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燕窝粥来了。”中年太监从小宫女手中接过了碗,呈了上来。

“给永安王吧。”太后摆摆

手道。

“是。”太监轻轻颔首,双手呈到了陈夙面前,恭声道:“请王爷用燕窝。”

“好。”陈夙点了点头,接过碗就要喝。

“母后…。”

“王爷…。”

皇帝和梁芜菁的声音几乎是在同一刻响起的。(就爱读书最快更新)

然而,陈夙却已经舀起了一勺子燕窝粥送到了嘴里,眼看就要咽下去了。

梁芜菁再也忍不住了,立即站起身来冲了过去将他手中的燕窝粥打翻,而且捏住了他的脖子,厉声道:“吐出来。”

她知道,陈夙必定是不愿吃这燕窝粥的,可他根本没有丝毫选择,一旦他有任何迟疑,太后必定要他的性命。

如今赵太妃已死,线索断了,但太后还是将怀疑的目光落到了陈夙身上,只是因为他在众人眼中是个傻子,根本不可能指使赵太妃,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陈夙瞪大眼睛看着梁芜菁,眼中满是懵懂和呆滞,仿佛不明白自己的王妃为何一下子变得这样凶悍,还掐着自己的喉咙让自己把嘴里的燕窝吐出来,但他被捏了喉咙,一下子觉着恶心极了,不由自主将一口燕窝吐了出来。

起码在众人眼中,便是这样一幅情景。

太后见此冷笑起来,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儿一样,猛的一拍桌子,厉声道:“永安王妃,你好大的胆子,哀家钦此的东西,你竟然敢打翻了,夙儿已经吃下去了,你还让他吐出来,难不成真的以为哀家给他吃的东西有问题

?还是说…你以为哀家会对他下毒?”

太后说到此,不容梁芜菁解释,便厉声道:“哀家待夙儿一向极好,他如今也是可怜人,哀家见他饿肚子才赐了燕窝给他,没想到好心当做路肝肺,来人啦…传太医过来。”

“是。”她身边的太监立即应了一声,去传太医了。

让梁芜菁没有料到的是,太医片刻就来了,可见太后是一早就谋划好了的。

燕窝粥打翻在地,并无任何气泡冒出,在众人看来,这碗燕窝粥是无毒的,可梁芜菁并不这样认为。

她是梁家的女儿,见多识广,梁家一直和西边诸国做生意,她就知道许多毒药打翻后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所以疑心并未消除,直到太后气势汹汹的叫人喊太医来,她的心才真的提了起来。

看来今日是难逃一劫了。

梁芜菁如此想到。

太后明摆是设了局让她钻进去,可当时那样危急,她能见死不救吗?

一想着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了三个多月的男人就要死于非命了,她的心竟然揪了起来,做了让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举动,打翻了燕窝粥,掐着他的喉咙让他把东西吐了出来。

其实这会冷静下来了,权衡利弊了一番,她觉着…永安王死了,其实她没有丝毫的损失,起码自己的命应该是保住了。

而他不死,自己和她合谋造反,胜算极小,一不小心就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啊。

可当时…她也不知道自

个怎么了,几乎是下意识阻止了这一切,她不想让他死。

“王太医,你好好查看地上的燕窝,告诉永安王妃,这燕窝有没有毒?”太后看着王太医,淡淡的说道。

“是。”王太医应了一声,立即蹲下身拿出银针试毒。

银针放到了燕窝粥的残渍上,片刻后他拿了起来站起身来,让众人都能看到这个粗粗的银针,过了片刻,银针丝毫没有变化。

王太医这才恭声道:“启禀太后,这燕窝粥无毒。”

“哈哈哈…。”太后闻言高声笑了起来,下一刻却猛地冷下了脸指着梁芜菁厉声道:“永安王妃,你好好的将哀家的心意都打翻了,还怀疑哀家要下毒害永安王,你可知罪?”

梁芜菁闻言心中猛地一紧,立即跪了下去,颤声道:“禀太后,妾身…。”

太后还不等她狡辩,便沉声喝道:“你疑心哀家,险些陷哀家与不仁不义之地,你好歹毒的心肠啊,当真该死。”

梁芜菁听到此处脸色一下子发白了,虽然自己方才所为的确鲁莽,可也罪不至死啊。

“梁氏,你当初便不满这桩婚事,对哀家,对皇上多有怨怒,如今又做出这等事来,其心可诛,你说…赵太妃是不是被你收买了?她装神弄鬼戏弄哀家之事,是不是你指使的?”太后猛的将面前的茶盏砸到了梁芜菁身上,厉声喝道。

梁芜菁万万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会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连

忙道:“太后娘娘,妾身今日打翻娘娘赐给王爷的燕窝粥,的确是妾身之错,可赵太妃,妾身从未见过她,如何指使她?”

陈夙蹲下身将梁芜菁身前的茶盏扒开,抬起头看着太后道:“太后,您别打她,别打她。”

他一下子握住了梁芜菁的手,并且不着痕迹的捏了捏,仿佛在提示着她什么。

梁芜菁也不知是何意,只能按兵不动。

皇帝也不知太后到底是何意了,反正陈夙现在没死,他选择静观其变,若真的太离谱了,他再阻止也不迟。

可梁贵妃却坐不住了,再怎么说梁芜菁也是她的亲妹妹,妹妹若是真的犯了这样大的罪,到时候梁家满门都难保,梁家人若遭了难,梁家无尽的财富也落到了皇家手中,落到了皇帝手中,这一切是皇帝乐见其成的,可自己不行啊。

她是想要梁家的家业,可真是为了讨好皇帝,她还指望着自己的儿子日后继承皇位得到这一切的。

可妹妹和梁家真的完蛋了,自己即便不被牵连,日后也绝不可能做皇后,连带着儿子也会受到影响,这是她决不能瞧见的,于是上前跪下后颤声道:“太后娘娘明察,臣妾的妹妹纵使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谋算太后,更何况她从前只是一个闺中女儿,入了宫后,臣妾也派人盯着,她从未见过赵太妃,更别说指使赵太妃了,还请太后娘娘明察秋毫。”

“是吗?”太后闻言冷

笑起来,对身后的老嬷嬷道:“把东西拿出来让大伙瞧瞧。”

“是。”老嬷嬷颔首,立即端了个木盘出来,掀开了上头的丝布。

木盘上面赫然放着一对耳坠子,耳坠子看似是银镶嵌而成的,贴在耳朵上的是个豌豆大小的圆,下面缀着一个水滴,十分雅致,看着通体碧绿,很是好看。

不过是个碧水晶石头做成的银耳坠子,太后拿出这个来做什么?

在场大部分人皆如此想到。

然而,梁贵妃却瞬间变了脸色,她当然知道这是何物了,这东西可不是碧水晶石那样廉价的东西,父亲说过,这是祖母绿宝石做成的,名贵的很,在西方诸国也只有皇室中人才能得到,而且像这耳坠子的成色和净度,世所罕见,便给了妹妹。

她没有这样名贵的耳坠子,却有一个珍珠坠子,上面就镶嵌了一颗比铜钱略小的祖母绿宝石,是父亲送给她的。

那一次,她印象极为深刻,倒不是因为得了这样的好东西,还有一个缘由是…那一次她总算觉得父亲并不是太偏心妹妹了,还记得有自己这个女儿,所以格外记得。而且…这祖母绿做成的饰品真的很名贵,她入宫后见到太后有一个戒指,成色和大小远远没有自己坠子上镶嵌的那一颗好,所以才狠下心来让内务府的工匠把自己这颗取了下来,重新镶嵌到了凤钗的上,送给了太后,还因此捧得太后乐呵了许久

呢。而如今,妹妹的耳坠子怎么就到了太后手里?

第一百二十七章 形势直转

梁芜菁也是脸色大变,她今儿个无意中发现自己的耳坠子不见了,当时因为急着赶来,加之东西实在太多,所以没有放在心上,也并未去寻,不曾想如今却被太后拿了出来。s。 >

事到如今,即便是傻子,她也知道昌德宫中出了叛徒,而且叛徒还是极为亲近的人,可以进出昌德宫寝殿的。

梁芜菁已经没有功夫去想到底是谁背叛了自己,此刻的她手心冷汗直冒,心思也飞快的转动起来了,想着如何逃过此劫。

太后十分满意众人的反应,更乐意看着梁芜菁略带惊惧的脸,满脸笑容道:“这耳坠子是从赵太妃宫中搜出来的,被她放在了首饰匣子的夹层里,宝贝得紧呢,自然…这东西的确十分贵重,连哀家也没有,可不得好好放着,这二来嘛,来路不正的东西,也得好好藏着,永安王妃你说是不是啊?”

然而,梁芜菁如今说什么辩驳的话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即便她告诉众人,这耳坠子自个今儿一早发现不见了,他们会信?

太后摆明了是在算计自己,此劫难逃了,可梁芜菁想想后果就不寒而栗,谋害太后,那是诛九族的大罪啊,梁家承受不起。

无论如何都不能连累家人,即便真的在劫难逃,也要保住家人,哪怕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梁芜菁心中一下子想了许多,但还不等她出言辩驳,一旁的梁贵妃便上前拿起了耳坠子,

一脸震惊的看着太后,再看了看梁芜菁道:“太后娘娘,您恐怕是误会了,小妹她绝不可能和赵太妃有任何联系,这东西虽然您是在赵太妃那儿找到的,可臣妾却记得,妹妹入宫后不久便差人告诉我她丢了东西,那时还劳师动众的找了,还将整个宫中闲着的宫女们都叫去内务府问话了,这事是众人皆知的,那时候妹妹丢的可不止那串合浦南珠链子,更有这祖母绿宝石的耳坠子,只是这东西太过名贵,所以不敢说,可臣妾是知情的。”

梁芜菁虽然知道,姐姐并不是可怜自己才说出来这番话,姐姐应该是自保吧,顺便维护她而已。

“贵妃娘娘和永安王妃是亲姐妹,自然是向着自家姐妹的。”茵嫔在一旁不阴不阳的说道,仿佛恨不得梁贵妃立即倒霉似得,脸上满是刻薄之色。

梁贵妃闻言狠狠地瞪了茵嫔一眼,吓得后者低下了头,这才回过头看着太后道:“启禀太后,臣妾并不是包庇妹妹,臣妾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梁家先祖自本朝开国起,便一心效忠皇上,梁家的家训,忠君是拍在第一位的,梁家的后人们也恪守家训,臣妾虽已出嫁,但还是不得不说一句,梁家人真的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儿来,还请太后明察秋毫,请恕臣妾斗胆一言,这事疑点多多,必定是有人故意偷了永安王妃的耳坠子,栽赃陷害,若不查个清楚,便

处置了永安王妃,处置了梁家,恐怕难堵天下悠悠之口,也会伤了忠君之士的心啊。”

“梁贵妃这是在威胁哀家?拿梁家的权势压哀家?”太后冷笑道。

梁贵妃闻言浑身一颤,太后对她一向很好,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像今日这般还是头一次呢,到底是妹妹不知深浅,惹祸上身不说,还连累了她啊。

“臣妾不敢。”梁贵妃立即跪了下去。

若妹妹和梁家真有一个好歹,她虽然会受到牵连,可她还有一个三皇子,仗着腹中现在又有的龙胎,也能自保,可儿子就只怕和皇位无缘了。

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走弃车保帅这一步的。

“不敢?哀家看你胆子大着呢。”太后冷笑起来。

梁贵妃闻言更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却不敢多说什么了。

皇帝始终一脸淡然的看着这一切,除了方才太后要毒死陈夙,别的事儿都不能让他的心起一丝波澜。

至于皇后,完全把这事当做一场闹剧,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甚至不愿抬起头来,大多数时候还有闲情逸致闭目养神呢。

别的嫔妃,也只有茵嫔仗着自己得了皇帝几分宠爱而大胆挤兑梁贵妃了。

梁芜菁和陈夙一直跪在地上,陈夙紧紧捏住了她的手,手指在她手心轻轻画着圈,梁芜菁还以为他是故意的,也不去在意了,直到方才才突然醒悟过来,抬起头迅速的看了陈夙一眼,立即又低下了头。

“太后

娘娘,梁贵妃是在包庇她的母家,包庇她的妹妹,其实这件事要想查个清楚,倒是十分简单呢。”茵嫔见梁贵妃在太后面前吃了瘪,料到太后今日要收拾梁芜菁了,于是才出言道。

“哦,没想到茵嫔已经有了好主意了,你倒是说给大伙听听,让哀家也参考参考你的法子。”太后装作十分有兴趣的说道。

“是。”茵嫔笑着颔首后低声道:“这还不简单,把昌德宫的奴才都抓起来送去内务府,好好严刑逼供审问便是了。”

“好,的确是个好主意,内务府那些司宫中刑法的太监们,下手倒是格外狠辣,再嘴硬的去了也得完完全全的照实召来。

“太后娘娘…。”梁贵妃闻言大惊失色,若真的那做,恐怕许多人都会承受不住那痛楚而屈打成招,到时候妹妹和梁家还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必多言了,来人啦,传旨吧,让永安王和王妃立即住进偏殿,命人将昌德宫上上下下的奴才都给哀家送去内务府好好审问去。”太后大手一挥,下了决定,似乎有些乏了,打了个哈欠后站起身来,似乎要回寝殿歇着了。

然而…就在这一刻,梁芜菁突然站起身从身后不远处的碧云头上抽出了一根素银簪子,立即蹲下身来,在方才打破了的燕窝粥上轻轻沾了几下后拿了起来。

“你这是何意,是不相信太后还是不相信太医?永安王妃,你未免

太过分了吧,你…。”茵嫔高声喊了起来,一心一意要巴结太后,宫中踩低捧高本就是常事,她不过是做了她该做的事儿,而且比旁人更快,时机把握更准,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话还未说完,在场众人又响起了一阵抽气声,而她也终于看清了那银针的变化,声音也戛然而止。

太后在梁芜菁那银针弄地上的燕窝粥时,便变了脸色,只是她今日脸上敷了厚厚一层粉,让人看不清而已,而她深怕那个姓崔的中年太监,险些按捺不住去拦梁芜菁了,还是老嬷嬷手疾揪住了他的衣袖。

虽然动作很小,但还是被在场众人给瞧见了,特别是有心之人。

皇后看到此处,嘴角情不自禁往上扬了扬,但是一下子又恢复如常了,还是一副看不出悲喜的样子来。

银簪子已经变黑了!

梁芜菁十分满意的看着这银针,强迫自己没有回过头看永安王,以免让人察觉到异样来,才笑着看向太后道:“太后娘娘,也不知是不是王太医的银针有问题,妾身婢女的簪子遇到那燕窝,就变黑了呢,自然…也许有人会认为妾身使诈,为了公平起见…。”梁芜菁说到此微微一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两步又从太后身边的嬷嬷头上拔下了一根银簪子,尚不等人拦住,便放到了地上的燕窝粥上轻轻点了点。

不出她所料…过了片刻,这银簪子也

变黑了。

“王太医,这是怎么回事?”太后虽然气的浑身发抖,盯着梁芜菁时满是怨毒,但她尚未失去理智,于是猛的一拍桌子,冲着一旁脸色苍白的王太医喝道。

“这…。”王太医看着太后,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就是说话出话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拿假银针糊弄哀家,当真该死。”太后将怒气一下子都撒到了王太医身上,尚不等王太医辩驳,就怒声道:“还愣着作甚,把这厮拖出去仗毙了,这样的太医留在宫中还有何用?”

“是。”姓崔的太监立即带着几个小太监冲了上去按住了王太医,他甚至伸出手捂住了王太医的嘴,仿佛很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随即将人往外拖走了。

梁芜菁深吸一口气,故作痛心道:“启禀太后娘娘…王太医固然有错,但…妾身有一事不明,太后娘娘方才口口声声说,这燕窝无毒,此刻毒药从何而来?众目睽睽之下,方才也无人碰到这地上的燕窝,如此说来…这燕窝一开始就是有毒的,太后娘娘…原来您真的想要王爷的性命。”太后被噎的一时说不出辩驳的话来,连她自个都没有想到,因为她一是愤怒,一时痛恨极了陈夙和死去的宁太后,让人在燕窝粥下了毒,不仅没有毒死陈夙,还给自己惹了一身腥啊。“燕窝有毒,太后娘娘也说过,王爷喝了这燕窝粥就能和他的母

后团聚了,众所周知,宁太后已薨,妾身愚钝,难道太后娘娘所言一开始就别有深意?”梁芜菁见太后一时不言不语了,立即乘胜追击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失败

众人万万没有想到梁芜菁竟然会说出这般大胆的话来,逼得太后都说不出话来了。

须知太后平日里待人最是嚣张跋扈了,如今见太后吃瘪,在场众人中竟然有不少觉得痛快。

特别是一直觉得太后对自己不公平的皇后,还有今儿个才被太后破口大骂一通的王妃吴氏和王妃杨氏,二人皆露出了一副你知我知的表情来。

“永安王妃误会了,哀家只是让人在燕窝粥里放了凝神静气的汤药,永安王喝了,精神头会好很多,夜里做梦指不定就会梦到宁太后了,哀家也是一片好心,岂会下毒给他?你把哀家当做什么人了?”太后硬着头皮说道。

“那妾身敢问太后娘娘,这毒药从何而来?”虽然梁芜菁知道太后鬼话连篇,没有一个字可信,但人家有权有势,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自己能够将她怎么样?

今儿个即便陈夙死在了这儿,也没有任何人敢动太后分毫吧。

“娘娘,兴许是宫中哪个贱婢下的毒,想栽赃嫁祸给娘娘呢,奴婢想起来了,小厨房那个五儿,平日里懒得要死,今儿个却自告奋勇的去煮燕窝粥,而且…奴婢听人说,她平日里就和昨夜被您下旨仗毙的那两个贱婢交好,兴许…她也是赵太妃安插在您身边的人,这是要下毒害您,给她的主子报仇呢,只是她并不知这燕窝粥是您特意吩咐煮给永安王吃的,险些就害了王爷,都

是奴婢疏忽了,奴婢这就派人去将那贱婢抓起来好好审问。”太后身边的老嬷嬷连忙出言为太后解围了,仿佛这事和太后没有丝毫关系,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赵太妃一个死了的人身上,还要搭进去一个无辜的小宫女。

梁芜菁的心凉透了,这宫中还真是一个人吃人的地儿,有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早就变得没有人性了,都说太后王氏歹毒,她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夙儿,我可怜的孩子,都是哀家不好,连自个身边的人都未管住,让那小贱人有机可乘,在你的吃食里下了毒,幸好芜菁是个懂事又细心的孩子,发现了这一切,不然你要是有个好歹,哀家真的无言去见你父皇和母后了。”太后起身亲自将陈夙从地上扶了起来,她看着有些惶恐不安的陈夙,眼中的厌恶一闪而逝,紧接着便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慈母样儿,仿佛陈夙真的是她的儿子一般,心疼的不得了。

“哦。”陈夙乖乖的点了点头,仿佛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皇帝看到此处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虽然他登基即位以后,就发现自己的母后一日日变得可怕了,但那毕竟是他的母后,是生养他的人,是将他送上皇位的人,他敬她,因此能够容忍她做下的许多不合常理的事儿,但缺不代表…他可以一直忍受她做这些没脑子的事儿。

“既然母后宫中的人伺候不好母后,儿臣会

让内务府好好调教一批宫女送来给母后挑选的,母后这些日子身子本就不好,应该好好将养才是,今儿个母后也累了,四哥也是极为孝顺的,知道母后这些日子在病中,管不得下人,才让人有机可乘,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母后不必多心,还是早些用了午膳歇息吧。”皇帝看着太后,一脸恭敬的说道。

太后见此眼中闪过一抹哀伤,她的儿子啊,从小对她就只有敬畏,没有儿子对母亲的那种依恋,和她一点儿也不亲厚,如今更不会了。

“永安王妃,你…。”太后突然又看着梁芜菁,低沉着声音开了口。

然而,还不等她说话,皇帝便笑道:“母后。”

似乎有话要说。

“皇帝。”太后闻言看着皇帝,虽然对他打断自个说话十分不满,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就爱读书最快更新)

陈夙吃了这么大的亏,皇帝根本没有说什么,梁芜菁有些气愤,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太后和皇帝是一伙的,太后要陈夙的性命,皇帝何尝不想?只不过他做的更隐秘罢了。

而皇帝方才没有多言,那么太后诬陷自己收买赵太妃害她的事儿,应该也不了了之了吧。

不过看太后又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就放过自己。

仿佛在印证梁芜菁的猜想一般,皇帝大手一挥,亲自将那耳坠子拿起,送到了梁芜菁面前,笑道:“这样名贵的耳坠子,也只有梁府拿得出来,王妃还

是仔细收好了吧,莫要再让人给偷走了。”皇帝说到此话音一转,扫了皇后等后宫嫔妃一眼道:“午时已过,你们都各自回宫歇着吧。”

“是。”皇后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立即站起身退下了。

梁贵妃本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不敢多言也快步退了下去。

紧随其后的是淑妃、良妃和茵嫔等人。

“多谢皇上。”梁芜菁将二环接了过来,给皇帝行了个万福礼。

“朕听说你娘家母亲有了身孕,待月份再大一些,朕准许你回梁府小住半月伺候你母亲,也算是尽孝道了。”皇帝笑着说道。

梁芜菁没有料到皇帝会突然说起这个来,觉得十分不合时宜,他毕竟是皇帝,竟然会注意这样的小事,不过…这算不算对今日自己和陈夙吃的亏做了一番补偿?

“谢皇上恩典。”梁芜菁立即谢恩。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带着永安王回昌德宫吧。”皇帝大手一挥,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梁芜菁是一刻也不想在此多停留了,立即带着永安王出去了。

“皇帝,为何这般容易绕过那个小贱人,你听听她方才说的话,仿佛哀家真的要杀那陈夙一般,哼…不过哀家即便要杀他又如何?他们还能说一个不字?这个梁芜菁被梁家人宠得无法无天了,太桀骜不驯了,留着她指不定就要坏事,今日可是杀她和除掉梁家的大好时机,皇帝你不是一直想要得到梁家的

巨额财富吗?为何拦着哀家?”太后十分不满的看着皇帝说道,但儿子始终是皇帝,她也不想拂了儿子的面子,因此早就屏退了左右的奴才,连最心腹的嬷嬷也没有留下。

“母后当真以为梁家是好捏的软柿子,说抄家灭门就能抄家灭门?说夺了就能夺了?”皇帝闻言看着太后,十分不满的说道。

“不过是商贾之家,虽然富甲天下,可除了银子他们还有什么?”太后冷哼道。

皇帝突然觉得,自己和母后越发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了,从前他还是王爷时,还觉得母后未雨绸缪,而且手段高明,聪慧异常,现在却觉得母后一日日糊涂起来了。

难道真是因为她已经是太后了,所以一日日目中无人,谁也不放在眼中?

皇帝对太后愈发的不满起来,于是低声道:“梁家几百年来不知道用银子积累了多少人脉,如今这些勋贵之家,哪个没有和梁家私底下做生意?说得好听是做生意,实际上是梁家给他们好处,还是白白的给,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母后以为他们不会顾及梁家?更何况…年年岁岁拿着的红利银子,因为梁家的突然消亡就此失去了,母后以为他们会心甘情愿?母后可别以为那只是小数目的银子,达官显贵的眼中…能入他们眼,不愿意放弃的,又岂会是小数目,而且日积月累下来…。”

“那我们同样给他们好处,将他们拉过

来便是了,日后…想要再收回这一切,还不是易如反掌,整个天下都是你的,皇帝要什么?他们敢不给?”太后觉得皇帝是太过担心了,行事也变得前怕狼后怕虎的,婆婆妈妈的,都不像她的儿子了。

皇帝真不知该如何劝说太后了,思路许久后片才压低声音道:“想要江山稳固,不是和臣子们玩这些小心思,为君者…一定要有容纳天下的气量。”皇帝说到此微微一顿,心道,我和她说这些作甚?

然而,他的话尚未说完,又顿了顿才道:“陈夙…母后不要再为难他了,朕这些日子想了许多,他从未对不起朕,只是因为父皇更偏爱他,世上许多好东西,都先给了他,我从前嫉妒他罢了…如今想来真是可笑之极…母后别忘了,他从前做皇帝时,对母后您也极为尊敬,对我也很爱护,为君者…不是一味心狠手辣才能坐稳皇位的,只有仁君才能定天下,还有梁芜菁…现在也不到动梁家的时候,母后既然身子不好,便安心在寿安宫颐养天年吧,其余的事儿,儿子会操心的。”

太后闻言浑身一震,如此说来,她的儿子怨她管的太多了?

太后又生气,又难过。

其实这两年来,她已经几乎不管事儿了,兴许是从前做的坏事太多了,心虚得紧,从不信神佛的她竟然开始吃斋念佛起来,渐渐地也就更加少过问宫中的事儿了,可

宫中的人竟然忘记了她这个太后的存在,竟然还敢背地里害她,所以她今日才如同从前一般动用了手段,想要诛杀一些人,不曾想却失败了,还让众人看了笑话。

不过…永安王妃是如何知晓那燕窝之中真的有毒?难不成自己身边还有内奸。太后一下子就暴躁起来,也不想和皇帝多言了,宽大的袖子往前一挥就出去了。皇帝见此摇了摇头,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