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承认?你叫我什么?我现在已经不是王爷,而就同这个也没有关系;我是你亲家,亲家知道不知道?”廉亲王一脸的不满。

看着嘻笑的廉亲王,红袖心里却有一种酸楚;不过她看到廉亲背后神定气闲的灰衣人,心底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有这些灰衣人在,想来廉亲王一家人想逃出生天,并不成问题的吧?

玩笑了一回的廉亲王,在走时才道出了此行的目的:他千咛万嘱让沈家千万不要救他——他有自救的法子;虽然他没有明说,不过只看那灰衣人带着他在沈府来去如入无人之境,也的确是不需要沈家救他的。

送走了廉亲王之后,红袖和沈妙歌又感叹了几句,终于睡下了。

第二天起来,沈妙歌如常的去上朝了;而罗氏那里今天要打发她去家庙,自昨天她便哭闹到现在,非要见一见沈二老爷不可。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沈二老爷已经是待罪之身,现在每日都是沈家的列祖列宗面前跪着,哪里会来见她?沈家的人也不会允她见沈二老爷的。

罗氏的哭闹让沈家的人都很恼火,虽然不想迁怒于她,但是她如此不知深浅,也让人的火气压也压不住;所以点娇等媳妇子免不了说她两句不中听的,不想她今日居然就要死要活起来,又是撞墙又是用剪刀自尽的,闹到了早饭之后才被人又绑了起来。

红袖去见了罗氏,只简单的问她:要不要见到儿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如果想,就老老实实的去沈家家庙,过上几年便会随便她去留;如果不想,那她就再也别想要儿子了。

虽然红袖并没有明说,但是她的意思罗氏还是听出了一些来:她再闹,怕是会连累儿子的性命——二房的丑事已经太多了,沈家如果一个不高兴杀了那个孩子来个一了百了,她可真是没有地方去哭。

最终罗氏只能忍泪而去。

红袖打发走了罗氏回来刚刚坐下还没有喘一口气,便听人来报:二老爷失踪了!换句话说,就是他偷偷的跑掉了。

在沈家眼下的情形下,沈二老爷居然跑了?红袖细细想了想:这断不可能。

不要说沈家的人,就是楚卫军也不可能让沈家不明不白的溜出人去;如果二老爷当真不在沈府了,那只说二老爷是被皇帝弄走了。

所以红袖并没有让来旺张扬此事,只是让他带着人在府中仔细的搜寻:二老爷应该在府中才对;皇帝就算是要对付沈家,打什么借口都很容易的,并不需要弄二老爷出去的。

来旺领命去了,红袖在房里焦急的等着,六夫人赶了过来,她知道了二老爷不见的事情,只是她并没有什么法子。

“真是不让人消停一会儿,二哥也是的,不管是因为什么让他出家,那也是老祖宗的意思,他如此做还不把老祖宗气个半死?”六夫人皱着眉头。

红袖闻言点头,忽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头一动:难不成,她一直看错了六夫人?细细想一想,每一件事情六夫人都是沾边儿的,而且江氐的“奸情”也是她撞破的一一如此一想,六夫人这人有些不太可靠啊。

红袖面上不动声色,和六夫人说着话,心下却在细细的思索:不管是四房、八房还是江氏、二夫人,都有太多的不解之处,这让红袖放不下心来。

但是六夫人只是担心而已,说了两句话便有人来回事儿,六夫人又起身急急的去了:府中现在七夫人有孕在身不能理事儿,三夫人却是个不会理事的,所以一些琐碎的事情还是由六夫人打理。

送走了六夫人,红袖叫过灵禾和映舒来,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她不会犯了一个叫做灯下黑的错误吧?

正想着,那边来旺已经打发人送来了消息,二老爷已经找到了,具是要请墨神医过去瞧瞧才成。

红袖问了来人才知道,二老爷好像是疯傻了:他现在完全以为自己就是一只狗儿,一只修炼有成会说人话的狗儿;不肯呆在房里,只肯趴在狗窝里。

听到这事儿,红袖摇头苦笑,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会是二老爷不想出家,所以想出来的主意,打算以此来混过去吧?

如果当真是如此的话,二老爷还真是不简单;难不成他并不想是表面那般无用,其实是城府极深的人?只是城府极深的人,又怎么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他就是出家也不是没有性命,装成一条狗儿——这是不是也太有创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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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门娇卷四六十六章狗二老爷

墨神医去看过二老爷之后,到红袖这里来回话:“二老爷的脉像的确是不太对,所以现在他的情形不是装了来的。”

“那会不会好起来?”红袖问道,能好起来最好,不然沈家二老爷这个样子,要如何处置?她是一点不同情二老爷——如果当真是疯傻了,也是老天爷有眼对他有了报应。

“不知道。”墨神医根本不怎么在意二老爷会不会好,“不过看现在的脉像,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想到沈二老爷趴在地上摇屁股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其实,他现在这个样子,嗯,更可爱一些。”

红袖听得默然:二老爷再怎么样,也和可爱两字扯不到了块去;也只有墨神医才会用这么两个字形容二老爷。

不过他现在好不了,送去出家是不太可能了,只好先养在府中了。

他养在府中并没有对不起谁,因为他并不在屋里,也不到桌上吃饭,完完全全的当自己是一条看家的、修炼有成,并且没有忘本的狗儿:做什么事情,都要和狗儿完全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来旺哄他说身上的衣服是他的皮毛所变,他根本就不会穿上衣服;而且非要守在二夫人原来的院子门口,趴在门边儿如同一条真正的狗一样,看到有来人他就汪汪叫上两声儿。

只不过现在经过二夫人那个院子的人太少了,所以他每天能汪汪叫的时候并不多:这多少让二老爷有些不满,认为自己这么一条优秀的狗儿,应该守着更重要的地方才对。

但是他却不想离开这个院子,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过也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因为他是一只狗嘛,狗儿又怎么会多想。

沈府的人不是没有想法子救治二老爷:因为他如此,实在是丢沈家人的脸;但是无论想什么法子,沈二老爷就是认定了自己一只狗;你就是打得他屁股开花,他也只会摇着屁股汪汪叫着求饶。

最后,就算是沈老侯爷等人也无奈,只能由着二老爷去了。

此事成了沈府最大的笑话,也成了沈府最大的禁忌:下人们不需要谁吩咐,便没有人敢多嘴出去,相互之间也不谈此事——二老爷自认是狗,那沈老祖与沈家的列祖列宗与沈家的各房主子们,是什么呢?

所以,此事倒也无人提及。

最终,墨神医告诉沈家主子们,沈二爷一辈子可能也不会好了;于是,沈家便有了一位狗二老爷。

沈老侯爷无奈,只得对外宣称二老爷悲痛妻子之死,所以也病倒而亡;给他在沈家祖坟里立了一座衣冠塚,而沈府里就多了一个叫做“灰灰”的狗儿——灰,能悔。

赵氏等人都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并没有几个下人对沈二老爷报同情之心。

红袖并没有让人特别的厚待于他,长辈们怎么吩咐红袖怎么做;让她同情的是沈二老爷之女,府中所有姑奶奶的人情来往中,红袖总是备一份厚厚的给她:她是无辜的,却无形中被父母所累,已经不见喜于沈家的长辈们了。

红袖对二老爷消去了疑心,便把对六夫人的疑心对沈妙歌提及了,沈妙歌想了良久之后道:“不太像,只是让人查一查吧,莫要着了形迹伤了婶娘的心;那些事情不解开,始终是个心病。”

红袖和沈妙歌又把江氏和二夫人的事情细细的理了理,然后小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咦,这里面有太多的不对劲儿了,如果不是当初有那么的多的事情,他们早就会发现其中的不对了。

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如果他们所想的是真的,那么后果…;事情好像已经脱出了他们、以及沈家的掌控之外!

红袖咬牙:“现在快一些查,也许还来得及!”

沈妙歌铁青着脸点头,夫妻二人低头密议一了番,又叫了白逸尘过来,吩咐了他一些事情之后;沈妙歌便急急的到前面去了,而红袖又叫了茶香等人贴耳叮嘱了一些事情。

就在红袖和沈妙歌把自己的所疑告诉沈老侯爷时,府外传来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今天中午,廉亲王一家人服毒自尽了!

红袖和沈妙歌对视一眼,他们夫妻可是刚刚见到廉亲王不久,那个时候的廉亲王谈笑风生,哪里像个要自尽的人?而且他并不是没有自保的能力,那些灰衣人呢?怎么会让他们的主子就这样含冤莫白的死掉了。

廉亲王刚刚来送信儿说,不要沈家出手相救,然后他便死掉了,还是一家人都死掉了!

沈妙歌的身子晃了晃,他不能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这不可能;红袖的眼圈也红了:那么善良的廉王妃,那么可爱的福官姐弟,那么潇洒任性的廉王爷,当真就这样去了吗?

廉亲王一##什么事情都是一哂,在他的眼中就没有过难事,怎么可能就这样被逼死了?

红袖和沈妙歌不相信廉亲王是自尽而死的,而沈老侯爷等人也不相信廉亲王是自尽而死的,因为廉新王就不是一个会自尽的人。

他深夜前来,还说要红袖和沈妙歌好好的养育他的儿媳和女婿,然后今天他一家人便死掉了。

红袖和沈妙歌对视了一眼,他们想到了一个可能:那相药箱,那个被廉亲王敲诈走的药箱;如果是服了那里面的毒,那么廉亲王一家人就不是死了,也不可能是死了。

廉亲王死了,皇帝怎么也不能让皇家之人无脸面的走:就算不是王爷了,也要容人吊唁,安排揣后事儿。

只是同是地,京中对沈家等人的“保护”更周到了;好在,皇帝还顾着脸面,并没有说不许沈家等人出入。

沈妙歌和红袖到了廉亲王府吊唁,他们却听到了一个让他们悲痛的消息:廉亲王所服的药,是皇宫里的药——特别配制给皇族之人服用的鹤顶红!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红袖和沈妙歌跪倒在灵前落泪了:廉亲王居然死了,居然真得死了!

让整个京城都头痛不已的廉亲王就这样死掉了,身后之事非常萧条,并没有多少人前来吊唁:就算是得过他好处的权贵中人,也没有多少人来吊唁。

或许有很多人伤心,但是却没有多少人愿意抛却身家性命来送廉亲王一家一程。

沈、郑两家的人并没有避嫌,他们在廉新王出丧之时亲自送他们的棺椁出了城:停灵七天,居然如此简单就打发廉亲王一家;皇帝,不能不让人齿冷。

沈妙歌和红袖刚回到府中不久,便听到了一个令他们更加不敢相信的消息:皇帝不知道听信哪一个的谗言,居然下了一道圣旨,要对廉新王一家实行火葬!

要火烧了廉亲王一家的遗体!这对于天朝的人来说,是极难接受的;人人都知道入土为安,而且讲究全身而葬——不是不得已,没有哪一个人愿意看到亲人被火葬之。

如果儿子不能护得住父母全身,要火化成灰带回帮里安葬,便是大不孝啊。

廉亲王放弃了皇位之争,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皇帝之后,却得到了这样的下场:人死之后,天大的仇恨也是一了百了;更何况廉亲王没有对皇帝做过什么。

皇帝就这么不放心,非要把廉亲王化成灰烬才能安心?沈妙歌的双手死死的握住,他在心中喊道:我们沈家,居然保了这样一位皇帝?

沈老侯爷跌倒在椅子上不发一言,沈侯爷低着头也只是沉默;红袖能说什么呢?

因为廉亲王的话,所以沈家早已经把准备好的一切收了回来,现在就算想去护下廉亲王的尸身也来不及了。

“他那么聪明,怎么会到最后连自己的性命保不住,最终连个全尸也不能有?!”沈妙歌摇头,喃喃的自语,“他怎么可能不安排,怎么可能?”

只是因为不想和朝廷相抗,只是因为知道现在抗不过这个朝廷?沈妙歌不相信,他不能相信那个常常表现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廉亲王,就这样死掉了。

他生前常常出人意料,难不成连死之后,也如此“出人意料”、让人如此的难以接受。

红袖听到了沈妙歌的话,在心中反反复复的念叨着:怎么可能?眼前浮现的是福官的面容,那个看上去可爱、性格温顺、文质彬彬的半大男孩儿,其实骨子里就是另外一个廉亲王;这个孩子,可是她的女婿啊——红袖的眼圈红了。

皇帝如此做,红袖和沈妙歌等人都不理解:他虽然不是很贤明,但也不是很昏庸啊,怎么会做出如此失人心的举动来;皇帝想做什么?

到了晚上,皇帝想做什么,沈家的人便知道了。

廉亲王一家人的尸体并没有被烧毁,因为他的尸体被一群灰衣人抢走了:在经过一场激烈的冲杀之后,灰衣人在大地上消失了。

就算是死在当场的几个灰衣人的尸体都没有留下来:这一场激斗,死得绝大多数是皇帝的人——死的就足有上百人之多,而灰衣人只死了几个人而已。

于是,廉亲王便有了谋逆之罪;只是他是皇家的人,所以不能夷九族:不然连皇帝自己也被夷了;但是皇帝却大大的发作了一番,并且在朝中要查找附逆之人。

京中的腥风血雨终于来了。

候门娇卷四六十七章无可疑的人

红袖听到廉亲王一家尸体被劫之后,才知道皇帝的用意,他就是要逼出廉亲王最后的势力灰衣人——杀了廉亲王,他还不放心。

只是,灰衣人在,为什么没有救下廉亲王呢?是因为皇帝下手的太快,出乎了廉亲王的意料之外?

沈妙歌和红袖对此事百思不得其解,对于廉亲王的生死也存了一丝的希望;也许,廉亲王并没有死;因为灰衣人在啊,并且那些灰衣人很强大,怎么可能会看着自己的主子死而不管不顾。

而且灰衣人的行事很有些说不通,所以沈妙歌和红袖都认为廉亲王一家可能没有死;只是这样的猜想,他们谁也不有告诉。

不但沈妙歌和红袖这样猜想,皇帝也是如此。

他在在皇宫之中发作,只是皇帝之怒与凡人不同,所以整个大殿之上并没有一点声息;皇帝本人也只是静静负手而立,并没有咆哮出声。

“就为了两具尸体拼死搏杀?”皇帝的声音听上去沉沉闷闷的,“那他们如何舍得出为,为什么在廉王服毒之时,不见他们的踪影?”

“臣下认为,是在城中那些灰衣人无法下手——他们原本就在城外吧,还没有来得及入城;廉亲王本来可能就打算利用灰衣人偷偷出城远走高飞的,只是不想他招来的手下还没有入城,便被赐了毒酒。”一个灰色的影子恭恭敬敬的答道。

“嗯,既然如此,树倒猢狲散,那些灰衣人知道廉王已死,为什么还要为了他的尸身甘冒大险?”皇帝的声音还是不急不徐的,但是却带着雷霆成钧的压力。

灰色的影子腹诽:死土啊,他们是死土,当然不能让自己的主子尸身被毁了;廉王以国土待他们,他们当然不会弃廉王的尸身于不顾。只是这样的话,他不能说给皇帝听。

皇帝要听不是这个,也不想听到这样的话:廉王是大奸大恶之徒,如何会有、能有这样忠心耿耿的属下。

“臣下愚昧不知。”他只能如此作答,一切由皇帝去想吧,他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反正,自己只要听皇帝之命行事就可以。

皇帝没有再说话,他立在那里仿佛就如同一个石雕一般。

朝中互相攀咬的事情屡屡发生,不少人被指认为廉王的附逆;不过,一时间倒没有人指向沈、郑两家。

不少大臣被下狱,不少世家倒了;在一片腥风血雨中,沈、郑两家沉默着,不为任何一方说话:即没有为廉王是逆贼喊冤,也没有指认任何一个人是廉王的附逆。

大臣也好,世家也罢,有几个是附逆?在廉亲王去皇宫中为人求情时,那些人才多少与廉亲王有些关系,只是此时那些人皇帝是一个人也没有寻到。

皇帝因此更加的恼怒,他认定廉亲王和太后在朝中一定还有埋得更深的同党,所以牵累之人甚广;现在,他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所以就算是像沈、郑两府知道下狱的众人是冤枉的,但是也无一人开口去求情:求情的,已经都被打成了同党关到了天牢之中。

沈老祖等人十分担心大姐儿,天天把大姐儿叫到身边好言、好东西的哄着;大姐儿也由着沈老祖等人团弄,虽然没有伤心欲绝,但是却也没有什么太过高兴的样子。

红袖和沈妙歌对大姐儿的样子有些奇怪,到了晚间无人时问大姐儿:“女儿,你没事儿吧?”

大姐儿依进红袖的怀中:“女儿没事。”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并不好,只是担心大过伤心。

红袖更加奇怪:“大姐儿,你有什么事儿就同父母说,莫要心中存事伤到了身子。”

大姐儿摇头:“母亲,老祖宗和祖母担心女儿,不让她们哄女儿,她们只会更担心;女儿没有事儿的,真的。”她这是在哄沈老祖等人放心。

顿了顿之后,大姐儿又看向沈妙歌:“我相信,他们一定没有死。”她说得十分坚定。

沈妙歌听得眉头一跳:“你怎么知道的?”红袖也看着女儿,心下的希望更大了:难道是廉亲王给大姐儿说过什么不成。

红袖和沈妙歌不想廉亲王死去,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欠了廉亲王两条性命:在看到灰衣人时,他们夫妻便明白了;但是廉亲王提也没有提,他们夫妻也知道廉亲王的性子,而且恩义要记在心中,哪里是挂在嘴边上的。

只是他们夫妻万万没有想到,那一夜之后廉亲王便和他们阴阳两隔,所以他们夫妻才会如此伤心,坚持前往吊唁:为廉亲王,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廉亲王与他们夫妻有救命之恩,他们总不能因为皇帝边廉亲王的最后一程也不送一送;同样沈、郑两家的长辈们没有阻止红袖二人,当然也是##口中得知了几年前在庙中救了他们的人,是廉亲王的手下。

大姐儿认真的道:“我相信,他们不会有事儿的。”

“为什么?”红袖听了之后,才知道女儿只是一厢情愿的相信,就如同自己一样也希望廉亲王没有死;只是大姐儿是坚信,而不是怀疑。

“因为,福官给女儿写了信,让女儿一定要等他来接我。”大姐儿脸色微红,低下了头去。

“信?什么时候的事情?”红袖不曾看到有人给大姐儿信。

大姐儿所说的信,就在廉亲王来得次日一早,她在自己窗下发现的;红袖看了一眼沈妙歌,知道那一定是廉亲王代子传书。

红袖和沈妙歌都长长一叹:大姐儿和福官自幼定亲,又是一起长大的,两小早已经情根深种;不管福官生死如何,大姐儿这一生怕也只会非福官不嫁了。

想到廉亲王的思情,夫妻二人长长一叹,都没有再追问大姐儿什么。大姐儿低垂的眼睛里,却闪着极大的希望:她相信,福官不会骗她。

接下来的日子,大姐儿还是哄着沈老祖等人,看得红袖和沈妙歌心中十分的不是滋味儿:女儿长大成人懂事当然是高兴的事情,但是眼下的他们如何高兴的起来。

虽然有着墨神医的话,但是红袖并不是完全的相信二老爷是真得疯傻了:她每每细想,总感觉二老爷不会疯傻掉才对。

还是后还沈夫人看到红袖总纠缠此事,便对沈侯爷说了;之后沈妙歌才知道了二老爷疯傻掉的真实原因。

沈二老爷不管是对楚定、对沈家都是罪孽深重;在二夫人自尽之后不久,便有人来寻楚夫人想生事,沈家的人当然警醒起来。

那些人能寻楚夫人,当然也不会放过出家之后的二老爷;现在二老爷在府中,那些人还不好动手,但是他出家之后呢?

沈老侯爷等人可不想再次失信于楚夫人:二老爷如果落到了那些人的手中,一定不会有什么骨气的;他只要吐了口,名声受损的便不止是沈家,还有楚家。

当然,事情远远不止于此:沈二老爷知道的事情应该不少,或者说是他猜到的事情应该不少——就算他什么不知道,如果被沈府的仇家利用,硬是编排出什么来也是很正常的;况且他当真知道一些能祸连整个沈家的事情。

不说其它,只二夫人参与了静萱的巫蛊之事:她们是主动助静萱成事的;二老爷便知道,眼下当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沈府曾有人用过巫蛊。

总之,沈老侯爷等人一来认为沈二老爷不死不足以谢罪,二人认为二老爷还是一死才是最好的;只是他们并没有直接动手,因为他们想让二老爷自尽,也算是他对楚夫人有一个交待。

但是二老爷在听到了沈老侯爷等人打算杀掉他给楚府一个交待之后:当然是沈老侯爷等人设下的计,想引得二老爷自尽却不想他居然吓得疯傻掉了。

红袖听完之后看着沈妙歌半晌无语,最后轻轻一叹摇头没有再说话;她现在相信二老爷是真疯傻掉了。

二老爷和江氏等人无关,那么六夫人呢?

红袖听得灵禾等人,及白逸尘的回话之后,知道六夫人也是绝对无事的;她只是因为六老爷心不在她身上,所以太闲了:帮红袖做事,一来打发时间、二来也可以为她的儿子铺一条道路——长房的人看在她多年辛苦的份儿上,当然要对她的儿子多加栽培。

不是六夫人,让红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生出高兴来:她对六夫人是真心的喜欢,实在是不想看到六夫人会和江氏等人一样。

红袖把六夫人的事情告诉给沈妙歌,他们夫妻更加认定自己前些日子的某些怀疑是对立的;立时便把能用的人都悄悄的撒了出去。

六夫人这几天正烦心的厉害,因为六老爷今日接了那两位歌姬进门,而沈家长房的人并没有说什么:歌姬是王爷所送,就算是沈老侯爷不满意,眼下也不想因此得罪一位王爷。

六夫人是知道的,只是她心里就是不痛快,而且还是隐隐有着担心:虽然那位王爷已经亲自出面,按红袖的话说不可能来害沈家的,但是她就是看那两个歌姬不顺眼儿。

红袖知道六夫人心情不好,也知道今天六老爷要抬那两个歌姬入门,便让人把六夫人请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给她说笑解闷儿。

六十八章故意的

沈家六老爷新纳两房小妾原也不是什么天事儿,当然不可能在府中被人重视;而且因为现在府中的人心思都在全族的兴衰上,所以更无一个主子对此事上心,两房小妾被抬了进门,连个酒席都无。

两个歌姬相貌只能说是尚可,不过声音的确是好听之极;她们没有想到今时已经不同往日的沈府,居然敢如此薄待于她们:沈家当真是不把她们王爷放在眼中啊。

虽然无半分喜气,所有的事情都是简之又简,但是主母面前她们却不能少半分礼:这沈家,实在是欺人太甚。

不过两个歌姬还是低头依言向六夫人跪倒敬茶,看上去十分的温顺。

六夫人并无心与她们多纠缠,点了点头随口说了几句让她们谨守本份,好生伺候六老爷之类的话,便打发她们下去了。

两个歌姬心下更是不满,当她们看到自己的院子时更加的不满:她们各得了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院落,两间上房加两旁的四间厢。

小也就罢了,而且是位置最不好的两个院子,两人对视一眼心下认定是六夫人故意刁难她们;她们实在是错想了六夫人,只不过六老爷姬妾实在是不少,而六房的跨院本就不是很大,现在这两处小院子已经是仅有的两处,其它的好一些的院子早已经被先到的姬妾给挑走了。

六老爷和六夫人说了两句闲话,便起身去看新纳的两房小妾;六夫人倒没有怎么在意,只是在房里呆着实在是气闷,正想出去走走时,便看到大姐儿和映舒过来,请她去红袖院子里耍。

六夫人看到大姐儿拉到怀里笑道:“你怎么一起来了?”

“我在房里写字写闷了,正好听到映舒姐姐要过来,便随了她一起过来;”她看了看左右,伏耳对六夫人道:“我看看是不是有人欺负我六祖母,瞧我不大耳刮子打她。”

六夫人笑了起来,一指点在大姐儿的头上:“知道你是个孝顺的;”然后又叫自己丫头把前几天娘家侄儿送来的几样新鲜玩艺儿取出来:“这是我娘家有人到极北之地去,我吩咐让他们寻来的新鲜玩艺儿,我们这边不曾有的,可喜欢。”

她也因为福官的事情,生恐大姐儿小小的年纪再忧思过度留个什么病根儿,所以才特意让娘家的人寻来的东西,就为哄大姐儿一个高兴。

大姐儿嘟嘴:“人家都是大姑娘了。”那意思就是,不要再拿她当小孩子哄;六夫人听到抚掌认同,并命人收了玩艺留着给两个小哥儿,却被大姐儿抢先抱到怀中,说什么也不放手,引得众人大笑。

正玩笑,六老爷带着两个歌姬进来;他看到大姐儿也笑着说了两句话,并没有和六夫人提及什么事情。

倒是两个歌姬,这个一时牵牵六老爷的衣服,那个一时便给六老爷使个眼色;大姐儿瞧到眼中便知道她们是来寻六夫人的晦气,不知道在六老爷面前说了什么话儿。

红袖的女儿,自然有着红袖的几样脾气;大姐儿便一向不喜欢看到男人们纳妾,并且不喜如同歌姬这般甘心做妾,并且不安于室的妇人。

她本来性子就淘,再加上一连几日心情不好,看到两个歌姬的样子讨嫌,便起了捉弄的心思;她转了转眼珠,拉过六夫人的丫头贴耳说了几句话后,坐到了六婶娘的身边,笑得极甜。

熟知她性子的六老爷一看便知道坏事了,一定是自己新纳的小妾暗中用小动作,惹恼了小祖宗,他立时开口笑道:“大姐儿来玩儿,夫人多留她一会子,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大姐儿,留下用饭吧。”

大姐儿笑着点头却看着两个歌姬笑道:“六祖父,这两位就是您新纳的姨娘吧?怎么也不过来见个礼儿,可是欺我是个小孩子?”

六老爷一听嗔了大姐儿一眼,但是也怕她到老祖宗面前说些什么,只得让两个小妾上前给大姐儿行礼。

大姐儿避过了:“我只是玩笑儿,祖父却当真了;我哪里敢当两个新太姨娘的礼儿?“她笑着打量着两个歌姬:“不知道如何称呼?”

大姐儿的言行落在歌姬的眼中,怎么看也是一个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并且待她们也极客气;倒是对她生出三分好感来:“妾名锦凤,蓝雀。”

锦凤身材丰满些,而蓝雀面皮白净些。

大姐儿打量完之后又偎到了六夫人身边:“六祖父好福气呢,这两个新太姨娘的声音极好听呢。”

六夫人轻轻点头,抚摸着大姐儿的头发只笑不语;她当然也知道大姐儿的脾性,不过她并不介意大姐儿扫一扫两个新姨娘的脸面。

她当然看出来,两个姨娘和六老爷去而复返是要寻自己的麻烦。

六老爷难得老脸一红,被自己的侄孙女儿说自己艳福不浅,他还真是有些难堪;所以咳了两声之后,低下了头不敢再招惹小祖宗:反正大姐儿是有分寸的,两个小妾今日只能算是她们没有眼色倒霉吧。

锦凤和蓝雀都抿着嘴一笑,对于大姐儿的话,她们很受用。

大姐儿又夸了锦凤二人几句,又娇声请两个人唱了一首小曲,她拍着小手连连叫好;然后她满脸无邪的道:“两位太姨娘当真是极好的人儿,常听我们老祖宗说女人家如何如何,我看两位太姨娘才算得是真正的女人家。”

她眨了眨大眼睛:“两位太姨娘长相说话唱曲都是难得的上上之选,想来琴棋书画也是极好的。”

锦凤二人口里虽然谦虚着,但是心里着实是得意的:她们自幼在王府中学艺,虽然相貌不如姐妹们不是很得王爷宠爱,可是说到艺一字,她们却是众姐妹之首的。

大姐儿连连点头,笑着对六夫人道:“姨娘们的女红更是极好,正巧这几天我在学女红,婶娘把两个太姨娘送您的鞋子衣服拿出来让我看看,也多学一学可好?”

锦凤二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们并没有给六夫人备什么入门之礼——良家妾在行敬茶礼时,是要送自己亲手所做的一双鞋子,一套衣服给主母的;一来是有孝敬恭顺之意,二来也是让主母看看自己的女红,至少能表明她自己不是以色侍人。

不是她们有什么心思要对六夫人不敬,是因为她们根本不会女红!她们自幼就无人教过她们女红,她们所有的时间与精力都放在了如何娱人上。

六夫人扫了一眼锦凤二人:“大姐儿,这个…,还是不要看了吧。”

“为什么?人家就要看,就要看嘛;”大姐儿的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祖父,你说嘛,我能不能看。”

六老爷的脸更红了:是他理亏,什么样的礼儿都可以省,但是妾室对主母的敬礼是不能省的;就算是锦凤二人不会女红,她们也要亲手做好应该有的东西,才能进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