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玉珠却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且道:“我带你去见见世面,你从通州来,根本不知道京城身份最高贵的几位公子是怎样的气度。”

时下男女大防,肖宁觉得这个主意很不妥。

肖玉珠坚持要拉着她一起偷看,她也没有办法,毕竟她难得遇到一个站在自己这边的人。

行至前院,肖玉珠带着肖宁上了一座高亭,站在亭中俯视下去,可见华庭中正围坐着四五个锦衣男子。

肖宁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身段颀长的赵慎,不知怎的,她的心脏突然漏跳了两拍。她对这个人好生好奇,又整整在他身边飘了数年,她知道他的饮食起居,也知道他写字时的姿势,还知道他入睡之前会干什么,甚至于还飘入过帝王沐浴的净房………

作为一只旁人看不见的鬼魂,她自然明目张胆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其实她对赵慎也是颇为‘了解’的!

但,又好像她从未看穿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

赵慎:宁妹妹她说对我很了解?比方说?

众继兄:!!!!

肖宁:.......

第8章 玉簪拂香

肖楚俊和肖楚青是长房的嫡子,眼下都在国子监进学。肖大爷与定北侯是旧识,是站在三皇子朱明辰这一队的。

这些世家子弟虽不时常相聚,但肖家为了拉拢定北侯府与赵贵妃,时常会以赏花品茗的名义,盛情相邀定北侯府的几位公子,要是朱明辰能来,那更是锦上添花了。

时下正值暮春,像洛阳红,双生花,墨池金辉,魏紫,冠世墨玉………这几种名贵花种正当开到靡荼,恰是娇花最艳时。

肖府从来不缺这些稀罕玩意儿。

花厅中围坐着三三两两的锦衣年轻男子,或是谈笑,或是品茗。

唯赵慎一人站在花厅外侧,他一身白色暗绣的杭绸直裰,身形挺拔如松,如今也才十五六岁的光景,眉目之间却隐约透着一股常人难以辨别的情绪,非悲,非喜,非寻常,又非另类。

总之,让人看不透,猜不透,他少言寡语,明明是存在感很低的一个人,但只要留意到了他,便无法将他忽视。

肖宁站在亭台上,借着廊柱挡住了她自己。

未出阁的女儿家自然不便如此这般偷看男子,但大户人家的姑娘相看时,都是这个做派,这已经是京城约定俗成的习惯了,只是今日并非相看,而仅仅是凑个热闹。

肖宁还看到了朱明辰,他与赵家兄弟几人是表兄弟,时常会聚在一块,或是附庸风雅,或是读书练剑,朱明辰知道定北侯府的实力,这样强大的母族让他在众皇子当中还算突出。加之赵贵妃正得宠,如今的朱明辰前途无限。搞不好将来就是坐拥江山的主儿。

只是上辈子他输了。

不过,世事难料,这一世究竟谁主沉浮还未必可知。

肖宁知道自己应该趋利避害,但朱明辰此人,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靠近了。

她上辈子就算没有死在了温玉的手里,那日如果真的刺杀了太子,她也绝对没有生还的余地。

得天垂怜,这一世必当不能再重蹈覆辙。

这时,肖玉珠戳了几下肖宁的胳膊肘,指着百丈开外的花厅,道:“看到没有,你那两个姐姐现在就往那边靠了,她二人还是未说亲的姑娘家,要是没有二夫人指点,我量她们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肖玉珠好像对肖玉玥与肖玉琬姐妹两怨气颇大,大房只有她一个嫡女,而二房的姑娘又是一对双生子,长的是毫无差别,就连嗓子也一般无二,旁人的注意力都在她二人身上,鲜少会留意到肖玉珠。

她这是在拉帮结派呢。

阖府上下谁都知道肖宁与双生姐妹是站在对立的立场。

肖宁道了一句:“两位姐姐尚未及笄,要说亲还得再等上一年。”

肖玉珠嘴里吃着松子糖,冷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她二人只要寻了机会就去在三皇子面前露个脸,哪怕就是从偏径走过几遭,也觉得自个儿赚到了。”

肖宁:“………”双生姐妹本来就惹人注目,周氏打了一手的好算盘!可惜了,像朱明辰这样的人怎会看得上肖家的姑娘就算是看上了,充其量也只是妾。

皇子们的亲事都是拉拢权势的手段,朱明辰当初是看中了温老太爷在官场的地位,这才娶了温玉。

肖大爷如今虽在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上,但权力到底有限。

朱明辰从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肖宁一想到周氏对母亲和幼弟下手,她便突然心生一计,既然周氏伪装的如此贤良淑德,那她偏生就要让她暴露本性出来!

与其坐以待毙,她选择先发制人。

“三姐,我肚子不舒服,我先回去一下,一会再过来寻你玩。”肖宁蹙着眉头道,她长的玉雪娇弱,一看就是个任人拿捏的软弱之辈。

肖玉珠为人不坏,就是被大夫人吴氏宠坏了,做事有些骄纵,但也是个明事理的,彼时肖宁被送到辰王府,也只有她哭着向吴氏求情。

但肖宁深得朱明辰欢心,肖大爷也急需疏通朝中关系,他们都巴不得将肖宁早早送出去才好。

肖玉珠摆了摆手,又从腰上的荷包里掏出了一颗松子糖,粉白的脸颊吃的一股一股的,她道:“那你快去快回,一会还能来得及看你两位姐姐的热闹呢!”她在肖家姑娘当中排行老三,但在私底下从不愿意喊肖玉玥与肖玉琬一声姐姐。

这厢,肖宁提着裙摆急匆匆回到了碧桂院。

“耗子都藏好了?”她问碧书道。

碧书一想到肖宁吩咐她办的事,她到了此刻还有点发怵,问道:“姑娘,您要耗子作甚”

肖宁也还害怕耗子,不过最怕耗子的当数肖玉玥与肖玉琬姐妹二人,所以她前些天才出去买了曼陀罗。

曼陀罗全株有毒,且以种子毒性最大,晒干的曼陀罗花磨成粉末有镇静、麻醉等功效。喂过曼陀罗花末的耗子死不了,但也逃不走,正好能让她控制。

碧书用了帕子将半死不活,迷迷糊糊的小耗子交给了肖宁,心有余悸道:“姑娘,您……”她百思不得其解。虽说王家算不得大户,但姑娘也是娇惯着长大,怎的一到京城,胆子也大了?

肖宁心里发颤,但还是稳稳拖住了帕子,叮嘱了碧书了一句:“这件事一个字也不得泄露出来!”

碧书自是知道眼下的状况,她哪里敢多话,今个儿早晨夫人还与二爷拌了嘴,日后的行径半点不得马虎。

“姑娘放心,奴婢知道。”

*

肖宁将帕子藏好,她径直去了前院花厅。

肖家的府邸是祖上传下来的,处处曲径通幽,肖宁知道从哪里可以掩人耳目的穿过甬道。如肖玉珠所言,她的一对双生子姐姐果然假借扑蝶的名义在花园里游窜。

肖宁想笑,她们真以为朱明辰会将一个女子放在眼中?定北侯府的几位公子也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眼就看穿了这等小儿伎俩。

肖宁不动声色地靠近,她也不顾的什么君不君子的,直接就将耗子抛到了肖玉玥与肖玉琬的脚下,并惊呼道:“耗子!姐姐你们快看,有耗子!”

肖宁记得肖玉玥与肖玉琬姐妹二人最害怕的就是耗子,单是听到这个名字就会吓得半死,何况一低头当真就见耗子在脚下!

人一旦慌张,第一反应就是往安全的地方求助。

肖玉玥与肖玉琬自是往花厅奔去,手里的团扇早就随手弃了,哪里还有贵女的做派?

肖宁没有紧随其后,她影在楼花窗下静等着。

周氏在肖老太太的庇佑之下,暗地里愈发猖狂,竟默许一对姐妹花蓄意靠近当朝权势!有时候太贪心了未必是好事。

肖玉玥与肖玉琬闹出的动静很大,还委屈的向隔房的两位哥哥求助。

“大哥!二哥!外面有耗子!”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一时间哭的梨花带雨,淑女仪态尽失,头上的发饰也摇摇欲坠了,发髻微乱。

肖楚俊与肖楚青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这光天化日之下从哪里来的耗子?莫不是隔房的堂妹想蓄意引起旁人注意?

对此,在场的人也无一人相信,但肖玉玥与肖玉琬姐妹二人却是哭的轰轰烈烈,明显是受惊过度。

朱明辰且不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这人一贯以笑脸示意人,所表现出来的是大度包容的一面,道:“呵呵,肖公子,既然两位姑娘受惊了,你二人不如先安抚一二。”

赵家的三兄弟不想多事,更不想与肖家的姑娘有任何牵连,这些贵公子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一旦有个什么流言蜚语传出去,搞不好就给自己招来一桩不喜的婚事。

肖楚俊与肖楚青兄弟二人自觉颜面尽失,若是家中姑娘识大体,又出落的倾城芙蓉,那还有利用的余地,可谁要是污了肖家门庭,他们当隔房哥哥的也不想维护。

“好了好了,瞧把你们吓的,府上哪里会有耗子?”肖楚俊安抚道:“都回去歇着吧。”

此时,肖宁已经将耗子收起来了,小东西被灌了曼陀罗花粉,还会吱吱的叫,却是跑不动了。

朱明辰这时笑道:“呵呵,姑娘家岂会扯谎,看来贵府的确有耗子。”他自诩是个出众的男子,又身份高贵不可言喻,想必今日这一出,肯定是为了他才演出来的。

赵慎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抹玉簪花色的衣角,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方才隐约听到了一个小姑娘的声音,赵慎此时觉得这满园娇花根本不值一提,倒不如那玉簪来的清丽脱俗。今日一直缄默的他突然开口道:“是啊,肖府的‘耗子’还真是不在少数。”

赵慎的嗓音独特,虽然尚未弱冠,但一旦出声,便是独一份的特殊。

肖宁一听到他的声音,小心脏又猛然间跳动了几下,她悄然快步离开了前院。

怎的总感觉自己被窥视了?

肖宁顾不得多想,将耗子放生之后,她便去找了肖玉珠,而肖玉珠则拉着她去肖老太太院里,并道:“祖母不知怎的大发雷霆,让我们几个都去听她训斥呢。对了,你方才去哪儿了?你今个儿可算是错过了一出好戏,你那两个姐姐胆子实在是大,竟跑到三皇子跟前耍把戏去吧,还哭哭啼啼的,闹得好不难看。估摸着祖母叫咱们过去就是为了这事。”

肖宁想笑,若无肖老太太默许,周氏又怎会让两个女儿如此光明正大的招摇?

无非是事情闹大了,这才出手训斥。

德沁堂,肖玉玥与肖玉琬姐妹两人还在抽泣,此前是被吓的,此刻怕是委屈的。

“祖母,我们真的看到耗子了,不信……不信您问三妹,她也瞧见了。” 肖玉玥将矛头抛给了肖宁。

肖玉珠诧异的看着肖宁,她最不喜隔房的姐妹花,这一次无论如何也得让祖母惩戒她二人,肖玉珠暗中掐了肖宁一把,没让她说话,肖玉珠道:“三妹一直跟我在一块吃茶,她如何能看到耗子”

肖宁本不想为肖玉玥与肖玉琬做证,肖玉珠这般一说,她倒正好省事了。

肖老太太和周氏的脸色都难看的可怖。

要知道肖家是支持三皇子的,但总不能拿着阖府上下的安危无条件的支持,肖家的姑娘当中,就数肖玉玥与肖玉琬年长一些,明年便可谈婚论嫁,只要巴结上了皇室,肖家的仕途才能更加顺遂。

但今日这一出,肖玉玥与肖玉琬非但没有长脸,反倒是丢了肖家的脸面。

“你胡说,三妹明明就看见了!” 肖玉琬已经过来拉扯肖宁,非得将她拉出来做证不可。

其实,事实究竟怎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肖家的姑娘今日给门庭抹黑了。

不成体统,举止不雅的女子如何能被皇室看中?!

肖老太太气结,今日也不给周氏面子,冷喝道:“够了!都别再说了!老二媳妇,你把人带回来好生看着,没有抄够百遍《金刚经》,就别想再踏出屋子半步!”

周氏绷着脸,忙上前带着一对女儿灰头土脸的走了。

肖玉珠抿着唇偷笑,她是肖老太太嫡亲的孙女,待遇自是不同,老太太也舍不得责罚她,“玉珠啊,今个儿这事,祖母不希望在你身上也看到。”

肖玉珠忙做乖巧状,道:“祖母,我晓得的!”

肖玉珠哪里都好,都是太能吃了,看着她肥敦厚实的模样,肖老太太就算对她有心思也消停了,否则大好的机会怎会轮到二房头上!

不过,当肖老太太的视线落在了肖宁脸上时,她好像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或许再养几年,肖家又可以出一个适嫁的标致姑娘。

第9章 人非人非

肖大爷托人疏通关系,给肖程谋了一个正八品的国子监监丞的闲职,虽说俸禄低,但好歹也是个为朝廷办事的官家人了,名义上大不一样。

肖程与肖大爷刚从外面应酬回来就听到了今日在前院发生的丑事。

男女七岁不同席,十三岁的姑娘家了,怎能那般在男子面前哭闹!

肖大爷脸色稍沉,像他这样在大理寺熬了数年的官员,就等着晋升的机会,家中要是有半点差池,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的。

要是让别有心机的人在今上面前参上一本肖家教女无方,他颜面何存!

“二弟,你多年不在府上,这姑娘家的教.养也不得掉以轻心,好在三皇子和赵家的几位公子都不是搅事的主儿,否则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就是我肖家无教戒!”二房的姑娘不检点,同样会影响到大房的名誉,肖家一旦有姑娘行为不检,其他姑娘就别想高嫁了。

肖程自是明白其中曲折,他忙伏低道:“大哥教诲的是,我日后定对几个女儿严加管教,断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

肖大爷与肖程虽是同父异母,但肖家这一代只有他兄弟二人,关系还算不错,肖大爷应了一声,道:“嗯,你先回去吧,今日已晚,母亲那头估计也已睡下了,明晨你再与我一道过去请安。”

肖程与肖大爷在仪门分别,各自回了各院。

肖玉玥与肖玉琬在这个节骨眼上被禁足,周氏也颇为担忧。她这才刚赢回了肖程的心,若是让他以为自己教女不善,日后她还如何在他面前自处?

周氏越想越觉得可疑,园子里每日都有下人打理,没有理由大白天的有耗子出没,而且怎么听说肖宁也在场。

思及此,周氏咬牙切齿:“这个小蹄子!她既是在场,竟不为我儿争辩!”

丫鬟过来通报时,周氏忙从圈椅上站了起来,愣是挤出了几滴泪珠子出来,肖程来的风尘仆仆,面色不善,与寻常的温文尔雅截然不同。

周氏只看了一眼,便持着帕子拭泪,敦实的身子颤颤巍巍,肖程还未靠近,她便口齿清晰的哭诉道:“二爷,妾身对不起您啊,这些年妾身以为您已经不在了,对咱们的女儿多少骄纵了些,旁人都有父亲,独独玉玥和玉琬没有,前些年女儿日日盼着父亲,妾身这心里头不是滋味。妾身万万没想到会把女儿养成这般浮躁的性子!老爷,您……要怪就怪妾身吧,都是妾身不好。”

周氏一番诉苦之后,又含情脉脉的看着肖程。这几日王氏一直在冷落他,周氏的这种爱慕兼期盼,且又充满无限信任的眼神让肖程颇为受用。

加之,周氏的话听上去句句在理,又是句句肺腑。

肖程离家十年,当初他走的时候,双生女儿也才三岁,即便如今犯了错,他也没法责怪啊。这不都是因为他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才导致的么?

肖程一肚子怒火就像泄了气的猪肚子,一下子就消失殆尽了。

妻子的柔弱他看在眼中,想了想又将人拥在怀里,叹道:“唉,这事还得怨我,你这些年也不容易,我又岂能把这事怨在你头上。不过此事不得再发生第二次,再过几年女儿们就该说亲了。”

肖程的脸色和语气都极大程度的平和了下来,周氏又乔模乔样的抽泣了两下,道:“不,这怎会是二爷的错呢,都是妾身不好,没能教.养好咱们的女儿。”

周氏的话让肖程更加自责,别说是责怪她了,他就连一句狠话也说不出来。这一天晚上他本要去看王氏,因着早晨对她说过重话,一想到王氏的娇美模样,肖程还真是有些于心不忍,但此时此刻,他又打消了去看王氏的年头。

毕竟,这十年来,他一直陪在王氏身边,他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对不起王氏。

还是应当多补偿周氏才对。

话虽如此,但一阵子下来,肖程还是念着王氏的,这天底下没有男子不喜欢殊色的女子,周氏一开始的体贴温柔已经没法让肖程打起兴致来了。晚上在榻上不过随意应付了一下就过去了。

次日一早,肖程起榻时,周氏已经布置好了饭菜。

他既然留夜了,早膳肯定要留下吃。

周氏亲自伺候了肖程洗漱,“二爷,妾身给您准备了您爱吃的白芨猪肺汤,您如今谋职了,身子可得多补补。”

一大清早的就吃白芨猪肺汤?

肖程或许是心里有事,他还真是吃不下,面上却说得柔情似水,道:“你自己吃吧,我一会得去母亲那里请安。”

请安自是不能误了时辰,加之肖程今日开始就要去国子监,更是耽搁不得,就算周氏想挽留,她也不能那么做。

肖程的确去了德沁堂,但之后又折返了碧桂院,他以为以自己的本事,完全可以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

现在周氏那头可以说是很顺心了,只要让王氏早日认清她的身份,他便无后顾之忧,从此可以一心谋仕途。

肖程见到王氏时,她身上穿着一件翠蓝色素面杭绸褙子,墨发只是用了素银簪子盘起,随意却很雅致,王氏本就生的好看,如此随性的妆扮也叫人眼前一亮,看着舒坦,没有脂粉味,也没有一头的油发,十年来肖程就没厌弃过她。

肖程心思稍沉,王氏并没有为了他而刻意打扮,他都好些日子没有跟她亲近,她怎就不知讨好?大户人家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自己已经给了她平妻的位份,她怎就不知足?

肖程走近了一步,他自己当初看中的女子,他还是颇为满意的,要说起王氏的好,他一日一夜都说不完,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执拗了。

看着柔弱,实则软硬不吃。

肖程道:“我马上要去国子监,晚些再来看你。”他的意思是今天晚上会来碧桂院。

王氏以往那么依赖他,即便他一无所有的时候。

但如今却排斥这个人的靠近,尤其是碧墨落水后,肖程的态度更让她心寒,他大约以为自己是那种耍心机争宠的妇人了吧?

王氏欠了欠身,道:“二爷去忙吧,我身子不舒坦,今天晚上伺候不了。”她还是以‘我’自称,肖程能很快适应如今的日子,可是她暂时做不到。

违心之事说着容易,办起来何其艰难。

肖程又吃瘪,他是肖家二爷,总不能低声下气的哄着一个女人!这便拂袖而去了。

王氏也谈不上伤神,他走了也好,省得她见了添堵。

*

肖程去了一趟碧桂院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周氏耳中,她自是本性难掩饰,当场就摔碎了一只汝窑青瓷,“狐媚子!她都霸占了二爷十年了,如今还想跟我争!她一个商户女,给了平妻的位子算是看得起她了,她还想奢望什么!”

周氏容色已逝,本身底子也欠佳,她知道自己肯定不能与王氏争艳,她靠的就是贤惠淑德,可这天底下的男子,谁会一直在意这个!

周氏在屋中踱步,此时李嬷嬷领着玲珑过来了。

玲珑是肖老太太屋里的一等大丫头,长相清丽,今年已经十七了。乔大爷肖想了几年,因着吴氏从中阻碍,他一直没有得手。

肖程带着王氏回府后,肖老太太便暗中提醒过周氏,光靠着她一人,是没法让肖程分心的。

她既然没有容色,那便找一个有容色的女子相助。

一个丫鬟而已,就算是得宠了,她又能有多大的出息,但是王氏不一样,她与肖程拜过堂,还有一对女儿傍身,一旦王氏和肖程和好如初,周氏的地位就难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