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宣旨的礼部官员把两套衣饰交给沈家之后,吃了两杯茶带着一些银票便走掉了,并没有多做叨扰:沈府,可不是他们捞油水的地方;能有赏银已经是极不错的了。

从四品的官儿在沈家自然不算什么,不过沈妙歌自己挣来的官职便不一样了,而且他居然还能荫妻,这自然让不少沈家的夫人少奶奶艳羡。

红袖倒不曾想封赏还有自己的事情,等到得知自己成了诰命夫人时,心里总还是高兴的:沈家她们这一辈的媳妇,目前也唯有她一人得了封诰。

有了封诰,沈家的人可不能再对她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了:如果红袖早在沈妙歌出事之前有封诰,沈太夫人就算当日气得要吐血,也不会无凭无据的辱骂红袖。

辱红袖,就等同于辱朝廷。

并且,再有要谋害红袖的事情发生,那可是谋害朝廷命妇,不再只是沈家一家的事情;虽然并不能真得让人不再动其它心思,但是那些人下手之时不会再肆无忌惮。

其它各房的夫人,至今还有没有得到封诰的,所以沈妙歌和红袖得到的封赏,委实让沈家的某些人眼睛痛。

其中最痛的那个人自然是沈四少奶奶。尤其是沈老祖非要红袖小夫妻换上衣服给她瞧瞧,满屋子里更是贺喜声不断,那诰命服便如针刺一样,所得四少奶奶眼睛刺痛刺痛的。

红袖就这样意外的成为了沈家年少一辈中的第一人:她日后对嫂嫂执礼那是客气,妯娌们见她自是要低一头;聚在一起时那第一把椅子也不再是长嫂的,而是红袖的。

越想沈四少奶奶心头越不舒服,她随着众人勉强说了几名恭喜的话充场面,便避到一旁自思量起来。

红袖自然是特别注意沈四少奶奶:她眼底的嫉恨,自然也瞒不过红袖去。

看来,是不能让沈四少奶奶太闲了;现在沈府虽然一切好似都在红袖夫妇的掌握中,但很多人不过是看在沈老祖、沈老侯爷的份儿上,不敢对他们小夫妻指手划脚罢了,却并没有真正的心服口服——所以,不想四少奶奶眼下来给自己的添乱。

红袖抿了抿发角,微笑着:自己眼下没有时间陪她玩,寻个人陪她玩儿吧;嗯,一个人怕是玩不转的,要多安排一两个人才成。

她转了转眼珠,目光在各房夫人身上衣飞快的扫过,笑意便更深了一些:各房夫人原来可没有少打她的主意,她现在借用一些人不妨事吧?

而六夫人终于寻到机会过来和红袖说两名话:她被谁所救心里是极清楚的,现如今经那一次的变故,她也早熄了要争嫡的心:原本也不过是人人都争,她便也跟着掺一脚罢了。

因为原来怎么也算对红袖有些不善:她可是送过人给沈妙歌的,现如今想对红袖示好她也不知道应该自哪里下手;便宜想着慢慢来。

红袖倒也并不认为六夫人是坏人:信心人都有的,只是大小不同而已;更何况,要毒害沈妙歌的并不是六房的人,所以她也就把小妾的事情轻轻放下了。

反正,那些小妾都已经各归各处。

六夫人和红袖风说了几句家常,红袖便被沈老祖叫了过去:“这也是我们沈家的大喜事,嗯,这两日也有不少人来贺的,理应好好的安排几日的席面。”

众人自然是附和的。

一连两三日,红袖和沈妙歌都在应酬来贺的人,每天都累得躺下便瞅着了;而就在第一天午时过后,被沈四少奶奶动了手脚,送到家庙中调养的绿珠也被人接了回来。

沈四少奶奶自然是十分的恼火,却不敢发作出来:因为接绿珠回来的可是沈老祖的人。沈老祖打发人去看沈太夫人,那人“顺便”看到绿珠并知道她身体已经大好,便“顺便”把她接了回来。

绿珠一回来自然是先去见了沈老祖。沈老祖叮嘱她几句,赏了她两身衣服便让人送她回四少奶奶的院子。

四少奶奶也只能咬着牙接受下来。

而那接绿珠回来的人,自然是收到了不少的好处:她躺在床上已经近一年的儿子,病情终于有了起色。

四少奶奶的日子自绿珠回来便不那么清闲了:她们可是仇人。而且后来更是仇上加仇,眼下再相见,那自然是双目血红啊。

不过两个人面上却极是亲厚的,让人看不出什么不妥来。

绿珠轻轻盈盈的一福,笑意吟吟的喊一声“四爷、四少奶奶。”眼波流转间,她便勾得沈四爷心里一阵发痒。

四少奶奶自然是知道绿珠是故意的,却也不便发作,只得让她起来立到一旁:绿珠她自然是想除去的,只是绿珠一直十分的小心,也设法多次也不过才以她身子不好为由,送到了家庙中静养——老祖宗的人,她当然不敢随便胡来。

绿珠也知道四少奶奶投鼠忌器,一些小挑衅做得隐密却又特意不瞒四少奶奶的眼睛:如此才能气得四少奶奶肚子疼。

四少奶奶的心思自沈妙歌夫妻的贺喜宴上,转了大半到绿珠身上;不过绿珠回来的出乎她意外,一时间她倒也没有想到好法子。

只是老天爷好似这几天有意和她过不去一般,沈四爷在贺喜宴的第三天晚上,居然把六夫人的两个贴身丫头给睡了!

沈四爷被沈六夫人骂了一顿之后,由沈夫人做和事佬,禀明了沈老祖把那两个丫头领回四爷的院子里。

给两个丫头摆了一桌酒,让她们做了沈四爷的姨娘——如果只收两个丫头做通房,便是不给六房面子;所以三老爷夫妇主动提及让儿子纳了两个丫头。

只是,两个丫头却并不是旁人,就是原来六房曾要送给沈妙歌的两个人:入画和翠玉。

入画和翠玉可不是心思简单的人儿:她们虽说是六夫人的贴身丫头,但常常伺候的人却是六老爷;她们主要为六老爷暖床。

但是六老爷虽然对她们两个宠爱有加,但去一直没有要纲她们的意思:面子上,他还是要让六夫人过得去才成;不然挨骂的人八成会是他。

后来六夫人借着沈妙歌的事情,想把两个丫头打发出去;六老爷虽然不舍,不过大事为重倒也没有拦着;只是事情却没有成。

六夫人和红袖在六夫人带着一些讨好的情形下,这两三天倒是很快熟悉起来;红袖并不讨厌六夫人,而六夫人也发现了四少奶奶对她不善:忍不住轻轻摇头。

四少奶奶和红袖的过节,六夫人不是很清楚,但却不是一无所知;当六夫人看到沈四爷的眼睛不时溜过自己身边时,心下便是一动。

现如今六老爷不在,六夫人当然想借机打发走入画两人,而恰巧红袖也想给绿珠“安排”一两个帮手;她们两个人话虽然没有挑明,不过都是聪明人:两个人都看到了沈四爷不时溜到入画两人身上的目光,虽然两个人没有就此事说一句,但一样配合的天衣无缝。

而入画和翠玉虽然对沈四并不是如何看得上眼儿:比起五爷来可差太远了;只是五爷已经不可得,所以四爷比起其它人来自然要好上很多了。所以两个丫头那是使出了百般的手段,所沈四爷伺候的那叫一个周全。

绿珠回到府中之后便有心要找个帮手,她深知凭自己不是四少奶奶的对手;而入画、翠玉自幼长在沈家,自然不用人提点也知道应该寻个人,好在四少奶奶眼皮子底下能立住脚跟。

当下,绿珠三个人不谋而和:绿珠有意要结交入画二人,入画二人有心要巴结绿珠几分——满院子的姨娘,也唯有绿珠身后有沈老祖,才可以和四少奶奶相抗。

于是,沈四少奶奶的头开始微微作痛起来:她没有想到,不过一两天的时间,绿珠居然和新来的两个姨娘打得火热。

绿珠三人都是长在沈府的家生丫头,行事上沈四少奶奶想寻她们个差错,根本是不可能的;而且她们在沈府的关系当真是盘根错节:她们的姐妹们,都是各个主子、夫人身边的得力人儿;再加三个人有心要巴结,自然得了沈府上上下下一片交口称赞。

沈四少奶奶这才发现,就算是自己有钱,依着她眼下在沈家的人缘,想把三个丫头出身的姨娘弄出府去,还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即便她知道此事易为,但她的心根本不在沈四爷身上,还是一样没有动过心思要讨好沈四爷,照样不把沈三老爷夫妇放在眼中:也幸亏她钱多,三房夫妇和沈四爷才会容忍她。

但是绿珠三人却不同了,不但是变着法子的讨好沈四爷,更是对沈三老爷恭敬有加,孝顺的不行:此消彼长之下,四少奶奶在三房的日子更加的不顺心。

59绿脸的四少奶奶

沈四少奶奶因为绿珠三人得了三房几位主子的宠爱,终于知道事情不太妙,被迫把放在红袖夫妇身上的心思收回,想全心应对绿珠三人:只是她想是想的,心思总是不由自主的飘向红袖和沈妙歌——一她嫉恨红袖,她喜爱沈妙歌。不管是红袖处置沈府之事引起了她的注意,还是沈妙歌又有什么让她心动不已,反正她总是不能静下心来,好好的想法子应对绿珠三个人。

绿珠三个人却是一心一意只想着如何在三房站住脚,如何能把沈四爷的心牢牢把握住,如何能哄得沈三老爷夫妇开心;她们三人也就因此,占了一点点上风。

六夫人和红袖倒真成了朋友:六夫人本身其实是一个比较爽朗的人,只是大宅院里她不敢相信谁;再加上不得夫婿喜爱,自然比较阴郁一些。

和红袖相交之后,她放开了心怀,慢慢的也不再想六老爷:她反正已经有了儿子,夫婿想如何随便他;只要把两个儿子养育成才,就算不是沈家长房嫡孙,但一样也凭他们自己、凭着沈府的威望有个好前程。

看沈五爷现在就是这样啊:就算他不是沈家长房嫡子,依着他现在的本事,一样也会被沈老租和沈老候爷宠爱、支持————沈家多几个在朝为官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六夫人在红袖的开解想开之后,爽朗的性子完全展现出来,精神自然是越来越好:只要看到她的两个儿子,她现在就已经很满足,别无他求。

不过六夫人却不知道,就连沈老祖看到她时都喃喃的道了一句:“老六家怎么看上去标致了几分?”

焚琴悄悄的道:“是精神了很多,老祖宗;奴婢倒认为六夫人,嗯,比以前可亲可爱了很多。”

时间便在沈家各房各怀心思中,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便过去了月余。

红袖和沈妙歌在沈府现在就是想不引人注意也不太可能了:因为天朝北方和西方的边关接连发来急报:有大批敌军来犯。

朝廷自然是紧急调兵,沈家与郑家自然是必出征的人。

沈老侯爷奉命坐镇京师外的重镇,掌管两方边关战事所需的调度等等——一自北七省、西九省所有民政、军政都由沈老侯爷一个人说了算:他日日忙得不可可交,根本无暇顾及京中的家。

而沈侯爷领命挂帅赶往北方边关,沈府中里里外外的事情,大半都由红袖和沈妙歌来处置了

和沈侯爷前后脚誓师出征的还有郑将军,他挂帅去了西方边关。红袖和沈妙歌的心中自然是也极不平静的:父亲在边关上征战,刀剑无眼啊。

只是他们小夫妻能做的就是把京中的家料理好,让父辈们无后顾之忧:所以红袖不时还要去郑府,小夫妻二人一下变得更忙了。也因此,沈府的事情多数由二人做主,自然他们的一举一动便都落在了沈府人的眼中。

沈四少奶奶每每听到、看到红袖夫妇的恩爱,便心里一两天难以平静,所以应对绿珠三人,她倒真有三打鱼两晒网的意思。而就在这月余时间里,绿珠三个人却一时没有松懈的努力着,终于在三房站稳了脚跟:她们三个人都有喜了!

沈四少奶奶原本是想要对绿珠三人下药的,只是三人防她防得严;再加上她时不时的心不在焉,所以便不小心失手了;在得知绿珠三人有喜的时候,沈四少奶奶的脸都绿了。

她咬牙切齿的关在房里发作了一番,然后便是想把绿珠三人的胎儿弄掉:她不止是想那尚在腹中的胎性命,她更想一次解决掉绿珠三人,让她们水远消失在世上。

只是她的理智尚在,所以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细细的想着法子,冷眼看着三房的人围着绿珠三人转来转去。

红袖在得知绿珠三人有喜之后,微微一笑:看来,只要保得住三个人其中的一个人,四少奶奶一年半载的都没有功夫理会自己夫妇才对

她便和六夫人、三夫人闲话时,不经意的提到了姨娘们易孕却不易生的事情;三夫人的脸色变了几变之后,虽然没有说什么,心下却已经有了计较:她就是正室,对姨娘们做手脚的事情,她也不是没有干过。

所以,绿珠三个人便被三夫人接到了她的院子里,单独安排了人照顾她们;而且在六夫人和红袖有意无意的提醒下,她对那些照顾绿珠三人的仆妇恶狠狠的道:三位姨娘有一位不能顺利产子,便要她们所有的人一起到黄泉下伺候未出世的小主子!

而三夫人做这些事情十分的干脆利索,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所以沈四少奶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儿,在她反应过来时,绿姝三人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中了!

四少奶奶气得把一牙几乎碎;绿珠三人在她院子里时,不是没有机会除去三人,只是她的心思总不定,就这样白白的放过了三人;现如今她再想动手还真是要多费很多的心思才成。

此时,四少奶奶才真正的把至少一半的心思用在了绿珠她们身上:她恨三房的人,在她嫁过来时已经发誓,绝不会让三房的人有后!她要绝了沈家三房的香火。

只是她一连想了两个法子都没有成功,绿珠三人不但有三夫人相护,她们本身就极小心,哪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好在四少奶奶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呢,所以她还能忍得住:虽然接连失败两次,倒也没有气急败坏。

四少奶奶越来越多的心思用到了绿珠等人的身上,红袖和沈妙歌终于不用再过多的注意她,可好好的处置府中的事情。

红袖挂念父亲和沈老侯爷父子,隔上十天左右,便托军中的耒人给三位老人家捎些东西过去:有时是衣物,有时是鞋袜;报平安的家信自然是少不了,不过反复也就是家里很好,不用掂念,再就是叮嘱他们三位老人家要注意身体等等。

边关的这一次战事据沈候爷和郑将军送回来的奏报,怕是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那些敌军退了再来,居然不像原来败上几次便会回去休养生息。

后来才知道敌军的国内发生了大的旱灾,而且地上也打不上多少水源来:他们此次是要做殊死之斗——只要攻升天朝,他们就能抢到粮食;占领了边11在内的三两座城,便能有水源。

战事虽然打得凶狠,却也不是天天开战;所以沈侯爷还有闲心给郑将军写信,言明他收到了几件衣服、鞋袜:很有些得意。

军中的衣物当然不如自家人做得舒服:绝不但有妻子为他着想,还有一个好儿媳妇啊

郑将军自然也不客气,也在言中列明他收到了多少衣服鞋袜:他也有妻子,虽然没有儿媳妇,但他有女儿啊!

此事便成了两位边关元帅的紧张战事之余的娱乐:不但能让他们一笑,还能让他们心里有丝丝暖意;知道有家人在等他们,所以战事一定要胜,但却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一——不为了自己,只为了那些为他们牵肠挂肚的家人。

沈老侯爷自然也会在难得闲暇写信给儿子及郑将军:虽然言辞不像红袖及他们妻子的信温柔,但拳拳爱子之心还是一样。

郑将军倒是因此对沈家的心结解开了大半:沈家父子其实人还是极好的,只是他们那个家啊,有些太大了。

在红袖等人的牵挂中,年节便在紧张中过去了:虽然年节该备的东西都备了,但是却没有了往年那样的高兴。

沈老祖特意把郑姜氏一家人情到府中一起来过节,听到红袖的舅父家人也不多,而且同自己家也可以算是亲戚——宇飞可是沈大姑奶奶的半子,也一并请了来。

不过大家所谈最多的还是战事,以及远在边关为国拼杀的两家人。

一晃,战事已经拖了近半年。

沈夫人和郑姜氏倒真成了闺中好友:两个人的男人都在边关上是主帅啊;但是比她们和红袖等人还要紧张的便是沈老祖了。

她的年纪已经很大,没有想过天朝还会有大的战事;现在她的光子沈侯爷,还有不少重孙子们都在边关,她是日日念佛,一一希望战事可以结束。

对于现在的沈老祖来说,沈家子弟们建不建功其实不重要,只要人人能平平安安的活着就好。

沈老祖的担心已经到了极点:战事拖得越久,她心里越没有底;她已经不关心输赢,只希望参战的沈家子弟们人人都能平安归来。

就在这一天,却传来一个极不好的消息:沈侯爷在最近一场处事中,被对方的毒箭所伤,现在昏迷不醒中。

红袖和沈妙歌听到这个消息时,都眼前一黑;沈妙歌的眼泪霎间便涌出来,不过他却还记得母亲和太祖母,急忙喝令府中的人不许让沈夫人和沈老祖知道此事。

只是沈夫人日日担心,军中每次来人的时辰是极熟悉的:所以沈妙歌喝令下人们的时候,她已经晕了过去!

沈老祖本是不知道的,但是沈夫人这一晕倒,所有欺骗她老人家的话都被她揭穿了;她明白孙子媳妇为何会晕倒的,一定是她的长子嫡孙出了事情。于是,她双眼一翻昏死了过去:她日日担心,,头脑早已经绷得很紧了,哪里还能经得起这种消息。

红袖和沈妙歌就是再伤心,却也没有他们可以晕倒、躺下,甚至痛哭的时候:他们小夫妇只能咬着牙立着,努力镇静着心神安排着沈府的一切事情;其中最苦的人便是沈妙歌了。

第六十章捉贼

父亲生不如死,沈妙歌恨不得立时就赶去边关,可是家中曾祖母和母亲一同病倒,他男女老少里能一走了之?而且身在重镇的祖父现在也一定极担心父亲,但是祖父还是一样没有回京,驻守在重镇。

现在他知道他最需要做的并不是赶去边关,而是代父亲、祖父在曾祖母榻前尽孝,不能让老祖宗因父亲受伤而有个万一。

沈妙歌每天强打起精神来,在沈夫人、沈老祖两人之间奔波,处置府外的事情及接待过府探望的各亲朋好友,只有在深夜,他和红袖回到房中,两个人才会相拥掉下泪水来。

就算是人后,他也不敢掉太多的泪水,第二天一双红肿的眼睛只会让沈夫人和沈老祖的病情更重,就是因为沈妙歌和红袖的强颜欢笑,让沈夫人和沈老祖的病情稳定下来。

尤其是沈夫人在当天晕倒之后,在之后的几天很配合大夫,努力的让身体很快的好起来,不能让两个孩子为自己如此操心,她也知道两个孩子的心里一定不好受。

沈夫人勉强能撑起身来之后,便到沈老祖跟前去侍奉汤药,虽然不能伺侍沈老祖很久的时间,但她的好起来才能让沈老祖的心更安稳一些。

沈老祖因为太过担心,年纪又大,虽然得到沈妙歌小夫妻的悉心照料,心里也因为沈夫人和红袖二人的坚强而平稳许多,但是身子却没有一下子好转。

又因为沈侯爷的病情要再等十天左右才能有新的消息传来,所以沈老祖的病也时好时坏的。

御医说沈老祖的病不会一时好起来之后,沈妙歌便和红袖两个人轮流到沈老祖那里守夜,总不能两个都熬得病倒——现在他们病不得。

不近他们两个人现在有多少的焦心,就算是沈妙歌自己也会强迫自己睡觉,真睡不着就算吃药、或是让灵禾扎一针也要睡。

红袖看到沈妙歌如此,心下却更是放心不下,怕就怕他在沈侯爷真得不测,或是好转后而倒下,因为他现在不过是强自撑着而已。

不过,红袖也知道沈妙歌如此做是对的,能做到这样是很难得的,所以她除了和灵禾、赵氏几个人商议一些汤水补口之类的,也只能温言开解他几句。

而红袖此时不止是忧心沈侯爷,更因为沈侯爷的受伤,时时担心郑将军,而郑姜氏此时也帮了红袖和沈家不少的忙,沈夫人那边的很多事情,郑姜氏都不避嫌的代她处置了。

因为郑姜氏推人及己,如果是郑将军…她不敢想,但是她知道她一定也会和沈夫人一样不支病倒的。

因为有郑姜氏在,所以沈妙歌小夫妇强打精神,沈府的事情倒也没有出什么大错,不过在有心人的挑唆下,沈府的仆从们开始了骚动,沈老祖的病倒,沈夫人不能理事,沈老侯爷不在——有些老人儿哪里会把沈妙歌夫妇放在眼里。

沈妙歌和红袖都查觉到了,只是眼下他们顾不得这些,他们在应付沈老祖、沈夫人的病,还要应对沈家各房的心思,还要应酬来探病的各府达官司贵妇…瑞加上他们还要压制着自己的忧心,已经是心力交瘁。

不止是这些,沈家不少人都以为已经等到了最好的时机,首先要让沈妙歌和红袖离心背德,接下来沈家便会乱成一团,到时他们…沈家长房一下子就会完蛋——沈家不就落到他们手中了?

而且因为这次的战事,有几房的儿子可是立了不少战功的,这些人更是蠢蠢欲动。

红袖和沈妙歌天天不是应酬外客,便是处理沈府不得不处置的事情,剩下的时间便是守在沈老祖的房中:没有注意到沈家各房的异常一样。

六夫人此时帮了红袖不少的忙,府中很多琐事她都接了过去并且处理的井井有条;她也对沈家的各房生出了一些疑心,只是没有凭证,但还是提醒了红袖。

红袖点头,谢过了六夫人;还是让六夫人多多操心,现在应该是沈家齐心的时候;六夫人一叹:“我们沈家可以说是人丁兴旺,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如此想,我们沈家又何止一个沈侯爷?但是......

红袖只是轻轻摇头,和六夫人议了议府中琐事,便把六夫人送走了。

江氏这一次没有帮上红袖什么忙,她一直精神有些恍惚的样子;虽然沈家出了这样的大事儿,她却还是没有振作起来。

红袖也顾不上她,只是叮嘱六夫人照看一二。

终于又快要三更了,累了一天的红袖伸了伸腰,叮嘱了沈妙歌几句便回房去歇息了。不睡可不行,明天还是一样的劳累。

沈妙歌送走了红袖后,又陪着沈老祖说了好一阵子的话,直到沈老祖睡着之后,他才出来向厢房走去。他这些日子只要留在沈老祖这里便是睡在这厢房中。

他实在是累坏了,但是却并不想睡:已经过去七天了,不知父亲现在如何了?他的心其实一直没有忐忑不安,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的担心也越来越大。

摆摆手让焚琴等人也去睡,不用理会他:焚琴其实比他们更累;焚琴看了一眼一旁的几个媳妇子,便点头躬身走了。

沈妙歌一个人站在台阶上,呆呆地看着天空,他默默地祈求老天爷保佑他的父亲,千万不要有什么不测。

他站了好久好久,知道听到更夫敲响了三更一刻,他回身又看了一眼沈老祖的房间,这才迈步向厢房走去。

媳妇子们也悄悄地送了一口气:再过一会也可以回去睡了。

沈妙歌这几天心情不好,并不让人跟在身旁伺候着,尤其是在他晚上要睡的时候,不喜欢仆妇们打着灯在他周身:他想在暗中放松一下,默默地想些心事。

门“吱呀”开了,屋里并没有电灯;不过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倒也并不黑。

这时,媳妇子们才敢走动:她们只是活动一下手脚,再等一会儿她们便可以去睡了。沈妙歌到了屋里,习惯性的一边解自己的衣带,一边向床前走去:他早已经下令,除了映舒、韵香几个人之后,不用其它丫头伺候了。

但他只走进屋里两步,便停下了解衣带的手,他不过刚刚把第一个衣带解开一半儿:屋里有人!

自他经历过萱姑娘的事情之后,他几乎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屋里多出一个人来,他第一是凭感觉;静下心来之后,他才凭着功夫侧耳听到屋里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他几乎是立时便断定那是一个女子,而且就在他的床上!

沈妙歌的眼睛一下子变黑了,黑得几乎看不到底:在沈家出了这么大事的时候,居然还有人一心想着算计他!他恼到了极点,也恨到了极点。

他对父亲的担心,对祖父沈老侯爷的担心,对沈老祖身体的担心…等等,他压在心底所有的情绪一下子变成了愤怒爆发了。

他停下解衣带之后,立时便停住了脚步,然后一点犹疑都没有直接两大步就退出了房门:院子里的媳妇子一下子愣住了。

她们看到沈五爷的身影还没有消失在厢房门内,那厢房门根本没有关上,五爷怎么又出来了呢?

沈妙歌一出来,便轻轻摆手示意媳妇子们到他身边去。

媳妇子当然不怠慢,轻手轻脚却又很快的赶到沈妙歌的身边;沈妙歌低低的道:“屋里人床上有贼,居然偷到了老祖宗院子里,绝不能绕了她!不过,也不要惊动了老祖宗,她好不容易才睡下。”

媳妇子们一听便连连点头,在沈妙歌的授意下,几个媳妇子扑进屋子,二话不说压住了床上的那人:本来媳妇子还想用衣服什么堵床上人的嘴,不想那人根本就躲在棉被里。

媳妇子们倒也省了力气,直接把棉被压实,然后媳妇子们便抄起顺手的莱西一阵爆打!

那人在被子里挣扎,倡如何能挣得开?她的唔唔声根本也没有人理会:媳妇子们下手那叫一个狠。

直到沈妙歌进来低声道:“不要让她叫出来,想法子弄她出去再好好的招呼她板子!居然敢偷到老祖宗的院子里,不是找死是什么?!”

媳妇子们自然不多话,用棉被抬起那个人便走了;沈妙歌自然不能在这厢房住了,他另换了一个房间。

而那被抬走的人只想挣扎出头来说一句:我不是贼;可是她一个人哪里能挣得开几个媳妇子?等到抬出老祖宗的院子,抬到责罚仆妇们的地方,她被狠狠的摁在了地上。

几个媳妇子也是很生气的:如果没有这起幺蛾子事儿,现如今她们都躺在床上睡得香甜呢!所以故意用力把那贼摔的很重。

被子里的人也顾不得被摔得痛,挣出头来道:“婶子们,我不是贼,我是瑞儿啊,我是…”

几个媳妇子能在沈老祖院子里当差,当然是人精;听到这个瑞儿说话后心下都是一惊,然后不等她说完,一掌便打了过去:“你不是贼!不是贼到老祖宗的院子里做什么?”她们也明白了沈五爷的意思手下自然不会容情。

第三卷第六十一章爬床?小贼?

沈妙歌自然知道床上的人不是偷东西的小偷,只不过是来偷他这个人的。他除了厢房后使劲嗅了嗅鼻子,感觉有些异样;便又叫过来一个媳妇子进去把灯掌上,看看屋里有什么东西没有。

媳妇子进去不大一会儿出来,屋里只有已经烧尽的熏香;沈妙歌闻言进去特意看了看,仔细的嗅了嗅残香血气便有些翻腾,心下也就知道这是给男女间助兴的香。

他嘴边绽出一抹冷笑来,也不再说话:只让媳妇子把这间屋子锁了,没有老祖宗和他的话,这屋子不许其它人再进来。

媳妇子虽然不明原因,不过也知道那香八成是有问题;当下把窗子再里面锁死,然后锁了门把钥匙交给了沈妙歌。

沈妙歌也不说话,在院子里的黑暗中站了好一阵子,才步入另外一间厢房去睡。

他知道那个“小贼”不会有好下场,因为老祖宗院子里的人,现在想必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几个媳妇子是真的猜到了沈妙歌的意思,就算是那丫头说出是哪个主子让她来的,那主子也不过是被沈老祖责骂几句不懂事,至多也就是罚她跪跪牌位什么的——她只要说是念沈妙歌这几天太累,所以让丫头过来好好伺候他,除了此时不应该是收通房的时候之外,也说不上有其它的大错来。

沈老祖说不让纳妾,可没有说过不让沈妙歌收通房。

所以沈妙歌并不想问丫头什么,他只是想借这个丫头让沈家各院的人都知道:动这种心思,他会有什么反应。

想爬上他的床?那也要有性命才能爬的上来!沈妙歌躺在床上冷冷的看着帐顶;此时,沈家各房为什么不能像二房和六房一样呢?

那几个媳妇子手下用力,把瑞儿打得满口是血,现在就算是让她说话,她也说不清楚了。

瑞儿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她虽然知道沈五爷不好爬,但是现在沈五爷已经累到极点,所以加上那些燃着的香及锦被上熏过的香,让沈五爷一下子着道应该不难的:哪里想到沈五爷如此清醒,还认为她是小贼,问也不问就先打了她一顿。

媳妇子看她说出话来了,也打累了便喊起了两三个婆子道:“五爷带我们在老祖宗院子里捉到的小贼,到现在还不招偷了什么东西,只是一味的抵赖。”

婆子们本来睡得好好的,一听就是因为瑞儿被唤起为,再加上她居然偷到了老祖宗房里,那还了得?手起板落,那可真是板板打实,不过十板子左右便给瑞儿来了一个屁股开花。

瑞儿被打得晕过去之后,一盆冷水泼下来便又接着打,一直打了有二十多板子,媳妇子们看着差不多了,便吩咐婆子们看着,她们起来去睡了。

瑞儿的泪水一个晚上都没有停,如果这一次能留得性命,她一定老老实实做一个丫头,再也不因为自己摸样标致生出非分之想了。

婆子们也不怜惜瑞儿,用麻绳把瑞儿绑了一个结结实实,便不再理会她,自管倒在一旁的床上盖上棉被想睡——棉被自然是抬瑞儿来的锦被。

不过一会儿婆子们不敢再盖那锦被,只得又回房取了棉被来盖上,方才睡到天大亮媳妇子们来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