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逃过一劫

轿子在御花园里穿梭着,此时正午过了不久,日头当空高高悬挂着,梁芜菁虽然坐在轿子里,依旧觉得很热,脸上渐渐有细汗冒出。

当回到昌德宫时,她背上都被汗水浸透了,看着十分狼狈。

“主子,可要用膳了?”刚刚进了大殿,碧玉一把抹掉脸上的汗水,到梁芜菁跟前问道。

“不了,实在太热,而且今日发生的事儿让我不得安生,我要好好理理头绪,让人准备一些清粥即刻,对了…碧云你立即吩咐下去,让人送温水进寝殿,我要沐浴。”梁芜菁觉着身上黏糊糊的实在不舒服,很想好好洗一洗。

在太后殿中,她就流了不少冷汗,如今又晒了日头,更觉着浑身都不舒服。

“是。”碧云闻言会意,立即去准备了。

“王爷…。”梁芜菁看着在殿内吃着点心的陈夙,轻声道:“王爷,你可觉着哪儿不舒服?”

“没有。”陈夙摇摇头。

梁芜菁终于放下心来,本想叫陈夙和自己一块去寝殿说说今日的事儿,但见他吃的很香,也就暂且作罢了。

沐浴更衣用了清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永安王陈夙早就在偏厅的小榻上歇着了。

梁芜菁将他叫起,又让钟平伺候他沐浴梳洗。

待一切妥当后,日头都落下去许多了,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

梁芜菁快步去了寝殿,见陈夙已换好了衣裳,便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钟平几个退了下去,碧云等人

守在了寝殿门口,谨防旁人进来偷听。

“王爷,你真的不碍事?那可是毒药啊,虽然不是砒霜那种见血封喉的剧毒,可瞧着银簪子一下子就发黑了,应该是十分厉害的。”梁芜菁看着陈夙,有些担心的问道。

“无大碍,在寿安宫时只觉得舌头发麻,气血阻塞,是中毒之兆,但并未有太多不适,此刻已好了许多。”陈夙虽然如此说,但心中还是有些后怕的,若不是梁芜菁不顾一切的打翻了那晚燕窝粥,他喝了下去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陈夙心中是十分感激梁芜菁的,她冲上来打翻有毒燕窝时,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这是他这两年多昏暗无光的日子里唯一感受到的一丝温暖。

所以,当太后欲栽赃陷害她时,他才小心翼翼将燕窝有毒的事儿告诉了她,幸亏她聪慧,自己在她手心悄悄写了有毒二字,她竟然就觉察到了,这才逃过了一劫。

如今想来,还是有些后怕的,今儿个他险些丢了性命,梁芜菁亦然,他们二人差一点就被太后一网打尽了,可见太后对他依旧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啊。

“今日真是太险了,你我二人都差点丢了小命。”梁芜菁心有余悸,此刻心中都还有些平静不下来,她看着陈夙道:“油,你得尽快给我弄进宫来,我们不能再拖了,我一刻也不想留在这个人吃人的地方了,太后今日嫁祸我不成,杀你也没

有得手,却害的王太医和那宫女死于非命,他们的家人恐怕也要受到牵连吧,想想便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嗯。”陈夙颔首,他原本觉得梁芜菁的计划太过冒险了,可自己终究没能劝阻她,还“助纣为虐”了,如今看来,倒是势在必行了。

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在宫中慢慢经营了,太后想要杀他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了,今日还能夺过去,可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

不是次次都有好运夺过去的,陈夙明白这个道理,如今也算完全认同了梁芜菁的做法。

“我母亲的身孕已经近七个月了,下月月底便是八个月了,皇上今日说了,准我回梁府探望我母亲,这是一个好机会,待我从梁府回来,便动手吧,王爷,咱们还有一个多月的时日准备。”梁芜菁看着陈夙,低声说道。

“你放心。”陈夙颔首,那些油,他会一袋不少弄回来的。

别的事儿,他兴许帮不了太多,但是运油,他倒是有十成的把握。

“有王爷这番话我就放心了,时辰也不早了,王爷歇着吧,我要去把宫里的叛徒一个个揪出来,免得日后再被这些人暗中使坏,今日之事是万万不能发生了,而且…王爷和我出宫后,身边的人能完全信任的,自然要带出宫去,免得他们留在此处受罪,若是内鬼,带出去了倒是祸事了。”梁芜菁看着陈夙,低声说道。

陈夙第一次觉得自己装傻

是如此的碍事,若在旁人眼中,自己是个正常人,那就能和她一块去办许多事了,包括策划出宫的事儿,包括现在抓内奸。

可他偏偏不能,一切都要让她一个女人去操心,让她扛着一切,陈夙心中难受得紧。

梁芜菁倒是没有料到陈夙会想这么多,快步出了寝殿便让碧玉去将宫里头的奴才们都叫到了偏厅。

“也不只是哪个该死的偷了主子的项链,一会抓住了,我非上去扒了他的皮不可。”碧玉看着盘子里闪耀着迷人光芒的祖母绿宝石戒指,十分气愤的说道。

碧云闻言摇摇头,什么也没说,不过心中也七上八下的,忍不住看了梁芜菁一眼,见主子面色很冷,知道主子心情不好,更不敢多说什么。

其实…知晓主子有这样名贵耳坠子的人不多,就她和碧玉二人而已,碧瑶和碧落从前也是在府里伺候的,可主子近身的东西一向是她和碧玉收着的,也是她们二人在管,而这耳坠子前些日子竟然被偷了,当真让人觉得怪异。

而且…她和碧玉的嫌疑是最大的。

碧云想想就一个头两个大。

按照府里头早就习惯的规矩,她和碧玉每半年清点主子库房的物品一次,每月月底清点主子房中物品一次,到了宫中,这个规矩也未变,她们依旧每月清点房内物品一次,包括这些金银首饰,次次都登记在册的。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上个月月底她和碧

玉清点物品时,这耳坠子还在的,她们还记录在册的,可不想却被人偷了,还被太后利用起来,险些害了主子。

她也很愤怒,只是如今她嫌疑尚未洗脱,根本不好说什么话了。

“碧云,册子可拿来了?”梁芜菁回过头看着碧云问道。

“启禀主子,拿来了,奴婢已经仔细查过了,上个月月底奴婢和碧玉清点物品时,这耳坠子是在的,我们也记录在册了。”碧云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了册子。

梁芜菁闻言颔首,并未接过册子查看,碧云和碧玉做事,她一向是放心的,更何况,东西若是上个月就不见了,碧云二人肯定会向自个禀报的,可她们并未多言一句,可见这东西上个月还在。

“主子,记录每日值夜和扫洒名册的册子,奴婢也带来了。”碧云见梁芜菁没有接,便放下了物品册子,随即把每日负责值夜,负责洒扫的宫女名字递了上来。

梁芜菁这次倒是接了过来,从二月初一开始一直往下看。

她屋内值夜分为里间和外间,里间由她从梁府带来的碧云几人轮换值夜,每人一日,至于外间,则是有姜芋、宁儿、小席子、小肖子这几个昌德宫从前的老人在值夜,也是每人一日,扫洒这寝殿的差事,也是姜芋等四人负责的,每日两人,轮番打扫。

梁芜菁仔细将册子看了又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便将册子又还给了碧云。

就在这会功夫,

碧瑶二人已经带着昌德宫所有的奴才进了偏厅来。

“奴婢拜见王妃,王妃万安。”

“奴才拜见王妃,王妃万安。”

众人忙着下跪行礼。

梁芜菁轻轻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她一个个的扫过奴才们的脸庞,仿佛想看出什么来似得。

众人一开始并不知出了何事,见主子看着他们,也不敢躲着,皆好好的站着,深怕有任何不妥,可过了许久,见主子还打量着他们,许多人就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了。

渐渐地,有人开始拉扯袖口和衣角,有人情不自禁的摸着自己的头发和脸,还以为是自个的仪容出了问题,都有些尴尬和不安,可偏偏主子面前,他们又不敢交头接耳,互相问一问,只能乖乖的站着。

更何况,在主子面前,奴才从来都没有坐下的道理,即便有,也是主子最信任的人。

“碧云…。”沉默了许久,梁芜菁好像已经观察够了,随即对身边的碧云招了招手。

“主子有何吩咐?”碧云上前一步道。

“去,搬个椅子给黄嬷嬷坐着。”梁芜菁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

碧云心中却是一突,主子对黄嬷嬷是好,可也没有这样的先例啊,但她不敢多言,立即搬了椅子去。“王妃折煞奴婢了。”黄嬷嬷却是大惊失色,不知王妃为何突然对自己这般好,不…王妃平日里对她就是极好的,却也不像现在这样给她赐坐,她可是个奴才,当然是不

敢坐的。“黄嬷嬷年事已高,腿脚也没有从前方便,还是坐着说话吧,否则…这么站下去,我怕你撑不住。”梁芜菁笑着说道。

第一百三十章 秋后算账

黄嬷嬷见王妃一脸诚恳的看着自己,又想着王妃说的话,心道,难不成王妃今日是有大事找大伙,要说许久的话?

她想着想着,又真心诚意的推辞了一番,直到梁芜菁变了脸色,才忙不迭的坐了下来。

梁芜菁的确打算打一场持久战了,因为她方才仔细观察了众人,发现竟然没有一个脸色有丝毫的变化。

碧玉端着放了耳坠子的木盘站在了她身边,下面的奴才们应该都能看见的,毕竟这耳坠子可是十分耀眼的,可梁芜菁却发现,众人虽然前前后后都注意到了这耳坠子,却没有一个人面色出现异样。

这说明…要么不是她们偷了耳坠子出去,要么…偷的人就是旁人刻意培养出来的细作,厉害的紧,让人瞧不出半点破绽,若真的是后者…那就是在可怕了,她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把这人给揪出来。

轻轻喝了一口茶,梁芜菁笑道:“除了碧云几个,你们伺候我也有三个多月了,这三个多月来,你们自个的差事做的都很好,我对你们的好,你们也清楚,不必我在此多说,不过…好处虽然给了,可我当初也有丑话说在了前头,你们若是一心一意的忠心于我,一辈子荣华富贵那是不必愁的,若是背叛了我?”梁芜菁说到此微微一顿道:“那么便是死路一条,不止是你们…你们的家人都得跟着陪葬。”

“奴婢等誓死效忠王妃,不敢

有二心。”众人一下子意识到出大事了,皆跪了下来表明忠心。

梁芜菁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对身边的碧玉道:“抬着这祖母绿的耳坠子去给他们瞧一眼。”

“是。”碧玉颔首,立即抬着木盘下去了,一个个挨着让他们看了。

梁芜菁再次观察众人的神色,让她觉得心情十分凝重的是,这次也没有发现丝毫异常。

“方才你们已经看了这祖母绿的耳坠子了,祖母绿宝石并不是我大周朝产的,这祖母绿耳坠子也不是大周朝的人做的,出自西边的国度,是我梁家的商队花了大价钱带回来的,十分名贵,我平日里都放在了妆台下柜子里,我身边的碧云和碧玉每月月底皆会清点一次屋内的物品,包括这些名贵的金银首饰,上月月底也不例外,当时这耳坠子还在,可今儿个一早,我发现这耳坠子不见了。”梁芜菁说到此没有往下再说,而是再次细心观察众人的表现。

大多数人面上都是一副疑惑的表情,似乎在说,今儿个早上发现不见了,怎么此刻又在了?

还有一些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来,很是淡然。

“兴许你们都在想,为何这耳坠子早间我才发现不见了,这会子又找着了?而且…既已找到,为何还要来你们面前说。”梁芜菁见众人这幅表情,便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了。

“奴婢不敢。”众人连忙回道。

“倒不是我这个做主子的闲着无事拿你

们寻开心,有些事儿,还未传到昌德宫,今日我便明明白白的说一说,今儿个一早,我打开妆匣子找这副耳坠子,却未找到,当时还以为收到了别的地儿,加之太后娘娘派人前来传召王爷和我去寿安宫,唯恐去迟了惹上麻烦,我便未找耳坠子,陪着王爷一块去了寿安宫,兴许你们都听说了,太后娘娘宫中有人故意扮鬼吓人,作乱后宫,那人便是赵太妃娘娘,她已服毒自尽了,可…她虽然死了,但这事却不算完,因为太后娘娘在赵太妃宫中找到了我丢失的这幅耳坠子。”梁芜菁说到此没有再往下说了。

众人闻言脸色大变,特别是黄嬷嬷和钟平,二人脸上都有着惊惧之色,黄嬷嬷更是忍不住要开口询问了,梁芜菁却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着急。

“虽然没了人证,可太后娘娘认定了我与此事脱不了干系,险些便要拿我问罪,幸亏皇上最终未追究此事,梁贵妃也愿意为我作证,否则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到那时候,我丢了性命不说,昌德宫的人,一个也活不了,谋害太后,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们的亲人一个也跑不掉。”梁芜菁说到此眼中满是戾气,猛的一拍桌子,厉声道:“到底是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将我这耳坠子偷了出去,还不快从实招来,否则…我将你们一个个送入内务府去严刑审问,我自问从未亏待

过你们,但…谁要是胆敢有二心,我是决不轻饶的。”

“王妃,奴婢没有。”

“王妃,奴才也没有,您明察秋毫啊。”

众人顿时跪了下来,就连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黄嬷嬷也慌忙下跪。

“出了这样的事儿,自然是没有人愿意承认的,不过…不急,我们慢慢清算,我就不信找不到那个叛徒。”梁芜菁扫了众人一眼冷笑道。

“王妃,奴婢们每日都在小厨房里忙活,从未去过您的寝殿,断然不会偷窃您的耳坠子,还请王妃明察。”小厨房的小宫女彩云连忙说道。

“是啊,是啊。”彩月也附和着,急的冷汗直流。

“启禀王妃,奴才和小林子也是在后头打理小园子的,没有王妃的吩咐根本不敢踏足正院半步,更别说去寝殿偷东西了,奴才们没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机会。”小园子的粗使太监小江子也连忙说道。

殊不知,梁芜菁等人早就怀疑他是旁人派来的奸细了。

可正如这小江子所说,他是没有机会去寝殿的,所以这耳坠子应该不是他偷得,梁芜菁如此想到。

不多一会,从未去过寝殿的粗使宫女太监们纷纷为自个说话,一个劲儿的撇清自己和这事的关系。

容不得他们不出来说话,这样的罪责可不是他们能够担待得起的。

梁芜菁一脸淡然的听着,直到最后才挥挥手看着都快流泪的众人道:“好了,方才说了话的都往后退吧。”

“是,一众粗使太监宫女们立即往后退去,只余下十来个人还站在前头。

梁芜菁知道这些站在前头的人为何没有辩驳,因他们无从辩驳,他们都是在寝殿中伺候过的人。

除了她身边的碧云等四人,便是昌德宫从前比较得力的奴才们,有小肖子,小席子,姜芋和宁儿,除此之外自然还包括黄嬷嬷和钟平两个常常出入正院的人,他们也是有机会进入寝殿偷窃耳坠子的。

可梁芜菁不相信黄嬷嬷和钟平是别人派来的人,他们是知道永安王底细的人,若真的是别人派来的奸细,永安王的老底早就被揭开了,还能安安稳稳的活着吗?

至于她身边的碧云和碧玉,是她的人,忠心于她就不必说了,二人也是知道永安王秘密的人,不会有什么问题。

碧瑶和碧落梁芜菁也格外信任,不相信她们二人有问题,那么剩下的就是小席子、小肖子、姜芋和宁儿四人了。

梁芜菁让一众粗使的宫女和太监们退下后,独独留了他们十人在偏殿里。

“说吧,到底是谁偷了耳坠子?”梁芜菁扫了众人一眼后说道。

“反正不是奴婢。”碧玉急声说道,深怕自家主子不相信自己。

“也不是奴婢。”碧瑶和碧落也记者说道。

梁芜菁闻言颔首,看着黄嬷嬷笑道:“嬷嬷,小席子、小肖子、姜芋和宁儿毕竟是昌德宫从前的老人了,我对他们的脾性都不太了解,是嬷嬷说过

,他们是自己人,我才放心用的,不过,今日却出了这样的事儿,嬷嬷和钟平,我自然是一万个信任,我身边的四个宫女,我也能保证她们没有丝毫问题,可小席子等人,不是我不信任你们,是我不太了解你们,所以今儿个必得要问个清楚了。”

“是。”黄嬷嬷连忙应道。

“昌德宫的寝殿,是我和王爷住的地儿,平日里,我身边的四个宫女守里间,小席子等四人守在外间,黄嬷嬷和钟平也能出入,按此推论。也只有你们有机会拿走耳坠子,而除却我完全信任的人,小席子等四人,嫌疑最大,拿了耳坠子的人,必定是你们四人中的一个,你们时常在一起当差,小肖子又和小喜子住一个屋,姜芋也和宁儿住一个屋,彼此之间是极为了解的,我倒是要问问你们,可曾见过谁拿了这耳坠子?”梁芜菁知道,这般说话,对于无辜的三人来说,实在是太寒心了,一心一意伺候主子,主子却不信任他们,可梁芜菁也没有法子,出了这样的事儿,宁可错三一千也不放过一人,她不可能考虑到每个人的感受。

“王妃,不是奴才,奴才一心一意忠心王爷王妃,不敢有二心。”小席子神色一变,连忙下跪说道。

“也不是奴婢…。”姜芋也连忙说道。

“王妃,不是奴才。”

“不是奴婢。”

小肖子和宁儿也赶紧撇清干系。

“偷盗之人自然是不愿

站出来的,因为站出来了不仅她没命,她全家都得陪葬,我明白你们的想法,所以也不会冤枉了谁,现在你们都给我好好想想,这两日可有谁有异常?”梁芜菁压低声音说道。“奴才日日和小肖子在一起,当值时也未离开半步,连出恭都是结伴而行的。”小席子急声道。“奴婢们也是。”姜芋和宁儿也立即表明忠心。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内鬼

不过梁芜菁闻言后却没有搭理他们,片刻后才道:“再想想。”

众人闻言沉思起来,过了不多时,宁儿便说道:“对了娘娘,奴婢想起了一件事,昨夜奴婢和姜芋一块在外间值夜时,她肚子疼,去出恭,奴婢本要陪着她一起去的,可她说要等许久,让奴婢不必去了,奴婢便没有跟着去,可姜芋过了近一个时辰才回来,不知道这算不算有异常,奴婢和姜芋姐妹一场,平日里关系极好的,奴婢也不想当面说这个,可更不想背地里害人。”宁儿义正言辞的说道。

“哦…竟有这样的事儿,内院就有茅房可以出恭,从寝殿过去走几十步就到了,即便姜芋肚子不舒服,也用不了两刻钟吧,竟然用了足足一个时辰,果真是奇怪。”梁芜菁笑着说道。

“可不是吗,奴婢也是这么想的,若姜芋真的在茅房里蹲上一个时辰,腿都得断了。”宁儿连忙说道。

“主子面前,别说这种混话。”黄嬷嬷听宁儿口无遮拦,还是有些生气的,平日里她也没有少教导她们,只是她们在昌德宫也好几年了,年岁渐长,做事也愈发稳妥了,她才求了王妃让她们去正院伺候,不曾想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儿,而且这宁儿今日说话也太没有规矩了。

平日里这可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好孩子,倒是姜芋,活泼爱说了许多,今儿个却倒着来了,宁儿告状,姜芋涨红了脸站在

一旁欲言又止。

“姜芋,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了?”黄嬷嬷沉声问道。

“这…。”姜芋见黄嬷嬷如此问,脸愈发的红了,可又不得不说,她若是不说,旁人还以为她真的偷了主子的耳坠子呢。

“启禀王妃,启禀嬷嬷,奴婢…奴婢昨儿个贪嘴了,王妃未吃完的栗子糕赏给了我和宁儿,我舍不得吃完,拿丝帕包了一块藏在了身上,夜里值夜时,我饿得慌,便拿出来吃了,不仅如此…我还贪嘴,把宁儿的也给吃了,后来…大约是吃多了,闹了肚子,我去出恭…可不小心弄在了衣裙上,只得回去梳洗换衣裳,因此废了时辰,我没有告诉宁儿,因为不好意思,可我打水梳洗,小厨房的彩云和彩月是知道的,我特意去请她们给我烧了水,还帮我抬去了屋里,她们可以为我作证的,更何况…我出恭是去寝殿外头,外间宁儿看着,里间有碧云姐姐等人值夜,我岂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了耳坠子,还请王妃明察秋毫,奴婢对王爷和您绝无二心啊。”姜芋说着说着眼泪都掉下来了,她昨儿个出了那样的丑事,自然不愿意多说,她还给了彩月和彩云银子,让她们帮自己隐瞒,如今宁儿却逼得她说出了这一切,当真让她生气呢。

亏二人平日里还是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倒是这个好姐妹拉自己后腿了。

“倒真

是可怜你了。”梁芜菁柔声说道。

“奴婢不可怜,只要主子还奴婢清白,奴婢就死而无憾了。”姜芋红着眼睛说道。

“既然是清白的,那谁还能要你死呢?放心吧,我可不是青红皂白不分之人,倒是你,现在可好些了?”梁芜菁看着姜芋,低声问道。

“启禀王妃,今儿个还闹了三回,方才您传召奴婢来之前,奴婢还在出恭,都是奴婢不好,寒掺着主子了。”姜芋见自家王妃这样和善和自己说话,似乎并不相信自己偷了耳坠子,说起话来也没有隐瞒了。

“那早间可曾闹肚子了?”梁芜菁似乎很关心姜芋的身子,问的十分详细。

姜芋倒是没有听出什么来,但是碧云等人却变了脸色。

“启禀王妃,早间也肚子疼了,王妃和王爷梳洗更衣时,奴婢都没有来得及伺候,还请了宁儿禀报碧云姐姐一声呢。”姜芋点头道。

“主子,宁儿并未向奴婢提起此事。”碧云连忙说道。

“这…奴婢当时忙着伺候王爷梳洗,一时忘记了,后来记起来时,碧云姐姐已经陪着王爷和王妃去寿安宫了。”宁儿脸色一变,连忙说道。

“我记得,当时我们离开,带走了碧云、碧玉、碧瑶和碧落,小肖子和小席子也跟着去了,那么…寝殿中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是吗,宁儿?”梁芜菁看着宁儿,笑着问道,仿佛只是在问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儿,但是她话音刚

落,众人面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如此说来,当时宁儿一个人在寝殿,她要是偷东西,倒是易如反掌呢。

特别是姜芋,她不可置信的看了宁儿半响,才颤声道:“王妃,不是奴婢告状,奴婢出恭回来后,去外间找宁儿,可是她不在,奴婢掀开里间的珠帘往里一看,见她在里头,只不过当时她在收拾桌上的茶盏,奴婢就没有多想。”

“王妃,奴婢当时的确一个人在里间,可奴婢真的没有偷您的耳坠子啊,奴婢真的没有偷。”宁儿急的脸色涨红,连忙跪下去,大声争辩道。

“姜芋…你来告诉我,后来你们二人便一直在一块,直到我们回来传召你二人过来吗?”梁芜菁看着姜芋问道。

“不是…。”姜芋摇摇头道:“宁儿说…要拿几方绣好的丝帕还有主子元宵节发的节礼去内务府,请和她同乡的公公找个机会带回她老家给她的父母亲人,奴婢并未跟着。”这本来是宫中奴才们私底下做的不正当的勾搭,一般都是要避人耳目的,宁儿不让自己去也正常,姜芋本不打算说出来的,可此刻却没有丝毫隐瞒,因为宁儿极有可能是昌德宫的那个叛徒。

更何况…她还恶人先告状,想把自己拖下水,姜芋当然不会客气了。

她人是不错,却也不是烂好人。

“宁儿给你的,没吃完的点心,可还剩有?”梁芜菁看着姜芋问道。

“还有一小块,

在丝帕里,我闹肚子后就不敢吃任何东西了。”

“拿出来。”梁芜菁笑道。

“是。”姜芋颔首,立即拿了出来。

“钟平,带着这东西去太医院找一个和咱们稍微熟识的太医,就说本王妃吃了这点心后有些身子不适,烦劳他瞧瞧这里头可有什么不妥当的。”梁芜菁低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