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与皇帝的寝殿挨得实在太近,是不奉诏不得入内的地方,所以后宫众妃也不会来她这里联络感情什么的。姜清如自然乐得自在,系在心上的一等大事不过是外面小花圃的青盅长的怎么样了,偶尔研究一下镯子的诡异之处,却始终没有新发现。

那天她吩咐内务府种了葡萄,当晚就趁着夜色,假借欣赏之名,不动声色偷梁换柱,改了青盅。

如今这青盅种下去已经有十四天了,果然开了淡白色蔷薇般的花朵,那照料果木的太监暗自惊奇:这葡萄怎么长得恁快?!就算是天子居所,有龙气庇护,也快得有些妖气了啊!而且越看越不像是葡萄。这太监心中忐忑,有心想将这株怪物除去,重新种葡萄,奈何那夏侯贵仪对这怪物似乎上心得很。每天都过来数数开了几朵花,蔓子又长了几尺――他如何能下手啊!

因此,当姜清如笑眯眯地表示这葡萄开的花真好看时,这太监也只好苦着脸陪笑:侍弄了半辈子果木,从来没见过这么开花的葡萄啊!

太后去了万佛山,姜清如自然也就免了每日一个时辰的诵佛还愿,除了照料青盅之外,再没有别的事情;于是日子一下子清闲起来,每天的时光也悠长了。秋日已尽,渐入冬季,天气自然是越来越冷了,人也容易困倦起来。

姜清如这十几天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榻上,膝上搭着毯子,一边吃着旋夏、半夏剥好的栗子松子等物,一边歪着脑袋看些闲文异志。屋子里有暖香氤氲的味道,窗纸外透着明澈的天光或是寂然的夜空,唯一美中不足的,也就是这个时候的书都是从左写到右,又是竖行繁体,看得让人有些不习惯罢了。

有时候皇帝下朝回来,往她西间这里探探头,常常就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神色来,抢她两把剥好的果子,回东间看他那苦逼的奏折。

姜清如也并不计较,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这果子本来也是皇帝名下产业来的。啧啧,说实话,她还有点同情这渣皇帝。他实在是忙,忙得像个被人狠狠抽打着的陀螺一样。白天在朝堂上忙,晚上回了寝宫还要加班加点,而且他忙得有些兴奋――兴奋中又有着极为隐秘的不安。要问姜清如是怎么察觉的?她就是传说中的帝王枕边人啊!

皇帝近来喜欢抱着她睡觉,一到要睡了,一定是把她从西间拎到东间去,大被同眠。

接连十几天,人家都是“盖着棉被纯聊天”,到了他俩这里,连聊天都没有,就是抱着+睡。

纯洁得要死。

往前推三天,大约是情动期到了,皇帝见她上了床,抱住啃了两口,含着嘴唇正逗弄着呢…弄着弄着,压在姜清如身上的人就没了动作。她翻眼一看,这家伙已经趴着睡着了,眼底下老大的两个青圈,看上去的确憔悴。也难怪他憔悴,有几次晚上,她睡得朦朦胧胧的,听见外面隐约是赵五在说话,接着身边的人就动作利索的下了床…不知过了多久才回来。这么折腾着,一晚上也就是合合眼而已。

至于说姜清如是怎么察觉到他那隐秘的不安的…这个抱着睡觉,不是皇帝抱着她啊,是要她抱着这厮啊!

镜头回放到在长寿宫,李静姝受杖责,皇后被夺权,皇帝与宠妃秀恩爱,当天晚上,姜清如闭眼躺着准备安稳睡个好觉。谁知道她都已经睡得朦朦胧胧了,身边的皇帝一个劲得翻来覆去折腾,她有些不耐烦又懒得说话,索性伸出手去拍拍他――拍在他背上了。谁知道这一下效果却相当之好,皇帝立马不翻腾了,后背往她手上拱了拱,她下意识地继续拍动…不一会,两个人都睡熟了。

自那以后,姜清如这个宠妃的名号算是坐实了,与皇帝几乎是夜夜同眠。皇帝翻腾,她就拍拍背,久了,琢磨出门道,索性也不用拍背那么辛苦,只要横过根胳膊去抱住这厮,他就老实了,她也能安稳睡觉了…

对于姜清如来说,日子就这么不长不短得过去了。

前朝赵王独大,后宫一片祥和。空气中却有种不一般的味道。

姜清如有种本能的不安。

在青盅开始结实的那一天,一支五万人马的精兵千里奔袭,直插京都。在距离都城三十里外,打出了“清君侧、除佞后”的旗帜。

而这支队伍的将领竟是那失踪八年的夏侯廷越――姜清如这具躯体的小哥哥!

33滚呀滚床单

而在赵王一派全力对准这支勤王师的时候,谁也不妨赵家派系里竟然有人反了水!

当初走了安妃门路,买了个龙虎营小队长的高建耀,不知怎么钻营的,竟然当上了统领!大约是他是走安妃门路进来的,原本的龙虎营统领是个中立派,赵家觉得能换上这个亲赵派的总比中立的强,所以前统领犯了事,这边就安排了高建耀上去了。这高建耀当夜骑兵,率领三千精兵,屠了赵府!赵家嫡庶上百人无一幸免!赵府门前的石狮子上的血腥气,自此后三个月都没能散去…

这一夜惨变,姜清如一无所知。

第二日,姜清如朦胧中醒来时,正看到穿戴整齐的皇帝从外面走进来。她半坐起来,揉揉眼睛,嘟囔道:“你今日不去早朝么?”

话音未落,人已经被皇帝整个压在床上。

姜清如有些不舒服得扭动了一下,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冷硬的龙袍覆在她柔嫩的脖颈上,激起一阵冷战。

“冷…你先把自己弄暖和点…”姜清如嫌弃得推推皇帝。

皇帝却歪过头瞅了她一眼,不怀好意得一笑,将冰凉的下巴整个埋在了她肩窝。

姜清如被冰得“嘶嘶”抽起气来,挣扎着抽出手来,轻轻拍着他脑袋,恼怒道:“你把手放到自己怀里去试试,像冰块一样的…”

皇帝撑起身子来,眯着眼睛盯着姜清如,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敢拍朕的脑袋!”

姜清如被他突然的威仪震了一下,这些日子以来,她面对这个皇帝时还真没感觉到这是个皇帝――呃,感觉更像是个不用顾忌太多的年轻人,仅此而已。甚至于,她可以感觉到,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他是很喜欢自己这种随意的对待的…

皇帝见姜清如咬着嘴唇,睁圆了眼睛打量他,不由腹中好笑,他缓缓俯□去,在离她唇瓣一根头发丝那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见她依旧圆睁着眼睛瞅着他,衬着粉嫩的面色更显得可怜可爱,便柔声道:“闭上眼睛。”

两人唇离得如此近,他一说话,姜清如便觉得唇上一阵酥麻,明明还没有碰到,却仿佛从空气中传过了电流来一般。

她从善如流得闭上了眼睛,便觉得唇瓣覆上一层温软。

皇帝以少有的耐性和柔情,缓缓浅吻着身?下的女子,在她身体柔软下来之后,慢慢向下游走,吻过修长的脖颈,在精致的锁骨上深深呷吮着,唇移开时已经泛起了嫣然一抹红。他用拇指摩挲着那痕迹,露出满意的笑容,双手微动,解开了她的衣带…

姜清如偏过头去,双目半开,望一眼大亮的天光,在他激烈的动作下,断断续续道:“皇上…这,白日宣淫…”

皇帝又俯□去,吻住她,这次却吻得极深,令她连呻吟声都闷在喉咙里了。

良久,唇瓣分开,皇帝哑着嗓子,笑道:“朕就是规矩,管那么多做甚?”

姜清如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起伏,在迷离中紧紧攀着他精壮的躯体,像是在汪洋大海中抱紧唯一的浮木…极致的欢愉中,姜清如隐约想着:他这样开怀肆意,大约是解决了心头大患…今日还要去看看那青盅,也该成熟了…

等到□一毕,皇帝沐浴**,神清气爽得出门而去了。

姜清如却瘫软在床上,几乎化作了一滩水,这具身体实在是太缺少锻炼了…她呻吟着揉着自己的腰,想着要在每日行程里加上运动这一项才行。旋夏与半夏面红耳赤得进来,服侍她去沐浴**。

在蒸汽萦绕的浴房里,旋夏有些激动地小声道:“小姐,您听说了吗?这次领兵勤王的是小少爷!”她的声音激动地有些发颤,似乎还有些太过惊喜所带来的不敢置信。

半夏也小声道:“是呢,我听小夏子说,的确是小少爷!皇上早上得了军报,高兴坏了…”

“是呢,赵家倒了,小少爷也回来了。”旋夏低下头去,眼泪啪嗒啪嗒得砸落在浴桶中,半响强笑道:“老侯爷的冤屈总算得申…”

前文说到过,这夏侯一族尽皆战死,乃是因为赵家坚壁不出救援,李家在后切断粮草所致。

半夏取了帕子来,一边为姜清如擦拭身体,一边哽咽道:“哭什么?这是喜事,皇后那么嚣张跋扈,这赵家不是也说倒就倒了;我看啊,太后再强也强不过当初皇后的风光去,李家倒掉也指日可待!我…”

“胡说什么呢?”旋夏瞪起眼睛来,她素日总是温和的笑着,此刻一瞪起眼睛,半夏便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姜清如看了旋夏一眼,“半夏说的不对吗?”

旋夏擦擦眼泪,低声道:“太后,那毕竟是皇上的亲娘…李家不会倒的…”

此言一出,半夏也情绪低落起来。

姜清如心中却有些忐忑,这个小少爷回来了,她却是个冒牌货,不要露了马脚才好;转念又想到当初兄妹二人失散之时,夏侯清如才不过七八岁,如今过了八年,便是推说往事已经记不清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想了想,姜清如问道:“那小少爷…我哥哥回来了,能来见我吗?”

半夏忙点头,“小少爷这立了大功,又与小姐失散多年,皇上肯定会准许相见的!”说到这里,她突然看了一眼旋夏。

旋夏低着头,轻轻揉弄着手中的湿帕子,大约是浴室里有些热,她的脸色很红。

姜清如默默地倚着浴桶在心底盘算,赵家既然已经倒了,按理说皇后的死期也不会远――若是到那时候,她的游戏还没有满级,该如何是好?会发生什么?这么一想,她登时有些焦急起来,匆匆沐浴完了,穿好衣裳,也不管腰酸腿软,就走出去到小花圃里看那青盅。

只见青盅架下已经挂了三串果实,每一串都有七八十粒,每粒约有小拇指甲大小,隔着丝帕摸上去硬硬的,显然还没有熟…便是进了游戏界面,到了种植区,那【收获】的选项也是灰色的――她的确是有些心急了。然而,这青盅颇有些稀奇,不能碰到金、土、水…

姜清如仰头望着晴朗的冬日天空,暗暗祈祷:果实成熟之前可千万千万不要下雪啊!

前朝风云变幻,后宫最显著的变化就是――人数要多了起来喽!

先前有赵家把持着,皇后严防着,周子业这个皇帝当得颇为憋屈,后宫人数可谓古往今来最少的了,仅有一后三妃二嫔一贵仪,而且除了那一后,其他的基本上都是摆设,只能看不能“用”…如今赵家倒台,皇后名存实废,各大家族也就肥了胆子开始往后宫塞人,又恰好是按照祖制该往后宫选人的时候了。

原本去了万佛山礼佛的太后此刻也施施然的回来了,像定海神针一样插?入后宫,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上次折损了唯一的亲侄女,败在皇后手上,太后这次多了心眼。

世家适龄女子像流水一样涌入长寿宫来,这个往上数八辈喊太后一声“姨母”,那个从父亲往上排三代唤太后一声“姑妈”,又有贤妃德妃品鉴,华嫔柔嫔凑趣,一时间好不热闹。众人都在长寿宫,姜清如也不好太特立独行,每日都来打个过场,闲闲得听几句。

那些娇女却都悄悄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宠妃,赐居皇帝寝宫,这次扳倒赵家又是她哥哥出力…怎能让人不思量。然而这个宠妃却与众娇女想象中的很不一样,看上去甜蜜蜜嫩滴滴的,不够十五六岁的模样,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喝茶吃果子,不是太后叫到她便从来不肯说话的…果然,深不可测。

神游天外的姜清如根本不知道给众人留下了这么个印象,有些苦闷得扳着指头算日子,都已经二十天了,那青盅怎得还没成熟啊!今日这天看起来阴沉沉的,似乎要落雪…

好容易等到贤德二妃请辞,姜清如也顺势起身,一同告退。

旋夏、半夏扶着姜清如慢慢往宫门外走,贤妃与德妃本是走在前面,此刻贤妃忽然回过头来,看了姜清如一眼,停下了脚步。

姜清如走过去,就听贤妃笑道:“清如妹妹可是累着了?”

姜清如点点头,“姐姐所料不差。”

贤妃面上微微一僵,旋即微笑摇头,与德妃一同走在前面去了。

姜清如在心底把渣皇帝大些八块,这几日他解决了赵家这个毒瘤,兴致高昂,晚上来一次早上还要来一次…运动事项已经迫在眉睫了。揉一揉酸疼的腰,姜清如一步一步往崇阳偏殿挨着。

这次皇帝却是早下了朝,也没往别处去,坐在西间独自闭目倚在榻上,几上摆了一壶茶。

姜清如轻轻走进去,凑到他跟前端详了端详。

皇帝也不睁眼,伸手把她拉到怀中坐下,含糊道:“从太后那里回来了?”

“嗯。”姜清如答应着,顺势倚在他怀中,平心而论,这厮肌肉虽然发达,但不至于硬得咯人,温温热热的,躺上去很舒服。

皇帝摩挲着她面颊,手指在她唇边留恋,声音稍微清明了些,“都见了什么人?”

姜清如想一想,随意道:“一个也记不得了,左右不过是世家贵女呗。”

皇帝在她唇边动作的手指微微一顿,他似乎是叹了口气,低声道:“下次留心些。”

姜清如漫不经心地答应着。

“你呀…”皇帝的声音中似乎含了笑,又有些无奈,然后他扳着怀中的女子的肩膀,将她压在了榻上…

一时云雨初停,姜清如瘫软在榻上,缩在毯子底下,稍微一动,腰也酸疼、腿也酥麻,不由恨得牙痒。

皇帝隔着毯子将她搂在怀中,半阖双目,一只手还在下面抚摸着她光滑的肌肤,低头看一眼她羞怒的样子,笑着将脸埋在她发间,含糊道:“朕下次轻些…”

姜清如睨了他一眼,“没下次了。”

皇帝亲亲她嘴角,温柔道:“会有的…”

“没了。”姜清如偏过脸去。

皇帝如影随形,随着她转脸,又吻上去,亲热道:“有的…”

“没了。”

“有的…”

于是…就真的有了。

窗外已经暮色沉沉,两人都还没用午膳,姜清如此刻却已经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别说用膳,便是躺着都觉得要化成水了…

皇帝便让人端了膳食摆在几上,抱她在膝上,用毯子裹住,像喂猫儿一样,亲自夹了菜肴与她。姜清如半闭着眼睛,窝在皇帝怀中,听他温柔地一声“喏”,便微微张口将递到嘴边的食物咬入口中,随着性子慢慢咀嚼…

皇帝也不着急,喂她一口,自己也吃一点;看她口中停了动作,就再喂她…如此往复…

银烛高照,屋中两人似乎都觉得这般举动是天经地义。

若是换个人进来看一眼,准会惊叫出声…那女子怎得如此大胆!她卧在皇帝膝上,倒如同女王一般,浑不在意于帝王而言这等宠爱的重量…

皇帝低着头,轻柔得“喏”了一声。

姜清如这次却没有张口,而是微微偏脸,面向他怀中,软绵绵、懒洋洋得从舌尖上吐出两个字来,“饱了。”

皇帝一笑,放下银筷,在她那油汪汪的小嘴上轻吻一记。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后天保持日三更、争取日四更…

T-T,**爬走…

哥哥现真身

赵家倒台了,前朝势力重新洗牌,太后仗着是皇帝亲娘,见缝插针得往枢纽要职上插人。她那三个嫡亲的侄子自不必说,便是她兄长的小妾娘舅都谋了不大不小的肥缺放了外任。一时间,垮了赵家,却肥了李家。

原本在赵家得势时,拜走门下的墙头草此刻迎风摇曳,又冲着李家摇头摆尾了。

而向李家献媚的最佳方式,莫过于将家中女儿送入宫中,得见太后一面,留下个印象,来日大选时才好不负恩泽。

前朝的事情姜清如不知道也无心去了解,后宫这地的事情却是她想躲也躲不了的。眼看着长寿宫中来往的适龄娇女越来越多,从最开始的三五而入,到现在三五十鱼贯而入,一字排开,个个都如同鲜花般开放在太后面前,开口第一句必是自报家承,祖父是做什么的,父亲又是做什么的…而她与太后又有什么亲戚关系。姜清如看了几日,简直要怀疑天下娇女都是李氏所出了…

因着前几日皇帝的叮嘱,姜清如也稍加留意了些,无奈人数众多,又几乎都是一样面孔,简直无法分辨。

回了崇阳偏殿,姜清如径直趴到西间榻上,抱着枕头要旋夏来帮她捏捏腰。

渣皇帝精力实在是太过旺盛了!

旋夏跪坐在塌下,手上力道适中,不轻不重。

姜清如满意地叹了口气,将脸在枕头上蹭着,不一刻便有些昏昏沉沉起来,正舒服着呢,腰上却没了动静,她有些不满地扭动了一下,哼唧着,“继续…”

于是旋夏又继续了,这次却比之前更令人舒服了,按下来的力道适中,却有一股热气贴上酸麻的肌肉,姜清如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了,她小小声的呻吟着,含糊道:“旋夏…我要是个男的,就…就娶了你…”

身后传来一声闷笑,这闷笑声姜清如近来再熟悉不过了!

她微微一僵,慢慢扭过头来,却看到那偏坐在榻上为她捏腰的人正是让她腰酸的那厮;而旋夏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出去。

姜清如愣一下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皇帝停了手上动作,笑道:“就是你说‘继续’的时候,朕只好遵从爱妃心意了。”

姜清如抓住他的手贴在腰上,半闭了眼睛,低声道:“既然要遵从我的心意,我可还没喊停…”

皇帝无奈摇头,将她横抱在怀中,果然又动起手来,又问道:“今日在母后那里又见了哪些人?”

姜清如想了想,扳着手指一个一个数着,“林侍郎家的两个嫡女,尚书府的一个庶女,钱司马家的一个嫡女…”如此,数完了十个指头,姜清如有些头疼得皱起眉头,低声道:“还有好多,除了这十个,还有些其他与太后沾亲带故的娇女,总有四五十个…看得人眼睛都花了,也不知道太后怎么分清楚谁是谁的…”她忽然咯咯一笑,将脑袋歪在皇帝膝盖上,瞅着他曼声道:“要是都迎进宫来,您可要小心铁杵磨成针啊!”她与皇上说话,鲜少用“您”这种尊称,此刻显然是取笑。

皇帝瞪起眼睛,笑斥道:“胡说八道!”

他斥了这一句,便转脸望着窗外,脸上的笑也渐渐消散了,整个人像是石头雕刻出来的一样,沉默而孤寂。

姜清如看在眼里,却也无话可说,她每次回来皇帝都要过来问在太后那里见了什么人,她如实说了之后皇帝就会默然不语…且一次比一次更沉默。

想来也是,哪个儿子被做母亲的“明码标价”,都不会太开心了。只是看太后对显王与她对皇帝的差别,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按道理来说,皇帝也该习惯了――怎么看上去,还是抱有期望的样子呢?

不过这些也不是姜清如要操心的事情,她就安静地卧在皇帝膝头,他沉默伤感一会,总还是会记起前朝事务离去的。

做皇帝不容易啊,连难过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皇帝果然片刻回神,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道:“你哥哥夏侯廷越回来了,这次除赵家他是立了大功的。前几日朝中事务繁多,朕放不得他。今日才得了空闲,朕准了他等下来崇阳殿用晚膳,你且稍作准备。”

姜清如呆了一下,“哦”了一声。

皇帝挑眉道:“你倒是淡然。”

姜清如噎了一下,慢慢道:“淡也好咸也好,总之是会见到的。”

皇帝被她逗得一笑,起身去了。

这边姜清如唤了旋夏进来,要她跪在塌边,温声问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你跪着?”

旋夏抬头望了她一眼,细细思量片刻,垂首道:“奴婢愚钝,还望贵仪明示。”

姜清如慢慢道:“你和半夏是跟我一起长大的,情分不同,也与这宫中别的奴才不同。他们可以对我有二心,你二人却不可。”

旋夏吓了一跳,叩头道:“奴婢对您绝无二心!”

姜清如叹了口气,引导道:“那方才皇帝进来,要你悄无声息出去,你便当真一言不发退下了。我不知皇帝来了,只道还是你,若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岂不死得冤屈?”

旋夏更是骇然,急切问道:“贵仪可说了什么?”

姜清如微笑道:“这次万幸,若是果真说了什么,我还能好好坐在这里?”

旋夏松了口气,面色涨红,惭愧道:“贵仪教导得是,旋夏想得浅了。只道是皇上对您疼宠之意!奴婢绝无二心的…”

姜清如点点头,伸手扶她起来,柔声道:“我也不过是点醒你。方才皇上说了,哥哥过会来此用晚膳,你去准备一下。”

旋夏眼中还含着悔恨惊惶的泪,听了这一句,登时笑颜逐开,忙答应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