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银子她有,但是她却不想用自己手中的银子;这日她着人问清了修整茶楼需要的银钱数目后便使人去王府送信王妃大大方方的到她这里来,她当然可以大大方方的去请诚王爷。

诚王妃并没有为难她的人,还真就让那人见到了诚王爷:这让郭大娘出了一恶气的同时,也有些不解————诚王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诚王爷倒是很大方,给了郭大娘银钱让她好好收拾茶楼,一定要为他争一口气。

郭大娘在修整茶楼的同时,还请人守在仙灵茶楼那边,请到了连姑娘:她不是多找一个靠,总靠一个诚王爷感觉有些不妥当;而连姑娘的脾性很好被利用的。

连姑娘对于郭大娘开了一座茶楼的事情,还是很佩服的:现在有几个女子能有连大娘的勇气就算是,虽然不服男子却也不敢如此抛头露面做生意营生的。

红袖对于神茗茶楼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却并不怎么在意;不过郭大娘针对仙灵茶楼的用意,这一次更加是赤裸裸的不加掩饰:她在茶楼前张贴告示雇请茶师与说书先生,月钱每个人比仙灵茶楼的都高出一倍。

她的茶楼要开张还有月个,如此做并不是为了要雇人,只是为了让仙灵茶楼的人心浮动:看你加不工钱!

红袖听到之后淡淡的道:“不加工钱,不过我们可以换个法子结算工钱。”她把一些想法告诉了沈妙歌,由沈妙歌完善之后便按新的法子算工钱。说起来并没有什么稀奇,不过就是多劳多得:各人都有各人职司,只要你做得好便会有加倍的赏银————工钱倒成了微不足道的东西,没有人再死盯在工钱上。

郭大娘的良苦用心便又败给了红袖,仙灵茶楼的人没有人心浮动,反而人人都是干劲十足,看到神茗茶楼的人还要挺挺胸。

但是郭大娘的郁闷并不是这一点,她没有想到红袖在快临盆的时候,还能再开设一座茶庄。

新开设的茶庄就在神茗茶楼左近,不知道是不是沈妙歌和红袖故意的;此茶庄也是一处宅邸,名仙乐茶庄园;不过它不同仙韵茶庄园的是:这里只让男人进,女人止步。

还有一点不同,此茶庄并不是红袖的,而是沈妙歌的。沈妙歌和红袖原本想让沈五老爷一起,但是沈五老爷却说其它城中的仙灵茶楼,他已经占了一份就足够了,京中的店他便不贪心了——一沈老祖的话,他可是一时也不敢忘了的,哪里敢分沈妙歌和红袖的直接好处?

仙乐茶庄并没有发贴子请客,这让等了不少日子的王公大臣们十分不满:他们自夫人那里可是知道了仙韵茶庄的好处,那仙乐茶庄就是给他们准备的,为什么沈妙歌却不请他们去呢?

在仙乐茶庄挂上牌匾之后,仙灵茶楼里却忽然开始卖一种玉佩,也是分为三种;但是有一样,并不是你有钱就可买得到;玉佩本身并不贵,但是要买它没有人引荐是不行的。

只是引荐人并不多,除了沈、郑两家的家长之外,只有四位王爷可以:包括廉亲王在内。

这处荼庄开张让郭大娘几乎没有吐血:她的茶楼其实盯紧了的就是男贵人们,红袖和沈妙歌的茶庄就开在她左近,她能不生气?

不说其它,只茶庄门上挂着“怠不接待女客”便让男人浮想联篇了:这吸引力可不是一般的大;换句话说,这茶庄抢得就是她的客人一一至少郭大娘是这样想的。

但是郭大娘一样无法知道里面是什么,因为诚亲王没有拿到玉佩:所以荼庄的第一批贵客中,没有诚亲王的。

沈妙歌和红袖当然不会像郭大娘那样,这茶府里虽然有女侍却只是女侍,虽然有歌舞却是纯粹的歌舞:而且歌舞的编排上也很有新意,让来此的贵客们都眼前一亮;至于新鲜的玩意当然不会少。

神茗茶楼还没有再次开张,便已经被比了下去:注定它那里只会是在京不入入流的,或是名声不太好的人,朴到神茗中品茶。

郭大娘想趁红袖要临盆,而沈妙歌也一定无暇分身时,把仙灵茶楼压下去;不想却被仙乐茶庄给弄了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她要绞尽脑汁想法子应对,便没有空闲再去算计仙灵茶楼。

仙乐茶庄顺利开张之后,沈妙歌和红袖真得无暇分身了;红袖真得要生了!

第三十六章出世之前打个招呼

红袖今天早上起来之后,还没有什么感觉;而昨天晚上请脉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所以她在用早饭之前,到院子里走了两圈:这是墨神医交待的。

用过早饭之后,红袖便在房里和赵氏、韵香等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在吃了一盏茶之后,红袖忽然感觉孩子在肚子里踢了两下。

踢的很用力,她还幸福的用手模了摸,心中暗笑:“这个调皮的性子,也许真会如老祖宗所盼是个男孩儿呢。”

赵氏看她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了,又踢你了?”

红袖笑着点头:“这一次踢的比哪一次都用力呢。”

“是吗?调皮呢,八成是男孩子。”赵氏笑着过去把手放在了红袖肚皮上,却感觉手下动了两动:“它、它居然又踢了?”

赵氏又惊又喜:原本虽然妃也感觉到孩子的动作,只是却不像这一次手刚放上去便有了感觉。

红袖也有些惊奇笑道:“奶娘,可能是孩子在同你打招呼呢。”她忍不住又抚了一下肚子,心里的幸福溢呀溢的溢了出来。

韵香等人听到也放下手里的活计,过来想要感受一下;映草儿是众丫头里最小的一位,她当仁不让的第一个把手放在红袖的肚子上。

“啊,啊,动了、动了,真得动了!”映草儿是第一次感觉到,她有些兴奋的叫起来。

韵香等人把手放上去—,孩子便会动几下回应,让众人都很新奇,真得就好像他是在同众人打招呼;只有灵禾有些紧张,诊过脉之后还是不放心:“让墨神医过来看看,再打发请我们五爷回来吧。”

红袖想了想:“不用的。”

“什么不用的?”沈老祖的声音传了进来,她可是府中最紧张的人,现在恨不得一天往红袖房里跑八趟。

听完众人的话后,沈老祖坐到床边手也放到了红袖的肚子上,那孩子一样也回应了几下,把沈老祖乐得笑了一脸的菊花。

只是她还是打发人去叫沈妙歌了:对于沈妙歌不在房中,她十分的不满——都什么时候了还出去?只不过当着红袖的面儿,并没有把不满表露出来。

墨神医来了请完脉,沉吟了一下道:“我想,应该也就是今明两天的事儿,把应该准备的东都准备好吧,不要到时慌1手脚。”

当即红袖的院子就乱了。

沈老祖更是紧张的全身微抖,握着红袖的手不停的说:“不忙、不怕,不要紧张啊。”红袖倒真是没有紧张,看到沈老祖这样轻轻的笑道:“老祖宗,墨大夫也只是说这两天里,也不是说眼下;您放心,我不会怕的。”

她说着摸了一下肚子,她很爱很爱这个孩子,真心盼着这个孩子来到世上:没有害怕,只有喜悦一一她终于快要看到自己的孩子了。

不过,孩子除了在肚子里不时的踢打几下,红袖并没有任何的不适。

沈妙歌被沈老祖的人传话请了回来,一进院子看到众人忙忙乱乱心里更是一惊:难道自己只是离开了一会儿,红袖便生了!

他三步两步的向屋里奔去:他几天没有出去,今天也不过是过去向沈侯爷说几句话——气有两件事情很重要,不得不交待一下的;原想一会就回来的。

直到进屋看到红袖和沈老祖再说话,他的脸上的血色才恢复回来;听完韵香的话后,他也紧张起来:今明这两天啊,天知道会是哪一会。

他给沈老祖请了安之后,轻声询问红袖可有什么不适;红袖摇头笑道:“没有,只是小家伙不安份,总是踢我。”

老祖宗笑道:“可能真像袖所说,是这孩子在和我们打招呼呢。”

沈妙歌因为屋里人多,并没有把头伏上去:每天他总会听一听孩子的声音,感觉一下他的存在,还会同他说上几句话才休息的;他把手放了上去,只时便感觉那孩子狠狠的踢了两下,然后又是两下。

他吃惊的笑道:“这孩子今天的脾气好像有些急呢。”

沈老祖看了~~眼红袖嗔沈妙歌一眼:“八成是孩子怪你出去不知道在家里陪他母亲,生你气呢。”她只是一句玩笑话。沈妙歌也没有多作解释,只是对着沈老祖一笑认了个错。

红袖笑着正想凑个超时,忽然感觉腹中一疼,她的眉因为疼痛都拧到了一起。沈妙歌立时看到,站起来道:“袖儿,你怎么了?”不等红袖回答:“快,灵禾呢?还有,快请墨神医!”

红袖强撑着展开眉头:“孩号又踢了我一下罢了。你还是送老祖宗回房吧,这里忙乱的很,老祖宗也无地方能好好躺一躺。”说完,还给沈妙歌使了一个眼色。

沈妙歌当即便明白了红袖的意思,一面担心红袖给灵禾使眼色:请稳婆啊!现在没有比请稳婆更重要的事请了;一面也强作欢颜请沈老祖回房。

灵禾看到沈妙歌的眼色后,也顾不得细细诊脉转—身跑了出去。

而沈老祖是过来人她生养了几个儿女哪里会看不出来;只是看到红袖到这个时候,还记挂着她心下十分的感动:我走了,袖儿你不要怕啊,老祖宗会求菩萨保佑你的。”她也不再多说起来扶着焚琴的手便出去了,只是并没有回房而是去了厢房:她让人摆了香案,执意要念经求菩萨保佑红袖能母子平安。

沈妙歌这时已经顾不得多劝沈老祖只能由她,转身凹房紧紧握住红袖的手:“袖儿,疼的厉害吗?”

红袖的额头已经有了一层细细的汗珠,疼痛一阵一阵的传来,还真是并不好过;不过听到沈妙歌的话,她轻轻的道:“孩子、孩子刚刚八成就是想来这个世上了,刚刚不过是在等你吧7”

她从来不信宿命的,但此时却如此的相信,那是孩子在等沈妙歌这个父亲,在降生之前要和他打个招呼。

沈妙歌重重点头,听到红袖的话他也有这种感觉,不过此时他却无心想这些:“袖儿,你不要紧吧。”然后回身大喊:“稳婆呢,稳婆呢?!墨大夫说今明两天的事情,就没有人去请稳婆?!”他要急死了,所以脾气也不是一般的大。

赵氏立时答道:“早已经使人去请了,现在就是没有到府上也差不多了。”她的话音刚落,稳婆便进了门。

沈妙歌这才稍稍放心,亲自给红袖了擦汗之后便看向稳婆。

稳婆有两个,她们问了红袖几句话,听到红袖不过是刚刚开始疼痛便笑道:“小侯爷不要过于着慌,夫人现在利生还早着呢;到时应该让夫人勉强多吃些东面,后面有夫人用力气的时候呢。”沈妙歌看到两个稳婆的笑十分的厌恶,如果不是接下来有求于她们,他立时便会让人赶了她们出去:红袖疼得这个样子,她们却笑得这样轻松!稳婆们到一旁去等着了,而墨神医来给红袖请脉,然后开了方子给红袖用于“养力气”:并不是真得长出力气来,只是增加她的精力与元气罢了。

女人生孩子便是九死一生的事儿,能多坚持一会儿便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直到听墨神医说,红袖现在还不到生的时候,稳婆等着就行,沈妙歌的心情才好了一些:不然,他都有心要换稳婆了。

红袖很难受,被疼痛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沈妙歌更不好受,他恨不肀替红袖,但是却替不了,除了急得坐下不是,站也不是之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只是这样看着红袖爱苦,才让他的心很受煎熬:他代不了半分。

沈侯爷、沈夫人也到了。沈夫人过来看了红袖的情形,在床边把自己的经验轻轻的告诉红袖;她怕红袖疼痛中听不清楚或是记不住,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的说。

而郑将军夫妇也赶到了,郑姜氏过来看讧袖;郑将军和沈侯爷只能坐在花厅等: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心思寒sr说话,只是闷头吃茶或踱步

稳婆过耒看了看情形,和墨神医商议之后,让人把红袖扶起来走动;这让沈妙歌疼得几乎晕过去:红袖痛的已经要死要活了,居然还要让她走动。

但是郑姜氏和沈夫人是生过孩子的,明白红袖到现在羊水没有破,并没有到要生的时候;现在走动一下也只是为了让孩子能顺利的下到要出生的位置。

就算听了沈夫人的解释,沈妙歌的心也没有好受半分,他亲自过去扶羞红袖一遍又一遍的走:他不代替红袖受苦,但他想要陪在红袖身边,把她的痛苦一点一滴都记在心头!

红袖疼的头上的汗水冒个不停,不过她并没有喊叫,而且还勉强自己笑一笑:她知道沈妙歌在担心她,知道自己的父母在担心她,知道沈夫人等人也在担心她。

而且,不过是生个孩子而已,每个嫁作人妇的女子都会生孩子: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红袖就是这样给自己打气,把一波一波的痛苦叹牙忍下了。

沈妙歌的眼睛都红了:“袖儿,你不要忍着,痛你就叫出来吧,叫出来也仵会好一些。”

红袖回头看他:“还好,没有事儿。”握紧了他的手:“我真得没事儿。”让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担心,不是红袖所要的。

她刚刚说完,就被一阵疼痛淹没了:太痛了,真得是太痛了!

但是红袖却还是一步一步坚持走着:走下去,才能顺利生下孩子;每多走一步,她便多一丝生机————她要活着生下孩子,还要活着和沈妙歌看着孩子长大。

幸福的日子就在眼前,只是眼前的一点疼痛,她咬咬牙便能挺过去了;红袖在心中不停的说着:只要再咬一次牙便能挺过去了!

可是羊水到现在依然没有破她不知道要再咬多少次牙。

第37章当痛苦也成为幸福时

红袖知道在这个时代生孩子是多么危险的事情,没有医学上的保障,只是依赖稳婆们的经验;她便要咬牙坚持达到最好的状态,受苦她不怕,她怕不能陪着孩子长大。

汗水已经湿透了红袖的衣衫,她的腿早就肿的有原来两个那么大,每走一步痛楚不是亲身经历的人是不能体会出来的。

郑姜氏看着女儿咬牙坚持的身影,她的泪水早已经落了下来:在此时此地,郑姜氏很想很想给沈妙歌纳妾,因为她实在看不得女儿如此受苦:这一刻,她哪里还有半分理智。

沈夫人看着红袖如此,扶着郑姜氏一句话也说不出:袖儿是个好孩子啊。

红袖自上午走到中午,羊水依然没有破;吃午饭时她疼的厉害,哪里有心思吃东西?但是郑姜氏一句话就让红袖硬是把满满一碗的饭菜吃了一个干净:“儿啊,你不吃东西哪里来的力气,到时…”

红袖没有多分辨什么,一面痛得汗水直流,一面一口一口吃着没有半分滋味的饭菜:这比忍着痛走路,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她又喝了多半碗汤之后,微微歇了一会儿,稳婆们过来看了看,依然是要求红袖走路:因为孩子还没有到位置上。

郑姜氏抓住稳婆的手:“想个其它的法子吧,我的儿太、太受罪了。”

两个稳婆也很为难,她们也想让红袖早一些、顺顺利利的生个大胖儿子,到时她们也能早早拿个大红包回家;但是现在红袖的情形,只能如此别无他法。

郑姜氏听到稳婆们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红袖继续走下去:因为是第一胎,所以并不好生——这是稳婆的话。

沈妙歌没有吃饭,他根本吃不下去,连口水他也喝不下去了:他扶着红袖一步步的走,红袖身上的汗都把他的衣衫浸湿了。

这已经是红袖换的第四身衣服,沈妙歌不用去想便知道红袖在承受什么样的痛苦;他现在一遍又一遍的求老天:让孩子赶些出生吧,不要再折磨红袖了。

红袖在下午又换过了一身衣衫时,外面的天色黑了下来:她不只是疼痛而且还累啊:她走了几乎整整一天,哪里能不累。

稳婆们检查之后说孩子是下来一些,但依然没有到位置:而这个时候,羊水破了!

羊水破了,孩子却没有到位置,这是很危险的:如果孩子不能及时生下来,那么就会因为不能呼吸还死掉。

稳婆看着脸苍白的没有血色、一双眼睛却血红血红的沈妙歌,抿了珉干巴巴的嘴:“那个,还是扶着夫人小跑吧。”

她和另外一个稳婆给红袖推腹了,但是帮助并不大:眼下,也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

红袖听到这句话,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没有医疗条件了:疼痛已经让她的眼时时发黑,而身体的疲倦让她很想躺下,但痛苦却让她连坐也坐不住。

现在,还要跑?红袖咬咬牙:“跑!”

郑姜氏失声哭了出来,韵香几个丫头早已经哭得立不住,赵氏那里已经晕了过去;沈夫人也是摇摇欲坠:“老天爷,您就发发慈悲,我们沈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不要折磨这个孩子啊。”

沈妙歌看了一眼扶着红袖的映舒:“跑、跑!”他咬牙说出这句话来,嘴角便渗出了血丝;为什么、为什么要让红袖受这样的痛苦。

红袖倒没有这么多的埋怨,她已经什么也不能想,只想着能把孩子生出来。

在厅上一圈一圈的小跑起来,每一步的脚印都有着湿意:不止是汗水,还有泪水——只是不知道是映舒的还是沈妙歌的。

一会儿茶香来换下映舒来,一会儿韵香又换下映舒来,只有沈妙歌坚持不肯让人换:他要陪在红袖的身边,这个时候他什么也不能做,至少也要陪着红袖吧。

在跑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两个稳婆终于道:“成了!”除了还在扶着红袖的韵香之外,其余的丫头们都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无声的哭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沈妙歌也被挤到了一旁:产房哪里能让男人进?所以,沈妙歌就是再担心、焦心,就算他跳脚,也要被关到门外。

他只来得及重重握红袖的手一下:“袖儿,我等你,等你和孩子!”

红袖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笑容,轻轻点了点头:“我会平安的。”红袖刚说完就被稳婆们扶进了产房里——现在哪里还有时间让他们小两口卿卿我我的。

产房的门被关上了,门里,只有一个赵氏。

沈夫人、郑姜氏等人也被赶了出来:产房是不吉利的地方,自然是不能让他们进去的,因为他们都有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呢。

不能见到红袖,这让沈妙歌几乎发狂:屋里一声一声传出来的惨呼,把他折磨的就快要失去理智了。

因为时间过去的太久了,在他的印象中可不是过了一个时辰,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他哪里还能再有多少理智?

在他听来,红袖的喊声已经越来越弱,越来越弱;在他的记忆中,可是不只有一个因为sheng孩子而死掉的女子——红袖,好像就要离他而去了。

什么形象,什么教养,什么规矩,什么城府…等等,所有的一切都离开了沈妙歌的身体,现在他就是一个担心妻子的男人。

他向产房门扑过去:这个时候,怎么也要陪在红袖身边,现在红袖一定很痛,也很孤独吧?

郑将军和沈侯爷早在一旁注意着他,立时一把拉住他,“你做什么?现在,只要你好好的守在在这里便行。”

沈妙哥也不说话,只是动手推开两位长辈依然冲向产房,不过他哪是郑将军和沈侯爷的对手,自然又是被抓住。

沈妙哥挣也挣不脱,急得大喊了一声儿:“袖儿——”

产房里的红袖,虽然在墨神医开的汤方下一直有力气坚持了一个多时辰,但是流血太多的她越来约虚弱,眼前已经什么也看不到。

她在感觉自己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就要晕过去时,听到沈妙哥的喊声,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虽然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可是她却又生出了一点力气来。

沈妙哥在等她,等她和孩子一起出去: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红袖努力睁大眼睛:我要活下去,活下去,要活着生下孩子,要亲手把他养大,拼着这最后的一点力气,她努力让肚子收缩。

终于,一声孩子的啼哭声响了起来。

稳婆们送了一口气,一位取过一旁的银剪刀:“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贴心又贴肺。”

是女儿。

红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来,便晕了过去:孩子,平安了。她也真的再也没有哪怕一丝丝的力气。

而血还在流着,稳婆们也急了。

她们想尽了法子,也无法止住红袖的血:赵氏流着泪水打开门把孩子交给沈妙哥:“灵禾、灵禾呢?快,快救救姑娘!”

赵氏一句话就把产房外刚刚看到婴儿的众人自喜悦中惊醒了过来,而郑姜氏一声也没有就直直的向后仰倒晕了过去。

这个时候赵氏说出这样的话来,红袖八成是无活路了。

沈妙哥的身子晃了晃,他的眼前也发黑,只是他心头还有一丝清明:这个时候,是红袖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能晕倒。

灵禾进去了,产房的门又紧紧的关上了。

郑大将军抱着自己的妻子,一双眼中也有着泪意,他钟爱的女儿,真的就要就此去了吗?郑姜氏被救醒之后,一个字也没有喊出来便又晕了过去:她实在心疼的太厉害。

沈夫人也头晕目眩,腿脚发软;而沈侯爷虽然在力持镇静,不过他的吩咐明显是有些乱:他的心乱了啊。

沈妙哥把孩子交给了韵香:他没有心思看这个孩子一眼。

“请墨神医!”沈妙哥的声音斩钉截铁。

沈侯爷看了儿子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红袖命在旦夕,礼教、规矩在这个时候已经苍白无力;他不想因为规矩二字,让儿媳丢掉一条性命。

沈侯爷没有阻止沈妙哥去请墨神医,让郑大将军深深看了一眼沈侯爷:在这一刻,两府之间的心结,才算是真正的打开了。

但是红袖此时却已经要不行了,如果没有了红袖两府就算是打开了心结又有何用?

墨神医就在院子里,一叫便到;沈妙哥一把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求你救救袖儿,只要你能救袖儿,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墨神医看着沈妙哥,静静的、还带着一丝冷意,然后轻轻的点头:“我会尽力,只是…”他一个男人进产房,沈府的人不介意?

沈侯爷沉声道:“只要你能救袖儿。”

墨神医还没有答话,门再次打开,这一次灵禾双手是血的奔了出来:“姑,姑…”一句话没有说完,身子便软倒在地上,一脸的泪水。

韵香等人一下子晕了过去:连哭声都没有发出来。

沈妙哥哪里还听的下去,一阵风似的闯进了产房:而沈侯爷一推墨神医:“全拜托墨先生了!”他作为公爹,此时当然不能进产房:虽然知道袖儿八成已经是…,但总是要尽人事的。

刚过醒过后的郑姜氏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之后晕过去,再怎么掐人中也没有醒过来;而郑大将军的一双虎目中,也已经有了泪水,只是还没有落下来。

他不相信,他钟爱的女儿会这样去了。

房里,红袖脸色苍白的静静躺在床上,就好似是熟睡了:沈妙哥跑到床前停了下来,他全身抖着蹲了下去,轻轻的、缓慢的伸出一只手去触摸红袖:他的手抖得如同风中的草儿;眼前浮现的却是他和红袖之间的点点滴滴。

一滴泪自沈妙哥的眼中滚落,然后又是一滴泪:那些甜蜜的,辛酸的,痛苦的往事,一幕一幕的闪过,不管是什么滋味,那些过去的都是幸福因为有红袖在,而以后…

想到以后二字,泪水便不再是一滴一滴的滚落,沈妙哥只是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袄看红袖再清楚一些,因为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他心爱妻子的容颜。

38想“跑路”的墨神医

沈妙歌的手还没有碰触到红袖,就被一个男人的手捉住了:“你还要想尊夫人活命,就到一旁去!”墨神医稍清冷的声音传到了沈妙歌的耳朵里。

沈妙歌愣神不过一霎间,然后他立时让出位置给墨神医:他听明白了,墨神医说红袖还没有死!

还有比这句话更动听的吗?他感觉自出生到现在,就没有任何一种声音,能同墨神医此话相媲美。

墨神医摆手阻止了稳婆放下床账的举止:隔着床账如果能救得了人,那才真是笑话了。他不理会屋里众人的目光,取出金针就在红袖身上自头到脚插了几十针!

插完针之后他也出了一头的汗,有些疲倦的坐到一旁,唤人取了笔墨写方子;然后他看向沈妙歌:“烦请小候爷让人盏茶后唤我一声:”说完倚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沈妙歌虽然很着急:哪有大夫救人救到一半儿睡着的?但是墨神医脾性古怪,而且红袖的脸色虽然没有变,但是已经有了呼吸之声--所以,他也就强忍了下了。

他先上前仔细的看了又看红袖,然后才打发人出去道信儿:红袖有救,不能让父执长辈们再担心不是:吩咐完,他便守在红袖的旁边,痴痴的看着红袖。

刚刚那一刻,他的心几乎死掉了:失而复得,这一次他是真的知道什么叫做失而复得了;所以,现在他只要能安静的看着红袖呼吸,就感觉到很幸福了。

盏茶之后,墨神医把红袖身上的针都轻轻的转了转:只不过转的方向不一样,每支针转得次数也不一样。

而红袖就在一次一次金针的旋转下,呼吸慢慢的平稳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渐渐的放下了心来,而此时沈老祖还在厢房时,她并不知道红袖在鬼门着上走了一遍。

红袖身上的金针直到半夜时分才取下来,只不过墨神医说还要用针用七日:到时能不能好,还要看看情形再说。

郑、沈两家对墨神医是知恩万谢,但是墨神医却多少有些莫名的紧张;他回到房里都在想,要不要逃跑呢?

倒不是他救不了红袖,其实红袖根本不用七日的针,用药调理个一两个月也就好了:因为血已经止住了。

但是冷冰冰的墨神医担心沈府会为了红袖的清誉杀了他:这种灭口的事情,在豪门贵族里并不稀罕。

他动手开始收拾东西,收拾到一半时想到了郑府的饭菜,想到了郑鸿鹏那两个孩子;心底生出了不舍来。

他本性倒不是冷冰冰的,只是他当初一心学医,除了他的师父之外就没有怎么同人交往过:所以,他冷冰冰的古怪脾气,只是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和人交往,所以干脆来个拒人于千里之外。

想到师父的话,他十分的犹豫,走,还是不走?师父当然不会害他,但是他看郑府不像是以怨抱德的人。

他坐在床上十分的为难,想来想去最终想得睡了过去;一觉睡到饿醒时,太阳已经很高了:看来今天是不用去了。

红袖直到晕迷了三天之后才醒过来,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父母都没有事儿吧?”她晕倒了,想来父母会担心的--她的父母及她的公婆。

沈妙歌轻轻的给她把头发抿到了耳后,轻轻的摇头:“都没有事儿。”除了这一句,他连说:“你醒了”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