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遇侯爷(下)

数日后。

夜色凝重,月初的银月如钩,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定北侯府外的巷子口响起,随即便有一头戴黑布方巾,身着褐色襕衫的男子急步奔入侯府大门。

这个时候城中已经宵禁,若非这男子身份特殊,乃定北侯府的谋士,他是无论如何也进不了侯府的。

府门外重兵把守,这几日格外森严。

京城中出了名的三位浊世佳公子,此时正坐在堂屋内等着消息。

待谋士一进门,世子爷赵夔先道:“怎么样了?找到了侯爷了么?”他声线平缓,似乎并不担心定北侯的安危。

谋士对府上的三位公子皆是毕恭毕敬,侯爷多年未娶,这三位公子出类拔萃,卓尔不群,俱可独当一面了,但依旧都是侯爷最疼爱的儿子们。

谋士抱拳道:“回世子爷,侯爷此番押运官银,路遇劫匪,好在侯爷留下了暗号,让我等寻到了官银所在,劫匪非死即伤,只是………侯爷却是下落不明!”

按着顺序,现在轮到二公子赵翼开口了,赵翼是个异常心善的主儿,凡事都往好的一面去想,但也是谋略过人,被誉为定北侯府的诸葛,他同样神色淡定,似乎也不认为定北侯会出事,他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父亲一向慎重,他既然能够将官银安排妥当,那自是性命无忧。那一带靠着通州颇近,父亲与随从失散,肯定会想方设法回京,那么从通州至京城的官道是他必经之路。”

此刻,轮到少言寡语的赵慎了,赵慎一向不爱赘言,每次说话都是直击要点,道:“大哥留京应对朝堂之事,我与二哥明日一早启程赶赴通州寻人。只要官银尚在,即便有人想对付侯府,也暂时拿不出借口。”

站在厅堂中的谋士听了三位公子之言,他怔然未动,好像已经没他什么事了。

赵夔对此做了总结,道:“好,就这么办!老二老四先找到父亲要紧,至于劫匪之事,且由我去细查,这件事暂不可外泄,你二人抓紧时机。”

兄弟三人一贯很有默契,做事水到渠成,雷厉风行,无半分拖延。

老二赵翼应了一声:“嗯。”

老四赵慎没说话,那便是无任何异议了。

*

次日一早,王氏等人从客栈出发,继续赶路。

芳婆瞧着原本肥嘟嘟的良哥儿也消瘦了一圈,不由得又是一番心酸。现下虽是离开了肖府那块是非之地,但今后的日子未必就能顺遂。

王氏是从夫家请离的,又不是丧夫,她这名声怕是不会好听了,好在王家老太爷和老夫人还算疼惜女儿,日后要是能令觅良夫就好了。

马车摇晃,晨光熹微的透过薄纱的帘子照了进来,王氏几经消瘦,如今这副模样竟是愈发翘楚,像个二八年华的春闺姑娘家。芳婆心道:夫人十六成婚,眼下都二十有七了,光有好容色,也未必能有好前程啊。

王氏的视线不明,也不知道在看着哪处发呆,这一路上多半都是在这个光景,芳婆知道她心里头苦,可她当着姐儿和哥儿的面,却从未表现出来。

芳婆更是心疼惋惜。

多好的一个人,怎就在十一年前遇见了肖程!若没有他,夫人不会是这般命数!当年求娶过夫人的吴秀才,听说现如今已经当了京官了!

哪里晓得肖程会是这种人!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马夫隔着帘子,在外面道了一句:“夫人,出事了!”

王氏可经不起任何刺激了,她忙是从愣神中醒过神,警惕道:“什么事?”

这个时候天才刚亮不久,通往通州的官道上还没有什么人,王氏撩开帘子往外一看,就见露水沾地的草丛中躺着一人。

此人浑身是血,隔着几丈远的距离,王氏无法辨别他的脸,却见他身形修长,一只胳膊上还绑着绑带,像是伤势很重,后又昏倒在了路边。

芳婆也瞧见了这一幕,蹙眉道:“夫人,咱们不能多事。”

再过一会,烈日就出来了,这样晒下去,那人不会流血而死,便会被活活烤死。眼下正值酷暑,别说是受伤的男子,就是她们在马车中也不好受。

王氏犹豫了。

她心善,做不到见死不救。

王氏看了肖宁一眼,这丫头愈发有主意。

肖宁会意,她往外瞅了一眼,她上辈子跟在朱明辰身边,见过不少京中权贵,她虽不认识此人,但见他一身银甲,便知他绝非是普通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肖宁的目的并不纯,但她又担心此事会让母亲的名誉受损,她毕竟是一个还没有彻底和离的妇人,这要是救了一个成年的男子,传出去多半会不好。

却不想王氏心意已决,当即撩了帘子走了下去,眼下荒郊野外的,若将男子一人留下,万一被野狼撕咬了,那岂不是更造孽了?

王氏吩咐马夫道:“再有一日就要到通州了,先把人抬上马车再说吧。”

马夫神色微妙,但也没有说什么,他是肖家人,自是会将一切一五一十的禀告给肖老太太听,但这一路上,王氏待他尚可,论起品行,王氏的确是没有令人诟病的地方。只是可惜了,王氏是个没心机的人,她终是斗不过周氏。

马夫哪里能抬得动赵凌?

赵凌是正经的武将,身高八尺有余,又正当壮年,加上四个丫鬟帮衬着,才勉强才赵凌抬上了马车。

王家是做药材生意的,王氏对岐黄之术稍有接触,但眼下她无法救治,只能先给赵凌喂了水,设法给他止血,等明日到了通州再给他找大夫。

马车拥挤,芳婆只能去了后面的板车上。

这厢,车内只剩下母子三人,王氏神色忧虑的看了一眼半躺在车板上的赵凌,道:“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肖宁多看了赵凌几眼,这身银甲绝非寻常士卒能穿的,她猜测多半是个小将之类的人物,但看清赵凌腰上的铜牌时,她惊讶了。

定北侯府?

他……莫不是定北侯府的哪个副将?

肖宁道:“母亲您看,既然知道他是哪里的人,那咱们明日到了外祖父家中,就将他送去衙门里好了,定北侯府的人,县老爷不会不管的,您不必多虑了。”

但这话一说出,肖宁突然改了主意,又道:“母亲,您与父亲的事还没有定断,万一肖家日后来要了良哥儿回去,咱们也无力阻挡,可要是咱们结识了定北侯府的人,说不定日后还能有所帮助,不如将他带回去医治?”

王氏这阵子一直在考虑如何与肖家抗衡,王家哪有那个实力?!她闻此言觉得在理,思量之后便道:“也只能这样了。”她多看了赵凌几眼,以前总觉得肖程的相貌是男子中出众的,可今个儿才发现并非如此。

赵凌五官力挺深幽,甚有魄力,一看就是个威风凌凌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侯爷:说好的戏份呢?本侯申请立马醒来!

第18章 惊鸿一瞥

赵凌的身子骨异与常人,两日之后便从昏迷中醒来。

刺目的日光让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正躺在临窗的大炕上,他为人警觉,以最快的速度环视四周,察觉到此处是一间厢房,视线落在不远处坐在圈椅上的女子时,他忽地一愣。

这不是他事先预料到的。

从赵凌的角度去看,女子是侧着身子的,他只能看到她的侧颜。但即便如此,那优美的弧度如此悦目,柔和,温婉,似在盛开在仲春午后的月季,含香吐芳,赵凌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他身份尊贵,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这般令他惊艳的,亦或者是看着舒服的,还真是头一次。其实也不知道那种所谓的美艳,而是叫人一看就感觉似曾相识,又相逢恨晚,又叫人心头一颤,像是在茫茫人世中终于寻觅到了一个久未重逢的‘故人’。

他怔然未语。

女子梳着妇人发髻,一身淡黄镶领粉绿暗花对襟褙子,身段偏于清瘦。她独自一人端坐着,眼眸低垂,赵凌可以清晰的看到她曲长的睫毛上挂着一颗晶莹,而随后那晶莹落了下来,竟还反射出了七彩的光泽。

以他肉眼可见的速度滴落,闪耀,竟有种凄楚的美,宛若欣赏着被雨摧残过后的花瓣。

无声无泣的悲切。

这画面本不该唯美,但赵凌却怔住了,生怕自己发出了一点声音,会打扰到了女子。

也不知是哪家的妇人?又受了怎样天大的委屈了?是她救了自己吧?

何以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赵凌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荡漾了几下,心尖上又像被一根羽毛来来回回挠了一挠,但谨慎如他,很快就被他强行压制住了。

他身上披着馨香的薄衾,好闻的不得了。感觉到了妇人有所动静,她抬头往这边看了过来,赵凌似乎是许心作祟,他又不是登徒子,怎能一直盯着妇人看呢?

赵凌当即闭上了眼,继续装睡。

少顷,待小妇人一靠近,赵凌便闻到丝丝缕缕的女儿家的幽香,很好闻,好过神仙妙药,竟叫他突然察觉不到身上的痛楚了。

他此时此刻十分好奇,他是被人救了么?他记得昏迷之前已经上了通往京城的官道,只要挨到了驿站,他便有救了。但数日的奔波辛劳还是让他昏厥了过去。

而他现下最想知道的是,这妇人是谁?

赵凌已经多年没有与女子靠近过,突然不敢睁开眼来,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许,他方才根本就不该盯着人家看。

这太没礼数了。

赵凌正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他乃统领十万大军的将军,杀过异族无数,岂会害怕一介妇人?赵凌心想:肯定是太久没有不近女色了,她有甚可怕的么?

这时,有人在外面说话,赵凌反而松了一口气,或许再等一会‘醒’来,反而可以化解尴尬,毕竟他可不懂如何哄妇人开心,方才这小妇人哭的着实伤心,他无能为力。

来人是李氏,即王氏的嫂子。

王家只有一子一女,王氏与其兄长关系甚好,但李氏总归存了私心,要知道王氏此前招婿,就让李氏一番郁闷。她当然不想让王家的家业分给王氏。

本来王氏与肖程上京之后,李氏还以为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没想到小姑子又拖家带口回来了!而且还要与京城的官老爷和离!

她这不是脑子生锈了,想不开么!

李氏穿着一身豆绿色柿蒂纹杭绸褙子,装扮华贵,头上还插了鎏金的簪子,王家老太爷和老夫人为人和善,她这个儿媳从未受过苛待。故此,日子过得滋润着呢。

李氏往里屋看了一眼,道:“芷婼啊,不是嫂子说你,你十几年前救了肖程,又招他为婿,没成想他现如今发达了,却是这般无情。你怎的不长记性,这又救了一个回来,你该不是还想招上门女婿?”

躺在炕上的赵凌闻言,心头咯噔了一下,似乎紧张,又期待她们接下来会说什么,怎么听这话,好像小妇人与其夫君过的很不顺遂?!和离了?又打算招婿了?赵凌愈发好奇的偷听下去。

王氏情绪低落,无论李氏如何奚落,她也不想争执,只道:“嫂子,你休要浑说。我无非是见他昏倒在路边,才顺手将他救了回来。而且宁姐儿已经给京城寄信了,很快就有人将他接走,嫂嫂这种话可不能再说了。”

李氏瞧着赵凌五官英挺,甚觉伟岸,她肯定不想让王氏带着一双女儿留在王家白吃白喝,假意劝道:“芷婼,你这今后可怎么办?就那样便宜肖程了?咱们王家供他吃喝了十年,他现在倒好,认祖归宗了,把你们娘儿几人都撇下了,你知不知道现在街坊邻里都在笑话你,说你又救了一个上门女婿回来。听嫂子一言,赶紧把人弄出去,时日一长,你这名声可就要不得了。”

这下,王氏气的脸色涨红,但她此番回娘家已经与彼时不一样,她本来招了上门女婿的,但肖程走了,她的身份尴尬又难堪,幸得娘家父亲和母亲怜惜,她才能带着一双儿女继续留下来,有个片瓦遮雨。

可这回救了一个路人,她怎会随随便便招婿?!

她道:“嫂子放心,我省的了。”

王家大爷这时寻了过来,他就知道自家媳妇会来找事,一手拉过李氏,道:“你又想干什么?发生了这种事,芷婼心里够难受了,你快给我回去!”

王家大爷经营着药铺的生意,为人老实忠厚,待自家妹子自是没话可说,身边也从没个通房小妾,故此这些年李氏还算安稳。

“行行行,我走我走!我也是为了芷婼好,怎的恶人都让我当了!”李氏碎碎念了一句,这才从小院离开。

王家大爷比王氏大了整整七岁,对她一向疼惜,这回妹子受了大委屈,他只恨自己没有能力护着她。往屋内瞅了一眼,王家大爷也道:“你嫂子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家里人都是为了你好,这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不过此人不能久留啊,他要是醒了,就打发他走吧。”

王氏点头,虽说肖宁让她结识这位定北侯府的人,可她实际上只想救人一命,仅此而已。

“嗯,大哥,我知道了。”

王家大爷稍坐了一会,这就离开了。

这厢,赵凌也没法继续装睡了,听到这里,似乎小妇人为了救他,还担负了名声被损的担子。他要是再装下去,岂不会混账?

赵凌睁开眼之后,脑子里又荡了一下:芷婼……名字真好听,只是不知道是哪个‘芷’?又是哪个‘婼’。

肖家二爷是她夫君?哪个肖家?有机会他得帮着她去讨回公道。

作者有话要说:

侯爷:心甚慌,肯定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第19章 心生怜惜

看着小妇人转过身来,赵凌一阵心慌。

他地位非凡,手握重兵,又任五军都督,至今从未受过旁人恩惠,只有别人欠着他的份,他从未欠过任何人,更没有做过亏心事。

但今日今时今地,这几桩从未发生过的事统统发生了。

小妇人救了他,他欠了她一条命。

他又偷窥了小妇人,这无疑让自诩极度自律的定北侯深感震惊,当然了,今天的这件事,他肯定不会告诉任何人。

王氏见赵凌转醒,她惊了一下,那天将他抬入屋内,她特意请了郎中过来看诊,郎中告诉她,没有半月,人是醒不了的,那些换下来的衣物都被血浸湿了,下人还告诉她,这人身上就没有一处是完好无损的,可谓触目惊心。

王氏还未彻底和离,即便她已经与肖程断的一干二净,那她也不能与陌生男子这般共处。方才她不过是来看看他伤势如何了,人是她带回来的,她肯定不能让他有事。

赵凌先开了口,道:“多谢相救。”他欲要起身,身上的伤口随时都有撕裂的危险。

王氏见状,忙道:“你不必谢我,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定北侯府的副将对不对?”能穿上那身银甲,且身上又有定北侯府的腰牌,此人身份肯定不低。

王氏一鼓作气,说话时,双眸已然微润,她没有精力和男子多说下去,直言道:“我知你身份高贵,我救你之心并不单纯,我……我是想求你一件事,倘若日后有难处,还望你能念在今日的份上,帮我一把!”她现在就怕肖家来抢孩子。

肖家虽然势大,但与定北侯府相比,还是差远了。

小妇人如此直接,赵凌反倒没有觉得不悦,她说她目的不纯,他也并未在意。她以为他是一名副将?

赵凌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没有说穿自己的身份,又见小妇人如此可怜之状,不由得心生怜惜。

她究竟遇到了多大的难处,才至于会这般?

赵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躺在炕上,身子暂时还无法自由动弹,又见妇人开始落泪,这个样子着实叫人见之心软,赵凌只能愣愣的看着她,这下是光明正大的看了,他却无言以对,愣了好半晌,才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只要你开口即可,只是……你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王氏不想提及肖家,反正她已经知道了赵凌是定北侯府的人了,她届时可以去找他,她顾左右而言其他,道:“不知你如何称呼?”

小妇人问他名讳了,赵凌语无伦次,他该告诉她真名么?她会不会吓着了?毕竟他的名声不甚好,京城中传言他克妻,还能止小儿啼哭。

因着思量过密,赵凌胸口一阵闷咳,他伤势过重,又多日没有进食了,王氏忙上前忙他顺气,那玉白的手在胸口轻拍了几下,赵凌奇迹般的不咳了,但他愣是继续假咳了几声。

这双手真是好看,洗白光滑,如若无骨,赵凌还从未受到过这等待遇呢。这些年他就是一个铁人一般的存在,何曾需要有人这样照顾?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衣裳尽数换了,虽然他不该往那方面去想,但他此刻脑中浮想联翩,甚至幻想了一出王氏给他换下衣裳的画面。

这双手一定小心翼翼,没有让他伤到分毫,否则他怎会睡到现在才醒。嗯,一定是这样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她换的?赵凌又开始臆想。

赵凌没有报出名讳,王氏道:“你且放心,我在你身上找到了腰牌,前日已经送了信去京城,想来定北侯府很快就会派人过来寻你。只是,我日后如何找你?”

她还想日后找他?

是了,她受了委屈,需要旁人的帮衬,赵凌在身上摸索了一下,见那腰牌还在身上,这东西威力极大,可调动兵马,旁人根本不敢碰触,谁要是动了这块令牌的心思,他怕是直接砍了他/她。

他差点就将腰牌直接给了小妇人,这个念头让赵凌一阵自责。

当真是混账了!

瞧着人家生的漂亮,怎的连这等重要之物也能外交?他堂堂定北侯本尊,岂能干出这等没有脑子的事!

赵凌转而摸向他的腰部,腰上的玉佩已经不在了,他还没问出口,王氏从炕上的壁橱上取了一块羊脂玉过来,问道:“你可是在寻此物”

看着贴身之物被小妇人拿在手中,赵凌点头应是,“嗯,你届时拿着此物去定北侯府找我就是,府上的人看着这件玉佩,就知道怎么做了。”

果然是大人物!

王氏有些不太好意思,歉意道:“抱歉了,我………我竟利用你受伤之时,跟你讨要条件,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绝对不会去麻烦你,这玉佩也迟早会物归原主。”

千万别跟他客气!

赵凌沉稳如初,面上道:“无碍的,我自是愿意。”

赵凌醒了,王氏自然不能继续逗留,看着王氏这一走,赵凌浑身上下的伤口又开始肆无忌惮的疼了起来。

钻心的疼呐。

*

从京城通往通州的官道上,十几匹良驹快马加鞭,不过几日就到了通州境地。

赵翼常年都是一身宝蓝色团花纹直裰,他偏爱蓝色。

而赵慎则是清一色的白色锦袍,兄弟二人并排骑在前面,背影如风。

通州位于京杭大运河北端,来往商贩频多,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入了通州城,赵翼与赵慎先去了茶楼歇脚。

定北侯失踪一事尚未外传,他二人自是不易惊动衙门。

几日奔波下来,赵翼和赵慎几乎没有合眼,但此时精神尚好。

二人落座不久,便有人上前禀报道:“公子,属下已经打听过了,城北王家倒是有人救了一个不知名的男子回来,而且据说也是武将装扮。只是……”男子略显为难。

“只是什么?”赵翼问道。

赵慎也抬眸看着男子,这一路走来,他们的探子并没有寻到定北侯府的踪迹,他应该还没有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