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沉默了一阵,连小菊都意识到眼下不能随意插嘴,遂努力地屏住了呼吸。

还是萧怀畅笑着推了萧怀素一把,“你这样子到底和从前不一样了,遇到事情只会哭…”顿了顿,又在脑中想了想,才道:“就像大姐说的,咱们三妹也像个大人了!”

萧怀素心思一动,“大姐真这么说?”又佯装天真地一笑,“我就说嘛,我怎么装都躲不过大姐的眼!”说着呵呵地笑了起来。

萧怀柔也不过才八岁的年纪,但想来也早知事了,能为萧夫人做耳目,这样的庶女又岂能将她当作简单的小女孩?

至少这段日子萧怀素冷眼旁观着,萧怀畅虽然有些小姐脾气但到底心思单纯。

可萧怀柔就不一样了,有意无意地试探也被她四两拨千金地挡了回去,就算被当作童言无忌也好,至少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就该这样,若是表现得怎么深沉,指不定还被人当作了妖怪呢!

萧怀畅看似也松了口气,下颌一扬,“我就说嘛,三妹还比我小两岁呢,又怎么能比我还知事,定是这段日子…”小心翼翼地看了萧怀素一眼,“定是这段日子经历的事情太多了,难免就…就…”

萧怀畅想来想去想不出一个妥贴的形容词来,反倒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萧怀素笑着擒住了萧怀畅的手腕,“二姐别这般,瞧你这一头秀发,若是抓没了多可惜!”

萧怀畅也收了笑意,反过来握住了萧怀素的手,脸色郑重地吩咐道:“三妹,虽然你去了你外祖家住着,但到底是别人的地儿,要记住你是萧家的女儿,以后学会写字了要给二姐写信,知道不?”又掰指头算了算,“眼下我已经启了蒙,会认一百来个生字了,回头我就给你写信去!”说着已是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小姑娘这是又找到可以打发时间的趣事了。

萧怀素也认真地点头,“若是学会写字了,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二姐写信,可好?”

“那敢情好!”

萧怀畅笑得眯了眼,一把又搂住萧怀素的脖子,眼圈微红,“我会想你的,三妹!”

“嗯!”

萧怀素安慰地拍了拍萧怀畅的背,心下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虽然与萧家人算不得亲近,但萧怀畅这娇憨率真的性子却又让人讨厌不起来。

小菊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撩开帘角一看,小声提醒了一句,“大小姐来了!”

萧怀畅这才放开了萧怀素,又用手背抹了抹眼睛,“看我,素日里也不是个爱哭的,今日反被你给弄得落了泪。”

萧怀素干干地笑了两声,虽然这个时候她似乎也应该挤两滴眼泪出来应景,可没办法就是情绪到不了,哭不出来啊!

想来萧怀畅也是不介意的。

萧怀柔很快便到了马车旁边,只在车窗外柔声道:“来送送三妹,二妹可也在这里?”

小菊赶忙将车窗帘子给撩了开来。

萧怀素与萧怀畅同时凑了过来,异口同声地唤了一声,“大姐!”

萧怀柔的目光却是转向了萧怀畅,低声道:“二妹,你转眼就不在了,害得母亲一阵好找,这便与我回去吧!”又看向萧怀素,道:“三妹一路好走,得空了也记得回萧府,毕竟这里才是你的家!”话中犹有深意。

萧怀畅不舍地叹了一声,转身又从怀中摸出了个荷包,不管不顾地塞进了萧怀素的怀里,“送你的三妹,走了再看!”说罢也不待萧怀柔回话,一咕噜地又爬下了车去,拉着萧怀柔便快步离开了。

萧怀素笑着摇了摇头。

萧怀畅虽说做事有些毛躁,但心眼还是纯善的,与已经懂事的萧怀柔相比,她自然更喜欢亲近前者。

既然萧怀畅让她走了后再打开看,萧怀素一时也不好逆了她的意思,只是小手在荷包上捏了捏,她顿时便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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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啦,青老儿童们节日快乐,天天嗨皮哈!

这几天吃素吃得很开心,天天喝清粥,最喜欢玉米炒青椒,素炒高笋丝,很嫩滑很香甜,争取在这个夏天瘦成一道闪电,哈哈!

☆、第【14】章 新途

心里有了猜疑,萧怀素自然便忍不住打开荷包瞄了一眼,金灿灿的光芒耀得人眼花,竟然是前几日萧怀畅带在手腕上的一对富贵花开的金镯子,这样的分量对五岁的小女孩来说可不算轻了。

萧怀素眸中盈满了感动,不由握紧了这个荷包。

看来萧怀畅还是真心实意对她好,只是孩子们的淳良时代到底会过去,随着时间的推移会长大,会变得世故而精明,今后姐妹再见时还能否保有当初的这份心情便很难说了。

所以此刻这份悸动,才更让人觉得可贵,值得珍惜!

小菊在一旁不说话,只是偏头看着萧怀素的表情,心底有些纳闷。

杜老夫人婆媳与萧夫人的寒暄毕竟也不会持续太久,萧家两姐妹才离开一会儿,她们便相携上了马车。

马车算不得宽敞,所以王氏只留了春柳在车里侍候着,小菊转而跟着夏荷坐进了后头跟着的一辆马车。

“走吧!”

杜老夫人抱了萧怀素在怀中,沉沉地一叹。

王氏吩咐了一声,马车这才嗒嗒地跑了起来,萧怀素立时觉得一阵颠簸,就势往杜老夫人怀中依近了一分。

王氏看了便笑道:“怀素可是没坐过马车?”

萧怀素点了点头。

杜老夫人便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头,“眼下路途可远着呢,中途叫苦的话外祖母也不会叫停,你可是想清楚了要同咱们一起走?”

都到这份上了,还能不走吗?

萧怀素偏头看向杜老夫人,略一瘪嘴,“外祖母可是嫌弃怀素,不想带我走了?”

“你这小丫头,果真是人小鬼大!”

杜老夫人终于扫去了那一脸沉郁之色,面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王氏也在一旁附和道:“还是有怀素在的好,婆母脸上的笑都能多几分。”

想到刚才,任谁心里都来气。

来送他们离去的除了长兴侯夫妇便只有萧逸海了,萧老夫人连个面都没露,只派了手底下的婆子问候了一声,这是心里还在气着呢!

自然,跟随他们一起离去的还有那几大车的嫁妆,任谁看了都心疼不是?

不过萧老夫人眼皮子也的确是浅,当初怎么就和这样的人结了亲家?最后还把女儿也给折了进去!

但凡婆婆通情达理手腕精明些,管束儿子,持正家风,媳妇也不会落到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吧?

杜老夫人心里呕的是这事呢!

王氏知道这已经成为了杜老夫人心中的结,一时半会也是解不开的,遂说起了其他,与萧怀素一左一右地逗起了老夫人开心。

萧怀素的确是个聪慧的,闻弦歌而知雅意,与王氏配合默契,倒是让她又惊讶了一阵。

杜伯严已是在门外等候着,随行的还有一大队杜家的护卫。

见到不远处徐徐而来的几辆马车,杜伯严赶忙让人卸了门槛,马车这才鱼贯地出了萧府的大门。

杜伯严上前问候了一声,“母亲,大嫂,可是能走了?”又向后看了看几辆装货的马车,打包的扎实还盖了厚厚的灰色帆布,车辕上坐了跟车的人,一切都有条不紊。

春柳撩了帘子,王氏对杜伯严点了头,“都齐备了,咱们走吧!”

萧怀素也跟着探出头来,对着杜伯严笑着眨了眨眼睛,“四舅舅!”

杜老夫人在她身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眸中却蕴着丝笑意,“这丫头要出府了反倒精神了不少!”

杜伯严对着杜老夫人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转向萧怀素道:“怀素该是第一次出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紧着给四舅舅说,若是嫌马车走得快了咱们就压下来,慢慢走不着急!”话语中足见体贴。

萧怀素心中自然一暖,赶忙摆了摆小手,“不碍事的四舅舅,马车里点了暖炉,又垫了褥子,厚厚的一点都不颠簸,怀素坐得很舒服!”

杜伯严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又提醒杜老夫人与王氏他们坐好了,一行人这便启程了。

萧怀素凑到车窗边,轻轻撩起了车帘一角往回看去。

长兴侯府门前寂寥,就连蹲守在两旁的石狮子也显得无精打采毫无生气。

自从杜伯姝出殡后,府中的白缟便陆续撤了去,只余侯府门前挂了两盏白灯笼,毕竟不久后萧家三房又要迎娶高邑县主了,门口的白灯笼只怕也是做做样子,等到杜家的人一走指不定里里外外就要一片飘红了。

萧怀素转过头轻声问了一句,“大舅母,咱们还会回来吗?”

或许真正的萧怀素从来没有出过侯府的大门,这一走她说不清楚心里是否有留恋,这个时代对她来说是全新的旅程,在哪里她都要学着适应不是,至少现在她已经为自己寻到了一个最好的前程。

王氏目光一闪,又与杜老夫人对视了一眼,这才坐到了萧怀素跟前,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低声道:“眼下只怕不会了…不过将来,等着你出嫁的那一天还是要回来的!”

萧家的女儿自然在萧家出嫁,不管萧家今后是辉煌和落败,这是改变不了的命运。

但至少在萧怀素成长的这几年里能够安心地呆在杜家。

若是真将她留在萧家养着,父亲是个提不起的软蛋,又遇到高邑县主这样的继母,指不定便要将人给养歪了去,这却是杜家人最不愿意看到的。

出嫁?

萧怀素怔了怔,这是个多遥远的事情,依她目前三岁稚龄,的确也没有想过。

“孩子才多大,这事还远着呢!”

杜老夫人拉了萧怀素到近前,左右给她拢了拢鬓发,看着小姑娘清秀的小脸上隐隐透出熟悉的影子,止不住心里一痛便将她按在了怀里。

半晌后,才听得杜老夫人低沉的声音响起,“这次外祖母一定擦亮眼睛,咱们好好挑,必然不会再…”后面的声音低了下去,但任谁都听出了那一丝沉痛。

萧怀素的小手不由轻轻拍了拍杜老夫人,将自己小小的身子又倚近了一分,无声地传递着她的亲近与孺慕。

祖孙俩人一时静默无言,王氏别过头去抹了抹眼角。

这一路还很长,而属于萧怀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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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吃了萝卜烧牛肉,夏天里貌似吃这个有些上火,不过牛肉的鲜香让人无法抗拒,太过瘾了,亲们端午节快乐!

☆、第【15】章 路遇

往汴京的一路还算顺当,雪下得不大,沿途的官道都被清扫了出来,足以容纳两辆马车同时并排而行。

但马车毕竟不比住在屋里,虽然点了暖炉,但还是有些冷得沁人。

萧怀素捧了个青花手炉在怀中,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袄,看起来像个可爱的洋娃娃,只是鼻头微微有些发红,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让人一看便生无限怜爱之情。

杜老夫人微微一叹,揽了萧怀素坐到跟前,低声道:“眼下你还在孝中,不适宜穿些皮毛衣裳,等到了歇脚的地方便好了,且先忍忍!”

萧怀素点了点头,“外祖母,怀素省得的,再说也没有多冷,就是…就是我自己身体弱了些。”

王氏笑着顺了顺萧怀素额头的流海,满脸慈爱,“怀素真是懂事,这一路本也没什么好食材,等回到汴京后,大舅母让厨房好好弄些药膳给你调理身子,咱们怀素不多时也必定能长成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

萧怀素眼睛一眨,俏皮地吐了吐舌,“怀素才不要长胖呢!”

“看看这小丫头,”杜老夫人乐了,“小小年纪就知道爱美,也不知道像谁?!”

“婆母,小姑娘爱美那是天性,”王氏也跟着乐了起来,捂唇笑道:“看看咱们府里那两个,云姐儿不说了,懂得自己打扮,玉姐儿小小年纪不也要将珠花捣弄来捣弄去的,不是她喜欢的绝不往身上戴!”

想到两个孙女杜老夫人眼中也有了笑意,倒是冲淡了连日来脸上的哀愁,再看看跟前的萧怀素,她终是宽慰一笑。

转眼间马车已经走了十天,算算日子,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腊月二十五前必定能赶回汴京的。

就是眼下快要过年了,官道上来往的人越来越少,显得尤其冷清。

杜老夫人与王氏闲来无事便会与萧怀素讲讲汴京城中的人情事物,另外祖父杜继儒有什么爱好啊,各位舅舅以及表姐表哥的脾性,大家什么时候会到山上避暑,什么时候又到庄上悠闲小住,甚至连在任上的二舅舅一家也详细说了一说,就是不想萧怀素产生排距感,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对以后将要过的日子熟识起来。

萧怀素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一点也不觉得无聊,就是长途跋涉颠簸下来她坐得有些疼了,反而羡慕杜伯严打马在外随行。

每当她露出一脸羡慕的表情,王氏便摇头道:“外头的风刀子可冷了,你四舅舅可是围了风帽,带了皮套的,若是放你出去,指不定一会儿便冻成了冰棱子,可是要不得!”

萧怀素一脸的不好意思,“我也只是想想罢了,”又关心起杜伯严来,“外面那么冷,要不叫四舅舅上来一块坐,这位子咱们挪挪也就紧够了。”

杜老夫人看了王氏一眼,却是摆手道:“咱们一车的女眷呢,虽说都是亲人不用忌讳,但就你四舅舅一人钻进了马车里,别人看见了会怎么说?”顿了顿又道:“再说他皮粗肉厚的冷不着,你就别操心了!”

萧怀素这才悻悻地住了口。

静了一会儿,身后好似响起了一阵嗒嗒的马蹄声,萧怀素立马竖起了耳朵。

起初还不觉得有多响,慢慢的由远及近,竟然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马蹄声来。

杜伯严已是让马车队伍停了下来,靠向了路边,他们毕竟还带着女眷不会赶得这样急,索性便让别人先行。

杜家的护卫们也谨慎地随护一旁,虽然说这官道上不常生事,但也要留意着可能发生的意外,不得不小心行事。

“就快到汴京了,这队人定是赶着回去过年的吧!”

萧怀素已经止不住地起了好奇心,就想往车窗那处凑去,王氏一把揪住了她,笑着嘱咐道:“坐好了,待会马队过去还要带起一阵冰尘,当心冻坏你的小脸!”

萧怀素笑着摸了摸鼻头,还是乖乖地坐好了,心里却还在想着究竟是什么人啊,听着这群马踢踏的声音就知道人数不少,比他们这一行的阵仗只大不小。

杜伯严坐在马背上也抖擞了精神,微微眯着眼睛向不远处看去,一面红色的锦旗正迎风招展,用黄色纹饰镶了边,中间写着一个大大的“顾”字!

汴京还有哪个顾家敢这样招摇,杜伯严略微一想便明白了过来,再看马队中那昂首挺立的英俊少年,不由唇角微翘,果真是年少轻狂的日子啊!

那队人马如风一般卷过,甚至在他们跟前顿都没顿一下。

萧怀素只感觉到马车在左右颤动,似乎连拉车的马儿都有几分不安,接连地打着响鼻。

顾家的马队过去了,卷起了一路的冰尘,等了好一会儿,杜伯严才打马上前,在马车旁边关切地问道:“母亲,大嫂,您们可还好?”

杜老夫人微微咳嗽了一声,春柳赶忙给她递上了茶水润口。

“四弟放心,咱们都好!”

王氏看了萧怀素一眼,微微掀开了车窗帘子向外张望了一眼,远远地似乎还能见着那一队人马呼啸而过的痕迹,她不由看向杜伯严,“四弟,这是哪户人家?”

杜伯严据实以答:“是景国公顾家,我看当中那少年像是景国公世子!”

“喔?”

王氏怔了怔,微微有些出神,半晌眸中才闪过一道亮光,喃喃念着,“原来是他…”

杜老夫人缓过了气,不由凝眉道:“顾家五少爷顾清淮不是与咱们意哥儿交好吗,这位世子爷便是他二哥吧?”

“是。”

王氏点了点头,神思却有些浮动。

萧怀素有些不明所以,景国公世子,听上去像是很牛一样,可与杜家有关系吗?

杜老夫人在一旁却看得分明,一时也猜到了王氏的心思,只抄手坐着,淡然道:“景国公家的姑太太可是如今的淑妃娘娘,顾家又是七皇子的外家,两家原是一家,将来必然是要守望相助的,这个中关系太过复杂,咱们不宜牵扯得太深。”

王氏脸上一红,只含糊道:“婆母想到哪里去了,媳妇也就是这么一想,断没有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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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吃的小葱拌凉面,还有盐蛋皮蛋,也算是过节了,亲们棕情撒欢没?

☆、第【16】章 教媳

话到这里,萧怀素总算是听明白了。

王氏这在是为自己的女儿打算呢,不过杜延云满打满算,就算加上虚岁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女娃,这样小就要相人家了?

就连杜伯严也意识到了不妥悄悄地走远了去,免得王氏觉得尴尬。

整个队伍重新启程,车内一时静默无言。

半晌后,杜老夫人才清了清嗓子对王氏道:“我也不是说你什么,哪个母亲不着紧儿女的亲事,这翻过年云姐儿也就十岁了,可你也知道咱们家说亲是按着齿序来的,老二一家子还在福建呆着,再有两年才能回京诉职,到时候萍姐儿与云姐儿一块说亲,汴京城里的好人家还不是由着咱们挑,你可别自己先乱了阵脚!”

王氏有些汗颜,忙低头认错,“是媳妇莽撞了,从前顾家五少爷上咱们家玩耍时也曾见过,就想着世子爷年长更稳重些,不免就…”说到这里自己都有几分不好意思地收了声。

“好了,这事就先别说了!”

杜老夫人摆了摆手,话峰一转又说起了两个孙儿,“昭哥儿是个懂事的,一门心思扑在学业上,就是意哥儿玩心重,人也是顶顶聪明,耐何一读书就喊头疼,若不是老四拘着他,只怕更是…”说完带着深意地看了王氏一眼,“虽说咱们杜家的儿子是要有了功名再说亲,可意哥儿这模样,你这个做母亲的可得多上上心!”

王氏赶忙道:“媳妇回去便好好说说意哥儿,也是手头的事忙便把两个孩子托给了四弟,是媳妇疏忽了。”

“伯温也是,”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杜老夫人索性教育起了媳妇,“你们夫妻俩各忙各的,虽说老四在翰林院落了个闲差可以帮着你们看顾孩子的课业,可你们自己的孩子自己不上心那总归是说不过去的!”

杜老夫人一番话说得王氏羞愧不已,连连应是。

萧怀素在一旁听着也觉得有些坐立不安,索性窝在了春柳的怀中装睡着,两人都极有默契地降低着存在感。

原本不是真想睡,可在马车的颠簸中萧怀素还是很快便去会了周公,再醒来时一队人马已经抵达了驿馆。

不过这次投宿便没有那么顺利了,景国公顾家显然比他们先到,占据了几间上好的厢房。

杜伯严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也是微微皱眉,便来向杜老夫人请示,“倒是还有几间厢房,不过在后院地方偏了些,没有地龙和暖炕,就是烧了火盆也有些凉!”

杜老夫人看了萧怀素一眼,一时间沉吟不语。

王氏心思一动,便道:“四弟,你看看可否与顾家打个商量,只要给咱们匀出两间屋子凑合一下住一晚都成,我是不打紧,可怀素身子骨弱只怕受不住!”

杜伯严沉吟道:“大嫂说得在理,咱们与顾家也不是没有交情,我这便上去说说,母亲您稍候!”

萧怀素这才有些朦胧地探出头来,四处一望便主动向杜老夫人贴了过来,在老人家耳边悄声道:“外祖母,难不成是今日纵马而过的那队人?景国公世子?”

“你个小鬼头!”

杜老夫人就势揽了萧怀素在怀中,点了点她的鼻头,“原还以为你睡过去了,可见该听见的还是没有落下!”看了王氏一眼,又低声道:“可别让你大舅母知道!”

“嗯,怀素省得。”

萧怀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敢看王氏,又往杜老夫人的怀里钻。

王氏倒没觉着什么不妥,她的态度依旧坦然。

从这里就能看出王氏的气度做派,果然是大门大户出来的,纵使偶尔被婆婆说教了两句,可一转眼又是那个气度怡然的当家主母,精明干练,落落大方!

萧怀素在心底里很佩服王氏,若是以后她也能有这副城府和深度,虽不说在哪里都能过得八面玲珑,但至少也是个不让人忽视的角色,别人有了顾忌自然便会给予应有的尊重。

别看杜老夫人说了王氏一通,其实也没有多下她的面子,且句句是为了他们好,王氏明白着,所以才诚心受教!

杜伯严去而复返,带回了好消息。

景国公世子毕竟还是通情达理的,知道他们是杜家的人,二话不说立马让了三间厢房出来,自己才留了两间,索性他们这一行没有女眷,男人住在一起凑和着一下也就过了。

这似乎在王氏意料之中,她面上虽然有笑意,但眸中却不见吃惊。

杜伯严又道:“世子爷客气了,还说等咱们安顿好后要亲自来拜见母亲!”

杜老夫人却是有些感慨,“世家大族就是有这样的底蕴,不管门第再显赫,这礼仪规矩却是十足十地到位,倒是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王氏便在一旁笑道:“以前便听人说顾家家风严谨,就算家中出了位娘娘也没见下面的子弟轻狂行事,虽说顾家五少爷好动活泼了些,可在咱们家做客时也是规规矩矩的,世子爷自然就更…”

杜老夫人嗯了一声便也没再多言。

萧怀素却是更好奇了,有礼貌还懂迁让的勋贵子弟毕竟难得,倒与她想像中的纨绔子弟不一样,横竖待会便能见到,以她三岁稚龄相信也没有刻意回避的必要。

几个丫环很快地便将厢房给收拾好了,换上了自己带的被褥,点了地龙又燃了火盆,室内一时温暖如春。

就算萧怀素在马车上裹成了个粽子,此刻也解了大棉袄穿了身轻便的夹袄,春柳又给她竖了两个包包头,除了脸庞略显得清瘦了些,倒不失为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

等一行人收拾妥当用过晚膳后,景国公世子便在杜伯严的带领下进了屋子。

萧怀素站在杜老夫人身旁,被她轻轻揽着肩膀,一双眼睛却是连连闪着好奇,从景国公世子一跨进门槛那目光便投在了他的身上。

这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长身玉立,意气飞扬,穿着一身靛青色绣暗金团花纹的圆领长袍,黑发被玉冠束在头顶,只留了两缕垂在耳畔,他唇角含笑,举止大方,上前便对着杜老夫人行了一礼。

☆、第【17】章 拜见

杜老太爷任吏部尚书,官拜文华殿大学士,是当朝首辅,这样的身份地位自然贵重,再加上杜家满门进士,族人在朝中也算是枝叶繁茂,这样的势力更是不容小觑。

就算景国公世子是皇亲国戚,在杜家人面前也要带着几分恭敬。

顾清扬对着杜老夫人与王氏依次见了礼,杜老夫人这才笑着开口道:“世子爷在顾家行二,可是叫清扬?”

顾清扬双手一揖,躬身道:“正是!”目光又投在萧怀素身上,露出一丝好奇。

其实他早就留意到了杜家人的穿着,从杜老夫人婆媳到杜柏严都是一身素服,眼前的小姑娘更是穿着守孝的白衣,两个包包头上还缠了白绢,长得很可爱,虽然清瘦了些,但一双眼睛又明又亮,就像天上的星子,让人一见便生了好感。

杜老夫人微微一笑,指了萧怀素,“还不快给世子爷行礼!”又转头对顾清扬道:“这是我那小外孙女,这丫头也是个可怜的,母亲如今不在了,也就跟在了我身边。”

萧怀素落落大方地上前蹲身行礼,这套礼数还是王氏提前教了她的,做得还算有模有样,口中奶声奶气地唤道:“世子哥哥好!”说完眉毛一扬,对着顾清扬甜甜地笑了。

“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顾清扬心中一动,忍不住上前两步拉了萧怀素起身。

小姑娘个子还小他只能蹲下才能与之平视,看着她灵动的模样,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包包头,“第一次见面哥哥也没准备什么,”想了想便在腰上一抹,取了个剔透晶莹的葫芦玉佩搁在萧怀素手掌心上,笑道:“这个小玩意拿去玩!”

萧怀素一脸好奇地把玩着手中的葫芦玉佩,这玉佩入手清凉,细致温润,最难得的是极其通透,不见半点杂质,那晶莹玉润的光芒就像要浸进人心里似的,她握在手里便不想再放开了。

王氏微微瞄了一眼,便知这玉佩不是凡品,又见那吊着玉佩的蓝色络子有些年头,想来是常戴之物,赶忙道:“世子爷太客气了,怀素还是孩子,这可使不得!”

“是叫怀素么?”

顾清扬笑了笑,却是牵了萧怀素的手缓缓站了起来,口中将她的名字细细咀嚼了一番,浓眉一扬,“真是好名字!”又转向王氏,“伯母不用客气,听说我五弟常到顾家打扰,您不嫌他烦闹已是好的了。”竟是将这送礼的话题绕过了。

王氏也不好紧着再说,倒是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杜伯严便又上前插话道:“今日在官道上便见着顾家的马队,一路紧赶慢赶,莫不是有什么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