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宣赫在一旁欣慰地笑了:“陛下和晋王兄弟齐心,看来臣不日就可卸去身上重担了。”

“皇叔怎出此言?莫不是朕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皇叔不成?”厉行风略带诧异地问。

厉宣赫躬身说:“臣不敢,只是臣这些年殚精竭虑辅佐陛下,现在陛下已经亲政多年,臣想起以往的心愿,忍不住感慨。”

“皇叔有何心愿未了?”厉行风淡淡地问。

厉宣赫笑了笑,感慨地说:“先帝在位时,臣也只不过和你们这般年纪,整日里做梦,想着能和心上人一起踏遍上翊的千山万水,行侠仗义,笑傲江湖。”

“皇叔居然有此心愿?那岂不是很简单,何时告个长假,朕准了便是。”厉行风心里喜忧参半,若是这样,他和这个皇叔,倒是不用撕破脸皮。

厉宣赫有些怅然:“只可惜,景色依旧在,佳人已成空,臣的心愿,只怕这辈子都是要落空了。”

厉行云饶有兴趣地问:“皇叔,你的心上人莫不是已故的皇婶?京城中都盛传皇叔你是至情至圣,皇婶去了这么多年,你一直未续弦,难道你就这么爱皇婶?”

厉行云此语一出,厉行风立刻不着痕迹地盯着厉宣赫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个究竟来。

厉宣赫看起来有些尴尬:“都是别人以讹传讹,我只是嫌那些个女子聒噪,再加上公务繁忙,不愿续弦而已。”

“行云不说,朕倒是疏忽了,不如朕帮皇叔留意一下,何时再给我们娶个皇婶热闹一下,皇叔也好有个人照应。”厉行风缓缓地说。

厉宣赫摇了摇头:“有劳陛下挂牵,可臣这些年,一个人过惯了。”

“那怎么行,朕后宫这么多嫔妃,怎么忍心看皇叔一个人形只影单,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儿朕就和太后去商议商议。”厉行风缓缓地端起茶来,示意小平子送客。

厉宣赫的脸色终于有些变了,躬身说:“陛下,臣心里一直有个人,虽然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但臣想在心中为她留一方净土,望陛下成全。”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有些沉闷了起来,厉行云有些不明所以,左看右看,笑着打圆场说:“皇兄也是一片好意,不过皇叔你心里那个人是谁?为何这辈子都不能在一起了?过世了还是已为□了?何不说出来让我们帮你参谋参谋呢?”

厉行风咬了咬牙,挤出一丝笑容:“是啊,说出来朕帮你参谋参谋。”

厉宣赫沉默了半晌,迎着厉行风的目光,艰难地说:“不敢让陛下劳心,臣忽然想起府上还有要事未决,臣请告退。”

厉行风和他对视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

看着厉宣赫仿佛被火烧了屁股一样急匆匆地走了,厉行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地说:“皇兄,是臣弟说错了什么话不成?”

“没有,你说的很好。”厉行风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疲惫地说,“只是朕有些累了。”

正说着,小平子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在厉行风的耳旁耳语了几句,厉行风立刻站了起来,掩饰不住一脸的振奋:“行云,你自个儿呆一会儿,朕有事先走一步。”

还没等厉行云说话,他便一阵风似的出了门,厉行云呆了好半晌才悻悻说:“刚才是谁说自己累了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好忧桑啊,放假快结束了~~春节更新留言好不给力,,妹子们都跑哪里去鸟?

第 23 章

神武殿在养心殿的北侧,供奉着历代以来的帝王灵位,中间则是三尊紫檀木雕成的如来佛像。主殿不大,厉行风小时候做错事情,便会被先帝在此罚跪,长大成人之后,偶尔心里烦闷,也会到这里来上香。

第一次在香案下看到程宝贝的时候,他正为了太后和宁王的一件事情堵得慌,狼狈天真的程宝贝让他整个心情都好了起来。

现在,他正躲在门墙外,不一会儿便看到程宝贝拎着个篮子,左看右看,鬼鬼祟祟地往神武殿走来。

这么多天没见到程宝贝了,厉行风有些贪婪地打量着她,只见她原来胖嘟嘟的脸庞消瘦了些,原来脸颊上自然健康的红晕消失了,显得有些苍白,想必是这阵子都不见天日的缘故。

她一路走,一路不停地往四下张望,厉行风心里暗自发笑,他早就让守值此处的侍卫全都撤了,她自然半个人都不会看到。

程宝贝进了门,打开了手里的篮子,从里面捧出了几样糕饼和水果,一样样地放在供案上,一边放,一边嘴里念叨着:“菩萨啊菩萨,上次我是太饿了,才偷偷吃了你的供品,现在我来补上,实在是对不住,你别怪我了,以后我都偷偷地过来给你上供…”

“虽然他骗了我,但他不是坏人啦,我只不过是嘴里骂骂他,没想让他生病,真的,你也别怪他骗人了,我真的没生气,就是…就是有点伤心…”

她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中间那个拈花微笑的如来佛祖,冲着它磕了一个响头:“菩萨你保佑他身体康健吧,我以后都不骂他了。”

忽然,她觉得身后仿佛有道目光盯着她的后背,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僵硬着转头头去,门口逆光站着一个人,一时之间有些看不清面容。

她飞快地站了起来,嗫嚅着说:“我…我是来给菩萨上香…”

那人大步走了过来,她立刻看清了,正是她躲之不及的厉行风!她尖叫一声,想要夺路而逃,却被厉行风一把拽入了怀里。

“你干什么!”程宝贝急了,拼命动着脑筋想找个借口解释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我只是路过这里而已,我顺便来求菩萨能让我出——”

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立刻被厉行风堵住了,她愤怒地伸出手想要推搡着厉行风的胸口,却被他一只手紧紧扣住;旋即,厉行风轻咬着她的唇瓣,灵巧的舌尖撬开了了她的齿关,缠绕上了她的丁香小舌;火热的吐息喷在她的唇齿之间,她的脑子轰地一声,好像变成了一团糨糊。

唇舌被辗转吸吮的感觉让人醺然欲醉,忘却了呼吸,程宝贝只觉得浑身绵软,原本推拒的双手紧紧地抓着了厉行风的衣衫,整个人的微微颤抖了起来,仿佛魂魄都飞到了九天云外。

良久,厉行风松开了她的唇,呼吸急促,捧着她的脸,深情地看着她,语声喑哑:“宝贝,别和朕置气了,朕的心都痛了…”

程宝贝的双颊酡红,双眼迷蒙,目光毫无焦距地落在他的脸上,厉行风只觉得下腹一紧,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暗自诅咒了一声,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勉强按捺住自己的冲动,温柔地轻啄着她的脸庞,低低地呢喃着:“宝贝,朕好想你,都是朕不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原谅我了…”

程宝贝浑身一震,终于回过神来,她使劲地推了他一把,厉行风猝不及防,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正好撞在了香案上,痛呼了一声,扑通坐倒在了蒲团上。

程宝贝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你别过来,别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你。”

厉行风刚刚尝到了甜头,哪里会相信她这样的口是心非,一捂胸口,佯作气息奄奄地□了起来。

程宝贝狐疑地看着他,半晌,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怎么了?”

厉行风体内真气流转,将脸憋出一阵潮红,鼻尖和额头渐渐渗出了一阵薄汗:“我…我不太舒服…”

程宝贝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时之间有些弄不明白,自己明明没有用什么力气,怎么好像重创了厉行风一样?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厉行风靠在香案脚上,扯了扯领口,一脸的痛苦:“我…得了大病了…瞒着太医出来…出来瞧你…你真狠心…我…喘不过气来…”

说着,他急速地喘息了几声,使劲用手撸着自己的咽喉。

程宝贝有些慌了神,紧走了几步,蹲到他的身旁,伸手帮他在胸口顺气:“要不要我去叫太医?小平子呢?怎么没有跟着你?”

厉行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骗我,我心里难受,这病只怕好不了了。”

“我怎么骗你了?”程宝贝瞪大了眼睛。

“你说的,不管我变成了什么,你都喜欢我,可你现在这模样,不是骗我是什么!”厉行风盯着她的眼睛控诉着。

宝贝语塞,不想和他再讨论这个问题,扬声叫道:“有人吗?小平子!陛下生病了!”

小平子隐隐地在门外应了一声,却迟迟不见人影,程宝贝抬手帮厉行风掖了掖额角的汗,着急地说:“你能走吗?我扶你出去。”

“我不走,”厉行风无赖地说着,把身子往她怀里又蹭了蹭,“你不原谅我,只怕我这病是不会好了。”

程宝贝立刻往他身后连呸了三声,吓了他一大跳。“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程宝贝的声音铿锵有力。

厉行风哭笑不得:“你这是干什么?我还能算得上童言?”

“我师傅说的,说错了话只要这样菩萨就能听不到了。”程宝贝很认真,“陛下,我在行乞的时候都听说了,你是一个很好的皇帝,你要是有事了,会有很多人过不上好日子。”

“那你原谅我了?”厉行风高兴了起来。

程宝贝的手指在他的脸上流连了起来,摸过他浓密的眉峰,摸过他深陷的双眸,摸过他挺拔的鼻梁,最后落在他饱满的嘴唇上,良久,她低声说:“你不用理我的,我这个人,生气生一会儿就好了,我会乖乖做你的才人的,你不用记挂我。”

厉行风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好像和他想要的回答有点差距,不过总算程宝贝肯和他说话了,他长舒了一口气,抬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好久没捏,这手感让他心里十分满足。

程宝贝被他捏得有些痒兮兮的,瑟缩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厉行风看着看着,脑子有些发晕,一股冲动让他忍不住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眼前这个女子,从此让她笑容永驻。

“宝贝,你喜欢自由,朕不会拘了你的,你放心。”

“宝贝,你若是想出宫,和朕说一声就是,朕陪你一起去。”

“宝贝,朕给你单独安排个住所,那些个嫔妃你不喜欢就不用去理她们。”

“宝贝,你喜欢好吃的,朕让御厨都帮你做。”

“宝贝,赶明儿京城有好几个有名的酒楼,朕带你一家家吃过来。”

程宝贝的眼睛一点点地亮了起来,看的厉行风心花怒放,正高兴着呢,小平子一头撞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哎呦陛下,让奴才一顿好找,陛下你不是病着,怎么到处乱跑!”

厉行风这才想起来自己在装病,立刻□起来。

小平子看着程宝贝一脸的心疼,立刻添油加醋地说:“程才人,陛下这可都是为了你啊,陛下都卧床不起了还想着求菩萨让你原谅他,温大人在寝宫都发火了,说是陛下这个风寒可是大病,要是有个万一,让我们仔细脑袋…”

程宝贝的脸越来越白,厉行风顿觉不妙,立刻截住了小平子的话头说:“朕现在觉得身上好些了…”

“我师傅说,生了大病的人一下子好了起来,那是…”程宝贝都快哭了。

厉行风和小平子对看了一眼,傻眼了:演戏演过头了!

厉行风一路虚弱地被扶回到寝宫,程宝贝一直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半步,

厉行风只好让小平子偷偷去叫来了温子归,温子归问诊搭脉,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微笑着朝程宝贝拱了拱手:“程才人不要担心,适才陛下一阵疾行,出了一身的汗,风寒大好了。”

温子归的笑容从容,语声淡然,仿佛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程宝贝终于定下心来,看着自己紧紧抓着龙袍的手,赧然地松了开来:“对不起,都是我大惊小怪了。”

“不,程才人率真可爱,毫不作伪,实乃出污泥而不染之莲花。”温子归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赞赏。

“才没有呢,温大人你才是个谦谦君子,就好像一块璞玉,让人看了都挪不开眼来。”程宝贝满脸钦佩。

厉行风在床上重重地咳嗽了起来:“宝贝,那我是什么?”

程宝贝撇了撇嘴:“陛下就是陛下,谁敢用什么东西来比做你啊,这是不要命了不成!”

说着,她俏皮地笑了起来,闪身躲开厉行风想要抓着她的手:“陛下,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不然红倚又要眼泪汪汪了。”

厉行风这才刚温香软玉在抱了一会儿,恨不得和她腻上整个晚上,自然不肯:“你且等等,朕和你一起去。”

程宝贝瞪了他一眼:“你大病初愈,不能动,温大人你说对不对?”

温子归慢条斯理地说:“正是,陛下你需卧床三天,才能痊愈。”

厉行风脑门青筋暴跳,咬牙切齿地威胁说:“温太医,不会吧,你还是再仔细把把脉为好!”

温子归促狭地一笑:“陛下万万不可心急,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厉行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程宝贝一蹦一跳地出了寝宫,不见了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陛下,你这么早就使出了苦肉计,以后这漫长的日子可咋办捏?

第 24 章

程宝贝前脚刚进了秀奕阁,后脚乾武帝的诏书便到了,封才人程韵之为昭容,正二品,赐昭阳宫。

这昭阳宫和乾武帝的寝宫最近,离华阳宫仅一步之遥,里面的摆设、配置都是按照贵、淑、德、贤四位夫人而设,四位夫人中还有一个德妃空缺,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程昭容现在只不过就是过渡一下,德妃的位置迟早都是她的。

程宝贝入宫仅仅半年,一个商贾之女,居然能这样一路扶摇直上,不知道让多少人暗地里红了眼,咬碎了牙。

温子归看了不免有些忧心,找了个机会提醒厉行风:“陛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臣有些替程昭容忧心。”

厉行风思忖了片刻道:“子归,其实朕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那陛下怎么还如此张扬?来日方长,何不徐徐图之?”温子归诧异地道。

厉行风哂然一笑道:“自己心爱的女子,若是还要藏着掖着,对她好都要三思而后行,要顾及别人的脸色,朕这个皇帝,岂不是连普通的世俗男子都比不上了?”

温子归怔了一怔,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朕就是喜欢她了,别人若是有什么看不过眼,尽管放马过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厉行风傲然地说。

“好一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陛下不愧是臣的陛下!”温子归朗声笑道,君臣俩会心一笑。

“子归,宝贝的病就交给你了,务必要医好她的头痛之症。”厉行风叮嘱说。

“陛下放心,臣已经飞书一封寄往我师傅处,把一些疑团都和师傅说了,想必过几天便会有个答案。”温子归道。

昭阳宫中十分热闹,偌大一个华丽的宫殿,程宝贝都能扯了鹞子在里面奔跑,秀奕阁中原来几个搬了过来,厉行风又着成内务局加了几个太监和宫女,其中一个身穿绛红色的内侍袍,二十多岁,行事沉稳,看起来品阶不低。

程宝贝有些好奇,不免多打量了他几眼:“咦,你的衣服和小平子的差不多,难道不是伺候陛下的吗?”

那人笑着说:“奴才以前是伺候陛下的,现今陛下让奴才以后就负责这昭阳宫的起居,唯娘娘之令是从。”

程宝贝觉得有些不妥:“这怎么行?让贵妃娘娘知道了又说我不守规矩,我和陛下说,让你还是回去吧。”

“奴才觉得挺好,而且奴才只怕是回不去了,陛下还把奴才以前的名字都丢了,赏了奴才一个新名字。”那人笑嘻嘻地说。

“什么?”程宝贝好奇地问。

“小罐子。”那人气沉丹田,吐出了三个字,“和陛下跟前的小瓶子刚刚好凑成一对。”

红倚和旁边的几个宫女都掩着嘴笑了起来,程宝贝更是趴在茶几上捶了半天。

那人委屈地说:“这名字好是好,可是奴才只怕一说出去,别人就笑个不停,平白低了娘娘的身份,还恳请娘娘和陛下说说,把这个罐换个字才好。”

一直厉行风过来用晚膳的时候,程宝贝还是看着小罐子的脸,一抽一抽地笑,末了,厉行风只好把“小罐子”改成了“小冠子”,大家皆大欢喜。

小冠子不愧为四品红袍太监,处事沉稳,八面玲珑,不亢不卑,和以前红倚的莽撞不可同日而语,程宝贝入主昭阳宫后,各宫都要前来恭贺,也要向许多个地方打赏,小冠子处理得井井有条,那主仆两人只是每日研究厉行风送的那几分食谱,今儿来个油煎小鱼干,明儿来个泡凤爪,眼看着程宝贝瘦下去的脸蛋又鼓了起来。

厉行风也没有食言,没过几天,便借着赏荷的名头带着程宝贝出了宫,一行人轻车简行来到了京城最大的云泽湖。

云泽湖占地约十多万公顷,是上翊国内最大的湖泊,坐落在距离京城约数十里的富林郡。一到夏季,这里碧波万顷,荷叶连天,靠福林郡的湖边画舫点点,游人如织,简直美不胜收。

一路上,程宝贝坐在马车上十分兴奋,不时地探出头去观赏沿路的风景,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陛下,还要多久才能到?”

“陛下,我很久以前去过云泽湖,师傅带我去划过一次小船,我还吃过一次菱角。”

“陛下你知道吗?菱角煮熟了也很好吃,等下我请你吃。”

厉行风揽着她的腰,不时地咬一下她的脸蛋,只觉得好像咬得有些上瘾:“宝贝,在外面不要叫我陛下,叫我个好听的。”

“那叫你什么?心肝?”程宝贝忽闪着眼睛,一脸的无辜。

帘子外传来了小平子和小冠子的窃笑声,厉行风的鼻尖有些冒汗,故作威严地哼了一声,凑到程宝贝耳边说:“这个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叫。”

程宝贝的脸噌地红了:“不好,我半夜要打呼噜磨牙踢脚,到时候惊了圣驾可不好。”

“放心,到时候我会让你没力气踢的。”厉行风的手指动了动,感受着她略显丰腴的腰,心想:也该是时候了。想到这里,他调笑说,“现在不如叫我一声相公听听?”

程宝贝被他捏得痒痒的,咯咯笑着逃了开去。“才不叫你呢。”

帘子掀了开来,厉行云探头往里一瞧,笑道:“兄长你真是艳福无边,小弟可是行只影单,莫要再刺激小弟了。”

“行云你怎么才来,宝贝都盼了你半天了。”厉行风的话带着几分酸意。

厉行云挠了挠脑袋,满腹狐疑:“不知怎的,这几日小弟的府上来了好几拨夜行人,不劫不掠,却把府里弄得鸡犬不宁,王府的护卫设了几次伏,却只伤了其中的几个,被逃走了。”

厉行风皱起了眉头:“谁这么大胆?明儿让羽林军赵将军派几个影卫去,务必将他们一举成擒。”

“多谢兄长,明儿再说吧,今日这个好时候,别提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让小嫂子受惊了可不好。”厉行云看了一眼程宝贝,只见她穿着一件淡绿色的襦裙,薄施脂粉,笑靥如花,整个人清纯可爱得仿佛一朵绽放的绿荷,他一时都有些不敢多看,慌忙避开了视线。

“看来你们俩倒是很谈得来,宝贝对你上次带她出宫念念不忘,一直和我说你带她出去玩的趣事呢。”厉行风笑着说。

厉行云嘻嘻一笑:“小嫂子若是喜欢,我下次再带你去,京城还有许多好玩的地方,点睛坊的字画古玩,食神酒坊的竹叶青,古里的庙会,城隍庙的戏班,若是说吃喝玩乐,只怕这京里没人比我更精通。”

厉行风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嫌朕给你的事情太少了?”

厉行云这才回过神来,连连拱手说:“小弟一时得意忘形,这些地方自然要兄长带小嫂子去才行。”

“我才不要和他一起去呢,管头又管脚,我刚才说要骑马,他非得让我坐马车!”程宝贝白了厉行风一眼。

“谁说的,我不是说了,你想骑就和我一起。”厉行风笑着说。

程宝贝叫了起来:“一起骑被别人看到了都要笑掉大牙了!”说着,她掀开了帘子,羡慕地看着外面温子归骑在马背上潇洒的身影。

忽然,她的脸色变了,瞪大了眼睛急急地叫了起来:“停车!停车!我看到那个庙了!”

马车停在了一个破庙前,庙门歪了大半,墙上的粉都掉光了,露出了几块砖石,墙角还有几个洞,用草堵了起来。程宝贝掩着嘴,神情恍惚地走了几步,喃喃地说:“就是这里,就是这里,那天我找了好久也没找到…”

跟着走进来的厉行云和温子归一脸的疑惑,只有厉行风心里明白,这里必定是程宝贝和她师傅曾经的栖身之处,他深知此事事关重大,多一个人知道便是多了一分凶险,便让手下人全部侯在门口,自己则握着程宝贝的手,慢慢地走了进去。

庙里随处铺着稻草和树叶,还有几根草席,已经和程宝贝在的时候不一样了,她有些难过,指着那个半边的菩萨说:“菩萨旁边是我以前睡觉的地方,我师傅把庙里最好的地方让给我了,又干燥又暖和,别人来抢,被他打跑了。”

她又走了几步,指了指香案:“这里是我和师傅吃饭的地方,师傅都要先对菩萨念念有词,这才让我吃。”

墙上斑驳一片,有着许多石块划过的痕迹,她站在墙边仔细分辨了片刻:“我以前经常在这里画画,师傅说我画的好丑…你看,这是我写的字!”

厉行风抬眼一看,那上面有几道大大的、浅浅的痕迹,他看了半天才看出来——师傅,我饿死了。

忽然,他的瞳孔紧缩了起来,程宝贝的字下面有几道印痕,印痕很新,他不动声色地往前一挡,笑着说:“你这么想你师傅,明天我派人帮你找找看。”

“真的?”程宝贝的眼睛一亮,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师傅他一定很担心我,找到他就好了,我现在有钱了,帮他买座小院子,和他一起快快乐乐地…”

她的话倏然而止,掩住了嘴,厉行风森然看着她,沉声说:“你说什么?”

程宝贝强笑着说:“不是,我说错了,让他一个人每天吃好喝好,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厉行风深吸了一口气说:“宝贝,只要你别想着离开我,别的什么我都会答应你,你想想,要是你出宫了,你就再也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你,从此天各一方,你舍得吗?”

程宝贝沉默了片刻,展颜一笑说:“我不舍得,我以后都不说了。”

“我们走吧,这里都没人了,想必你师傅也没有回来过。”厉行风重新握住了程宝贝的手,“我在云泽湖定了画舫,去晚了只怕要没了。”

程宝贝重新高兴了起来,忙不迭地拉着他往外走去,快要走出大门的时候,厉行风回头仔细辨认着墙壁上龙飞凤舞的印迹,终于认出了那几个字:宝贝,我回来了!你在哪里?

他的后脚一踢,一块石子激射而出,正好落在那块墙面上,“噗”的一声,墙面上的粉掉下来一大块,字迹顿时消失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陛下你好坏!你的如意算盘会不会落空呢?

第 25 章

一到云泽湖,程宝贝便象脱了缰的野马,撒欢儿地四处乱窜,厉行风差点都捉不到她的人影;沿湖的小吃一溜儿吃过来,看得温子归瞠目结舌,满脸忧色,脑子里琢磨起消食的药方来了;定好的画舫才开出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便盯着湖面上的小舢板看,眼巴巴地想要去划一划。

厉行风自然不许,小舢板小且危险,一不留神只怕要掉下水去。程宝贝眼睛眨了眨,怀疑地问:“相公,你是不是怕水啊?”

这话正说到点子上了,这上翊国地处北方,河流并不丰沛,境内除了这云泽湖,便还有一条和大苑国交界处的珉兰江,其余的小江小河屈指可数,很多上翊国人都不谙水性,厉行风也不例外。

“泅水有什么难处?我那是不想学而已。”厉行风一脸的傲然。

“你错啦,若是小时候没有学过泅水,长大之后,任你再怎么学,都只能一知半解,不能成为好手。”程宝贝得意洋洋地说。

“你会?”厉行风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