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让常玥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活下来还远远不够,需得把常玥的命也赔上,她才能稍稍解恨。她不允许常玥跟她分享她爱的人,常玥不配!

若是只着一对孩子死了,虽是常玥会失宠,可有太后和庆国公府在,永远都是隐患。万一哪日祁恪需要借助这股力量,他就会重新宠幸常玥,让她再度有孕。自从常玥生产后,虽是没保住孩子,祁恪却日日都去她的院子,比起斥责来,倒是安慰更多些,这让陈莹心中不满极了,有了危机意识,也愈发怨恨起来。

唯有给常玥扣上谋害皇室子嗣的罪名,让她永世不得翻身,自己才真正算是报仇。

而这消息传出去后,包括从圣上、太后,以至于淑妃、祁恪定然都十分震怒。常玥本就在安阳郡主府上犯下了大错,这一回她再狡辩也没有人会信她。且常玥信了那药丸的神奇,也是自己从外头听来的,怪不到别人身上。

常玥这回即便逃了死罪,也不能再安安稳稳的当她的侍妾。

“咱们的人一定要安置妥当。”陈莹言语中隐晦的道:“王爷定然会追查此事,让他查到常玥身上就罢了,再不可往下追查。”

那丫鬟都连忙点头应了,见陈莹没有别的话再吩咐,这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只剩下陈莹斜倚在贵妃榻上,靠着大迎枕,眼波流转间,透着一抹阴鸷。

常玥,这些都是你欠我的。

******

此时还不能下床的常玥,又一次伏在枕头上哭得眼睛都肿了。

至今她还没从失去两个孩子的打击中缓过来,她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还日日以泪洗面,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姑娘,您别哭了,好生保养身子才是最要紧的。”珊瑚私下里还保持着旧日的称呼,她给常玥递过帕子,苦口婆心的劝道:“您还年轻,往后还有的是机会要孩子。您看这几日,王爷日日都来您这儿,连正院都很少去了。”

“王爷对您这样上心,您千万别灰心!”

常玥稍稍收住泪,她眼中充满了红血丝,眼皮也是泛着粉色,肿的透着亮。“可我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短短的讲句话,常玥就哽咽了好几次。

她失去了孩子自是伤心欲绝,可她更不甘心!她正好怀着一对龙凤胎,若是能顺当的产下,就能彻底翻身了!偏生天不随人愿——常玥除了哭,没敢再提别的。她心里十分惶恐,生怕别人发现她偷偷吃药的事。

万一孩子夭折真的跟她吃的药有关,她简直百口莫辩!

正在常玥悔恨交加之时,忽然有人通报说她娘、也就是庆国公世子夫人吴氏来了。

常玥忙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如今祁恪确实对她重视了不少,宫里的淑妃也送了补药出来,还允许她娘过来探视,这是连她怀孕时都没有的待遇。

“娘!”常玥只穿着素色的单衣,见吴氏进来,挣扎着就要从枕头上起来。

吴氏自是心疼女儿更多些,前两回来都是百般的安慰,而今日吴氏脸上却又几分复杂中之色。

她走到常玥的床边,看着脸色苍白虚弱的常玥,还是不忍更多些。只是事情她必须问清楚,京中已经沸沸扬扬传遍了!

“玥娘,你跟娘说实话。”吴氏定定的看着她,神色肃然道:“在怀胎期间,你到底私下吃没吃过外头的药?”

第169章 窘境

原本哭肿了眼睛的常玥听了吴氏的话, 顿时住了泪,满脸愕然。她颤声问道:“娘,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氏声音短促又严厉的道:“还要我说明白吗?你是不是又搞歪门邪道偷偷吃了什么药, 才没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常玥说不出话来。

这是极私密的事,怎么会传到她娘的耳中?当初她就怕走漏消息,除了珊瑚再没人知道的。

陪在一旁的珊瑚闻言, 也立刻煞白了脸,惊恐的看着常玥。

见主仆二人的神色变化,吴氏岂有不知道的。她又急又怒, 当即让身边的丫鬟守在门外, 不许任何人进来。

“玥娘,你怎么糊涂至此!”吴氏仍是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常玥, 她心疼女儿失去一双儿女, 又恨常玥的愚蠢之极。“把事情一五一十都跟我说清楚!不许有一丝隐瞒!”

常玥拿着帕子呜咽起来, 愈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吴氏见她如此,冷厉的目光往珊瑚身上看去。“你说!”

她的话音还未落,珊瑚已经吓得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求助似得目光看向常玥。

“若是敢有一句谎话,我就要了你的命!”面对常玥时吴氏心软,可对待敢挑唆着主子做出这样事情来的丫鬟, 吴氏是断不会轻易饶过的。“非但你, 还有你哥哥嫂子老子娘一家——”

珊瑚被吴氏的话镇住, 顿时慌了神, 忙磕头求饶, 一五一十把常玥是如何买药的经过哭诉了一遍。

“原是吃了那保胎丸,姑娘就感觉好了的。”珊瑚一面哭一面道:“王妃对姑娘极为刻薄,姑娘这才想一举得一对龙凤胎,在王府立足!”

吴氏的眉头越皱越紧。

“自你怀胎后,太后娘娘亦是十分重视,给你特特的派了御医来!偏生你要走歪门邪路——”末了,吴氏恨得直捶常玥,咬牙切齿道:“你也太贪心了!哪怕是生下一双女儿,也比如今强上百倍!”

更可况王府还没有女孩儿,祁恪岂有不疼爱的?

“可女儿只有这一次机会!”常玥已经哭得睁不开眼,她想到那一双夭折的儿女,哽咽着:“有陈莹在,我断没机会再接近祁恪。”

不能接近祁恪便没机会再有孕,若是没个儿子,她在王府里只会被陈莹随意欺辱。

吴氏心中虽是知道常玥的难处,却觉得她过于争强好胜、任性妄为。“玥娘,娘以为你会从上回的教训里有点长进,偏生又做了这样的事!当初你非要置沈惜于死地,最后把自己搭了进来!你怎么还不谨慎行事,这样任性妄为!”

常玥不知该如何辩解,心中悔恨交加,却也说不出话来。

“还有你——”吴氏对着女儿那双泪眼骂不下去了,心中的火气转移发泄到珊瑚身上。她照着珊瑚的心窝便踹了过去,骂道:“派你来是让你好生服侍姑娘!谁许你撺掇着主子做这样的事!你好大的胆子,谋害皇室子嗣的罪名,你可担待得起?”

珊瑚已经被吓傻了,被踹了个趔趄也只得受着。听了吴氏的话,心里突然有了可怕的预感。

而吴氏在勃然大怒后,也镇定了下来。

这件事若只当谣言传便罢,她们也不好大张旗鼓的去辩解,倒像是心里有鬼一样。若是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那也只能推出一个人去承担责任。

只有从头到尾的知情人最为合适。

“珊瑚,快起来。”吴氏面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来,她亲自弯下身子扶起了珊瑚,语气中带了些安抚的意味。“你素来是个好的,否则我也不敢放心的让你在玥娘身边服侍。如今看来,你果然是个好孩子。”

吴氏的态度温和起来,非但没有让珊瑚感到半分轻松,越发心惊胆战起来。

“奴、奴婢不敢。”珊瑚只垂着头,像是只受惊的小动物般瑟瑟发抖。

常玥不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心“砰砰”跳得厉害。

“好孩子,你同你翠芝姐姐一处在门口守着罢,我同你姑娘有些话说。”吴氏近乎慈爱的笑了笑,却只让珊瑚的愈发胆寒,双腿发软几乎无法走路。可吴氏的话她又不敢不听,只得跌跌撞撞的踉跄着走了出去。

吴氏看着珊瑚佝偻的背影,眼底透过一抹冷意。

“娘、娘——”常玥隐隐猜到了吴氏的所想,通体发寒。“您想怎么做?”

吴氏收回了目光,勾了勾唇角,眼中没有半分笑意。“这件事既是闹出来的,总要有个人担责才是。你以为,庆国公府还禁得起被你再连累一次?还是你觉得,太后娘娘通融,放过你甚至给你求情?”

常玥心中钝痛,瑟缩了一下。

庆国公府上下一定已经恨死她了,还有太后——常玥想起太后眼中的厌恶,不由更是绝望。

“她倒是乖觉,你发动那日竟没踏进你屋里半步。”吴氏冷声道:“你也是个蠢笨的,当时觉得不好,就该往她身上推才是。”

虽然吴氏没有明说,可常玥即刻便明白了吴氏的意思。

当日她发动,按理说陈莹作为正妃,可她肚子里是祁恪的子嗣,若是陈莹不闻不问,那就是嫉妒。若是她那时情形不好,哪怕是陈莹来了强撑着给她行礼倒茶,倒可以推在陈莹身上,或是使计让陈莹推她一下——足够让陈莹百口莫辩,还能舒舒服服当她的王妃?

只怪那日陈莹没有在祁恪来之前进来。

早知如此,她该出去的。

“我能停留的时候也不长,也没工夫计较你的愚蠢。”吴氏冷静沉着的道:“眼下解决这件事才要紧。这件事一旦闹起来,总得有人来领,只有珊瑚才合适了。”

饶是常玥心中早有准备,骤然听到心也猛地一沉。

“可是,娘——”这些日子在安亲王府,只得珊瑚一个人陪着,常玥自然有些不舍。她能想象,若是把珊瑚推出去,陈莹定然不会再让庆国公府的人进王府,那她可就真的孤立无援了!常玥有些绝望的道:“能不能换个人,只推给外头的随便谁都好!”

吴氏摇了摇头,“外头的人怎么能把 药送到你身边?还亲手服侍你吃下?怎么都绕不开珊瑚,她难逃一死。”

“或许还没到如此地步……”常玥的声音中难得透出几分无助和惶然,她凄切的哀声道:“我已经失了两个孩子,非得要了我的命不可么!”

没有人会同情她。

吴氏心中属于母亲的柔软和属于当家主母的冷硬让吴氏不再犹豫,她冷漠的道:“祁恪必要过问此事的,若是你不要命了,也想要你爹娘兄长、祖父祖父跟着受过,你大可以不让珊瑚出头,自己承认了你的蠢事!”

常玥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小声啜喏着“我、我不敢!”

见她被吓到了,吴氏怕她心中动摇,再下一剂猛药。“莫非你还想让沈惜和陈莹看笑话不成?你倒霉了,往日跟你斗得不可开交的沈惜、视你为眼中钉的陈莹,便到了人家拍手称快的时候!”

陈莹倒还罢了,常玥对着她,心里总有种自作孽的感觉。可提到沈惜,常玥自是恨极了这个害她的祸首。

“娘怎么能保证,珊瑚就乖乖认了此事?”知女莫若母,陈莹不再犹豫,立刻道:“若是她反悔,岂不是更麻烦?”

吴氏见常玥回转过来,心里松了口气,运筹帷幄的笑了笑,道:“你且放心,珊瑚一家子的身契都在咱们手上,她不敢反悔。退一步说,便是她说出你来又能如何?她能逃过一死么?若是她乖乖听话,她的家人尚且有一条活路。”

常玥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还是点了头。

“你且安心养着罢,娘去跟她说。”吴氏拍了拍常玥手,安抚了她两句,起身走了出去。

“等——”常玥的唇瓣阖动,望着她娘离开的身影,终究没有再说出话来。她已经自身难保了,哪里还能再去保珊瑚?

不多时,就听到外间传来哭泣和哀嚎的声音,很快便停下了,似是被堵住了嘴。常玥静静的看着帐顶,眼角流下了几滴冰冷的泪。

珊瑚,别怪我,我也没办法。

******

听说吴氏进来,陈莹是早就得了消息的。

“王妃,庆国公世子夫人说想见您。”小丫鬟隔着帘子,小心翼翼的通传。

若是往日小丫鬟们知道那常侍妾是王妃的眼中刺肉中钉,自是先回大丫鬟,不敢直接通传。可庆国公世子夫人一路闯到了王妃的住处,她也无法。

隔着流光溢彩的水晶珠帘,没有等来陈莹的话,反而先等来大丫鬟的大声抱怨。

“都是王妃素日太宽厚了,什么侍妾的亲戚也能来王府中随意走动!也就是仗着您好性儿,这才没了体统。”那丫鬟也不管通传,只道:“这会子又摆出什么国公府世子夫人的款儿来,真真是脸皮厚。若是国公府跟咱们走动,自是该待以诰命夫人的礼节。偏生自降身份当侍妾的亲戚,这让咱们可怎么招待好?”

她这一通噼里啪啦的抱怨完后,才听到一阵女子的轻笑声。“罢了,亏得夫人不在此处,否则还不得撕了你的嘴,到太后娘娘面前告状去?纵然你是我身边的人,我可也保不住你!”

而站在小丫鬟身边,等着通传的吴氏则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脸色难看极了。

恐怕自从自己进门后,陈莹就知道了。既然自己没有被彻底拦下,就是得了陈莹的授意!可她只装作不知道,借着丫鬟的口把自己奚落一通,还让自己无话可说!

“咱们总督府可是有规矩的人家,侍妾的亲戚算不得正紧亲戚,本也不该理会。王爷后院那些个侍妾,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找来,都要您见不成?”那丫鬟牙尖嘴利的道:“便是闹到太后跟前,太后娘娘也是讲理的,我不怕!”

吴氏心知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也只得忍耐下来,涨红了脸,恭恭敬敬的道:“妾身吴氏给王妃娘娘请安。”

为了女儿,忍她一忍又如何?

总有一日,玥娘能坐上着王妃之位——

第170章 去留

听到她的声音, 珠帘才被撩了起来,陈莹含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原是世子夫人到了,快请进来。”

吴氏拢了拢袖子, 虽是还未进门, 姿态却愈发恭敬起来。她知道陈莹是有意羞辱她,故此愈发沉下心来,打定主意无论陈莹有多么过分, 都要镇定从容。

“你们愈发没规矩,既是夫人到了, 竟也不赶紧过来通传,还让夫人在外头候着, 成何体统!”吴氏才走了没两步, 便听到陈莹斥责丫鬟的声音。“这要是传出去, 别人可不知道是你们没规矩, 只说我有意苛待!”

“你们可担待得起?”

陈莹这话说得严厉, 吓得小丫鬟们纷纷跪下求饶。

“王妃您也别动气, 世子夫人是最明事理的。”方才在陈莹身边大放厥词的丫鬟并不害怕,又笑吟吟的开口道:“原是您宽厚,允许侍妾的亲戚来府中探望。王爷后头还有三四位呢, 您总不能每位都见, 一时疏忽也是有的。”

末了,那丫鬟又道:“以世子夫人的大度周全, 纵然庆国公府是太后娘娘的娘家, 也不会把状告到太后娘娘面前去!是奴婢胡言乱语冲撞了夫人, 也该奴婢给夫人赔罪。”

吴氏知道这主仆是早就商议好的,一唱一和给她没脸。

只是当听到那丫鬟竟把她跟其他身份低微的侍妾亲戚放到一处相提并论,不由添了些恼意。

不过无论她心中是如何不满,面上却并不露出半分来,充耳不闻她们的话。走到了陈莹所在的内室后,只见她穿了件大红色的亲王妃常服,满头珠翠,虽是未盛妆,却仍旧透着娇艳明媚之色,唇边噙着一抹似有还无的笑容,却并没有让人觉得温婉。

想到常玥苍白浮肿的面庞,凄然的神色,心中不由钝痛起来。

“臣妇给王妃请安。”吴氏礼数不错的上前,曲膝行了国礼。

陈莹口中虽说着不必多礼,却端坐着一动不动,并未亲自扶住,只让丫鬟们去扶。而有眼色的大丫鬟自是动作拖拉,等吴氏行礼完毕,才装模作样的扶住了。

“奴婢最笨,心里没个成算,方才胡言乱语了,还请您见谅。”果然这丫鬟的声音同隔着帘子听到的一模一样,她笑道:“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婢这一遭罢。”

吴氏忍了忍,面不改色的微微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倒让陈莹主仆碰了软钉子。

“还不给赶快给夫人看座!”陈莹发了话,待到吴氏落座,她才笑盈盈的道:“夫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吴氏要说的话早在心中打了几转,才斟酌着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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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惜无暇关心安亲王府的内乱和沸沸扬扬的传言,眼下永宁侯府查账正热闹着。

结果毫不意外,除了乔湛从手里放出来的证据,四房派出来的人,也发现了不少账目上的问题,俱是乔三夫人管家时的漏洞。

偏生乔三夫人不死心,破罐破摔只说“谁管家还没些好处拿!原先大嫂不也是如此?”

若是她安安分分认了,乔湛或许会放她一马,可她敢随意污蔑方氏,乔湛便不会再留半分情面。

“那就彻查侯府的账。”

乔三夫人忘不了乔湛那双如同冰雪般冷漠的眸子,只让她觉得遍体生寒。而这简单的几个字,让乔三夫人心里的恐惧渐渐扩大。

一摞摞的账册被搬了出来,漫长的查账开始了。

起初乔三夫人还心怀侥幸,在方氏管家时,方家早就被贬谪,想来她总要接济娘家的。怎么可能丁点儿疏漏都没有?

然而结果却让乔三夫人大失所望。越是查下去,越能看出方氏是怎么拿出自己的嫁妆贴补经营侯府,侯府曾有一段艰难的时日,她们竟一无所知。加上长房手里还有先侯夫人的嫁妆,自是十分富有,方氏压根儿不屑于做手脚。

乔三夫人彻底慌了神。

反倒是这样认真查下来,乔三夫人曾经做过的手脚都暴露了出来。纵然太夫人不为乔三夫人,也要为了三房的面子保她,却发现要填上这些窟窿,还要一大笔银子。

“我们长房填进去的银子,我便不要了。”等到查账的结果递上来时,乔湛略翻了两页便扔到了一旁,语气波澜不惊的道:“只是三婶弄出来的亏空,却必须如数还回来。”

太夫人本想劝劝乔湛,得饶人处且饶人。可这回是乔三夫人自己作死,若是不提方氏,乔湛还不会下狠手。太夫人犹豫了许久,见小儿子一家俨然作壁上观的模样,终于没有说话。

乔湛好手段,把四房跟他绑在了一处。若是她为三房说情,势必会影响到四房的利益,四房也不会同意的。

“我这些年为侯府操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乔三夫人见没理可讲干脆撒泼,她哭诉道:“别人家都是如此,偏生咱们家丁是丁卯是卯吗!”

还没等长房和四房的人说话,乔三老爷先听不下去,厉声呵斥乔三夫人闭嘴。他沉着脸,冷声道:“是她一时糊涂,折算该多少银子,我们必都补上。”

他的话虽是对在场人所说,可他眼睛却始终盯着乔湛。

摆明了乔湛如今深恨乔三夫人诋毁他娘,若是乔三夫人一味死不悔改,只会让三房陷入更大的麻烦中。毕竟眼下方家起复,颇受今上看重,他们得愈发谨慎才是。

“还是三叔明白。”乔湛淡淡的说了一句,便没再说什么。

乔湛命人把所有的乔三夫人暗中贪下的财物折准了银子后,把数目报给了三房。

三房还上银子倒也痛快,乔湛不理会,倒让引起了乔四夫人的警觉。她不免同乔四老爷抱怨道:“这样一大笔银子,三房是哪里就能即刻拿出来的?若是放在咱们家,我还要折变了不少东西才能凑上!一定是娘给他们贴补了。”

乔敄和乔敘都是太夫人亲生,太夫人只把自己的私库给三房,自然引起了四房的不满。

纵然乔四老爷口中说着“你不要多想,娘自然有她的道理,她不是那样偏心的人”,可他心里,也觉得母亲偏心三哥。

故此在乔四夫人时不时的枕头风吹动下,到底同四房有了嫌隙。

是以夫妻两个商量后决定同长房站在一处。

这日乔四夫人一早便到了荣宁堂,说是有事找沈惜帮忙。

“今儿一早过来,四婶有件事求你。”乔四夫人虽是嘴上说着求人,面上却十分坦然。

沈惜对乔四夫人印象还不错,便笑着道:“四婶有事直说便说,能帮忙的我一定帮。”

“也没别的事,只是想着搬家缺人手,想找你讨几个人用用。”乔四夫人满意的看到沈惜面上那点子惊讶之色,解释道:“零零总总的东西也不少,我们院里的人不够使,从外头买的人一时还没齐全。”

“四婶不必如此着急,新宅子都布置好了?”纵然是沈惜也觉得惊讶,四房的动作太快了。“人自然是有的,四婶看着谁好,只管要便是。”

乔四夫人点头,笑道:“多亏了侯爷帮忙。我去看过了,宅子里一应都是全的,收拾起来并不麻烦。趁着天气还没太热,还是早些搬了的省心。”

“要几个粗使的丫鬟婆子,不拘哪个能用就行。”乔四夫人说完,忽然压低了声音,对沈惜道:“惜娘,若是你有使着不顺手的,只管送过来便是。”

沈惜听罢,不由眨了眨眼。

乔四夫人这是在暗示她,趁机清理府中的人?

虽是她眼下已经不需要乔四夫人帮忙,听到这么说,心中仍是一松。她点头道谢,浅笑道:“多谢婶子想着,人我亲自挑好了,早些给婶子送过去,不耽误婶子使人。”

见沈惜肯承她的情,乔四夫人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惜娘,还有个人你要早作打算。”乔四夫人提醒沈惜道:“那苏姨娘终究是太夫人身边出来的……”

苏姨娘?

自从她生下小葡萄后,苏姨娘愈发的行事低调,如同隐形人似的。除了在满月宴时送来了自己做的小衣裳小鞋子,竟未走出院门一步。

那些东西沈惜都看了,做工十分精致,一看便是花了不少心思。

才送来苏姨娘说了两句吉利话便走了,还特意捡着乔湛不在的时候才来,没有半点儿想要邀功的意思。

“惜娘,四婶多句嘴,你只听听。”乔四夫人见沈惜脸上有些茫然之色,还以为沈惜心里没个成算,提点她道:“往日侯爷顾忌着太夫人,或许不亲近她。可若是太夫人跟着三房搬走,侯爷的态度会不会不同了?”

乔四夫人知道苏姨娘是太夫人身边样貌生得最好的丫鬟,妩媚多娇,虽是容貌不及沈惜,却别有一份小意温柔在。

沈惜眸光微闪。

她相信乔湛,给了她承诺自是说到做到,并不为了顾忌谁才不去姨娘院子里。

她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在别人眼中,乔湛是为此才对苏姨娘不闻不问的。苏姨娘被塞到荣宁堂,乔湛勃然大怒,摆明了这是寿春堂的探子,却被沈惜给带了回来,还抬了姨娘。

也该是时候想想如何处置苏姨娘了。

第171章 千金

乔四夫人离开后,沈惜让人请张嬷嬷过来。

“四婶说是要借几个人用, 就从府里选罢。”沈惜沉吟了片刻, 道:“她既是好意, 那就承了她的情。”

张嬷嬷听沈惜说到从“府里”选而不是“院里”选, 便隐约猜到些情形。果然听到沈惜说了乔四夫人的意思,便立刻答应下来。

“这些日子苏姨娘都在做什么?”沈惜缓缓的开口问道。

苏姨娘低调了这些时日,沈惜几乎把她给忘了。可她留下终究是个隐患,摆明了当初是想要她传递消息的。只是当初乔湛搬出了荣宁堂,才让她们没有下手的机会。

见沈惜问, 张嬷嬷忙答道:“苏姨娘只在自己的小院里待着,因侯爷吩咐过不必过来给您请安,也不必在您身边服侍,她便镇日在屋里做绣活。”

跟她感觉中一样, 安分守己的守在这院子的一角。

“只是偶尔她派小丫鬟出来, 想要买些丝线,我没许她们出去,丝线都是从府里直接拿给她。”张嬷嬷想了想,又道:“无论合用不合用, 只让她将就用,倒没见她说过什么。”

若是非要挑剔, 那便是有鬼了。苏姨娘做得很完美。

沈惜露出思索的神色来,苏姨娘会甘心如此安静沉默的在侯府过一辈子?有着如花似玉的美貌, 却只能待在院子里, 一日日苦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