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婆子见林凤祁的神色越来越不喜,急忙从身上掏出块白布将青芜的嘴巴堵上。

林凤祁拉着茵娘的手道:“走,我们去娘的院子。”

等到了棠荣院,林凤祁与茵娘请过安之后,坐到林侯夫人的下边。林凤祁对着林侯夫人道:“娘,我院子里的青芜犯了错,我想将她打发出去,不过她毕竟是你给我的,所以我来请你示下。”

林侯夫人看着坐在林凤祁傍边的茵娘,神色有些不明。这早上刚刚跟她说要抬举那两个通房,结果晚上就动手了,这速度可真够快的。

林侯夫人淡淡的道:“哦,她犯了什么错?”

“她打碎了我让人供在佛堂的送子娘娘,她这种行为,根本是咒我断子绝孙。”

林侯夫人慢悠悠的道:“青芜行事是张狂了点,她打发出去就打发出去吧。芳洲是个老实本分的,那就先抬举她吧。”

“我看趁着这次机会,将芳洲也一起配了人吧。芳洲性子木讷,我不喜欢。”

林侯夫人再次看向茵娘,神色有些不满。

茵娘不由的低下头去。她自然知道林侯夫人怀疑什么,她原来也确实是想吹吹枕头风的来着。但后面一想,这次她可真的是冤枉的,她还没来得及说呢,她有什么好心虚的。于是又抬起头,挺直腰来。

林凤祁又道:“娘,你也别看茵娘,这跟她没有关系。她今日也跟我说了要抬举青芜和芳洲的,是我不愿意。我是一家之主,我做的决定她还能忤逆我不成。且芳洲我并没有收用过,她现在十八,打发出去配人正好可以配好一点的人家。”

果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刚刚进门,就护的稳稳的了。林侯夫人对自己儿子也失去了耐心,有些恼怒的道:“好,芳洲你既然不喜欢,那我从丫鬟里头挑个你喜欢的,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娘帮你慢慢挑,肥的,瘦的,还是…”

“娘,”林凤祁急忙止住自己的母亲,轻声叹了口气,接着有些无可奈何的道:“我很快就要去打仗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何必耽误人家。”

“什么?”林侯夫人被这个消震惊了一下,连抬举丫头的事情都放一边了,急忙问道:“皇上决定让你出征啦?”

“是,圣旨应该很快就会下来了。”

林侯夫人高兴起来。

林侯夫人在内宅上精明,对朝中的事情不甚了解,但大燕南边被扶桑人打了这件事她还是知道的,也知道自己儿子与苏大将军最近在跟薛家的两位将军争领兵出征的机会。

儿子去打仗,林侯夫人自然是担心的。但另一方面,这些年扶桑人时不时的都会骚扰一下大燕南边,但真正得逞的却从来没有过。她远在京城,听到的也都是最后得胜的消息,根本不清楚打的时候有多么惊心动魄。在她心目中,这扶桑人根本不经打,她儿子带兵去收拾他们,根本就是去捡军功的一样,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危险。

林侯夫人对这次出征的所有想象在于:她儿子带着兵去南边转悠一圈回来,接着又能升官发财了。

因此,林侯夫人非常高兴,连对儿子的脸色也好了起来,笑着道:“丫鬟不要就不要吧,青芜和芳洲你想打发出去也行,你好好的去打仗,也别担心家里,你媳妇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说完这些之后,林侯夫人又感慨道:“娘这一辈子的骄傲就是生了你,你爹是那个样子,当年我可是日夜担心你也长歪成你爹那副模样,好在你没有给娘丢脸。”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啊~~~

第89章 死爹

朝堂上几轮争论不休,靖晖帝最终决定以苏大将军为主帅,林凤祁为副帅,领江浙,福建和广东三地的军队,卦师抗击扶桑入犯。

到永宁侯府宣旨的内侍刚走,林凤邺和林凤鄯等人立刻围到林凤祁身边,笑着恭喜道:“恭喜你啊,大哥,祝你旗开得胜。”

手拿明黄色的圣旨,林凤祁心情愉悦,对家中兄弟姐妹的恭喜也高兴的应下来。接着又拍了拍林凤邺的肩膀,叮嘱道:“我不在家,二弟你是家中最大的,你要照顾好父母和家中的兄弟姐妹。”

林凤邺恭敬道:“是,大哥,我定会照顾好家里的。”

林凤祁又转头对林凤鄯道:“三弟,你也是,要好好念书,不要调皮了。”

林凤鄯笑嘻嘻的道:“知道啦,知道啦,大哥你真啰嗦。”

比林凤祁表现得还高兴的是林侯夫人,宣旨的内侍刚离开,便已经迫不及待的吩咐林总管道:“传令下去,无论内院外院,这个月每人都多发两个月的月钱。另外,准备好米粮,府里要在城外城隍庙连施半个月的粥。”

袁麽麽笑眯眯的奉承道:“夫人仁善。”

林侯夫人对袁麽麽的奉承非常受用,对袁麽麽点了点头。之后绕着大厅四周望了一圈,发现家中似乎还少了一个人,于是生气的问道:“侯爷呢,怎么不在?”

有小厮小心翼翼的答道:“侯爷约了亲家老爷去西山骑马去了。”

林侯夫人怒道:“这个死冤家,对儿子的事情也一点都不关心,就该死在外面才好。”

结果话音刚落,林侯爷身边的一个小厮就慌慌张张的一边喊着“不好啦,不好啦!”一边跑进来,等进了大厅,顾不得气喘吁吁,就急切的指着外面道:“不好啦,夫人,侯爷,侯爷惊马,从马上摔下来,等我们将他扶起来的时候,已经…已经没了气息了。”

这个消息如平地而起的一声雷,将整个大厅里的人都震惊到了,原先欢乐的气氛荡然无存,林侯夫人指着小厮手指颤抖的问道:“你,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厮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边。

林侯夫人心中一恸,接着捶着胸口哭道:“哎哟,这个死冤家,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听话过,我让你死在外面你就死在外面,哎哟,你个冤家…”

林侯夫人虽然自嫁进来就没瞧得起自己的丈夫过,但毕竟是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夫妻,夫妻之情总是有的。两人吵架时,林侯夫人恼极了丈夫的时候也会说出恨不得他去死的话来,但心底却真没想过让他去死。此时听到丈夫的噩耗,林侯夫人的伤心也是真的。

哭着哭着,林侯夫人突然嘴巴一闭,想到一件更严重的事情:林侯爷死了,自己儿子就得上表丁忧,至于领军出征然后升官发财这种事,现在也不能想了。明明是煮熟了的鸭子,现在却飞了,林侯夫人双重打击之下,心更是挠肝挠肺的疼。接着继续双手捶胸,一边大哭一边骂道:“这个死冤家,就算要死也不选个好时候,一辈子没为儿子做过一件好事,死了还要拖儿子的后腿,这个冤家,这个死相,你怎么不过几年再死,这简直是要我的命,…”

听到自己父亲死了,林凤祁虽然也伤心,但毕竟比林侯夫人还要冷静一些,过去提着林侯爷的小厮的衣领,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将经过一五一十的跟我说清楚。”

原来今日,林侯爷约了陈老爷和其他的几个京中男子在西山上骑马。这些男子大多都是一些豪门勋贵家中的庶子,一般也只有庶子才容易会被养成喜欢走走马遛狗的纨绔。林侯夫人是不喜欢林侯爷跟他们呆在一块,他一个侯爷,跟一堆的庶子呆在一块,真的是丢脸。林侯夫人说了林侯爷几次,但一向还算听林侯夫人话的林侯爷此次却执拗起来,哪怕林侯夫人说要帮他再纳一个漂亮的妾室,也没有阻止他要与他们玩在一起的心。

这么些年来,林侯爷在外的时候常被人看不起,在家又被林侯夫人压得死死的,林侯爷多少是有些抑郁不得志的。而现在跟那些庶子玩在一块时,他们个个都会来奉承他,他说什么话,这些人都会呼应他。林侯爷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开怀过,在这里他仿佛终于找到了他人生的意义。他当然是不愿意离开这种令人开怀重新回到那种苦逼的日子的。

而这一次他们聚在一起既然是以“骑马”为主题,那自然是少不了马的。这其中有一个人牵了一匹烈马来,称这匹马烈到天下无敌,烈到天下没有人能驯服它。而林侯爷之前常常在这些人中自吹自己的马术天下无敌。于是便有人奉承道:“烈马算什么,我们侯爷的马术可是天下无敌,定能将这马驯服的服服帖帖的。”

其他人也跟着奉承,林侯爷被一声叠一声的“侯爷厉害”“侯爷天下无敌”“世上没有马是我们侯爷驯服不了的”奉承得飘飘然。又有人提议道:“不如侯爷来驯服这匹马,也让我们瞻仰瞻仰侯爷的风姿。”而其他人跟着起哄。

虽然观众很热情,但林侯爷却犹豫了。他虽然牛皮吹得很大,但自己的马术水平是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

提议的那人又说道:“侯爷一直在说自己的马术很好,不是在吹牛吧,不然为何不敢上去骑?”

又有三四个人跟着质疑。林侯爷被说得脸色发红,一时下不来台,但他惜命,也不敢直接上。

偏偏此时,陈大老爷却又出来添乱了。陈大老爷自来了京城就成了林侯爷的跟屁虫,陈大老爷惯会拍马屁,且他的马屁拍得还通俗易懂,让林侯爷听了非常的舒坦。因此林侯爷也喜欢将陈大老爷带在身边。

林侯爷被质疑,陈老爷便出言道:“你们这些人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怀疑亲家老爷,等亲家老爷驯服了那匹马,看我不打你们的嘴巴。”说完又对林侯爷道:“亲家老爷,你就上去骑了这匹马给他们看看,看他们还敢不敢怀疑你。”

陈老爷这话一出,周围群众立马起哄呼应,且情绪高昂。林侯爷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林侯爷一开始的时候还忐忑,结果在马上骑了两圈,发现这马并没有想象中的暴烈,温温驯驯的,一时连他自己都相信,自己的马术非常了得。心中得意洋洋的想道,那些人竟然敢质疑他,等一下下去看他不好好炫耀炫耀。

结果就在此时,马突然发起狂来,前脚跃起,撕裂一声,接着往举着小红旗给林侯爷喊加油的陈老爷方向跑去。

陈老爷也是惜命的,见情况不对,小红旗一扔,转身就跑。但陈老爷怎么跑得过发狂的马,很快就被追上了。马从陈老爷身上踩过去,马前蹄踉跄了一下,林侯爷从马上被抛下来,直接摔倒了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几个小厮大惊,追上来查看。陈老爷被马踩得两条腿骨折,躺在地上咿咿呀呀的喊痛,林侯爷则根本没有声响,躺在地上脸色青白,小厮心惊胆战的伸手过去探鼻息,被吓得差点当场晕过去,这侯爷根本已经没了气息。

发生这样大的事,小厮如何敢瞒着,连忙分工,让一个人跑回去报信,另一个则留在这里护着林侯爷的尸体,还要顾着半死不活的陈老爷。那虽然不是自家的主子,但那是大少奶奶的亲爹,总不能就让他在这路中间躺着。

茵娘听着小厮将经过说完后,心中拔凉拔凉的。公公出事了,跟自己的亲爹有关,而自己的亲爹也同样被伤着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是该表现对公公去世的伤心,还是对自己亲爹的行为表示抱歉。

林凤祁听完小厮说完经过后,立刻对林侯夫人道:“娘,我先带人去西山看看,无论如何,总要先将…爹的尸体移回来再说。”

林侯夫人擦了擦眼泪,点点头。

结果还没来得及出门,又有苏大将军府的人急匆匆的来报丧:“苏老夫人在一个时辰之前,去世了!”

林凤祁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吩咐林总管:“你立刻找人去查查今天在西山的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都要查清楚,连他们接触过什么人也要查。”

接着又对将军府来报信的人:“回去跟将军说,我父亲亦摔马而逝。让他注意家中。”

说完便带了府中的家丁和小厮急匆匆的出门。

若说林侯爷的死是意外的话,但在如此敏感的时候,两个即将挂帅出征的将军,一个死了爹,一个死了娘,任谁都坏怀疑这其中有阴谋。

两个时辰之后,林凤祁将林侯爷的尸身运了回来,又找了太医来确认了一遍,确认林侯爷确实是摔死的,不是中毒或者其它。

太医走后,林凤祁看着站在旁边既伤心又担忧,还有些抱歉的茵娘,过去拉着她的手道:“岳父那边你不要担心,我已让人将他抬回羊角儿胡同了,又请了太医去诊治,他的腿虽伤的有些重,但于性命却是无忧的。”

在这种时候,林凤祁还没忘记安排好她父亲,茵娘觉得感动,却又越加觉得对不起。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低声抱歉的道:“对不起,都是我爹不好,才害得爹…”

林凤祁抱过茵娘,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你说什么呢,这不是你的错,也不关岳父的事,你不要胡思乱想。”说着又捧起她的脸,帮她擦了擦眼泪,接着道:“不要哭了,家中还有很多事情我指望着你帮我处置呢。”

茵娘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道:“嗯。”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送上~~~

第90章 升职

茵娘也确实是顾不得伤心抱歉了,林侯爷去世,林凤祁要上表丁忧,茵娘则也要将丧事什么的都准备起来。

大燕重孝,开国以来的几代皇帝也都是孝顺之人,“不孝”之名于仕途来说也是一个污点。可以这样说,你如果还想在官场混下去,不孝的名声是绝对不能有的。因此无论林凤祁多么遗憾不能出征,也得乖乖的上表丁忧。

茵娘为治丧的事情,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先是帮林侯爷入了人小敛,还要将府中喜庆和鲜艳的物件都收起来,挂白幔,布置灵堂,准备棺材,还有治丧时的寿衣丧服要准备等等。

归置物件和布置灵堂都还好说,虽然繁琐,却都不是难事,现在麻烦的是棺材和麻衣丧服。一般人家的棺材和麻衣丧服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而林侯爷是猝然去世,去世前健康良好,完全不像近几年就会完蛋的模样,因此这些都没有准备。

做棺材的话,只要有棺木做起来其实也是容易的,但不同社会阶层的人,能用的棺木是不一样的。像一般的平民百姓,棺木一般只能用松木、柏木。松木柏木的质软抗腐蚀性差,稍有些地位的人都不会用。像官宦之家或豪门贵族里头,用梓木、楠木。其中楠木是做棺材最好的材质,楠木质硬,不渗水,抗腐蚀性极强,像皇家专用的金丝楠木,号称千年不腐。

当然,林侯爷是不能用金丝楠木的,但他作为正一品侯爵的侯爷,却可以用稍次金丝楠木一点的香楠木。但同样的香楠木,也有年份之差,年份越久的楠木,做棺木越好。

侯中库存的五十年的香楠木不够做一副棺材,三十年的又档次太低了。一般人家治丧,为了体现自己的孝心,在规格之内,都是会尽可能用最好的棺木。但是好东西难寻,香楠木不是说要去找就能找到的,就算有些人家库中有存,人家也是预备着要用的,不一定肯卖或借。

还有麻衣丧服,府中主子和下人一起加起来有几百号人,就算让针线房日夜赶工,没有十天半个月也是赶不出来的。这个虽然难,但茵娘也还能想到出钱去制衣铺子请些裁缝进府来赶制,最麻烦的是棺木。

林凤祁让人在京城的棺材铺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五十年的香楠木。夫妻两人对此一筹莫展,最后茵娘提议道:“不如拿三十年的那些楠木先打一副棺材用着,反正治灵还有些时日,我们让人快马加鞭去京城相邻的几个县寻一寻,等下葬的时候再换成五十年的。”

林凤祁皱着的眉头并没有放松下来,却无可奈何的道:“也只能这样了。”

茵娘让人去库房将楠木取出来,正准备拿去给棺材师傅,却正好遇到康国公府的管事前来。府中还并没有派人到各府报丧,茵娘却不知道还在守孝的康国公府是如何知道林侯爷去世的。管事进门,除了“请节哀”之类的客套话之外,接着又道:“我们夫人听闻侯爷去的急,府上棺木和丧服等物怕是来不及准备,夫人吩咐我问一问,府里前段时间给老国公治丧的时候还剩下一些有年份的楠木和几百套的麻服,府上若需要,可以使人到国公府来取。”

茵娘听到这话,觉得康国公府简直是雪中送炭,又感叹应氏真是会做人。

此时并不是客气的时候,茵娘大大方方的接了应氏的善意,又表示了十分的感谢,接着便派人跟康国公府的管事一起回去,将楠木和麻服都抬了上来。楠木送到棺材师傅那里去打棺材,麻服则分发到府中各个主子和下人手中,让他们换上。

等灵堂摆置好之后,茵娘又打发人到各府上去报丧。

等到停灵之时,各府的人陆陆续续送了三生祭品前来吊唁,茵娘跪在地上,对着来人一个一个的磕头,磕到后面。茵娘都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像是自己的了。

陈夫人自然也来了。

陈夫人进门捂着帕子哭了一会,对林侯夫人说了几句“亲家母请节哀”的话之后,又看了看一起跪在地上的茵娘,无声的叹息几声之后,接着就跟随侯府的下人去了花厅。

茵娘在灵堂又跪了一会,等到中午人少的时候,找了个内急的借口跟林侯夫人和林凤祁报备过之后,跟着离开了灵堂回了后院。

陈夫人早就被青花领到后院等着了,等见到茵娘进来,陈夫人连忙迎上去拉住女儿的手,心疼的道:“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可是累的?”

茵娘伸手过去包住母亲的手,道:“娘,我无事。”接着茵娘又问起陈老爷来。

父亲受伤,茵娘按理是要回去探望他的。只是永宁侯府也要忙着林侯爷的丧,茵娘作为出嫁女,自然要以夫家为重。

陈夫人叹口气,道:“凭了你姐姐的面子,几个太医都过来看过了,都说性命是无虞的,但下辈子怕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茵娘松了一口气,安慰陈夫人道:“总归命保住了,这已经是福气了,你看看我公公…”茵娘没有说下去。

陈夫人想到林侯爷的死与陈老爷还有点关系,不由气恼道:“我看躺床上才好,有脚能走了又得到处闯祸。现在我只担心因为他的关系,侯府的人会责怪到你的头上。”说着又担心的问起茵娘:“你跟我说实话,你婆婆和世子有没有因此责怪你。”

茵娘安慰道:“娘,您放心吧,我婆婆不曾责怪我,凤祁哥哥也还和以前一样对我好。”

陈夫人见茵娘的表情不像作伪,这才放心道:“那就好,那就好。”

茵娘又跟陈夫人说了几句话,这才回了灵堂。

天气渐渐炎热,虽然有防腐的药材,但也怕尸体腐烂,因此林侯爷的尸体在灵堂放置了七天之后,便被抬到了林家的祖坟下葬。

治丧期间要做的事情多,白天要跪灵哭灵,晚上还要守灵,这些本就很消耗体力了,更别说还要置办丧宴,安排和尚做法事等等,一场丧事办下来,茵娘到后面,连脚步都觉得漂浮了。

丧事办完之后,接着就是爵位的事情了。林凤祁以世子身份承爵,身份无可争议,加上林凤祁在靖晖帝面前是挂的上号的人物,又有敬妃娘娘帮着督促,承爵的旨意很快就下来了。

自此,林凤祁升职为永宁侯爷,茵娘也正式升职为永宁侯夫人,而林侯夫人,正式退休为林太夫人。

爵位落定,永宁侯府正式闭府守制。

外面的事情已经完成,而府中,茵娘却还要安排搬家的事宜。

沐德堂是世子和世子夫人的居所,作为升级为侯爷和侯夫人的林凤祁和茵娘,实在是已经不适合住到这里了,茵娘和林凤祁要搬到侯爷和侯夫人世代所居的棠荣院去,而林太夫人作为守寡孀居之人,则搬到了永宁侯府稍偏静些的福寿院去。

等这些事情都做完之后,林凤祁让林总管调查的事情,结果也已经出来了。林凤祁直接在内院见了林总管,茵娘就坐在旁边旁听。

原来林凤祁的怀疑的没有错,林老侯爷惊马这件事情确实有蹊跷的地方。

林老侯爷出事时骑的那匹马是太仆常曹大人家的一个庶子带上去的,这位庶子与林老侯爷一样都喜欢走马遛狗,而他除了这些与林老侯爷相同的兴趣之外,还有另一爱好:赌。

因为这一爱好,他在三十多岁连儿媳都有了的高龄下,还能被曹大人拿棍子满府的追着打,足以见他对这一兴趣爱之深切。据他所闻,那匹马是他从一个黑衣人手中赢过来的。他活了三十多岁,从来都是输得多,赢得少,结果跟黑衣人那一次赌,他把把都赢。黑衣人将银子输光之后,连他最后的那匹马都压了上来,结果可想而知。

他赢了马之后,第二日就牵了去西山给那些猪朋狗友看。他的本意是炫耀,但实在是没想到林侯爷会骑上去,最后还从马上摔下来的。至于那个最先撺掇林老侯爷去骑马的那个人,他不认识,他是这一两日才到西山跟他们玩到一块的。

林总管又找人去查了撺掇林侯爷骑马的那个人,除了查得他与薛二老爷身边的一个副将过从甚密之外,其他的身份背景等等一切都查不出来。

凭着“过从甚密”这四个字虽然可以怀疑与宁国公府有关,但却不能证明。更何况他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就算证明与宁国公府有关,那也不能构成犯罪。

林总管本还想再去查一查那匹马,结果那马在出事之后便失踪了,连尸骨都没有找到。曹大人的庶子也称,那匹马将林老侯爷摔下去之后,接着就跑进树林去了,之后再没有回来。他觉得那马晦气,也没去找。

事情查到这里,基本上可以打住了。若将摔马事件当成一件阴谋的话,与此牵扯最深的是马的主人,即曹大人的庶子。而曹大人是谁,是曹贵太妃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有点卡文,所以更得有些晚,见谅见谅~~~~

第91章 自受

林总管走后,茵娘和林凤祁的心情都显得格外沉重。茵娘想起林总管多次提起的薛二将军身边的那个姓赵的副将,又想到那日从寿阳长公主府回来时遇到赵昌的情景。心中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跟林凤祁说呢。

当日回来没有跟他说是谁救了她,一是觉得赵昌虽在薛家的阵营里,但也不过是个副将,与林凤祁并无太大的妨碍。另一方面,其实她多少也是有点心虚的,她对赵昌当然是没有男女之情的,只是她也不是木头人,赵昌对自己的心思,她多少还是知道的,她是怕万一林凤祁误会了,吃起醋来自己解释不清怎么办。

可是现在,好像似乎赵昌跟林老侯爷的死还有关系,这就不好再瞒着林凤祁了。别看平日林凤祁与林老侯爷的关系不大好的样子,但毕竟血浓于水,他对自己父亲的死还是很伤心的,再加上自己父亲还可能是因为自己而被人非正常死亡的,他心里就更加耿耿于怀了。

茵娘想,要是当时一回来就跟他说了就好了,瞒了他这么久,现在才说,反而像是她真有什么似的。

茵娘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跟林凤祁说。除了说了那天惊马是谁救了她,还坦白了赵昌是她小时候邻居的事情,但茵娘也再三表明:“但我跟他是真的没有什么,我以前只是把他当成大哥哥而已。”你可不要误会啊。

且后来赵县令夫人不喜他们两个玩在一块,经常冷嘲热讽她想攀高枝故意赖着她儿子,茵娘觉得没趣儿,便也开始渐渐远着赵昌了。

不过茵娘没想到的是,林凤祁居然一点都没惊讶,竟然也不问她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林凤祁看着茵娘一副吃惊的样子,不由好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以为你真的能瞒住我啊,随行的小厮自然会将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既然有人救了你,我这个做丈夫的自然要让人去寻访恩人,也好备下重礼答谢人家。”

这一番寻访,自然能寻访出很多的事情来,只怕他早将他两小时候的底都抄光了。

果然是她自作聪明了,忘记了他才是一家之主,小厮哪里敢将事情瞒着他。

茵娘低着头,有些心虚的玩着自己的指甲,再次强调道:“我当初瞒着你,是因为…”

“我知道。”林凤祁打断她

“你真的知道?”茵娘立刻抬起头来,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他,好似在说“你真的没有误会吗?”

林凤祁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上,白皙细腻的小手,更加显出他的粗粝来。林凤祁道:“我不就是怕我误会嘛。你也太看不起你相公了,难道随便一点小事就会误会你,如果你心里真的有他,你根本就不会嫁给我。”

茵娘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有些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两声。

茵娘又想起苏大将军府上的事情来,苏老夫人对外是说猝然病亡,但如果林老侯爷的死是一场阴谋,难道苏老夫人真的可能是意外。

茵娘问林凤祁道:“那苏老夫人是怎么回事?”

林凤祁“哼”了一声道:“还不是那一府上的手笔,也只有他们行事这么狠辣。”

这事情就要从苏老夫人要抬举自己的孙侄女为贵妾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