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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宝贝傻了眼:“那怎么办?我还答应了要给别人留好吃的呢。”

“你答应了谁?等她来了我再做就是,这些不要的,我去分给宫里的姐妹们尝尝。”红倚说着便走了出去。

程宝贝有些发愁了,她自然不能和红倚说,就算要见面了,也是得偷偷摸摸的,不可能到她的秀奕阁来,更不可能坐下来慢慢品尝美点了。

红倚不愧是大厨之后,自那天以后,她轮番给程宝贝翻新花样,什么香酥苹果,什么豆沙卷,什么奶白枣宝,程宝贝每天吃得不亦乐乎,睁开眼睛就问今天吃什么。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程宝贝只觉得自己真是幸福,每天的睡眠完美,每天的膳食完美,每天的点心完美…这在后宫里,没有陛下的骚扰,吃吃睡睡玩玩这也挺不错的嘛,唯一的遗憾就是厉行风怎么就不来找她了呢…

可是忽然有一天,红倚却再也不肯做点心给她吃了。

“主子你不能再吃了,尤其是甜的点心,你看你的下巴,都成双的了!”红倚义正言辞地说,顺手摸了摸她下巴上的肉。

“女儿家稍微胖一点可爱啊,连太后都说我富态,你怎么可以不听太后的话!”程宝贝也义正言辞地说。

“不行,你再吃下去,以前的漂亮裙子都穿不下了,后天就是太后的赏花宴了,成败在此一举,到时候陛下瞧不见你就糟了!”红倚寸步不让。

“胖了我一个人占两个人的位,陛下才会看到我啊!”程宝贝狡辩说。

“那你还想不想升位了?还想不想被临幸了?还想不想生个小皇子了?”红倚压低声音说。

程宝贝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似的:“不想。”

红倚自然不信,这后宫中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往上爬?哪一个不是想要陛下的宠爱?品大一级压死人,越在底下,越是如履薄冰,到时候哪天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主子你别灰心,你长得其实真的好,皮肤白白嫩嫩的,嘴唇嫣红嫣红的,那眼睛多水灵啊,让人一看就…就想咬上一口…”红倚没有读过书,一下子想不出来怎么形容,“总之,主子率真可爱,陛下看了一定心生欢喜。别的主子,那就是靠那些绫罗绸缎、胭脂首饰撑着呢,她们敢不施脂粉地出来和你比一比吗?”

程宝贝咯咯地笑了起来:“红倚你真逗,主子总是自家的好,你怎么就没看见那柳姐姐出口成章、才貌双全,怎么就没看见封姐姐艳丽无双、琴艺超群呢?还有那么多淑妃、贵妃的,哪里轮得到我啊。”

“在我眼里,主子你是最好的。”红倚认真地说。

正说着,程宝贝只听到院子前一阵杂乱的声音,应昭仪的声音带着笑意,软糯地响了起来:“平公公今儿个怎么有空跑到我们云曦宫来?等会可要到我那里去喝杯茶再走。”

“多谢应昭仪,只是奴才还要赶着去伺候皇上,不便久留,应昭仪的一番心意,奴才心领了。”小平子客气地说。

“你家主子呢?快让程才人出来,平公公过来了。”应昭仪的声音有些不满。

“不必了不必了,奴才进去便是,陛下有旨意带过来。”小平子笑着说。

程宝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立刻从屋里冲了出去,一脸的惊喜:“小平子,你来了!”

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数道目光射向她,满含着震惊和不信,应昭仪身旁的应玉更是瞪大了眼睛颤声说:“程才人…你…在叫谁…”

程宝贝掩住了嘴,双眼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乖乖地说:“平…平公公…”

小平子笑了笑,上前行礼说:“程才人叫奴才小平子便好,听起来分外亲切。奴才此来是来传陛下旨意的,程才人听旨。”

程宝贝愣了一下,一脸的不知所措,红倚在旁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说:“主子,快接旨。”

程宝贝顿时恍然大悟,跪了下来。

“今闻太后定于四月十六在太平宫开赏花宴,朕心甚喜,思及程才人初入宫闱,诸物甚缺,现赏凌云缎及软烟罗各五匹,碧玉玲珑簪一套,西域芙兰香一瓶,另各式杂物若干,钦此。”

旋即,小平子身后的太监们一个个鱼贯而入,将物什一一摆放在秀奕阁的院子里。

程宝贝张大了嘴,愕然说:“小平子…这…我没说要东西啊…这…我不能…”

小平子乐了:“程才人,奴才这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把陛下的赏赐往外推呢,这可不合规矩,赶紧收了吧,奴才可以赶紧回去复旨。”

说着,他走上前去,拿了那盒装着碧玉玲珑簪子的盒子往程宝贝手上一递。

程宝贝只觉得底下有个硬硬的东西,心里顿时兴奋了起来:这一定是厉行风让小平子递消息给她呢!

她的心里扑通扑通地乱跳,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应昭仪,接过了盒子道:“谢陛下恩典。”

小平子冲着她眨了眨眼:“那奴才就回去了,陛下御赐的东西,程才人可要看仔细了。”

程宝贝把头点得象捣蒜似的,目送着小平子出了门,刚想躲到屋子里去看盒子下的东西,转头去看见应昭仪正盯着她,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呐呐地说:“应姐姐,我脸上有东西吗?”

应昭仪恍然回过神来,走到她的身旁亲切地说:“妹妹什么时候和平公公如此交好了?”

“我也忘记是怎么认识的了…平…小平子公公很和善呢。”程宝贝唯恐应昭仪发现盒子的秘密,身子有些僵硬。

“陛下如此宠爱妹妹,莫不是妹妹已经…怎么我从来没听人提起过?”应昭仪心里十分疑惑,她自乾武帝还是太子时便随身伺候,对乾武帝十分了解,这刚提份位,赏了特例,如今又特意为了赏花宴赐了这么多东西,好像不应该是乾武帝对一个妃子会做出来的事情啊…

程宝贝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一定是陛下喜爱另外两个才人,才连带得我也受了赏,姐姐莫要抬举我了,我只愿在云曦宫里过我的小日子,不会有非分之想。”

应昭仪笑了一声:“妹妹过谦了,好好打扮打扮,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番盛情,今后若有什么需要,就到我这里来,姐姐虽然比不上上头的三位夫人,普通的总也供得起。”

程宝贝心里着急,她不会作伪,面上终于也露出了几分,僵着身子,眼睛一直往屋里瞟。

应昭仪见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以为她急着想去看陛下的封赏,便了然地笑笑说:“好了,这忙了一阵子,我也乏了,妹妹好好休息,我走了。”

程宝贝大喜,立刻躬身行礼:“是,恭送姐姐。”

应昭仪缓步出了秀奕阁,应玉立刻紧紧地跟了上去,眼看着走到了自己的正殿,应玉终于忍不住了,恨恨地回头瞧了一眼秀奕阁,低声说:“主子,怎么办,那个女人这不是要爬到你头上来吗?”

应昭仪的身姿袅娜,语声平淡如水:“你瞧你,气量这么小做什么,云曦宫有人出息了,咱们该高兴才是。”

她停顿了片刻,站在台阶上,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秀奕阁小巧玲珑的飞檐:“不过,也得看这个人到底能不能真的有出息才行。去,打听一下那两个新封的才人有没有什么封赏。”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宝贝乃好可爱,亲妈也忍不住想害你一害(捂脸遁走~~

第 10 章

程宝贝自然不知道已经有人看她眼红,一见应昭仪她们走远了,她便一溜烟跑进了自己的卧房,小心翼翼地把那个首饰盒子翻了过来,果然,底下那硬硬的是张纸条。她打开来一瞧,上面写着:赏花宴见。

程宝贝的嘴角咧了开来,一个人傻笑了好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地把纸条折了起来,刚放进了枕头下面,想想不对,又拿了出来,放到了贴身的小袄里。

她自有记忆以来,接触的人除了师父,便是程府的那几个人,从来没有交到过朋友,这凭空而来的厉行风,让她感到温暖、新鲜而又神秘。

红倚推门进来,便看到了这样一个程宝贝:傻呵呵地看着空无一人的空气直乐,那个首饰盒歪倒在梳妆台前,那个碧玉玲珑簪可怜巴巴地露出了一个尾巴。

她三步并做两步,把那碧玉玲珑簪取了出来,在程宝贝头上比划了一下,高兴地说:“主子,这个簪子很衬你,一看就是很有贵气的样子,和她们都不一样。”

程宝贝瞧了一下铜镜中的自己,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主子,快出去看看陛下赏的绫罗绸缎,那料子好滑啊,赶紧请尚服局的司衣麽麽来做几件漂亮裙袄。”红倚看起来十分兴奋。

“后儿就是赏花宴了,来不及了,”程宝贝却浑不在意,“我这几件裙子都挺好的,那些料子就赏给你们吧,别浪费了。”

红倚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还从来没见过不喜欢绫罗绸缎、首饰脂粉的女人,就连贵如应昭仪,看到刚才的赏赐都脸含艳慕,可程宝贝居然会视如无物?

她还想再劝,程宝贝却兴致勃勃地说:“别折腾那些料子了,红倚你还是赶紧想几个新鲜的点心,后儿我带到赏花宴上去。”

“带这个去干吗?”红倚奇道,“赏花宴上还能短了我们的吃的?”

“这…这不是要谢谢小平子公公嘛,我们又没什么好东西,只有那我们红倚的好手艺去孝敬啦。”程宝贝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

“这个包在奴婢身上!”红倚拍着胸脯说,“保管让平公公吃了一次,还想着到我们秀奕阁来吃一次。”

太后的赏花宴是整个上翊京城一年一度的盛事,除了宫中的嫔妃,还有京城中所有三品以上官员、王孙贵族的家眷都有资格入宫,这若是家中有待字闺中的姑娘,必然竭尽全力,力求在赏花宴上力压群芳,可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为自己今后能嫁个好人家添些筹码。

一过巳时,程宝贝便跟着应昭仪往太平宫赶去,应昭仪今天一身绿草百褶襦裙,一条白色夹杂浅绿的轻纱搭在臂间,衬着她的皓腕,显得十分清新动人。

只是跟在她身后的程宝贝虽然一身简单的水红色罗裙,可那雪白的肌肤,还有脸颊上带着自然的红晕,衬着她的水红色罗裙一看就有种粉糯软酥的感觉,让人恨不得捏着她的脸蛋咬上一口。

这两人一走在一起,应昭仪的清新顿时成了地上的一根青草,而程宝贝的粉嫩却依然让人挪不开眼。

太平宫里已经有好些个人了,四周早已搭好了各式轻纱围成的帐子,好些个相熟的人家已经坐在了轻纱中攀谈了起来,四处可听见轻言细语声,偶尔有胆大的女子发出咯咯的笑声,引得人们一阵张望。

主位上是一排轻纱帐,最中间的自然是太后的位置,另外两旁是几个王爷、世子、嫔妃的位置,而程宝贝自然排在离太后最远的角落里。

这是程宝贝第二次看到太后,远远地,只见那太后富贵雍容,凤目薄唇,若不是眼角额头上的皱纹泄露了她的年纪,还真看不出来,她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女人了。只是不知怎的,程宝贝总觉得这太后眉目间竟然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

赏花宴自然缺不了花,正中间摆着数十盆牡丹,争妍斗艳,红的紫的白的黑的蓝底,那重重叠叠的花瓣看起来富贵逼人,不愧是天下第一富贵花;更娇艳的当然是赏花的莺莺燕燕,有的秀丽,有的清雅,有的俏皮,有的脱俗,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花比人艳,还是人比花娇。

程宝贝头一次见到这样盛放的牡丹,东看看西看看,一脸的稀奇,一时之间,都怀疑这花是不是假的,忍不住伸手过去想要摸摸那花瓣,顿时,一旁有人叫道:“程妹妹,这可万万摸不得。”

程宝贝飞快地缩回了手,一看是说话的人正是封蓉蓉,慌忙呐呐地问:“封姐姐,为什么摸不得啊?以前我们看到好看的花,都喜欢得想要摘下来。”

封蓉蓉笑着说:“妹妹你可真是有趣,这些牡丹是太后娘娘精心培育,都通了灵性了,若被俗人都这样摸上一下,只怕明儿个就凋谢了。”

程宝贝吐了吐舌头:“原来这些花都是要人伺候的,我还以为,这些花是给人消遣的呢。”

“焚琴煮鹤,夏虫不可语于冰。”远远的,柳盈云轻哼了一声,冷冷地说。

一旁好几个女子听了都咯咯地掩嘴笑了起来,眉目间带着几分轻蔑,连封蓉蓉都掩嘴笑出声来。

跟在旁边的红倚急了,她知道那柳盈云在讥讽自己的主子,可她只是个下人,又听不懂柳盈云的话,不知道怎样反驳,只能干着急,只是扶着程宝贝的手抓的紧紧的,脸涨得通红,都快哭了出来。

程宝贝见红倚这幅模样,心疼了起来,脑中依稀闪过一丝片段,便展颜一笑,脱口而出:“柳姐姐的话好生奇怪,世间万物皆为化相,何必拘泥于形式?你非牡丹,又焉知我摘下这牡丹它会不喜?或者它其实宁愿在它盛放的时候凋谢于我的手中,也不愿枯萎零落成泥?”

柳盈云愕然看着她,显然是有点不敢相信,素来傻呵呵的程宝贝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只见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再说了,古人伯牙为钟子期破琴绝弦,谁敢说伯牙乃焚琴煮鹤之辈?说不定,那古琴还在说,多谢伯牙破琴,省得被俗人所奏所闻,姐姐你说是吗?”程宝贝的话简直不假思索地就从嘴中吐出,言辞犀利,语带暗讽,话一说完,她便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那里一阵抽痛。

一旁响起了“啪啪啪”的击掌声,众人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含笑看着程宝贝,缓步走到她面前,一下子便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粉色牡丹插到了程宝贝的发髻,赞道:“说的好!”

程宝贝顿时傻了,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才慌忙地想要把花摘下来,急急地分辩说:“不是我摘的!我就这么一说而已,不关我事,是他摘的。”

那个男子乐了:“我还当你真的敢把这片牡丹都碾落成泥呢,原来是个纸老虎啊。”

说着,他冲着程宝贝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旋即便冲着主位上的太后扬声说:“母后,儿臣手痒,摘了一朵花,不妨事吧?”

顿时,围在主位上的人都看了过来,太后笑着说:“你自小摘我的花还少吗?怎么从来不见你象今日一样来说上一声?只是你赠花的那位是谁?小心被人打了,哀家可不来救你。”

一旁有人在太后耳边耳语了两句,太后顿时愣了一下,半晌才想了起来:“你不就是那个秀女吗?来,过来让哀家瞧瞧。”

程宝贝立刻乖巧地走了过去,在太后面前行了个大礼:“才人程…程韵之见过太后娘娘。”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瞧着模样,倒是挺富态的。”

程宝贝应言抬起头来,那张红扑扑的脸蛋不施脂粉,好像苹果一样,十分可爱;她的头上本来就没什么首饰,那朵牡丹一戴,一点儿也不突兀,人面鲜花相映红,更显秀色。

太后看了十分欣喜,冲着她招了招手,程宝贝走了过去,跪在了太后的腿旁,咧开嘴笑道:“太后娘娘,其实我觉得今天这花看是好看,只不过都比不上一个人。”

“谁?居然能比得上我这满园的牡丹?”太后佯做生气地问道。

“当然就是太后您啊!”程宝贝瞪大眼睛看着太后,“别说太后娘娘年轻时候的模样了,就是现在,谁也比不上您的雍容华贵,威严天成,只怕牡丹见了您也只能乖乖地听话。”

这拍马奉承的话,程宝贝在当乞丐的时候便学会了,张嘴就来,要不然可要不到吃的和铜板。

一旁的嫔妃到底是出身名门,拍马奉承也要讲究点水平,哪里见过这样直白□的马屁,一时都回不过神来,半晌才纷纷应声点头。

“你这孩子,说话也不怕被人笑,哀家老了。”太后听了嘴角微抿,显然心里也十分高兴。

“母后哪里老了,依儿臣看,一点儿也不老。”那个男子也跟了过来,笑嘻嘻地说。

“你少让我操心我就不会老了。”太后嗔怪地看着他,想来是十分疼爱这个儿子。

“皇兄呢?这么美的景色,这么美的人,皇兄若是还在批改奏折,这可实在是太浪费了。”男子啧啧地叹息着,眼睛瞟了过去,盯着程宝贝看了好一会儿。

正说着,远处小平子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身后跟了好几个太监,手里捧着一大摞东西。

“太后娘娘,陛下适才想出了一个妙法,每年的赏花宴都是如此,太过单调,这次不如换个花样,大家都戴上面具掩面,打乱座次,互相赏花品鉴,待才艺表演之后,让人猜猜都是谁家的姑娘,届时再撤下面具,岂不乐哉?”

第 11 章

那乾武帝想来是早就打算好了,小平子分发的面具各异,有的画了精美的图案,有的镶金掐银,有的缀了一些亮片和装饰的羽毛,看起来分外华丽,刚刚遮住了鼻梁上方,也不耽误说话和进食。

程宝贝从小平子手中分到了一张镶着金边的面具,只见那右半边画了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花瓣一朵朵用细金线勾勒起来,在阳光下栩栩如生,流光溢彩,十分应景。

红倚小心翼翼地把面具戴在她的鼻梁上方,后面用丝带仔细地系好,端详了片刻,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主子,你戴的面具最衬你的肤色,最漂亮了。”

程宝贝只当她的老毛病又犯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四下打量着,心里直犯嘀咕:咦,这样厉行风还找不找得到她啊?

赏花宴例行会有各家名媛将各自的才艺进献给太后,当初封蓉蓉的一手古琴、柳盈云的七步咏花诗一战成名,和宫家小姐的剑舞、曲家的即兴泼墨牡丹图并称京城四绝。

人都已经到齐了,不一会儿,程宝贝只听见太平宫门响起来一阵脚步声,十来个人簇拥着一个人从宫门口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身材高大,身穿着玄黑的长袍,上面用金丝绣着九龙图,张牙舞爪,威严毕露;只是他的脸上戴着一个金色的面具,看不出容貌,面具左半边用金线勾勒出了一只龙头,龙眼上镶着两颗珍珠,极尽华美。

嘈杂的声音一下子便消失了,中庭近百人都一起躬身行礼:“恭迎陛下!”

乾武帝嘴角带笑,伸手示意平身,他的目光掠过众人,朝着小平子耳语了片刻,小平子会意,大声说:“陛下昨日偶感风寒,喉咙微恙,诸位夫人小姐平身,勿要拘束,必要玩得尽兴才好。”

程宝贝使劲打量着那几个没带面具的人,没有厉行风,有一个人倒是认识,正是御医局的御医温子归。温子归好似感应到了她的目光,冲着她微微笑了一笑。

程宝贝很是高兴,张嘴做了一个谢谢的口型,温子归愣了愣,忍不住乐了。那乾武帝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犀利地目光朝着程宝贝看了过来,程宝贝一凛,立刻垂下了头,心里反反复复地祈祷着:别看到我,别看到我…

不一会儿,太后的掌事麽麽便宣布赏花宴正式开始,宫女们陆续为每家呈上了笔墨纸砚,各家可先奉上牡丹诗画助兴。

正值底下的女子们奋笔疾书之际,田淑妃笑着说:“太后娘娘,今儿个可是比拼才艺的时候,臣妾有个好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太后和乾武帝刚刚说了两句话,一听便饶有兴趣地说:“什么好主意?”

“这宫外的人都在吟诗作画,咱们后宫的女子们可也不能落在人后面。这陛下不是刚封了三个才人嘛,据说个个都是才貌双全,何不让三位才人妹妹也吟诗一首,为这赏花宴添些光彩呢?陛下你说是不是?”田淑妃的声音柔媚,令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只是那乾武帝却好似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一直往旁边梭巡着,轻轻地唔了一声。

吴贵妃的脸上微微变色,心里有些不悦,轻轻哼了一声,一旁跟着的封蓉蓉立刻笑着说:“多谢淑妃娘娘夸赞,只是蓉蓉愧不敢当,柳妹妹乃是京城第一才女,这诗词歌赋,蓉蓉怎敢班门弄斧。”

“封才人谦虚了,谁不知道封才人的一首古琴冠绝天下,这难道是说,咱们以后都不用在陛下面前抚琴了不成?都是图个喜气,太后您说对不对?”田淑妃掩着嘴笑道。

太后赞许地点了点头:“对,图个喜气,依哀家看,不如这样,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如一人一句,以牡丹为题,柳才人就辛苦些,首尾都是你来吧。”

柳盈云戴着一个蝴蝶面具,在不远处应声下拜:“谨尊太后懿旨。”

说着,她便缓缓地站了起来,朝着那乾武帝幽怨地瞥了一眼,轻移莲步,走到一株大红色的牡丹面前,沉吟了片刻,扬声吟道:“黄金蕊绽红玉房。”

一旁的那个王爷拍起手来,赞道:“好诗!形容皆备,读之齿颊留香,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

柳盈云冲着那王爷微一颔首,傲然看着封蓉蓉。封蓉蓉也缓步走到了面前的一株墨魁前,只见那墨魁颜色深紫,宛如黑丝绒一般,实属难得的佳品。封蓉蓉绕着它走了两圈,吟道:“天香夜染醉衣裳。”

此句虽然没有柳盈云的令人惊艳,但胜在和那墨魁十分应景,也是难得的一句好诗。

两个才人都已经吟完,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程宝贝身上,程宝贝呢,却浑然不知,她自从那乾武帝进来之后,便再也不敢去太后面前拍马奉承,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吃着前面摆着的杏仁和瓜子,和红倚说着悄悄话,压根儿都没在听她们说些什么。

封蓉蓉却一直注意着她,她的面具精细,明摆着比她和柳盈云的蝴蝶面具胜上一筹,让封蓉蓉忍不住心里发痒。

“程妹妹,你这么久不出声,莫不是有什么绝词佳句不成?莫叫太后娘娘等急了。”封蓉蓉嘴角微微翘起,得体地提醒道。

程宝贝茫然抬起头来,左右看看,呐呐地说:“什么…佳句?”

那温子归原本跟在乾武帝身旁,见程宝贝一副懵懂的模样,忍不住轻叹了一声,佯做随意地赏花,往她身旁走了两步,温言提醒说:“程才人,太后着你吟牡丹诗,黄金蕊绽红玉房,天香夜染醉衣裳,该你第三句了。”

一颗瓜子仁顿时卡在了程宝贝的喉咙,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咳得满脸通红。她仓皇地看了看四周,一脸的无助。

那乾武帝看了,在太后耳边耳语了片刻,太后不免有些讶异,良久才笑着说:“程才人,随便说上一句就可以了,又不是殿试三魁,放轻松些。”

程宝贝的嘴角往下弯了弯,苦着一张脸,往最近的一盆白色的牡丹走了过去,盯着它看了良久,只见它的花瓣纯白得几近透明,仿如上好的温润白玉一般,重重叠叠,只是花蕊带了一丝粉色,仿如美人薄醉一般。

可她的脑中却半分诗意都没有,浮现的却是她吃的一道点心,挥之不去,她迅速地瞟了一眼太后,怯怯地说:“太后娘娘,我不会吟诗,吟得不好你别怪我。”

太后看这天真烂漫的程宝贝十分有趣,乐呵呵地说:“不怪不怪,只是逗个趣儿,不妨事。”

“龙…那个龙须酥…手…层…叠…那个龙须酥手层层叠…”程宝贝挤出七个字来。

众人都愣住了,良久,那个王爷一拍桌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妙!实在是妙!龙须酥来比做这景玉,本王还是头一次听说!

围在一旁的嫔妃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起来,吴贵妃笑道:“晋王爷,这龙须酥能比做牡丹?这…这也太好笑了吧…”

田淑妃也笑了起来:“行云哥哥,你这么说,只怕以后凌太傅要来找你算账,你的诗词歌赋可都白学了。”

“这哪里不能比了?”晋王爷往程宝贝面前走了过去,指着那盆白色的景玉说,“这不都是白的?这不都是层层叠叠的?这不都中间带了一点酥?”

程宝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朝着太后嘟囔着说:“太后娘娘,我说我不会吧,人家都笑我了,以后我能不能向您来学学作诗啊。”

太后瞧了瞧她茶几上的一堆果壳,又瞧了瞧她圆溜溜的脸蛋,忍不住笑了:“你来和哀家学作诗?只怕你是来太平宫找点心吃的吧?”

程宝贝娇憨地笑了:“太后娘娘的眼睛真是厉害,一眼就看穿我了。”

气氛一下子便轻松了好多,程宝贝欢欢喜喜地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回头一看,柳盈云还一个人尴尬地站在那红牡丹面前,没人叫她吟最后一句,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柳姐姐,你的诗才做的好听,快补上最后一句吧,不然我那句诗要连累得你们都被人家笑掉大牙了。”程宝贝冲着她扬声说。

众人重新把目光落在了柳盈云的身上,柳盈云眼神复杂地看着程宝贝,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良久,才低吟道:

“黄金蕊绽红玉房,

天香夜染醉衣裳,

龙须酥手层层叠,

落入天庭化流芳。”

程宝贝率先拍起手来,赞道:“柳姐姐的诗真好,把我的那俗句也带得那么好听!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

太后也满意地点了点头:“的确不错,来人呐,柳才人看赏。”说着,身后的一名宫女便端着一盆水果放在了柳盈云的面前。

程宝贝的眼睛倏地亮了,眼馋地看了看,又佯做不在意地调转目光,一个人又默默地开始剥起自己的果仁了。

场中开始渐渐地热闹了起来,有人陆陆续续地将自己的诗画上呈御览,接下来是各家才女向太后和陛下献艺,太后兴致勃勃地让众家小姐站成两圈,交替旋转,打乱了座次,让大家从左到右,轮番献艺,然后再请人猜是谁家的小姐,猜到的有赏。宫中嫔妃三品婕妤以下也都在太后的懿旨下转起圈来。

程宝贝在转了两圈之后,被分到了角落的一个位置,跟在一旁的红倚十分兴奋,乐呵呵地跟在身旁,悄声问:“主子,待会儿你表演什么?”

程宝贝歪着头想了片刻:“不如我去表演嗑瓜子?我嗑瓜子又快又好,这里一定没人比得上。”

红倚又气又急,瞪了她几眼,不吭声了。

程宝贝自然乐得一个人在角落里自娱自乐,只是她也有些发愁:怎么厉行风还没来?难道我带着面具认不出我了吗?还是他出了什么事情了?

正想着,小平子从她身旁走过,轻咳两声,朝她使了个眼色,又朝着内殿努了努嘴。

作者有话要说:ps:以上诗句,但凡好听的两句,都是名家所作,难听的,都是某醋所作,亲们不要崇拜某醋(一掌拍灰之~~

第 12 章

程宝贝的心扑通通地乱跳,看看主位上的嫔妃,都围着太后和陛下说话,恨不得黏了上去,根本没人注意她。她假说自己要解手,叮嘱了红倚几句,便起身往内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