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跟踪

黄嬷嬷领着贪玩的废帝在院里堆雪人,这是废帝从前的人生之中绝没有经历过的。

这些日子,他整日玩乐,几乎消停不下来。

小席子等四人也来帮忙,当众人堆起了一个大雪人时,钟平也去而复返了。

“钟平,打听的如何了?”黄嬷嬷看着钟平问道。

“奴才去宫里晃悠了一圈,正好在御花园里听到茵嫔娘娘和身边宫女说话,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梁家二小姐三嫁皆未成,也不知是何缘由,自打她和定南侯世子刘建业退婚后,竟然没有人敢娶她,梁贵妃还在太后娘娘面前自请将她嫁给我们王爷,再过两个月,梁小姐就年满十七,再拖就要获罪了,可她今日竟然离京去大同府了,看来她宁愿获罪下狱也不愿嫁给咱们王爷啊。”钟平连忙说道。

黄嬷嬷闻言沉默了,心中十分沉重,但她看着废帝玩的正开心,也只得强打起精神来。

其实,黄嬷嬷心中清楚,所有的事儿都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他们这样的身份,主子这样的情形,只能逆来顺受罢了。

就在宫中暗潮涌动时,梁芜菁已带着身边的人走官道一路向西往大同府去了。

从京城去往大同府,有一千多里路,梁芜菁让田三等人加快了速度,虽然这样她和四个丫鬟坐的马车太过颠簸了,但却没有一个人诉苦。

马车行了一日一夜后,已走了两百多里路了。

第二日一早,众人也早早离

开客栈上路了,可刚入了官道不久,田三便靠近马车低声道:“小姐,有人暗中跟着我们?”

梁芜菁闻言,强忍着掀开马车帘子看个究竟的冲动,低声道:“可能看出是什么人?”

“启禀小姐,有两拨人,一拨人驾着马车,我们走,他们走,我们停他们停,昨儿个咱们住的客栈和他们不一样,可我们才出发,他们又跟上来了,还有一拨人,属下不确定是什么人,有多少人,因为他们隐藏在暗处,属下甚至没有发现他们,只是感觉到有人跟着,却不是驾着马车这些人,这也只是属下的猜测,并不能确定,也许他们是一伙的,只是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田三也不是有这个感觉罢了,没有真凭实据,仅仅凭借自己这些年的经验来判断。

“是么,到宣化府还有多远?”梁芜菁低声问道。

“再往前走两个时辰,约五十多里路便是宣化府的州府了。”田三连忙说道。

“好,到那儿,我们再想法子甩开他们,你告诉护卫们,装作若无其事一样赶路,不要被他们知道咱们已经有所察觉了,以免打草惊蛇。”梁芜菁原本就有打算了,如今有人跟踪,她就得改变主意,再小心一些。

“是,小姐。”田三应了一声,立即坐直了身子,低声吩咐随行的护卫们,不得东张西望,装作毫无察觉,往前赶路。

“小姐,您说是谁跟着咱们?该不会

是宫里的人吧?”碧玉向来大胆,许多事儿,梁芜菁都没有瞒着她和碧云,她自然知晓,也敢问。

“极有可能。”梁芜菁面色有些凝重的点了点头。

“小姐不过是出门一趟,他们竟然派人跟着,定是别有用心,小姐,我们要格外当心才是,依奴婢看,去了宣化府,咱们再请个镖局的人保护小姐去大同府吧,小姐意下如何?”碧云低声建议道。

梁芜菁闻言点了点头,她家碧云就是这般能干懂事,这么快就能想出法子替她分忧了,不过…她此番的目的便不是去大同府,而是去云龙寺,原本想着离云龙寺近了,便吩咐众人去云龙寺的,可如今既然有人注意到了她们,那自然要改变主意了。

到了宣化府时,已接近正午了,众人找了客栈歇息一会后,田三带着两个几个护卫保护着她们出了客栈往大街上去了。

梁芜菁换了一身衣裳,和几个丫头一起带着轻纱斗笠和面纱,遮住了容颜,身为女儿家,若是在大街上抛头露面,不仅会引来许多人瞩目,还会招惹麻烦。

众人找了宣化府极为出名的酒楼,进了雅间叫了两桌好酒好菜,关门好好享用起来。

“小姐,跟着我们的人,追到了酒楼,一伙带着斗笠,看着虽然神秘,但身上似乎没有内力波动,像是普通人,另一伙看着倒是正常,仿佛寻常的走南闯北做小生意之人,不过属下却从他们

身上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势,这些人武功极高,属下不敢太靠近,免得惊动了他们。”田三观察好一会后才说到。

“嗯。”梁芜菁点了点头,随即对身边的碧瑶和碧落道:“听说这宣化府的糖炒栗子十分好吃,你们二人去帮我买些回来,再看看还有哪些好吃的,多买一些,咱们带在路上吃。”

“是,小姐。”二人立即应道。

碧云立即拿了二两银子并一贯铜钱给她们。

二人刚刚出了雅间,梁芜菁又对田三道:“田三,让你手下这几个护卫跟上去保护碧瑶碧落,人生地不熟的,可别让她们吃了亏。”

“是。”田三闻言微微一怔,他记得小姐身边这两个丫鬟是有功夫在身的,比他手下那些护卫都厉害,两人加在一块甚至能和自己打个平手,当真算女中豪杰,小姐竟然让护卫去保护她们,不是多此一举吗?不过他没有多问,立即吩咐两个护卫跟上去。

然而梁芜菁却对还剩下的两个护卫笑道:“你们也跟着去吧。”

“是。”二人也觉得有些奇怪,但主子吩咐了,他们自然不会多言,立即追上去了。

田三却有些急了,人都走了,只余自己在小姐和碧云、碧玉二位姑娘身边,若是有人对她们不利,恐怕他护不过来。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梁芜菁便道:“田三叔,咱们府上如今的形势和难处,田三叔是知道的。”

“小姐,您折煞属下了

。”田三听到梁芜菁对他的称呼,吓得立即站起身来鞠了个躬。

“你家三代…不加上你的儿子儿媳,你们四代都为我梁家效力,忠心耿耿,这一声’叔叔’你当的起,如今我梁家生死存亡之际,一不留神,全家性命不保,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都逃不掉,当初父亲就要给田三叔一家卖身契,还你们自由之身,而你们却未要,依旧为我梁家效力,可见田三叔是多么重情重义,如今我让田三叔送我离京去大同府,便是想借机解除家族危机,还请还要请田三叔助我一臂之力。”梁芜菁看着田三,一脸真诚的说道。

“小姐但说无妨,为了梁家,属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田三一脸豪气道。

“我特意把你和碧云碧玉留下,这件事就你们三人知晓就好,万万不要告诉旁人,不是我不信任碧瑶碧落,也不是不信任那些护卫,只是…人多嘴杂,难免有说漏嘴的时候,所以才要瞒着他们。”梁芜菁扫了三人一眼,压低声音叮嘱道。

“是,小姐。”三人连忙应道。

“这次,我要去大同府是假,要去云龙寺找姐姐是真,原本想着过了宣化府便改变方向,去云龙寺,不料却有人跟踪我们,还有两拨人,所以不得不改变初衷,我想找个人假扮我跟随你们上路,去往大同府,将跟踪之人引开,我自个去云龙寺找姐姐,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万

不能露出马脚。”梁芜菁终于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他们,这样做虽然冒险了一些,甚至将自己陷入了险地,但如今这样的情形,这个法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

“不成,不成,岂能让小姐一个人独自离开,太危险了。”碧玉率先嚷嚷起来,一把抱住了梁芜菁的胳膊,仿佛很怕她跑了似得。

“是啊,小姐,这不成,属下愿送小姐去云龙寺,即便被那些人发现也在所不惜,属下等人拼了命也会将小姐安全送到云龙寺。”田三也不赞成梁芜菁的主意。

在他和梁府众人心中,梁芜菁不仅是梁家的小姐,更是梁家的继承人,是未来的家主,是万万不能有丝毫闪失的。

“小姐,跟着我们的人虽然厉害,但宣化府不乏大镖局和厉害的江湖中人,咱们完全可以重金聘请他们做护卫,如此必定能保护小姐前往云龙寺,从这儿去云龙寺,只需两三个时辰,若现在就走,今儿个便能到,小姐不必这样冒险,实在不成…大同府也有兴义镖局的分局,要不我们…”碧云深知自家小姐的脾性,所以没有出言否决,而只是提议。

她知道小姐很聪慧,一言一行皆有她自个的道理,小姐一旦吩咐下来的事儿,特别是大事,几乎没有改变过,如今小姐做出这样的安排,只怕是深思熟虑的,她不求小姐能够改变主意,只求小姐能够三思而后行。

“是啊是啊

,去兴义镖局吧,作为天下最大的镖局,难不成还拿不出几个厉害的镖师吗?咱们多出一些银子,一定能够保小姐平安。”碧玉也连忙说道。

第二十一章 两只狐狸

“不成…兴义镖局绝不能去,我不想打草惊蛇,把这些人引到大同府是最好的,这样就能方便我办事了,而且…即便咱们请人护送去云龙寺,可经过这些人的阻挠,恐怕就会节外生枝了,到时候我就没有把握见到姐姐,说服姐姐了,若还有更好的法子,我是不会如此做的。”梁芜菁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去冒险,但事到如今容不得她不去。

“我看这酒楼有好几个卖唱的歌姬,其中有一个看背影倒是和我身姿差不多,说服她的事儿就交给碧云了,无论花多少银子都在所不惜,但要做到保密,若她不愿意,那就得田三叔动用强硬手段了,绝不能节外生枝,你们放心,我虽然不会什么功夫,但从小毕竟是在母亲身边长大的,骑马射箭都不成问题,拿起剑来也不是完全手无缚鸡之力,不见得比男子差,我会乔装打扮过去,办完事就回京城。”梁芜菁把一切都计划好了,碧云他们即便不答应,她也要这样做,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才说了这么多。

碧云和碧落虽然百般不愿,但还是拗不过自家小姐,最终答应了下来,而田三虽然也一脸发苦,却也改变不了什么。

碧瑶和碧落很快和四个护卫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大包糖炒栗子和别的糕点。

两人一进屋便见自家小姐已经带好面纱和轻纱斗笠了,皆有些诧异,还来不及问什么,便听碧云道:

“你们回来了就好,时辰不早了,走吧。”

“是,碧云姐姐。”碧瑶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了,但也没有多问,立即跟了上去,但她还是眼尖的发现碧玉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桌子下,她也下意识望了一眼,但铺在桌上的帷布却一直垂到了地上,她什么也没有看见。

待众人走了片刻,躲在桌子下面的梁芜菁听到屋里传来了碗盘碰撞的清脆声音,想来是有人在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过了片刻,桌上的帷布突然被掀开丢在地上了。s。 >

梁芜菁吓了一跳,幸好桌子大,在屋内收拾的两个小二正一个劲儿的说着方才走的客官给了多少赏钱,两人如何分,根本没有注意到桌子下有人。

两人麻利的收拾好桌子后又将干净的帷布铺上,遮住了桌子。

梁芜菁稍稍松了口气,趴在地上从下面轻轻掀起帷布的一个小角小心翼翼的看着,待两个小二走了后,她才从桌子下爬了出来。

这酒楼生意极好,若她再躲着,下一拨来吃饭的人坐了进来,指不定自己就被发现了,还不如先出来。

万幸的是,这歌姬除了身着红色衣裙外,也戴了面纱,她这样出去,小心应对应该不会被发现。

就在梁芜菁伸手准备推门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青衣打扮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看穿着似乎是店里的小二,但又比普通小二穿得好,似乎是小管事之类的

,小这男子见到梁芜菁眼中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副让人嫌恶的嘴脸来,色眯眯的笑着,竟然伸出手想摸梁芜菁的脸。

梁芜菁不用想便知道那歌姬尝尝受人欺负,怪不得自己让碧云开出条件后,她居然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在这酒楼里卖唱,不仅被客人占便宜,连店里的小管事都要欺负她,实在可怜。

梁芜菁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一把把他推开,出了门去。

“你个小贱人,竟然敢推爷,一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男子大怒,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本想追上去拽住梁芜菁的手,但走廊里来来往往都是人,不少宾客在走动,他不过是酒楼的一名小小管事,自然不敢张扬,只好强压住心中的愤怒走到梁芜菁面前压低声音喝道:“小贱人,你当真是反了,今儿个夜里,爷非要好好调教调教你不可,你个小娼妇,是不是又看上了哪个俊公子,我呸,凭你也配…”

梁芜菁听他骂的实在难听,忍不住紧握双拳回过头去瞪着他,只可惜面纱遮住了她的脸,气势弱了许多。

但这管事还是察觉到自己对面的女子身上有一股冰冷而威严的气势爆发出来,震的他一时愣住了,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胆怯,但转念一想她的身份不过是个卖唱的歌姬,小辫子还捏在自己手里呢,顿时又变得趾高气扬起来,冷笑道:“你这个死丫头敢瞪我,反了不成?”

芜菁很想给他一脚,还是忍住了,她在心中告诫自个,如今万事都要忍。

“你还不走快些,楼下雅间的几位爷还等着你唱曲呢,若是伺候不好,你今儿个的工钱休想要,你那个病痨鬼弟弟也得死,你给我快些,惹毛了我,把你赶出去,到时候你一家都得活活饿死。”这管事一边说着,一边上前狠狠推了梁芜菁一把。

梁芜菁措不及防,险些从楼梯上栽了下去,幸好她手疾,一把抓住了扶手,绕是如此,她的脚还是扭到了。

身为梁家嫡出的小姐,梁芜菁哪里受过这样的欺辱,然而此刻,她却不能发作,只能咬咬牙挺了过去,站直了身子,甚至没有顾及自己有些扭伤的脚,故意低眉垂首跟在了小管事身后。

酒楼里的歌姬们平日里都唱什么歌,梁芜菁倒是不太了解,不过她打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的见过不少世面,自然也听过歌姬唱歌,只是她不擅长唱这些小调罢了。

不过她身为大家小姐,梁家人也算开明,所以她也学过唱曲,不过都是勋贵和皇族之间流行的一些歌罢了,高雅大气,和民间小调有很大差距,不过…如今也只能拿出来对付对付了。

就在梁芜菁想方设法以一个歌姬的身份留在酒楼,并绞尽脑汁为客人表演时,田三等人已带着假冒的梁芜菁回到了客栈,并且直接坐上了马车,众人迅速收拾整理了一番后便上路了

正如梁芜菁所料想的一般,原本跟踪他们的两拨人也马不停蹄跟了上去。

眼看着众人已经走的没影了,州府的大街上突然出现了两名男子。

这二人仿佛是从原地冒出来的一般,看的附近的几个老百姓目瞪口呆,还以为大白日见鬼了,实则…这二人是武功高强,轻功极好,速度快到了常人难以察觉的地步,若是有功夫底子在身的人,倒是能够勉强看清他们是从旁边的茶楼出来的。

两名男子一名身着白衣,一名身着黑衣,脸上皆带着黄金制成的面具,看着格外神秘莫测。

白衣男子一抬手将手上摇着的扇子合拢,对身边的黑衣男子笑道:“表哥,这回咱们恐怕有麻烦了,定南侯刘家的世子刘建业跟着也就罢了,毕竟这小子心仪梁家二小姐多年,如今又毁了婚,心中肯定内疚担忧,所以才跟着,可那些御前侍卫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陈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白衣男子声音听着格外柔和,但丝毫没有女气,只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般温暖,仿佛不是冬日一般。

天很冷,依稀飘着小雪,但这白衣男子竟然还拿着扇子,要么是故意的,要么便是有大用处。

而这白衣男子竟然直呼当今天子名讳,当真是大胆。

“多说无益,跟着便是。”黑衣男子凝视前方片刻后,冷冷的说道。

这黑衣男子负手而立,浑身散发着无比冰冷的气息,天上

飞舞的小雪花竟然都往他身上飞去,只是尚未挨着他的衣裳便融化成雾气消散了。

男子仿佛和这冰冷的冬日融为一体了,然而,在这寒冷的冬日里,众人都期盼着一丝温暖,面对这尊冰雕一般的人物,来往的老百姓们皆敬而远之,不敢往他身边走过,仿佛靠近一些都没有那个胆子。

反观白衣男子却温润如玉,虽然看不见脸,却让人觉得格外亲切。

这二人气质截然相反,站在一起,原本应该突兀的紧,可偏偏又让人觉得本该如此一般。

“表哥,要不要我派人出手,把那几个御前侍卫给解决了?”白衣男子低声询问道。

“杀了?不必打草惊蛇,以免陈衡警惕,到时候我们想成事就更难,宁越,如果梁芜菁连这几个小辈都应付不了,我们此番冒险来保护她,也是枉然,宫中可比如今的形势严峻许多,她若是入了宫,我可没有能力护着她,即便有,我总不能护着她一辈子。”黑衣男子低声说道,冷漠的气息愈发浓烈。

“是,表兄,可若那几个御前侍卫出手呢?梁芜菁手下那些护卫未必对付得了。”白衣男子宁越低声道。

“他们若是动手,格杀勿论。”黑衣男子面具下的俊脸上满是漠然。

“是。”宁越颔首,随即轻轻击掌,原本还在茶楼里的十余男子便走了出来。

这些男子看着是老百姓的装扮,但从他们走路便能看出,这些人都

是有功夫在身的,而且身上还有一股铁血气势,若不是长期沾染到血的人,必定没有这种肃杀之气。

“公子。”十余名男子到了宁越身前,微微躬身,十分恭敬道。

第二十二章 行踪暴露

“你们跟上去,密切监视梁家的车队,还有定南侯世子梁建业的马车,特别要小心那几个扮做小贩的御前侍卫,若谁敢对梁家小姐不利,格杀勿论。s。 >”宁越淡淡的吩咐道。

“是,公子。”众人颔首,立即跟了上去。

“宁越,人便交给你了,我旧伤未愈,也不便离宫太久,以免被人察觉。”黑衣男子沉声吩咐道。

“表哥放心,我的功夫你是知道的,我手下这十余名护卫都是跟在父亲身边浴血奋战多年的好手,对付几个御前侍卫,易如反掌。”宁越笑着颔首。

“这次我能得见天日,多亏了你和舅父,如今宁家已是风雨飘摇,自身难保了,却还要为我冒险,若你们有个好歹,九泉之下,我也无颜见母后和皇后,你日后回到去替我转告舅父,保住宁家是首要的,无需为我担忧。”黑衣男子低声道。

“自从太后姑母被害死,我姐姐又被烧死后,我们宁家和陈衡母子便不死不休了,只要有表哥你在,我们便有希望,总有一日,我们宁家会助你夺回皇位,即便家破人亡,也在所不惜,表哥你放心,如今陈衡还不敢对我们宁家出手,宁家军一旦完了,咱们辖区内的那些叛民和乱党便无人压制,整个大周朝都会受到影响,朝廷输不起。”宁越知道,十年内朝廷都不敢动宁家,毕竟…宁家经过两代皇后的帮扶后发展很迅速,如今是要钱有

钱,要兵马有兵马,而且他们恨极了当今皇帝陈衡,一旦陈衡敢对付宁家,他们就敢画地为界,自立为王。

“不要掉以轻心,高坐帝位的大周主宰想要对付一个家族,法子太多,想立功急着在皇帝面前献媚的人也太多,不可轻敌。”黑衣男子沉默片刻后说道。

“是,表哥保重,回宫后万万要忍耐,只要你活着,一切就还有机会重新夺回来。”宁越看着黑衣男子,低声道。

“放心去吧,我此番能不能成事,梁芜菁极为重要,错过了这一次,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保护好她。”黑衣男子。

“是。”宁越颔首。

“去吧。”黑衣男子挥手。

宁越也没有再说什么,快步离开了。

黑衣男子静立片刻后也转身离去,然而,就在他路过一家酒楼外的街道时,突然有个红衣女子从里面冲了出来,他向来不会多管闲事,面具下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可当那女子从他面前跑过时,他突然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

他武功极高,嗅觉灵敏,这味道他有些熟悉,细想之下后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凝重之色,可当他回过身时那女子已消失不见了。

“小贱人,你跑,我看你能跑到哪儿去…”就在此时,酒楼里跑出来一个管事打扮的男人,身后还跟着四个手执棍棒的小厮,五人对着街的一边就冲了过去。

黑衣男子见此微微蹙眉,一提气飞到了房顶

上,登高望远,终于看到了一抹红色在不远处闪现。

他没有迟疑,立即往前飞掠而去,身轻若燕。

方才从酒楼里跑出来的正是梁芜菁。

身为梁家嫡出的小姐,说句斗胆的话,她从小过的日子比皇帝的女儿还要好,吃穿用度丝毫不比宫中差,又不似宫中的公主,大户人家的小姐,养在深闺之中,她和父亲母亲去过许多地儿,见得也多,胆子也不是勋贵之家的小姐能比的。

今儿个,她可谓纡尊降贵,扮起了歌姬卖唱,说出去只怕让天下人目瞪口呆。

然而,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她被管事领着,这儿唱了唱那儿,在得到喝彩和赏钱的同时,也被那些男人暗地里占了不少便宜。

自然,她躲的快,也只是被人拉了几次手,但已经让她处于爆发的边缘了,于是当几个男人扑过来要抱她,甚至要往她胸前抓去时,梁芜菁终于忍不住了,抓起一旁的椅子就往几个男人身上招呼,结果引起众怒,只好逃跑了。

待酒楼里面的人回过神来追她时,她早已跑远了。

然而,梁芜菁却知道,自已这一身歌姬所穿的红裙实在太刺眼了,若是不立刻换了这身衣裳,迟早被人发现,到时候就难以脱身了。

而且这红纱裙穿着实在是冷,虽然她里头还穿着小棉袄,依旧冷的发抖。

梁芜菁顺着小巷子跑了片刻,一转弯又到了大街上,她看了看方向,确定不是

酒楼那条街,这才钻进了街边的一家成衣铺子。

“姑娘,您要买什么?”成衣铺子的老板,一个看着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在梁芜菁进来时就笑着迎了上来。

“老板,给我找一套衣裳,要少年人穿的衣裳,厚一些的。”梁芜菁低声说道。

“是是是,您稍等。”老板一听梁芜菁的要求,便知这姑娘是要易钗而妆,扮男子,立即指着挂在墙上的一套青蓝色底子,上面绣着深蓝色如意纹,袖口和领口都缀着黑狐毛的一套衣裳,笑道:“小姐瞧瞧这套如何?颜色虽然青嫩了些,但时下的少年们倒是喜爱这个颜色,我今儿就卖出了三套呢,小姐请看,这是一套的,对襟袄子,棉裤,外衫,腰带,帽子和大氅一套的,穿着十分暖和,若小姐喜欢,我再送你一个香囊,您看如何?。”

“多少银子?”梁芜菁连忙问道。

“两千文钱。”老板笑着说道。

梁芜菁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从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里,拿出了一小锭银子来,正好是二两银子。

她让碧云给她留下了几张银票和二十余两银子,并十几文铜钱,两千文铜钱便是两贯钱,二两银子,能买三石大米,够殷实人家一月的花销了。

对普通人来讲,这一套衣裳倒是太贵了,一般的老百姓皆是去布庄自个扯了粗布料做衣裳,大户人家则是买了好布料专门请人做,看不上这儿的衣裳。

成衣铺

子里的衣裳可算高不成低不就,只是卖给手头比较松动,家境殷实的人穿的,料子一般,配饰也是一般,不过梁芜菁也很满意了。

老板见她爽快的给了银子,笑的合不拢嘴,拿了一堆腰坠和香囊让她选。

梁芜菁随意抓了两个深色的,立即抱着衣物去后堂换了。

衣裳有些偏大,毕竟是给男子穿的,虽然老板选了套最小的,但还是宽大了一些。

幸好是冬日里,倒是无所谓,加之她并没有把自个原本身上穿着的棉袄脱下,还算勉勉强强合身。

“小姐,您还满意吗?”老板见梁芜菁抱着红纱裙出来,随即问道。

“满意,多谢了。”梁芜菁点了点头,从老板那儿要了一块不起眼的布把红纱裙打包拿在手上,离开了成衣铺子。

到了街上,她低下头转进了一个小胡同,迅速扯下脸上的面纱,将面纱塞进布包里,又伸出洁白如玉的小手,在冰冷的地面摸了几下,随即将沾上的灰往脸上抹了两把,从街边的水缸里看着自个脏兮兮的小脸,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