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侯门春色之千金嫡妃上一章:第 66 章
  • 侯门春色之千金嫡妃下一章:第 68 章

“把灯笼给我!”颖萝从陈轩手里抢过灯笼,在小黑屋里仔细搜了一遍,连杂货箱也被她用脚踢开,全部检查了一遍,一无所获!

陈轩一脸疑惑地问她:“你在找什么?”

颖萝狐疑地皱眉,若有所思:“人。刚刚有个人掐着我脖子,想要勒死我!你进来的时候,他就跑掉了。”

陈轩笑了笑:“你是不是喝多了?这里就我们两个啊。我开门的时候也没见到谁跑出去。”

颖萝摸了摸额头,叹道:“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男的女的?”

“不清楚,他用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勒住我脖子,也许是一种古怪的武功…唉,我说不清,但我确定我没有喝醉!”

话落,门忽然关上!

颖萝一惊,在门彻底关死之前,将灯笼丢过去,卡在了门板与门框之间。

“谁在外头?”颖萝满眼警惕地问。

陈轩跑到门口看了看,又摸着门板道:“是风吹的,这门从里面打不开。”

“会不会是那个神婆捣的鬼?”颖萝仍是不信地问。

陈轩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笑道:“公主喝多了不舒服,她正在屋里帮公主醒酒。”

“好吧,那这门就是真的被风给吹上了。”颖萝皱眉捡起软剑,放回腰间的皮套内,看向陈轩道,“今晚真是多谢你了。”语毕,拉开门,朝外走去。

陈轩紧随其后,先是把烧烂的灯笼随手丢进了盆景后的垃圾篓,再是用帕子擦掉手上的灰,随即清了清嗓子,迟疑着问向颖萝:“染将军她…还好吧?”

颖萝如实答道:“喝得有些多,睡了。”四下看了一眼,“不知哪儿来的野猫,这会子又不叫了。我先回去照顾师父了,驸马也安歇吧。”

“好,公主喝得略多,我也该回去照顾她了。”满眼落寞地说完,陈轩与颖萝在走廊下分道扬镳,一个朝左,一个朝右。

半夜,染千桦被尿憋醒,喝太多,容易跑厕所,这几乎是她从第一次喝酒便落下的毛病。染千桦揉了揉仿佛被锤子给敲了一百下的脑袋,缓缓站起身,朝恭房走去。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踅步折回,为颖萝掖好被角,深邃的眼眸是颖萝从没见过的温柔。

做完这些,染千桦微微一笑,出了房间。

“千桦。”

从恭房出来,井边的洗手池那里,陈轩叫住了她。

染千桦的手微微一顿,眼底浮现起一丝凉意,却好似没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见似的,与陈轩迎面擦肩而过。

陈轩一把拉住她手臂:“千桦!”

染千桦单臂一震,将陈轩震到了数尺开外,并低声呵斥道:“陈驸马,注意你的身份!再敢对本将军拉拉扯扯,当心你小命不保!”

陈轩的俊脸因她的疏离而笼了一层淡淡的阴郁,苦着脸,颤声道:“千桦你还在怪我吗?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不能…”

染千桦握紧了拳头,浓密的睫羽轻轻颤出一个不规律的节奏,半响后,她慢悠悠扯出几句:“我没怪你,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那是我的命。做驸马,也是你的命,你好自为之。”

“千桦!”陈轩上前一步,这回,扣住她皓腕,“千桦我希望你能过得好。”

“我很好,你不来打搅我、恶心我,我会觉得更好。”染千桦冷冷地拂开他的手,“我劝你好生珍惜得来不易的荣华富贵,反正你们陈家已经败落,不抱紧公主这颗大树,你就等着被人整下台吧。”

陈轩苍白着脸抽回了僵在半空的手,木讷地呢喃:“原来你还在恨我。”

染千桦面无表情道:“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啊——鬼呀——”

长乐公主的房内,传来一声惨叫。

陈轩眉头一皱,“我先回房看看。”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原地。

染千桦面无表情地回了房,心情有些烦躁。

颖萝翻了个身,踢掉被子。

她帮颖萝盖好,尔后闷头倒在自己的铺上,闭上了眼睛。

屋内,长乐公主吓得六神无主,扑进了陈轩怀里:“有…有鬼啊…你刚刚去哪儿了?为什么我醒来没有看见你?”

陈轩轻抚着她的脊背,软语道:“我喝多了,去了趟恭房。你做噩梦了吧?这里没有鬼啊。”

“不是噩梦,是真的!有…有…好…好大…好大一个双头鬼…好可怕…呜呜…都怪你,你为什么要去恭房?我吓死了…”长乐公主泣不成声,死死揪住陈轩的衣襟,仿佛要把自己嵌入他的身体才安心。

“今晚怎么这么多怪事儿?”陈轩小声嘀咕了一句,哄着长乐公主道,“你先松手,我看看。鬼在哪儿?”

“在那里!”长乐公主指着窗户,颤声回答。

陈轩走到床边,梭开轩窗,长乐公主根本不敢睁开眼睛,忙用被子捂住了头。

陈轩探出半截身子,在外头瞄了瞄,淋了满脸的雨水:“没有啊,长乐。你可能真的是做噩梦了。”

长乐公主又重新偎进他怀里,浑身冷汗:“是吗?是我做噩梦了吗?那你不要再离开我了,我一个人好怕。”

陈轩点了点头:“好。”

天蒙蒙亮,染千桦再次被尿憋醒,揉揉眼,去了一趟恭房。

厨房内,女道士与莲儿已经忙碌了起来,开始为他们烹饪早膳。长乐公主嘴刁,昨儿挑了不知多少膳食的错儿,女道士与莲儿不敢有所怠慢,从洗菜、切菜到下锅,严格按照驸马交代的步骤进行。

染千桦有些口渴,索性走到厨房要了一碗水喝。

女道士温和地问道:“染将军要来一点儿醒酒汤吗?”

染千桦揉着太阳穴,沙哑着嗓子道:“要。”

“莲儿,快把醒酒汤热上。”吩咐完莲儿,女道士搬来小板凳,请染千桦坐下,“在炉子上热,很快的。”

染千桦微闭着眼,面容憔悴。

女道士的嘴皮子动了动,似乎想询问什么,可染千桦一副不愿搭理人的样子,她又闷声洗菜去了。

莲儿热好了醒酒汤,双手呈给染千桦。

染千桦大口大口喝完,道了句“多谢”,便阔步走了出去。

回房时,她发了一身汗,昏昏沉沉的脑袋好似轻了不少。

她揉着酸胀的脖子,想再倒头睡一觉,多年的作息规律又令她无法再进入梦乡。她伸了个懒腰,来到颖萝的铺前,像往常那样探出手摸向她脖子,想看看她有没有流汗。

当手碰到她肌肤时,染千桦的心咯噔一下,又探了探她颈部的脉,勃然变色!忙一把扳过颖萝的身子,就发现她面色安详,唇角挂着淡淡的笑…

“颖萝!颖萝——颖萝——”

廖子承与华珠是被染千桦的尖叫声惊醒的,二人穿戴整齐,分别从自己的房间赶到现场时,女道士与莲儿也来了。

颖萝躺在地铺上,被染千桦半抱在怀里,安详的面容与淡淡的微笑让她看起来仿佛熟睡了一般,可染千桦豆大的泪水砸在她脸上,又让华珠明白,这名不足十四岁的少女,的的确确已经死掉了。

“我看见恶灵在你头顶,要夺走你性命。赠你一句话——‘你会在微笑中死去’。”

回忆完女道士的原话,华珠打了个寒颤!

廖子承从怀中掏出手套戴上,行至情绪已经完全崩溃的染千桦身边,轻声道:“你把她放下来,我要验尸。”

染千桦不放,不答话,只无声地垂泪。

一个流血不流泪的沙场名将,抱着徒弟冰凉的尸体,仿佛一瞬老了十岁,华珠能看见她年纪的肌肤骤然失了光彩,也能看见她鸦青的发丝多了几缕斑白,心里,也渐渐地涌上一层凄凉。

廖子承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染千桦缓缓抬眸,将颖萝的尸体平放在了地铺上,又亲自动手解了她衣衫。这双舞刀弄枪的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创口,左掌心一道狰狞的刀疤,更是让人怀疑她的手曾经被人生生砍断过。

她的动作很麻利,看得出经常帮颖萝穿衣换衫,但今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做记录。”廖子承淡淡地吩咐华珠,华珠从荷包里取出炭笔和小册子,廖子承又道,“年华珠,这是工作。”

华珠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验女性尸体,忙点头:“我明白。”也不是第一天跟着他验尸了。廖大人在世时,也每每亲自验证每一名受害者的尸体,无论男女。她在衙门里长大,还不至于拧不清这样的道理。不过他能跟她解释,她还是觉得挺暖心。

廖子承一边检查一边面无表情道,“腿部有与尸斑无关的红斑,私处与胸部皱缩,无性侵犯痕迹。右腰侧有被指甲刮破的痕迹,左食指内有皮屑,疑似为临死前自己脱衣所致。”

不知想到了什么,廖子承对女道士正色道:“给我一把匕首,越锋利越好。”

女道士面露难色道:“匕首没有,菜刀和柴刀行不行?”

染千桦从怀中掏出一把黑金鞘匕首递给廖子承。

廖子承接在手中,看向染千桦说道:“我要剖尸,你作为她唯一的亲人,我尊重你的意思。”

染千桦抿唇,颤声道:“剖!”

女道士与莲儿齐齐撇过了脸。

廖子承先划开颖萝的腹腔,又切开颖萝的胃,将几枚银针放入了胃部的食物中,一刻钟后,取出银针,并翻开胃囊,说道:“食物无毒,胃粘膜呈斑点状出血。综合情况来看,初步判定为冻死。”

冻死者起初浑身发冷,待到弥留之际,却会因为大脑做出错误的反射而出现反常热的感觉,有的人会脱掉衣服,甚至出现幻觉,在温暖中死去,这也是为何颖萝面容安详,仿佛挂着淡淡的笑意。

华珠记好笔记,又问:“死亡时间呢?”

“尸体冻得太久,难以推测。”廖子承淡道。

“这里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吧?”既然是冻死的,就应该是在一个非常寒冷的地方。华珠瞟了女道士一眼,“你院子里有没有地道或冰窖?”

“没有。”女道士很肯定地摇头。

华珠蹙眉:“你可不要知情不报!你前天说颖萝会在微笑中死去,现在她便真的在微笑中死去了,你的嫌疑很大!”

女道士的脸色微微一变,却临危不乱道:“这说明天谴应验了,与我何干?你们要是怀疑我,可以带我回衙门调查,但我保证,我没有杀过人。”

华珠的声线一冷:“颖萝是冻死的,凶手很有可能就是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但绝非什么天谴!”

女道士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年小姐,我只是把我看到的东西预言了出来,信不信随你。”

这时,陈轩与长乐公主携手走了进来。

“大清早的,谁在那儿鬼哭狼嚎?害得本公主连觉都睡不安稳…”长乐公主冷着脸,骂骂咧咧地跨过了门槛,甫一看见被开膛破肚的尸体,胃里一阵翻滚,转过身干呕了起来。

“长乐!长乐!”陈轩扶住了她。

“什么东西?这么恶心!还不快丢出去?”长乐公主捂住嘴,姣好的容颜泛出了死灰一般的苍白,靠进陈轩怀里,下达着谁也不会听的命令。

嚎了几嗓子,发现没人理她,她恼羞成怒:“喂!把本公主的话当耳旁风了吗?这…这个女的是谁呀?你们干嘛?还不快丢出去?恶心死了!一大早看这种东西,我三天都要吃不下饭了!”

染千桦反手一挥,打出一道劲风,如刀子一般自长乐公主的耳畔一擦而过,几缕青丝落下,墙壁裂开了细碎的花。

长乐公主没想到染千桦真敢对她动手,不由地骇然失色,一头扎进了陈轩的怀里:“驸马,她欺负我!你快替我教训她!”

陈轩搂紧长乐公主,神色复杂地看了染千桦一眼,道了句“失陪”,便半抱半拽地将长乐公主弄回了房。

染千桦冰凉的指尖细绘着颖萝青涩稚嫩的眉眼,一字一顿道:“查出凶手,神也好鬼也罢,一定要查出凶手!”

廖子承整理完颖萝的尸体,淡淡地道:“我尽量。”

染千桦正色道:“不是尽量,是必须!”

廖子承摘下手套:“我不能给你打包票…”

染千桦打断他的话:“地图。查出真凶,我给你地图。这个条件比之前的对你来说容易接受得多,不是吗?”

华珠看向了廖子承,天气不知何时晴了,晨曦斜斜地打了进来,落在他俊美的侧脸上,将他睫羽的顶端照得透亮,那双深邃如泊的眼,闪动起迷人却又悠远的光。

华珠心口微微一震,撤回眸光,望向染千桦道:“好,我们一定找出真凶。在那之前,保护好你应该保护的东西,也…保护好你自己。”

如果一切真的是一场天谴,颖萝的已经应验,剩下的便是染千桦。

女道士曾说,“我看见恶灵在你头顶,会夺走你最宝贵的东西。赠你一句话——‘千里故人重逢,血光之灾灭顶。’”

华珠行至廖子承身边,与他并肩望向窗外的山脉,并握住他冰冷的手,轻声道:“我们一定可以的。”

收拾完房间,华珠与廖子承分别对院子里的人进行了询问。

“你昨晚一直在房间,没出去过?”廖子承问向茶几对面,眸光暗淡的女子。

染千桦用力揉了揉脸,又正襟危坐道:“去过一次,上茅房。”

“我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时辰。”

“可有碰到古怪的人或听到古怪的声音?”

染千桦眸光一闪:“没有。”

廖子承淡淡抬眸,敲了敲桌面:“你最好不要有所保留,因为它很有可能就是侦破案情的关键。”

染千桦深吸一口气:“我…我碰到了驸马。”

华珠翻开小册子,用笔点了点桌面:“公主与染将军有矛盾,你作为公主的驸马,又作为一名身强体壮的男人,你具备作案动机,也具备作案实力,你的嫌疑很大!”

陈轩张了张嘴,惊讶得接不上话来,半响后,苦涩一笑:“怎么可能是我?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染将军的,也不会伤害她徒弟。我整晚一直跟公主在一起,你可以问公主。”

“你的意思是,散席后你从没离开房间?”

陈轩垂下眸子:“离开过。”

“几次?”

“两次。”

“第一次什么时辰?做了什么?”

“第一次是刚散席那会儿,公主醉酒得厉害,我叫来天师为她烹一壶醒酒茶,我们俩都在房中照顾公主。突然,公主听到猫叫,让我去赶猫。我吩咐天师好生照看公主,然后打了个灯笼出去了。”

“再然后呢?你去赶猫的途中,可碰到了什么?”

“我碰到了颖萝。”

华珠疑惑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陈轩把小黑我的事讲了一遍:“我追着猫叫来到后院,当时雨下得特别大,在屋子里可能没感觉,可是在外头,满脑子都是雨声。我听不见猫叫了,打着灯笼找了一圈,路过小黑屋时听到拍门的声音,我就推开门了。当时颖萝就在里头!她告诉我,有人勒紧她脖子,想要杀她。我怀疑她喝醉了,因为我们找遍了小黑屋的角落,也没发现什么人影。”

华珠在小册子上记下小黑屋的疑点,又问:“你是觉得颖萝当时的神智已经不清了?”

陈轩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像…也不算神志不清,她讲话挺利索的。”

华珠凝了凝眸:“你第二次出来是什么时候?”

陈轩想了想:“大概…丑时(凌晨一点到三点)的样子。”

“这一次,你可又碰到了什么?”

“我碰到了染将军,跟她讲了几句话。”

“你跟染将军谈了什么?”华珠敲着桌面问陈轩。

陈轩垂下眸子,低声道:“这个与案件无关,无可奉告。后面我听到公主在屋里喊有鬼,便赶紧回房了。”

“你们见了多久?”廖子承正色问向染千桦。

染千桦似乎不大乐意他,眸光变得异样冰冷:“没多久,因为我们总共也才讲了几句话而已。”

“讲了什么?”廖子承追问。

“一些问候的话,仅此而已。”染千桦的语气有些不耐了。

廖子承缓缓地眨了眨眼,若有所思道:“你只和驸马讲了几句,但算上你如厕、洗手以及在路上耽搁的功夫,凶手不是没有时间把颖萝掳走。”

染千桦摇头:“不可能。我回房时颖萝还在,她踢了被子,我又给她盖好,我不会记错的。”

廖子承如玉精美的手指在桌面上弹了几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染千桦认真思考了一番,答道:“我和驸马各自回房前,听到长乐公主的尖叫。”

“尖叫?我是叫了又怎样?叫几声难不成还犯法了?”长乐公主一边用篦子篦着刘海,一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