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二老爷的一句愿意,沈罗氏垂下头的同时,眼中的泪水滑落下来:儿子变成了养子,而自已依然是无名无份。

她自跟了沈二老爷之后,第一次在想自己的父亲是不是错了,自己是不是错了。

沈老祖笑着看向二夫人:“你可要做个养母?”她并没有让二夫人一定做养母,原因屋里的人都心知肚明。

二夫人笑着躬身:“当然了。虽然我们夫妻今日得个养子,但倒底是大喜,这两天我一定要摆几桌请老祖宗到我那里热闹热闹。”

沈老祖笑道:“好,好;你高兴请,我便高兴去。”却没有再问沈二老爷一句话,并且让人扶起孩子来,在堂上对着二老爷、二夫人叩了三个响头算是全了礼。

沈罗氏跪在中间好一会儿了,沈老祖直到孩子给自己、沈老侯爷夫妻行完礼之后,才好像想起她来:“怎么说你也是和我们沈家又做了亲戚,也算得上是亲上加亲了;焚琴,取一匹白绫、一匹福字锦来。”

“对了,倒忘了问你的姓氏。”沈老祖笑道:“你姓什么?”她并没有问沈罗氏夫家姓什么。

沈罗氏轻轻的答道:“奴家,贱姓罗。”

“哦,罗氏;”沈老祖道:“那白绫和福字锦赏了给罗氏做见面礼吧。”

二夫人的脸色微变,而沈罗氏的脸色泛上微喜来:难道沈府要承认自己?只要肯把她留在沈二老爷身边,那就是早晚会给自己名份。

红袖听到这里也有些不解,看了一眼沈老祖心下有些许的不以为然:不是就这样打一巴掌之后,就让二夫人收下这个妇人吧?

她看了一眼二夫人,再瞧一眼孩子心下轻轻一叹,说倒底还就是因为一个儿子;但对于二夫人来说,何其的不公。

她实在是想为二夫人说句公道话,可是看了看厅上的众长辈她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多说无益,今天这事完全就不是她一个小辈儿能干涉的。

沈妙歌也轻轻拉了拉沈老祖的胳膊,便是想阻拦沈老祖接下来的话;沈老祖偏头嗔了沈妙歌一眼,然后转过头继续和沈罗氏话家常。

比如沈罗氏家是哪里的,家中还有什么人等等;最后沈老祖轻轻一叹:“也是,苦了你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过日子不易啊;”她看向沈二老爷:“你即认了人家的儿子做义子,怎么也不能坐视罗氏没有什么进项,穷苦过日吧?”

沈二老爷一时间有些惊喜莫名,难道老祖宗是想让自己给罗氏一家铺子或是庄子之类的——那罗氏看来抬作姨娘是很容易的事情了。

“依老祖宗之意,是给些银两、还是给个小铺子或是庄子呢?”沈二老爷倒底不敢直接说出来心中所想,还是试探的说了一句。

沈老祖一抚掌:“你是我们沈家的堂堂的二老爷,小铺子、小庄子也能拿得出手来?”她想了想又道:“我记得你在城西有一处庄子吧,我前两年去那里时记得庄子旁边还有条溪水,景色很不错;就把它给了罗氏度日如何?”

沈二老爷当然没有什么舍不得,而且这庄子是在他名下,而不是他们夫妻名下,所以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他却没有注意到二夫人眼中闪过的不满:居然开口就是铺子、庄子,这只不过是刚刚进府而已,过些日子他还不把家业都给了那罗氏?!

不过她随即一想又感觉有些不对,罗氏是她房里人,顶多是个姨娘罢了,就算是给她金山银山,那东西依然是沈家的——罗氏是卖不得、带不走。

二夫人想着扫了一眼沈老祖:赏这么一处庄子,和不赏也没有区别,这是做什么?只为了让自己明白一些,好主动开口让他纳了这妇人不成嘛。

沈罗氏没有想到还有一处庄子可得,她当真是喜出望外:当处她家没有落难时,办不过只有几间铺导一个庄子而已,现如今不过是刚刚见到沈家的主子们就得了一处庄子。

在沈二老爷的示意下,她连忙跪下谢过沈老祖。

红袖和沈妙歌却对视了一眼,然后看了一眼孩子之后,忽然有所悟的都低下了头没有言语。红袖在垂下眼帘时,扫过沈罗氏的目光带上了三分的同情。

但是古时的人有古时人的坚持,她对于此事无能为力;她只能叹一句:罗氏想得大错特错了,如果换是自己是罗氏,万不会跟了二老爷;就算是跟了,也不会带着孩子进沈府。

沈老祖笑着摆手:“无妨,都是亲戚嘛,互相有个照应;”她招手让二夫人把孩子抱到跟前,她接了过来抚着孩子的头又道:“你呢,养孩子也实在是太过辛苦了,现在我们两家认了亲,孩子便留在我这里给你养着,你自管放心的打理庄子就是。”

沈罗氏一下子抬起头来,脸上的喜色霎时都褪尽了变得没有一丝血色:“太君…”

二夫人至此方明白,原来沈老祖只是想把孩子留下来:沈家的骨血当然不能流落在外;她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沈罗氏惨白的脸缓缓退回椅子坐下,眼观鼻、鼻观心的静坐。

沈二老爷也是大吃一惊,可是他抬起来的头却在沈老侯爷的逼视下又垂下,更不敢说一句话了。转念一想,虽然出了城,也不是见不到罗氏,而且儿子能留在身边也是好事,他倒是极快想开低头打定主意不开口了。

至亍对不起罗氏的地方,二老爷认为回头给她买几支钗或是珠花什么的,哄一哄也就是了:儿子在府中有什么不好的?她实在想了,自己也可以带给她看一看嘛。

“你不舍得?”沈老祖微笑着打断了沈罗氏的话:“我也是为了孩子和你好;你想一想,那么一处庄子,你一个人打理本来就费力,如何还能照顾好孩子呢?而且,孩子日后大了,你总要给他娶妻的吧——把庄子打理好,到时也是孩子的一份家业不是?”

沈二老爷听到这里,更是对沆老祖没有任何怨言了:反正他的家业总是要留给儿子的,早给晚给都是一样。

罗氏就算是在沈老祖的目光里,依然哭道:“太君,不可、不可啊;小儿自出生一直和奴家在一起,太君怎么能生生令我们母子分离?”

孩子看到罗氏哭了,当下也大哭起来扭着身子非要去寻罗氏。

沈老祖给焚琴使了一个眼色:“哥儿八成是饿了,你带哥儿去取些吃得。”焚琴答应抱起孩子就走,罗氏起身想过去夺回孩子,早已经被媳妇子“扶住”。

红袖在一旁看得扭过脸去,不为罗氏只为了孩子:那小小的孩童,正是粘母亲的时候,这个时候让他和母亲生生分开,实在是太惨忍了一些。

“老祖宗——”红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怎么了?”沈老祖看了红袖一眼:“累了,还是想哥儿和大姐儿了?累了便和五哥儿回去歇一歇。”

红袖知道这是沈老祖不欲她多说话,扫了一眼厅中的众人,她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您吃口茶吧,孙媳哪里会累了;老祖宗如此偏疼我,倒会让夫人和婶娘们吃醋的。”

沈老祖笑了起来,一指点在红袖额头上:“你就是会哄我;”然后回头对哭叫的罗氏道:“好了,你回来我们好好说一会儿话;你这样,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沈家欺负了你。”

她有些不高兴了。

沈罗氏先没有听出来,她只心疼孩子了;后来还是“扶着”她的两个媳妇子悄悄提醒她,她才醒悟过来。

“奴,失礼了;”沈罗氏含悲忍痛:“老太君,庄子我不要了,我也不要原意让孩子…”她什么也不要了,名份也不要、沈二老爷也可以不要,只要沈家肯把孩子给她就可以。

红袖看到她这个样子微微摇头,此时才想到只要孩子却晚了;当初,她便不应该偷偷跟着沈二老爷进府,更不应该把孩子也弄进来的。

现在,她想保住孩子是不可能的;古人重血脉,是以男人为贵的:所以不管孩子的母亲是谁,只要是自家的骨肉万没有肯给人的道理;就是那人是孩子的母亲也不成。

红袖想到就算是在她的上一世,人们依然认为夫妻离婚儿子应该跟着父亲的为多:不少人为此不惜对薄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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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章留下

沈罗氏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沈太夫人打断了她的话。

沈太夫人自进来之后,并没有怎么说话,这是她第一次开口:“孩子我们自然会照顾好,你放心就好。

沈罗氏再想开口时,却听沈二老爷道:“就是就是,我一定会视如己出,你放心就是。”他在表明自己的立场,他是要把孩子放在沈家的。

沈罗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她如何能舍得下孩子,那可是她的命根子啊。等她再醒过来时,却是躺在床上;她坐起来看了看,屋里并没有一个人;想到被夺走的儿子,她立时摸索着穿鞋,要去寻沈家的人理论,把孩子要回来。

外面的人听到屋里有动静,挑开帘子看了一眼之后,并没有理会她就缩回了头去;然后便有脚步声响起;等到沈罗氏穿好鞋袜的时候,二夫人扶着小丫头的手进来了。她径直在椅子上坐下:“唉,这事儿闹得,真是一一?”

沈罗氏扑通一声跪倒在二夫人面前:“夫人,求求你,你把孩子给我,我和孩子立刻便出府,这一辈再也不会进沈府了。”

二夫人低垂着的眼皮看着伏在脚下的沈罗氏,半晌没有言语;她对于沈老祖的安排,也是极为不满:那个孩子,不过是庶子,居然就养到了她身边,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当然很明显,是防着自己呗。

“起来吧,老祖宗说得话我哪里敢驳半个字?此事,你就不要再提了;”二夫人终于开口:“眼下,你怎么办呢,倒真是个事儿。”

沈罗氏听到这里心中一惊:难道要赶她走?可是她的孩子还在沈家,她不能走;只要一离开沈府,她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再踏进沈家,想要见孩子一面怕也没有那么容易。想到沈二老爷的样子,她不能相信他的话一——他会带孩子去见自己?他能做得了沈太君的主吗?

“夫人,孩子的事情奴不敢强求夫人,只求夫人一件事。”沈罗氏伏在地上嘭嘭叩头。

“什么事儿,说吧;”二夫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同情:‘唉,我也知道母子分离是极让人伤心的事惜,只是我也无能为力;现在但凡是我能帮一把的,自然不会坐视。”

沈罗氏叩头谢了二夫人:“求夫人留下我在府中,我不能离开孩子,求夫人了!”说完就不停的叩头,叩一个头就求一句。

二夫人把头抬了起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真想留在府中?”

“孩子在哪里,奴就要留在哪里,求夫人成全。”沈罗氏泣不成声;就算是不能天天见到孩子,但至少能知道孩子如何吧,哪怕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也成啊。

“但是,老祖宗给了你庄子让你出府的,你要留个一两日我也做得主,只是时日长了怕不行——一无名无份的,你怎么能够久居沈家?现如今就算我想抬举你做姨娘也是不可能的了。”二夫人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沈罗氏听了之后一愣便叫道:“我不要庄子,夫人,我只要留在府中;让我做牛做马都可以,求夫人了,不要赶我出去。”

二夫人沉吟了很久之后才轻轻的道:“好吧,看你也实在是可怜;只是你要听清楚了,你要留下来,便不能出我这个院子,不然被人看到了逐出府去,我到时也救你不得一——连我都是有不是的。”

沈罗氏听到耳中一时间愣了,不能出去哪里能见到孩子?转念一想,如果出了沈家,更不可能见到孩子:怎么着在府中看到二老爷的时候能多一些,求求他抱来孩子看上一两眼,比在外面要容易多了吧?

“奴家下了;”沈罗氏低低的应了一声儿。

“你是老爷的人,让你做个仆妇是不成的,可是把你抬举成姨娘也不成;要不,就先把你放到老爷的房里伺候着吧,看看日后有没有机会能给你个名份吧。”

听完二夫人的这番话,沈罗氏放下了一半儿的心思,倒是她自己看错了夫人;这个时候还能把她看成老爷的人,并没有让她为奴为仆实在是好人

二夫人让她起来:“你就先担个老爷身边侍伺人的差事儿,对院子里的人也好说;快起来梳洗一下吧,一会儿老爷来了,你还要好好的求恳一番;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就能做主的,真拿主意的人还是老爷。”

沈罗氏还没有答应,就听外面有丫头道:“五爷和五少奶奶来了。”

二夫人一听在心中哼了一声儿,吩咐沈罗氏去梳洗换衣服,e后也不要再称什么奴家,只能称奴婢了,还说让她莫要心里难过。

沈罗氏千恩万谢的送走了二夫人,她左右看了看并无梳洗的东西,只能出来问丫头们;丫头指给了她梳洗的地方:“只是没有热水,你要用就去烧一些吧。”沈罗氏想了想还是用冷水洗了一下,现在她还是少惹人厌的好。就在她梳洗的时候,红袖和沈妙歌已经和二夫人见过礼坐了下来。

“今儿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不许走了,今天就在我这里用饭:”二夫人笑眯眯的道:“怎么也不知迢带大姐儿一起来,我可是惯想她的。

红袖看了看二夫人的神色:“婶娘就是不留饭,我们原也是打

算要赖着不走的.”他们夫妻是过来探二夫人的。

这事儿总是二老爷做得不对,虽然沈家人留下孩子的原因红袖可以理解,但她也知道此事对于二夫人来说总是不公,所以才和沈妙歌过来看看二夫人。

原本打算如果二夫人不开心的话,就和她一起出去府去上香什么的,散散心;不想看到二夫人时,却还是和往日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二夫人一笑:“这样才好,我就喜欢你们这个样子。”

沈妙歌看了看左右:“婶娘,二叔父,还没有回来?”

二夫人脸上闪过几分恼意与担心:“他,被老祖宗和老侯爷、太夫人留下了。”然后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沈妙歌看向二夫人:“婶娘,你没有什么事儿吧?”

二夫人脸上的笑意全都不见了:“就知道你们是因为这个来看我的,我呢还真不想让人全到我有什么————这么大年纪了,让人看笑话吗?

“你们二叔父要纳妾什么的,明说我们找个清白人家的多好…”她唠里唠们的说起来,并没有说什么义子,直接把二老爷和沈罗氏的事情说了出来,仿佛心里压抑的东西太久、太多,再也忍不住非要说出来一般。

红袖和沈妙歌只能静静的听着,不时的劝上一两句话;好在二夫人并没有失控,过了妈一会儿她便苦不了起来:“居然和你们说起了这些,真是。”

红袖安慰了她两句,不过话都没有说得极深:她终究是个晚辈。

二夫人摇着头苦笑,过了一会儿又道:“说起罗氏来,虽然她有些不是之处,不过也苦确有些可怜;刚刚哭求叔留下她来,我这个心一向又软俱应了下来。”

“怎么说也是你们二叔父的人,又给沈家生了儿子,我也不能任由她这样出府独自过活;不过现在不能让老祖宗和太夫人知道,不然你二叔父…;先放在我院子里吧,日后有个什么机会,再慢慢同老人家说,有那个孩子在到时老人总会心软的。”二夫人说话的时候,飞快的扫了红袖和沈妙歌一眼。

红袖和沈妙歌听得一愣,送沈罗氏出府虽然有些残忍,可是送出去总比留下来要好太多了:如果留下来,这事儿什么时候能是个头儿?

“婶娘,老祖宗那里…”红袖斟酌着道:“已经决定的事情,还是先送出去再说吧。”

二夫人大大的一叹:“我已经落了一个不贤的名儿,现如今也把你叔父生了儿子的妾侍打发出府,岂不是更要被人说容不得人?”

“五哥儿,袖儿,你们和大嫂说一说吧;这人,怎么也要留下来;我尽快和你叔父同老祖宗明言好不好?”

红袖和沈妙歌交换了一个眼神,依然不同意:留下罗氏不是他们能做主的事情,因为沈老祖明明已经知道她是谁,也知道那孩子是二老爷的。

就算是二老爷明说了,结果也是如此;罗氏是不可能被留在沈家,也不可能会被沈家承认的。

二夫人却苦苦纠缠不休,红袖和沈妙歌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二老爷回来了

他问明白之后,对沈妙歌和红袖道:“此事便依着你们婶娘吧,以后有什么事情自有我呢。”

红袖真想翻个白眼,这话说得还真是容易,刚刚在老祖宗那里怎么没有看到你做什么呢?不过这话却不能说,她也不好一口回绝二老爷,只能看向沈妙歌。

要回绝也只能由沈妙歌来了。

沈妙歌站了起来,深深一礼:“此事,至少也要回了太夫人才可以;我们两个小辈哪里能得了这个主?还请叔父去回了太夫人吧。”

二老爷脸上一红,他是不敢去寻太夫人的;原本以为夫人的主意挺好,只要能让红袖和沈妙歌开口答应,罗氏就算没有身份也能长伴自己左右了;可是不想侄儿侄媳是死咬着就是不松口。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我吧一一!”沈罗氏扑出来跪倒在地上叩头不止;把红袖和沈妙歌吓了一跳之后更加的尴尬。

正文三十四章秘密

红袖和沈妙歌最终还是没有答应,不是他们不同情沈罗氏,也不是怕担什么责任,而是如此留下沈罗氏来是极为不妥的;他们夫妻虽然对二夫人有些同情,却没有忘了对她原有的疑惑一一江氏的死,并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释清楚。

如果当真要留下沈罗氏,完全可以让二老爷去向沈老祖或是沈太夫人求恳:长辈们答应了,光明正大的放在二房的院子里自然没有事儿

像现在偷偷摸摸的,总不是个正经事儿;红袖和沈妙歌要考虑的不只是沈罗氏,也不只是二房,他们要顾虑到全府。

沈罗氏在红袖和沈妙歌走后,哭得伏在地上:“为什么要如此狠心

二夫人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却还是好言劝了两句让人扶了她下去,才对二老爷说:“先暂时放在你屋里吧;不过此事袖儿和五哥儿已经知道,你还是要早些去和太夫人说一声为好。”

二老爷听到这里把袖子一甩:“你就不应该说给五哥儿夫妻知道,偷偷的留下她也就是了。”

二夫人气结,不过她强咽下了这口气并没有分辩什么,只是取了茶来吃。^

二老爷想来想去也没有好法子:“先这样吧;五哥儿他们也不至于去给太夫人说吧?说了再说。”

二夫人放下了茶盏:“留下当然是可以的,老爷把那庄子的契纸给妾身吧-——总要给了罗氏才可以,不然老祖宗到时问起来,你也是大错一件。”

二老爷想想道:“还是我让人”

“给我来吧,内宅的事情哪里有大老爷们管的?你也不怕人笑。”二夫人嗔了他一眼之后又道:“还不给我是不是不相信我

说到这里,二夫人很委屈◇氏下了头:“夫妻多年,老爷你却…”

二老爷想到二夫人把沈罗氏留了下来,感觉自己实在是不应该不相信二夫人的,连忙哄了妻子几句,便起身把契纸取了来。

二夫人这才转嗔为喜,和二老爷说了几句话之后,让人摆饭并叫来了沈罗氏一起用饭。

红袖和沈妙歌上了车子之后,夫妻二人都道:“要去哪里?”听到对方也问这句话,两个人都苦笑了笑。

“婶娘为什么要告诉我们个?”红袖很不解:“悄悄留下来避着我们一些,我们可能很久都不会知道。”

沈妙歌点头:“那我们现在,是回去,还是去太夫人那里?”

红袖想了想看向沈妙歌:“你说呢?”虽然不明白二夫人的心思,但是他们总不能瞒下去吧?

沈妙歌一笑:“走吧,去太夫人那里。”他们夫妻总是能想到一处去。

至于太夫人听说之后,是想把事情挑明的处置,还是假作什么也不知道的处置,便不是他们夫妻的事情了。

红袖和沈妙歌到了太夫人的院子里,她却并不在:留在沈老祖那里用饭;小夫妻只得先回房,到晚上请安的时候再说吧;因为太夫人有下午小睡的习惯,他们不想扰得太夫人一没有片刻的安生。

用过午饭之后,红袖得知二夫人去探母亲了,也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她和沈妙歌把沈罗氏的事情说头了太夫人听时,才知道沈罗氏和二夫人一起去了楚府,要到明天才会回来。

沈太夫人大恼,叫来了二老爷之后,他依然是装傻充愣,弄得太夫人也无法:那个孩子现在还没有正式过到沈二老爷的名下一一做养子也是要记到族谱上的。

她沉吟半晌把二老爷打发走了,决定等到孩子的养子身份定来,到时再把沈罗氏弄到庄子上去;不然此时沈罗氏急了去告官,到时却是他沈家的理亏了。

红袖和沈妙歌并没有多说一句话,悦完之后在二老爷来之前便回房了:这事情,还是少掺和的好。

他们夫妻也就去了沈夫人那里,给父母请安。自然不免说起了沈罗氏的事情,沈侯爷和沈夫人不止是一脸的不同意,并且神色间还有些奇怪

想到白日里的沈夫人那句奇怪的话,红袖和沈妙歌都感觉好像沈二老爷还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沈侯爷抚掌:“你说,这事儿如果被楚夫人知道了,我们如何向人家交待?母亲也是的,那妇人着人送到庄上去就好了,留在府中万一生出什么事儿来,到时如何收拾。”^

沈夫人也皱眉:“这老二!唉,如此做也不怕一一”

这句话没有说完,来旺媳妇送来。

她对着沈侯爷夫妻行礼之后,开始说沈罗氏的家世,说得极为详尽

可是听不了几句,沈侯爷和沈夫人的脸色都变了:“你是说这个罗氏,就是大罗庄那个地主的女儿家是不是在京中有一个不小的布庄?”

“对,侯爷您知道?”来旺媳妇一愣:侯爷怎么会知道大罗庄一个地主的,这可真是太奇怪了。“没有事儿,没有事儿;”沈夫人接口道:“就是说现在罗姓地主家已经败落,而罗氏眼下也没有什么亲人了,对不对?”

红袖和沈妙歌再次对视一眼:这事儿,还真是蹊跷;只是沈候爷夫妻不说,他们做儿女的也不好追问。

“是这样,夫人。”来旺媳妇道:“她和我们二老爷相识,好像就是在她们的家布庄;后来他父亲也是因为家里的生计,所以才求二老爷并把女儿许给了我们二老爷。”

她微微顿了顿:“不过听罗记布庄的人说,一开始的时候罗姓地主对二老爷并无好感,而且还把二老爷自布庄赶出去了,就好像是有仇的样子;还听说…”她看了一眼沈侯爷,没有往下说。

“说吧。”沈候爷抬了抬手:“就是话有错,也不是你的错。”

“是,侯爷;听人说,那罗姓地主在死前,曾要求二老爷一定要给他的女儿、外孙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名份。”说完,来旺媳妇便不说话。

听到这里,红袖和沈妙歌对二老爷都更加的不满:他对不起二夫人在先,居然又答应一个老者在后。

红袖想到了一件事情:罗地主既然把女儿给了二老爷,二房名下的东西并不少,罗家就算是败落了至少维持下去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在大罗庄的地,可都不姓罗了。

红袖心道:只要不是姓沈就好。

“罗记布庄,现在是谁的?”沈侯爷沉吟了一会儿问道,看来他也有着和红袖一样的担心。

来旺媳妇道:“大罗庄的土地和罗记布庄现在都是张庄的地主的了。”

红袖闻言皱了皱眉头:此事有些不大对劲儿啊;如果是京中的某个官宦人家还有情可原:也许二老爷是因为情份,也许是二老爷因为不想招惹是非一一但是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土地主?

沈二老爷是做什么的?也就没有过问一句,那人家把女儿给她,沈罗氏,跟了他这么多年倒底是为了什么?

“只是,听人说着罗氏很有钱的样子;张姓地主家的仆人说,那些地与布庄可是卖了不少银子的,都被罗姓地主存到了钱庄中。”来旺媳妇想了想又道:“此事只是风闻,所奴婢本不想说的,怕再不是真的。

沈侯爷点点头:“无妨。如果当真有银子,此事才不奇怪。”

红袖也是如此想:罗家无男丁,只有罗氏这么一个女儿了;如果当真是保不住土地和布庄或是有什么其它的原因,那么卖了这些东西给女儿存起银两傍身倒也正常。

沈夫人看了一眼沈侯爷:“要不要着人再细细打探?”

沈侯爷想了想点头,沈夫人便让来旺媳妇下去了,让来旺再安排去细细的打听。

红袖和沈妙歌都认为沈侯爷和沈夫人如此有些小题大作,不过是个外室,只要是正经出身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也就成了:何况,沈家又不打算留下她。

沈侯爷起身:“我去书房了,父亲寻我还有些事情要议。”摆摆手让红袖等人都不要送,起身便走了。

等到沈侯爷一走,沈妙歌便拉住沈夫人:“母亲,你要留下那妇人不成?”

“留她做甚,留下她来让你们二婶娘心里不痛快,让我们沈家丢脸面吗7”沈夫人摇头:“唉,只是你们不知道啊。”

“你说了,我们不就知道了。”沈妙歌立时接口,他和红袖自刚刚便想问了,但是沈侯爷在他们夫妻不敢造次。

“你去问你父亲去!”沈夫人嗔了沈妙歌一句:“就是敢缠我。”

“夫人,有什么事情能说的话您就告诉我们一声儿,也免得到时发生事情,我们不知道如何处置。”红袖在旁敲边鼓,微微笑着看向沈夫人。

沈夫人笑着摇头:“你们啊;”她想了想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们仔细些吧,不要让你们二叔父院子里闹出什么不是来。”

沈妙歌听到沈夫人如此说,非要缠着问个清楚:他不明白,一个罗氏怎么会让父母如此上心。

沈夫人最终拿儿子无法,只得坐下道:“说了给你们听也无不可,你们二叔父再这么闹下去,就怕想瞒也是瞒不住的;但是,不管如何都不能自你们口里说出来,知道嘛?”

正文三十五章旧事

红袖和沈妙歌自然答应了沈夫人,不过他们也没有想到沈夫人所说会是如此惊人的事情。

原来沈二老爷在多年前,那个时候沈妙歌的大哥也不过刚出生没有多久,就在外面养了了一个外室。

红袖和沈妙歌面面相觑,而红袖心中对沈二老爷更加的鄙夷。沈夫人叹了一口气:“那个外室,也是姓罗。”

只一句话,就让红袖和沈妙歌明白沈侯爷和沈夫人为什么对罗氏如此在意了;但是,世间哪有这种巧的事情?

沈夫人摇头道:“你们二叔父也是个痴情种子,当年他和你们二婶娘并没有见过面,只是因为楚老爷临死时记挂着妻女,所以他才会提出求亲,发誓会好好的照顾楚夫人母女的。”

不过人家楚家也不是只有楚老爷一家人,所以在楚夫人并不想改嫁的情形下,当然不可能让她随女婿过活,而是把侄儿过继给她养老。

楚老爷当时没有一口答应二老爷,是因为他感自己家是太过高攀沈府,怕日后自己的爱女会什么委屈:而二夫人生性又不爱说话,他做为父亲已经不能再照顾女儿,当然不会亲手把女儿交到深宅大院里去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