侯,为人处事和威远侯一样最是谨慎小心,虽觉换了亲事这事情有些荒谬,但事已至此他也唯有尽量维护威远侯府的体面和妹妹的幸福。

荆晓阳才十二岁,因为荆无双做事情肆意而张扬,两人反而比较亲近。甚至有几次荆无双去见程志恒都带着他,得知是自己亲姐姐嫁给程志恒之后他心里酸酸的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眼见着自家大哥领先往台阶走去,荆晓阳在后面拉了程志恒一把,“姐夫…”拉倒是拉住了,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程志恒倒是心有所感,回头用折扇轻轻敲了下荆晓阳的脑袋,“不管姐夫娶了你哪个姐姐,都是你姐夫。”

“可是,无双姐姐怎么办?她那么喜欢你。我听我娘说,秦家大公子根本不是良配。”荆晓阳话还没说完,眼角余光便瞧见和母亲、姐姐寒暄的荆无双。

不只是荆晓阳看见了,就是荆晓晨和程志恒也都看见了。

今日的荆无双还是那张脸,可总觉得不对劲。是那张脂米分未施却浑然天成的脸?是简单的发髻、素净的衣裙,还是身上淡然的大气?不过是成个亲,荆无双身上倒是有天翻地覆的变化似的。

荆无双也看见迎面来的三人。她还记得前世三朝她是没权利回门的,后来荆晓晨和荆晓阳曾经到程家去过,她还记得,那时候她的所有嫁妆都被荆霜雪捏着,拿了手上一只镯子才换来见兄弟俩的机会。可见到了兄弟两个时,看似温文儒雅的经销成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自重丢了威远侯府的脸,还恶毒地诅咒她为什么不自尽以全脸面,那副狰狞的面孔她永远都不会忘。

生怕自己情绪不稳露了端倪,荆无双连忙将眼神移到了荆晓阳身上。荆晓阳是个活泼的孩子,上辈子只有他对荆无双还留着几分亲情,在她肚里的孩子和荆霜雪的孩子一起掉了的时候别人都指责是她狠毒害得主母流产,只有荆晓阳在她被赶到程府破院中悄悄给她端来了一锅鸡汤。只可惜他命不太好,死在了十六岁那年,她还刻意打听过,好像是陪着皇子狩猎的时候被太子误杀,太子还为了这件事被圣上斥责,继而渐渐失势。

“无双…”荆无双的长时间注目使得程志恒内心巨震,特别是发现荆无双那双明媚的杏眸隐隐含着水雾,竟是心中一痛:原来,无双爱我至深,她一定很伤心吧!

荆无双一顿,轻咳了两声,这才目光上移,到了程志恒面上。程志恒还是那么俊逸儒雅,只可惜以前触动她的深情再也没办法让自己心里泛起涟漪,他那双桃花眼只会让她想起前世他带给她的种种伤心乃至绝望。

“妹夫。”荆无双嘴角一勾,杏眸中波光流转,使得程志恒呆愣在了原地。

“…”程志恒被这个称呼雷得外焦里嫩,嗫嚅半晌鬼使神差补了句,“无双,你怎么不叫我志恒了?”

男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最想要,可惜上辈子荆无双在最后才算看懂程志恒的真面目。眼尾余光瞧见荆霜雪急变的脸色,荆无双心里畅快了许多,故意往秦瑞熙方向靠了靠,“妹夫,如今你我各自婚嫁,再如此称呼可是于理不合了,小心霜雪妹妹生气。”

“怎么会呢?志恒是妹妹夫君,夫君是天,他做什么都是对的。”荆霜雪一脸温柔的笑意,静静站在程志恒身边,看程志恒的眼神都快柔得出水。

“不对不对,是媳妇是天,媳妇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早被洗脑的秦瑞熙一听这话可不依了,立刻反驳了过去,为了表示自己说的才是对的,还特意转头问荆无双,“无双我说得对不对?”

既然带了秦瑞熙回娘家,荆无双便有让人发现他智力不足的准备,对他粲然一笑,表扬道:“对,瑞熙真乖。”

“无双,”贾氏终于反应了过来,装模作样指着咧着嘴星眸发亮的秦瑞熙问道:“他…不是生病下不了床吗?难道是秦夫人骗我?”

“姐姐,姐夫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你怎么这么傻啊?秦家背信弃义你就回到威远侯府继续当荆家大小姐啊,为何要代我受过。”荆霜雪反应也快,双眸含泪,以手掩唇,一副震惊得无以复加的模样转向程志恒,“夫君,是我对不起姐姐,我们和离换姐姐嫁你吧。我…去秦家。”

“胡闹!你是程家明媒正娶的嫡妻,成亲三日就和离像什么话!”荆晓晨一声断喝止住了场上人各自的演戏,眼睛一扫红梅阁各处,还好今日贾氏知道必然有些事情不宜外传,在红梅阁侍候的人少之又少,且都是亲信。荆无双带来的也只有桃红、柳绿和一个管事妈妈,否则荆霜雪这话传出去还不得惊世骇俗。

第二十一章 旧情谁难了

自打跟着荆无双来了红梅阁,秦瑞熙就觉得手上扶着的荆无双情绪很不对劲,可是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荆霜雪哭着喊出那句话之时他顿时如遭雷噬,脚步一错就拦在了荆无双跟前,和程志恒、荆霜雪正面对上,一双澄净眸子满是嫌弃之色,“我不要别人,我就要我媳妇!你长得那般丑陋,我才不要呢!”

“噗…”荆无双被秦瑞熙挡在后头,只能见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他往日里关在颐园甚少出门,又把自己当做个孩子,现下挡在她面前倒是有几分英雄气概,可惜他孩子气的喝骂真真是让人发笑。特别是荆霜雪向来以容貌自豪,被秦瑞熙如此嫌弃,被挡着看不见也能想象荆霜雪此时的表情。

可不是,荆霜雪本来拉着程志恒哭得梨花带雨,措不妨先被亲哥哥喝止,又被秦瑞熙打断,还没回过神来再听秦瑞熙那毫不犹豫的嫌弃之言直气得神情扭曲,哪里还记得继续装可怜。不巧的是程志恒听了秦瑞熙所言下意识低头去看,将荆霜雪那瞬间的狰狞看得个清清楚楚,过去三天来那些美好的形象全都不如此时倒胃口。

“媳妇,我们不要在这里了,我们回家去。”秦瑞熙觉得委屈极了,他就说出门一点都不好吧,媳妇的心情也变不好了,媳妇不开心,他也不开心。

秦瑞熙的眸子本就澄澈见底,此时带着些微水意,如同那雨水洗练过的晴空,能让人迷醉在里头。莫名的,荆无双就不想违了他的心意,轻轻点了点头,“好。”

“真的?那我们走吧。”秦瑞熙顿时笑了,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那开心的样子让人也跟着莞尔一笑。荆无双本就还有账要私底下找贾氏算,程志恒那儿也另有打算,刚才被秦瑞熙男色迷惑都忘了正事,待他扯着她要走时才猛然回神,“瑞熙,你忘了来之前我和你说什么了吗?咱们要明日才回府呢。”

秦家敬茶后主院那边不想她们过去添乱,她也乐得在颐园寻找和秦瑞熙的相处之道。秦瑞熙的性子很简单,但也有小孩子的固执,和他相处只当是带个小孩子。可白天还能如此想如此做,到了晚上一张床上一个被窝荆无双总觉得别扭,从第二日开始就加了床被子以安心,不曾想有了第一日的开端,秦瑞熙可不想再一个人冷冷清清入眠,死皮赖脸要往她被窝里钻,被她给编了一串谎话骗了过去。今日出门前怕他像胡妈说的那样犯小孩子毛病四处乱跑,荆无双不得不许了他晚上若是在荆家歇息就能和她一个被窝。

秦瑞熙还在偏着脑袋眼珠儿飞转衡量是现在回去还是晚上抱着香香软软暖暖的媳妇入眠,那厢便有程志恒看荆无双那明媚的样子心神不稳,再想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甘于嫁给一个傻子,当中不知道有多少苦衷,也许…就是岳母和霜雪从中作梗,还也许…无双是在赌气?是了,她那么骄傲那么爱慕自己,自己娶了霜雪她一定会赌气的。如此一想,程志恒真是心痛如绞,恨不得立时拉着荆无双找个僻静地方一诉衷肠。

可程志恒很快便回了神,现在可不是诉情求原谅的时间,但只要把人给留住,总会找到机会的,眼前一亮,清了清喉咙,“无双要是现在走了,让旁人如何看待威远侯府。”

按照风俗习惯,三朝回门的闺女是要在娘家住上一晚的。在姐妹俩回门前贾氏便已经将她们的院子收拾了出来,程志恒提了句,荆晓晨皱了皱眉头,“无双,程妹夫说得是。你还不曾让秦家妹夫拜见过爹,走了我们如何交代。”

抱媳妇睡觉也战胜了一时的不适,秦瑞熙自以为没人看见地握住荆无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捏了捏,在她耳边低声嘟囔道:“我才没忘,就怕你忘了。”说罢左右四处看了一圈,指着红梅阁中一处高台,兴奋地拉了荆无双一把,“那我们不和他们说话了,你陪我去上面玩好不好?”

“嗯,玩一会儿我们就去祖母院子里把。”荆无双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贾氏。

贾氏现下已是心乱如麻,先是女儿昧了侄女的嫁妆,后是秦瑞熙不是重病而是痴傻,这两件事情怕都不好交代。勉强笑着招呼众人,“唉,我真是老了,才不过一会儿就觉得精神不济,不如你们年轻人先玩着,我去看看午膳如何了?”

贾氏一走,红梅阁院中的气氛也没好多少。也只有心思单纯的秦瑞熙发现不了其中端倪,越看那高台越是心痒,反正媳妇就在他视线范围,便忍不住松开了手,“媳妇,我先上去藏着,你快点来找我。”

说完,一提衣摆大步便奔往高台,那欢快的身影和院中神色沉重的众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荆无双转头寻到了荆晓阳的身影,“晓阳,你去和秦姐夫玩一会儿好不好?”

荆晓阳知道兄姐必定有话要说,他也对长相俊逸非凡,说话动作还像个孩子的秦家姐夫有几分好奇,荆无双一吩咐便毫不犹豫跟着冲了出去,胡妈和荆无双交换了个眼神也飞快跟了上去。

“志恒,你我方才对弈未分胜负,不如现在去一份高下;让无双和霜雪说些私房话。”荆晓晨是兄长,他开口程志恒自然不好说什么,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去了书房。

察觉到他目光所在的方向,荆霜雪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却还是收敛情绪对荆无双柔柔一笑,“无双姐姐,咱们去绣房。”

荆霜雪会装,荆无双也不遑多让,明明心里将这个妹妹恨之入骨,面上也是露出她惯常的傲气笑容,“不用,咱们就在园子里逛逛吧,瑞熙见不到我会着急的。”

“姐姐,我知道你是在怪我抢走了夫君,可是我真的不曾想过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姐姐,原本我是效仿娥皇女英和你共同侍奉程大哥的,只是我爹和我娘不想那样损了威远侯府名声要给我定亲;正巧表姨当年和我娘有过口头婚约,我听说秦家大公子卧病在床,便想着反正他都行将就木的人了,待他身死后我便成了二嫁,到时候也许…再给程大哥做妾,爹娘便不会再阻止了。呜呜呜,没想到娘会换了我们的花轿,无双姐姐,你千万别怪我娘,要怪就怪我吧!”左右没了旁人,荆霜雪再无顾忌,畏畏缩缩跟在荆无双身后泣不成声。

第二十二章 拼演技时间

荆霜雪哭得情真意切,将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推到了她娘贾氏身上,若不是多经历了一辈子看清了她的虚伪无情,荆无双定然会被她这番做作所打动。

而如今,荆无双再看她如此做派,就像是在看戏园子里一部已经看过的折子戏,荆霜雪不过就是那逗乐的丑角。荆无双不再是前世十六岁时那冲动的性子,如今耐性好得很,上辈子如钝刀子割肉的苦势必也要让荆霜雪慢慢体味,眸中闪过一丝嘲讽,嘴上却是故意赌气道:“我竟是不知道霜雪妹妹你如此委屈自己?若不是二婶心疼于你,你岂不是真的认命嫁去秦家。”

“无双姐姐,我性子不如你敢说敢做。不能和程大哥相守,嫁谁都如行尸走肉。”荆霜雪听荆无双的口气微微松了一口气,暗道有门。荆无双就是个性子骄傲的绣花枕头,只要抹泪多说些软话便能哄得服服帖帖。如此一想,荆霜雪在袖中又狠狠掐了自己几把,那泪目越发真诚,拖着荆无双又是一阵絮絮叨叨。

荆无双故意板着脸听完了全程,终于貌似忍不住了站在了一丛杜鹃花前,“你究竟说完了没有?”

“姐姐,”见荆无双露出一脸不耐烦的跋扈模样,荆霜雪心下大定,抹了抹泪抽抽搭搭回道:“对不起,姐姐也知道我是个没什么主意的,在家都听娘和姐姐的,现在都听程大哥的。”

“嗯,你刚才说愿意效仿娥皇女英和人一起侍候程志恒…妹夫?”荆无双转头之际瞧着不远处缓步跟来的人影,故意满面幽幽问了句。

荆霜雪之所以要桃红怂恿荆无双逃婚去给程志恒做妾并非她多有容人的雅量,一来是想死死将骄傲的荆无双压在脚下,二来是觊觎荆无双身后的嫁妆。要知道,荆无双向来对银钱不上心,根本就不知道她自己的三十二抬嫁妆有多丰厚。现下不知道在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荆无双并未追去程家,而且还在秦家过了三日,回门时神情也有些诡异,本来荆霜雪还有些忐忑的。

然而一路上,荆霜雪一边哭诉一边看荆无双的脸色,发现她其实只是在强装镇定,实际上脸上又是气愤又是不甘。荆霜雪便转了话锋,渐渐诱导荆无双生出和离后给程志恒做妾的念头,此时又听荆无双如此犹豫着问出这么一句话差点笑出声儿来,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郑重点头道:“无双姐姐天人之姿,怎能嫁给个傻子?好在那傻子不懂人事没占了姐姐清白,左右夫君以后都是要纳妾的,姐姐和夫君两情相悦,不如你我一起服侍夫君,岂不是皆大欢喜!”

“可是,秦家手里捏着写了我名字的婚书,我又岂是那么容易脱身的。”荆无双掐了一朵开得正艳的杜鹃花,扔在地上一脚踩烂。

婚书还是程家借着职务之便直接从衙门换过的,当时荆霜雪还觉着程家办事效率高挺高兴的,谁曾想现下成了荆无双“私出”的最大阻碍。荆霜雪暗暗咬牙,难怪今日荆无双回府后神情异样,敢情被人拿着了七寸,也真是的,未嫁时不是趾高气扬谁都不怕吗,现下倒是变得畏首畏尾了。

荆无双借着摘花的动作眼看着方才跟过来那人已经停下,知道他定然是听到了自己和荆霜雪的对话,嘴角微微上扬,故作苦恼思虑了会儿,一副为难的模样:“霜雪,你性子这么软怎么能管得住程志恒那花花公子,他又是个有本事的,他不在外面胡来,可挡不住别人送上门的啊!真是替你着急!”

荆霜雪在心里冷笑: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什么替我着急,你是替你不值吧!荆霜雪自以为猜到了荆无双的想法,便顺势点了点头,“是啊,我没姐姐行事的魄力,也怕抓不住夫君的心。”

“你也知道,桃红和柳绿跟在我身边多年,长相都不差,不如你带一个回去让程志恒收房,都是家生子也不怕翻了天。”周旋了半天,荆无双总算是找着机会说出了这句准备良久的话来。

荆霜雪目瞪口呆,“姐姐是想让丫鬟帮你看着夫君吧?”太过于惊讶,荆霜雪甚至都忘记了装柔弱。

荆无双故意仰起头不让荆霜雪和偷偷摸摸躲在后头那人看她脸上的表情,好似被人识破心思恼羞成怒地哼了声,“我才不像你那么没心没肺,自己丈夫都不知道想法子拢住,只一味的哭闹有什么作用!一句话,你选不选?不选别怪我和你没姐妹做。”说罢,突然一个转身,就和躲在另一丛杜鹃后面的程志恒来了个对面而立。

“你来干什么?”荆无双微扬着头,红唇嘟起,眸色亮眼,使人根本移不开眼。

程志恒就是一直记挂着荆无双心里发痒,这才找了个借口悄悄跟上了姐妹两人。和荆霜雪想的一样,他也认为荆无双今天的淡然是在和他赌气,荆无双对秦瑞熙好完全是做给他看的;可是他也知道如今已是三朝回门日,荆霜雪的提议固然让他热血沸腾,但要实现却不是那么简单。

“我…我是想过来问问霜雪,过几日的西山观音庙会她去还是不去?舅兄约我到时候西山狩猎。”程志恒深深看了眼荆无双,将刚才编给荆晓晨听的理由堂而皇之提了出来。

西山狩猎?!荆无双心头剧跳!前世程志恒便是从西山狩猎回来后不久便被皇上接见后破格封了个内阁试读的正六品官职,之后更是一路平顺直至自己死时他年纪轻轻已官居正三品吏部尚书。那时她正被荆霜雪哄骗待在程府一个窄小的院落,根本就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后来才知道事情和十年后登基为帝,此时还是落魄六皇子季君落有关。

“无双,你觉得如何?”荆无双正在竭力回想前世究竟出了什么事时,便听程志恒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