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也刚上了漆,还有一股子不大好闻的味儿,梁芜菁也没有呆多久便离开了。

钟平去了内务府给邱总管送了银子

后立即赶了回来。

“启禀王妃,邱总管说,王妃的嫁妆如今十有八九还在内务府的府库里收着的,如今后面的几处偏殿已经修缮好了,邱总管说,他找个好日子,将王妃的嫁妆都抬来,王妃意下如何?”钟平给梁芜菁请了安后,笑着禀道。

方才在内务府,邱总管还带了他去瞧王妃剩下的嫁妆,真是多啊,足足装了好几间屋子呢,还一箱摞一箱的,看的他眼睛都快花了。

虽然从前他也陪痛碧云她们去内务府帮主子拿箱笼,可那都是她们找好了后让人抬出来的,他根本没有瞧见有多少,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

“你去告诉邱亮一声,他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偏殿才修缮好,我去瞧了,才粉过了,上了漆,到处都有些潮湿,还有一大股漆味,若此刻就把东西放进去了,难免会受潮,而且还怀了我的好东西,不如还是先放内务府,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大了,让新修缮的偏殿晒上一段日子,吹吹风再用也不迟,也不急于片刻,我那些嫁妆可都价值不菲,万万不能有丝毫的马虎。”梁芜菁笑着说道。

其实她有自己的打算,如今真的不能将嫁妆放进偏殿,否则到时候就损失了。

“是,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去告诉邱公公一声。”钟平应了一声,立即退下了。

下午的时候,梁芜菁把宫中的奴才都叫到了一块,看着像是做主子的太闲了,赐了

茶和众人说笑,实际上,梁芜菁是在观察那个小江子。

今日钟平也说了,昨夜他去小园子守着时,险些就被半夜爬起来的小江子给发现了,幸好他早有安排,让小席子拖住了小江子。

梁芜菁很想知道,这小江子到底是哪宫派来的人,反正如今能够肯定他是内奸就是了。

她也好奇,这昌德宫中会不会还有内奸,不过这可不是一日两日能够发现的。

和众人说了许久的话,梁芜菁也觉着乏了,就让众人退下了,这几日她的胃口都不是特别好,晚膳时只让碧玉给她熬了粥,不过大鱼大肉的也没有少,毕竟还有陈夙要吃不是。

可让梁芜菁没有料到的是,晚膳尚未上桌,就有一个面生的小宫女入了昌德宫,自称是梁贵妃宫中的人,来拜见她。

“快请。”梁芜菁倒是没有料到姐姐会派人过来,毕竟她们姐妹之间的情谊早就名存实亡了,她以为,只要她像姐姐说的那般“安分守己”姐姐就不会再管她了,没想到还会派人过来。

“奴婢拜见王妃,王妃万安。”小宫女长得很清秀,一副干净利落的样子,进来就给梁芜菁行了大礼。

“起来吧,不知姐姐派你来所为何事?”梁芜菁让人扶起了她后,笑着问道。

“启禀王妃,我们娘娘让奴婢过来报喜了。”小宫女笑着说道,仿佛真的有什么高兴的事儿一般,她自个说着都有些合不拢嘴了。

“报喜

。”梁芜菁闻言浑身一震,心中一下子想了许多。

姐姐让萍儿报喜,应该是家中的喜事了,可如今家中能有什么喜事呢?母亲的身孕有七个月了,尚不等临盆的时候,家中何来喜事?

既没有喜事,姐姐让人来报什么喜?

而且看萍儿这激动的不成的样子,似乎真的有什么喜事,梁芜菁瞬间想了许多,但也只是瞬间的事儿,她面带笑容看着萍儿道:“哦,是何喜事,快说来与我听听。”

“启禀王妃,我们主子有身孕了,已过三月,胎像稳固,主子特意让奴婢过来告诉您一声,您又要多一个外甥了。”萍儿说着说着,眼中竟然闪动着泪光,她太高兴了。

主子如今过的越来越顺利了,身为奴婢,她自然以主子为荣。

“真的?”梁芜菁闻言一怔,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可笑了,姐姐都让萍儿来报喜了,这事自然是真的了。

“姐姐这些日子身子如何?”梁芜菁连忙问道,这番关心倒不是装出来的,虽然姐妹二人闹得不愉快,但打断骨头连着筋,她们依旧是血浓于水的姐妹啊。

打从出席晚宴后,她就没再见到姐姐了,算起来都一个多月快到两个月不见了。

“主子身子好着呢,也时常念叨着王妃您。”萍儿连忙擦干眼角的泪水回道。

萍儿也不是在敷衍梁芜菁,这些日子,她家主子的确常常提起二小姐,有时候似乎有些不快,有时候似

乎又有些想念二小姐。

梁芜菁闻言却有些怔住了,姐姐想她?恐怕是另有隐情吧,姐姐早就不是当初在梁府时那个爱护自己的姐姐了。

“瞧瞧萍儿姐姐,娘娘有孕,她都高兴的哭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碧玉见自家主子似乎有些走神了,怕萍儿多心,立即说道。

“是啊,回头咱们也要和王妃一块去朝霞宫向娘娘贺喜。”碧云也上前一步柔声说道。

“对对对。”碧玉连忙附和道。

梁芜菁这才醒过神来,笑道:“是啊,这是天大的喜事,今儿个天色已晚了,我去了恐怕扰了姐姐歇息,明日我就去向姐姐请安贺喜。”

“王妃不必急于一时,其实…这个消息娘娘尚未告诉皇上,宫中众人也是不知情的。”萍儿连忙说道。

梁芜菁闻言微微一愣,心道,既然连皇帝都未告诉,宫中众人也是不知情的,那姐姐为何让萍儿来告诉自己?

她何时对自己这个妹妹如此信任,如此在意了?如今可不是当初在梁府时啊,梁芜菁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

“既是如此,那我就暂且不去向姐姐道喜,不过请安是一定要去的,我也想念姐姐了,这件事我会保守秘密的,碧云和碧玉也不是多嘴之人,你回去告诉姐姐,请她放心。”梁芜菁笑着说道。

“是,娘娘让奴婢将此事告诉您,也是想多个人高兴高兴,娘娘说了,她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皇上,

到时候以皇上对娘娘的宠爱,必定会大办宴席庆贺的,娘娘说,到那时也让您和王爷去坐坐。”萍儿笑着说道。

这话是她家主子亲口说的,主子说这话时,萍儿还以为她突然对二小姐好起来了,再也没有从前的忌惮了呢。

不过,后来细想之下,似乎也不是这个意思,萍儿现在越来越捉摸不透自家主子到底是如何想的了。

“那可真是多谢姐姐了,我多日未曾离开昌德宫,从未出过御花园的范围,都快要闷坏了呢。”梁芜菁笑着说道。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个中的深意也只有她们自个心里清楚了。

萍儿又和梁芜菁寒暄了几句,才由碧玉送了出去。

“主子,贵妃娘娘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殿内一时没有旁人了,碧云说话也没有顾忌,看着梁芜菁低声说道。

“是啊,我也觉得她今日拍萍儿过来是有深意的,可一时半会真不懂她是要作甚,不过没关系…明日我去给她请安时再试探试探就是了。”梁芜菁说到此轻轻叹了一口气,幼年时她何曾想到会有今日,何曾想到和自己一向亲厚,宛如一母所生的姐姐会和自己到现在这般田地,不过是报个喜,也互相算计,互相猜忌。权势的确让人趋之若鹜,多想人不折手段得到它,却不知得到它的同时,也迷失了本心,失去了很多东西,而有的一旦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梁芜菁虽

然当着萍儿的面说此事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最后还是告诉了陈夙。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眼线

他们二人的床虽然都放在了寝殿里间了,当中间也相隔了三丈多远,二人躺在床上说话都格外费劲。s。 >

陈夙还好点,内力深厚,梁芜菁只算个半吊子,不过听力是比从前好上许多了。

今夜她像往常一样盘腿坐在床上,拉下了床帏打坐练气,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就收功准备休息了。

虽然收效甚微,但她也十分满意了,不曾想陈夙居然没有睡着,她听到了他倒水的声音,自己也觉得口干舌燥了,便披上了衣裳起身来。

“坐吧。”陈夙给她也倒了一杯水,自己端起面前的杯盏一饮而尽。

“多谢王爷。”梁芜菁下意识道谢,自己也端起了水杯。

“听黄嬷嬷说,今日梁贵妃派人过来了,她可为难你了?”陈夙一连喝了几杯水,才低声问道,仿佛说这番话花了他多大的力气似得。

梁芜菁闻言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觉得陈夙这两日好像变了一些,脸虽然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臭脸,但说出来的话让人听着暖心多了。

从前他们是极少说话的,他更不会主动问自己什么,所以梁芜菁听了他这番话才会吃惊,一时忘了回答,一脸探究的看着陈夙,片刻才道:“说…你是不是又犯事了?”

没做错事态度会这般好吗?

她记得从前父亲招惹了母亲,都是无比殷勤的巴结赔罪的。

他今日竟然给自己倒了水,已经让她意外了,现在居然会问她的事儿,仿

佛在关心她一般,让她很受不了。

“犯事。”陈夙闻言也一脸诧异。

他成日里在昌德宫呆着,即便出宫也会告诉她,而且昨夜出去还是听了她的吩咐去弄油了,哪里会犯事啊,这丫头说话还真没有顾忌。

“没有就好,我还以为王爷又闹了什么麻烦呢。”梁芜菁摇摇头。

陈夙原本云淡风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原来在她心中,自己竟然是一个会添麻烦的人,自己何时给她这般印象了?

梁芜菁见他没有说话,便知自己多心了,于是笑道:“姐姐倒是没有为难我,其实她就是想要梁家的财富,才算计我的,入了宫,她见我貌美,深怕皇帝会对我起什么心思,所以才格外的避讳,恨不得时时刻刻监视着我,别的倒也没有什么了,今日她让萍儿过来是报喜的,她有身孕了。”

“嗯。”陈夙闻言颔首,忍不住多看了梁芜菁一眼,虽然他对女子的相貌并没有什么在意的,特别是在宁双冰死后,他几乎没有正眼看过任何女子,可他也不得承认,梁芜菁的确姿色过人,难以遇到敌手,梁贵妃有这样的担心也是无可厚非的。

当今皇帝,他的五弟陈衡,看似一个勤政爱民的明君,实则早年间背地里就爱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抢女人的事儿也不是没有,甚至还抢夺有妇之夫。

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便是皇家的丑闻了,那时候他还是皇帝,事

情被暗卫传到他耳中时,为了皇家的颜面,他立即派人将此事压了下去。

恐怕连当今太后王氏也不知道她的宝贝儿子曾经是如此不堪吧,更别说皇后齐氏和梁贵妃了。

陈衡是个很有心计的人,懂得如何掩藏自己。

陈夙虽然知道他的真面目,可这又能如何?自己如今只是寄人篱下的可怜虫,而陈衡已是这天下的主人了,说出去也没有人会信的。

他也忘不了…那个他从未碰过的妃子最后下场是如何的凄惨,一切都是陈衡造成的。

现如今的陈衡在世人眼中是日日挑灯批阅奏折,连后宫都不怎么去的勤政爱民之君,可日后呢?

以自己对他的了解,只要天下大定,一切安稳后,他的狐狸尾巴也会露出来了吧。s。 >

到时候这天下都不知道会被他折腾成什么样子。

这是陈家祖先们打下来的基业,这是父皇亲自交给他的江山,有朝一日他一定会夺回来,绝不会便宜陈衡这个小人。

“王爷,你在想什么?”梁芜菁见他沉思不语,仿佛愣住了,便低声问道。

“想一些从前的事儿,你姐姐说的也没错,身为皇帝,想要得到的一切都能得到,你的相貌的确太出挑了,能够避开便避开吧。”陈夙低声说道。

梁芜菁又是一呆,心道,这人今日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好了?还是说他真的背着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于心不安,来

示好了?

可自己在他心中也算不得妻子,他也没必要这样啊。

梁芜菁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嘴上是不会绕过他的,于是皱眉冷哼道:“也不知是谁,上次除夕家宴巴不得把我推给皇帝呢。”

陈夙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他当时也是被仇恨冲昏了头,所以才做了错误的决定,不过后来他不就后悔了吗,所以夜宴当日不惜在众人面前装傻闹腾,为的就是让她陪着自己离开,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啊,皇后竟然插了一脚,把梁芜菁留下了,幸好…梁芜菁不是那种攀龙附凤的女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梁芜菁当然不会期望陈夙给自己道歉认错,这人纠结的很。

“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梁芜菁看了一眼屋里的夕阳中,指针已经指向十二了,按照那些西方蛮夷的说法,现在是凌晨十二点了,很晚了。

“嗯。”陈夙颔首,便要上床歇息。

可二人刚刚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在外间值夜的碧瑶便恭声道:“王爷,王妃,黄嬷嬷求见。”

“都大半夜了,黄嬷嬷竟然过来了,一定有急事。”梁芜菁说到此拢了拢自己披着的大氅,对陈夙道:“王爷还是见一见吧,需要我出去避嫌吗?”

“不必了。”陈夙现在许多事儿都告诉了梁芜菁,几乎没有隐瞒了,当然不会避讳着她。

不过…至今为止,知道他是个正常人的并不多,梁芜菁虽然信任碧

瑶和碧落,却也是瞒着她们的,她当然要替陈夙遮掩,于是高声道:“请黄嬷嬷进来吧,碧瑶你去寝殿门口看着,不许任何人再进来。”

黄嬷嬷并不是不知进退的人,相反,她在宫中呆了多年了,懂得如何伺候主子,如今深夜来见,恐怕是有大事了,而且是事关陈夙的,否则一向沉稳有主意的她也不会乱了阵脚,深夜过来。

“王爷,王妃。”黄嬷嬷进来后来不及行礼,只是唤了二人一声,眼睛就涨红了。

“出了何事?”梁芜菁连忙问道。

黄嬷嬷闻言又是一阵哽咽,仿佛很难过,半响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你坐。”梁芜菁指着椅子说道,还亲自给黄嬷嬷倒了一杯水。

黄嬷嬷却不敢接,一下子跪了下去颤声道:“王爷,奴婢有罪,王爷责罚奴婢吧,奴婢死不足惜。”

“到底怎么了?”梁芜菁见陈夙低沉着脸没有说话,于是开口问道。

黄嬷嬷闻言有些迟疑,陈夙却道:“说吧。”

黄嬷嬷知道,王爷这是不避讳王妃了,心中虽然诧异王爷对王妃竟然信任到了如此地步,不过还是摸了摸眼角的泪水,无比自责道:“王爷…咱们在寿安宫的眼线被揪出来了。”

梁芜菁闻言十分吃惊的看着他们,寿安宫的眼线!

寿安宫可是太后的寝宫,他们竟然在寿安宫埋下了眼线,还真是无比厉害,佩服佩服啊。

“不能补救了?”陈夙沉吟半响

后才冷漠的问道。

“太后娘娘已经命人把她身边伺候的两个二等宫女仗毙了,赵太妃得知事情败露,服毒自尽了,不仅如此…为了不她身边的人走漏消息连累我和王爷,她也让她殿内的奴才们都喝了毒酒,死了十多个人不说,咱们在寿安宫的布置完全断了。”黄嬷嬷说到此忍不住抬头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便知他此刻是怒极了。

“是你自作主张?”过了许久,直到黄嬷嬷有些撑不下去时,陈夙才问道。

“是…是奴婢有罪,奴婢…奴婢不该不听王爷的。”黄嬷嬷实在太后悔了,可人都死了,她再后悔也挽回不了什么了。

“太后知道是我们做的吗?”陈夙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低声问道。

“不知。”黄嬷嬷摇头。

陈夙闻言面色稍稍缓和,不过细想之下也能想明白。

若太后真的知道他是幕后的主使者,恐怕早就带着人浩浩荡荡往昌德宫来了,可现在…昌德宫依旧十分平静,没有丝毫异样,可见太后是不知情的。

梁芜菁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的,直到现在才开口问道:“难不成…太后这些日子总是噩梦连连,和王爷有关。”

陈夙闻言多看了梁芜菁一眼,他和黄嬷嬷方才根本没有说破,不曾想梁芜菁竟然就猜到了一切,还真是…。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是折损了那么多人,还牵连了赵太

妃,他心中实在不好受。

“这话不许对任何人说,否则我们都要掉脑袋。”陈夙看着梁芜菁,低声叮嘱道,算是承认了。梁芜菁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道:“你们也太大胆,太冒险了。”“比起你近日里的计划,哪里算得上大胆,更谈不上冒险了。”陈夙低声说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愤怒

富贵险中求,若不大胆一些,要何年何月才有机会?

梁芜菁闻言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她是大胆,可她也是无奈之举,而且一旦成功,她就能离开皇宫了,就算风险大了一些,也划算。s。 >

“王爷…奴婢…。”黄嬷嬷看着陈夙,欲言又止。

“下去吧,日后记得不要自作主张便是。”陈夙淡淡的说道。

他心中虽然愤怒,虽然痛心,可也不想多加责怪黄嬷嬷。

他知道黄嬷嬷的意思,估计是想火上浇油,吓死太后,所以才私自做主,没有见好就收吧,说起来都是为了他,他也不忍心责怪。

“是。”黄嬷嬷见主子没有责怪自己,心中更觉得难受,也没有立即下去,她轻轻擦拭了眼中的泪水,低声道:“王爷…不是奴婢为自己开脱,这件事其实也不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奴婢当时只是说…王爷落到如今这般田地,都是太后王氏造成的,王氏还苛责王爷,奴婢恨不得亲手杀了她,奴婢说的都是心里话,谁知赵太妃娘娘听了后,就记在了心里,过两日便找奴婢秘密商量,奴婢也有些急功近利,就答应了,没想到会被太后识破,十几条人命都没了。”

梁芜菁听到此处几乎都明白了。

原来赵太妃竟然是陈夙的人,大约也是恨极了太后吧,这才和黄嬷嬷商议,铤而走险,不曾想却被太后给识破了。

自打她去年嫁到昌德宫以来,也常常听人

说太后失眠多梦,而且容易做噩梦,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只觉得太后是坏事做多了,自己过不了自己这关了,所以才噩梦连连,不曾想这一切竟然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寿安宫中住的不仅仅是太后,寿安宫后院之中还有不少偏殿,里头住了几个和太后交好的太妃们,赵太妃便是其中之一,这个梁芜菁也听黄嬷嬷说起过。

当时她才嫁进来时,黄嬷嬷将宫中的一切都告诉了她,当然…说的只是表面上的东西。

但这一切也足以让她猜测到许多东西了。

其实…前几日听人说,太后宫中闹鬼,不少宫女太监都瞧见了,吓人得很,梁芜菁就觉得十分怪异。

鬼神之说,她向来是不信的,反正她就从未遇到过,而且…也没有听身边的人提起过。

前朝也有一个很有名的闹鬼事件,经人查证后才知道是人吓人,那件事最终惊动了朝廷,最后死了不少人。

赵太妃吓太后,一开始估计是奏效了的,因为宫中都传言,说太后被吓得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形同枯槁,甚至有人说是宁太后等人来索命了,太后命不久矣。

可太后能有今日,必定是个聪慧过人的女人,一开始被吓得不轻,后面变本加厉后,她就察觉到了异常,梁芜菁也佩服太后,被吓成那样还能保持一丝清明,一丝精明,将此事给弄清楚了,当真是不容易。

因为人一旦处于惊吓之中,

是会失了方寸的,太后不愧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啊。

可梁芜菁也能理解赵太妃的做法,眼看着太后一日日消瘦、憔悴下去,形同枯槁,仿佛不久于人世一般,她就想着火上浇油,把人给弄没了,这也是人惯有的选择,不曾想太后竟然这般厉害。

“事情既已发生,如今再怎么做也于事无补,倒是黄嬷嬷,你年岁已高,这般伤心仔细伤了身子,宫中的人个个都是玲珑心窍,咱们宫中未必就没有别人派来的细作,嬷嬷节哀吧。”梁芜菁知道,黄嬷嬷此刻必定是又内疚,又自责的,心中难受的紧,可在这深宫之中,寻常人连伤心的权力都没有,因为一旦被人察觉到了端倪,就会引火烧身。(就爱读书最快更新)

这些人死了,黄嬷嬷难过是必然的,可若是被有心之人察觉到了,她不仅自身难保,陈夙也得完蛋,昌德宫上上下下都难逃一死。

谋害太后,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谁也担待不起。

梁芜菁话音刚落,黄嬷嬷就止住了哭声,怔怔的看了她一眼,神色渐渐恢复了正常,恭声道:“王妃说的是,只要出了这寝殿的们,奴婢断然不会让任何人瞧出丝毫不妥来。”

“嬷嬷明白就好,王爷如今是经不起折腾了,昌德宫上上下下二十几口人命,就握在咱们手里了,赵太妃那儿已经无法挽回了,人都已经没了,咱们再如何努力,也于事无补,若咱们乱了阵脚,他

们岂不是白白牺牲了?”梁芜菁低声安慰道。

“奴婢明白了,等日后成了大事,奴婢了无牵挂后,就去阎王殿陪她们,向她们赔罪。”黄嬷嬷说到此向二人磕了一个头,收敛了神色,慢慢往外走去。

陈夙心中也不好过,一来这些人是因他而死的,二来,这些人也是母后当初辛辛苦苦安插下的,如今都折损了,往后要打探太后身边的消息,难如登天,这对如今的局势也是不利的。

“赵太妃…是你母后的亲信吧。”梁芜菁看着陈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