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怎么就有那么多时间缠她呢?他家里的女人是干什么吃的,别家后宅争宠斗狠厉害着,侯府的女人却大度贤惠得很,任由谢安平在外胡来?自家的男人三天两头不着家,她们居然也不急!

话说回来,这厮有正经妻子没有?

谢安平怔了怔,仔细打量美娘,愈发觉得她是在吃味闹别扭。他简直是爱死了这种“美娘喜欢爷所以要独占爷绝不允许外人分享爷”的感觉,便信誓旦旦说道:“爷院子里干净着呢!以前有几个姑妈送来服侍的丫头,爷烦她们得很,早就撵走了,爷今儿就在你面前赌咒发誓,以后绝不收乱七八糟的女人,就宠你一个。乖娇娇,爷对你是一心一意的。”

别啊,千万别!他的一心一意就是一心一意想把她折腾死!

美娘心里不乐意,表面上还要装出很欢喜的样子,依偎在谢安平怀里:“有爷这句话就够了,就算爷是哄我的我也认了。其实妾身哪儿能这么不懂规矩呢,别人会说美娘善妒的。”

“你善妒爷也喜欢,爷就是喜欢你。”

谢安平勾起美娘的下巴,把她吻了个昏天黑地。

“对了,”谢安平亲够了咂咂嘴,问道:“乖娇娇,你什么时候跟爷回家啊?”

美娘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厮嫌这样玩弄她不过瘾,要把她弄回去折腾。

她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迷糊反问:“跟您回家?”

谢安平弹她额头一下:“你都是爷的人了,难不成想一辈子赖在家里?上回是爷有事儿要办来不及安置你,又怕你人生地不熟受人欺负,所以才暂时放你回家住着。现在爷回来了,你自然也要跟爷回府去。”

美娘咬着唇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哽咽问:“您要娶妾身吗?”

上半辈子已经被这混球毁了,下半辈子居然还要跟他朝夕相对!美娘一想到以后的日子天天都要对着张仇人脸,头皮就阵阵发麻。这厮有句话说对了,他总是有法子让人生不如死。

谢安平还以为她是喜极而泣,心头一软就搂着人好声好气哄道:“爷是想娶你,不过爷得给你说实话,凭你的家世不能当正经的侯爷夫人,嫡不嫡庶不庶的,父亲又只是个小官儿,说亲的话别说爷家里头的姑妈们不会同意,就是皇上知晓了也要反对。不过没关系!你先进门再说,等有了爷的子嗣,爷就把你扶正,乖娇娇,你肚子要争气点,母凭子贵啊。”

美娘原以为他就是贪图美色跟她玩玩儿而已,哪知道他会真打算娶自己?比起嫁进侯门当个小妾,她倒宁愿他是个“不负责”的花心萝卜,玩腻了就把她扔了。到时候她被人坏了身子也不好再说亲嫁人了,就找个乡野地方隐姓埋名,喂鸡养鸭粗茶淡饭地过完下半生,再不济大不了绞了头发当姑子去,反正怎么样也强过跟着这厮!

美娘现在可真是泪如泉涌了,她抽泣道:“多谢侯爷厚爱,只是美娘是福薄之人,恐怕要辜负爷的一番好意了。”

谢安平皱起眉头:“此话怎讲?莫非你不想嫁给爷!”他眉毛一竖就凶狠起来,瞪着眼质问美娘。

“不是…”美娘擦干眼角的泪水,抬眸楚楚可怜,“爷可知为何妾身都这个年纪了还没说亲?是因为妾身乃不祥之人,出生之日便有道士上门算卦,说妾身命中带劫,及笄之后会给家人带来祸端,若是嫁人还会克夫克子。本来妾身以前还不信,但我哥本来好端端的,就是因为我才惹上官非,还差点丢了性命,由不得我不信。爷,美娘不想害您…”

死马当活马医,美娘觉得现在自己胡说八道的功夫蒸蒸日上,简直是信手拈来。她想官场中人一般都很看重运道的吧?她爹尤思仁不就是么,初一十五必会沐浴斋戒拜菩萨,以求官运亨通。不过求了十几年也没什么起色就是了。

美娘自以为理由冠冕堂皇,哪晓得偏偏撞上了谢安平这颗钉子。第一,他生平最恨玄道之说,因为他爹谢陆就是一心修道成仙抛弃妻子一走了之!第二,尤文扬那事儿…不就是他搞的鬼么。

“他妈的一群黄袍老怪胡说八道!”谢安平气得一拳砸裂了桌子,“哪个道士说的,你告诉爷,爷去踏平他的窝!”

美娘一惊,不懂他为何是这反应,赶紧劝道:“爷别生气,那是个游方道士,算过命就走了,妾身也不晓得他现在在哪儿。”

“可怜我家娇娇,从小生活在这种流言蜚语里面。”谢安平一转眼对美娘更加怜惜起来,握着她的手信誓旦旦,“爷才不信那些算命的,娇娇你放心,爷一定会把你娶回家!”

美娘:“…”

这厮脑子是怎么长的?为什么没能打消他的念头,反而让他更加坚定了呢!

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王金桂一身盛装出来面见小侯爷,可小厮说侯爷去花园了,于是她带着才从被窝里拖出来的王文渊匆匆赶去花园。

王文渊还没睡醒,揉着眼咕哝:“什么小侯爷,我看就是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作死啊你,说这些干嘛!”王金桂狠狠拧了儿子胳膊一把,斥道:“别人小侯爷上门来是看得起咱家,我告诉你,待会儿见了人说话机灵些,若能跟小侯爷搭上关系,你这下半辈子就不愁了懂吗?!”

王文渊无精打采敷衍道:“是是是,我全听您的。”

可是到了花园他们只见到姜参事一人,王金桂问谢小侯何在,姜参事脸色古怪支支吾吾。

“这个…侯爷说他在园子里随便转转。”

王金桂纳闷:“难不成侯爷迷路了?福贵儿啊,你快带人去找一找。”

这时,谢安平从花园角落的竹林后面走出来,他走近以后掸了掸袍角,对姜参事道:“走了。”完全无视旁边站着的王金桂和王文渊。

王金桂急忙上前行礼:“贱妾王氏携犬子拜见侯爷。”

谢安平满眼陌生地看着她,回头问姜参事:“这是谁?”

姜参事低声道:“尤大人的妻室。”

王金桂闻言赔笑道:“是是,尤思仁便是妾身夫君。”

“嗯。”谢安平轻描淡写点点头,算是纡尊降贵打过招呼了,然后还是不停步地往外走。

王金桂一脸谄媚地跟上去,殷勤讨好:“侯爷,请移尊驾去前厅喝杯茶罢?老爷一会儿就回来了。”

谢安平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以示拒绝,很快就循着来时的路走到王家大门。王金桂被他搞得一头雾水,在他临走之际终于鼓起勇气问话。

“侯爷您…不是来寒舍喝茶的么?”

“哦。”谢安平恍然大悟似的,回眸道:“你家花园子修得不错。”

说完她就带着姜参事大摇大摆走了,留下王家众人站在那里不知所谓。

“这就…走了?”王金桂呆呆愣愣还不敢相信,“小侯爷来逛了花园子就走了?”

所有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唯独王文渊双目一沉。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夹杂在这位谢小侯爷头发里的那片绿色是石榴叶子吧?

整个王家,就只有美娘阁楼外种了石榴树。

作者有话要说:酒叔:猴儿!胜利在望,马上就能把你家娇娇娶回家了!小猴爷:好开心!\(^o^)/~\(^o^)/~\(^o^)/~美娘:你给我等着!!!

第十九章 助寿宴四方来贺

尤思仁的寿辰在五月初四,彼时临近端午国子监要休沐,所以王金桂便把寿宴和端午宴安排在一起。在她看来做寿倒是其次,借着过节的名义请来作客的人才是最最重要的。

因为小侯爷行事乖张,王金桂觉着从他那里搭上路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于是又重新打起了尚书左仆射陈大人的主意,正所谓投其所好,这老头子好色,就送个美人给他。要知道她王金桂养美娘这么多年可不是白养的。

节前尤文扬从国子监回家了,在俞如眉的小院子里,美娘听他讲最近发生的事。

一碟鲜果一壶清茶,尤文扬坐在竹椅上,美娘在旁做最后一只鞋子。

尤文扬抿了口茶:“我们去接澄海出来的时候,他被打得皮开肉绽,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有些地方甚至连骨头都露出来了,白森森的。可即便如此,澄海也不曾屈打成招,连狱卒也说从未见过他这样铁骨硬气的男儿。呵,世人都看不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这样的文人风骨,世上又有几人能有?”

针尖刺入指腹,美娘手中针线掉落。

“呃!”

她闷哼一声,分不清是伤痛还是心痛。她仓惶捡起鞋子,把指尖放入口中,垂眸平静:“哦。”

其实她想问的问题很多:他好些了吗?他有人在身边照料吗?他按时吃药了吗?他还疼吗?

可是她不能问。她害怕自己知道得越多,就越发控制不住想要去相见的欲望。

那个人,那个她初见倾心的君子,那个被她连累如斯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想见他?但她又怎么可能去见他?

最后一针扎好,美娘剪断了丝线。

这份思念,也悄悄剪落。

尤文扬有些诧异美娘的反应,他微微蹙起眉头:“美娘,你怎么不问我他现在情况如何?”

美娘摸着平展的鞋面,面无表情地说:“哥你现在能安心地坐在这里,想必他是安然无恙的,既然无恙,我又何必多此一问。毕竟…是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

说出这句话,她五指倏然一紧。

“可我以为…”尤文扬欲言又止,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美娘,我好像越来越不了解你了,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美娘笑道:“我能有什么心事,无非是和大娘二哥久看两生厌,想早些摆脱他们而已。哥,你下月就要进朝廷历练了,知道是去六部中的哪一个么?要不要让爹给你疏通一下,分派个好地方?”

“别求他,我自有打算。”尤文扬跟父亲并不亲近,甚至可以说是疏远,“有可能去工部,恩师与工部侍郎有些来往,已经答应举荐我去那里了。”

美娘惊讶:“工部不是好去处,听爹说你们这种初来乍到的监生会被派去督查运河修建,很辛苦。”

尤文扬道:“也不一定,兴许会留在京城陪同核算各州县今秋的收成,但我更愿意去运河看一看,兴水利是造福子孙的好事,我想参与。”

美娘摇摇头,对这种男人的伟大抱负表示不能理解,她道:“按我说还是留在京城好,你离家近,可以经常回来看我和娘。再说有你在,那房的人也不敢太放肆欺负咱们。”

尤文扬微微一笑,拿手去摸美娘的脑袋:“你都这般说了,我还能跑外面去吗?在我心里娘亲与你是第一的,你们不愿我走远,我也不愿离开你们。若是以后有机会,我就接你们出府去单独住,不跟他们一块儿搅和了。”

美娘开心靠上他的肩头:“哥真好!”

“就是不晓得你还能陪我们几年。”尤文扬抚着她的额头,有些寂寞地说:“过两年你就满十八了,再怎么也得说亲嫁人了,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有这样的福气能娶到我的小妹…话说回来,美娘你对澄海真的无意吗?”

美娘眼眶隐隐泛湿,她阖上眸子微微勾起唇角,似乎是在笑:“有意无意并不重要,关键是相不相配。我跟他一点也不配。”

于她而言,温澄海便是飘在天空的一朵不沾俗尘的云彩,她曾经攀在树梢顶端,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他。她和他,有一瞬间那么的近。可是她从树梢跌下来,掉进了肮脏污泥的沼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朵白云飘走,越飘越远…

把他拉下来和自己一样泥足深陷么?不,他是一颗不染尘埃的明珠,有着堪比日月的光华,他就应该高高在上,自由自在。她配不上,真的配不上。

思及此处,美娘对谢安平的恨就又多了几分。

这禽兽毁了她一辈子!

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让美娘学会了掩饰情绪,她及时拉拢就快失控的神思,离开尤文扬的臂膀:“哥你等等,我拿些东西给你。”

她从俞如眉的房间里取出一个包袱,里面是温澄海的披风与外衣,她还一直没有机会归还。美娘把衣物交到尤文扬手上:“你帮我还给他吧,明天给爹做寿有好多事要忙,我走不开,就不能去看他了…还有这个,我给爹做鞋的时候顺便给哥也做了一双,你一并拿着。”

尤文扬摸着新簇的缎面儿,点了点头。

他悄悄拿手比划了一下,觉得似乎…这鞋的尺寸比自己脚上的大了那么丁点儿。

五月初四,王家花园结起彩棚,铺设围屏高挂锦帐,安排酒席,还请了一班乐人吹弹歌舞助兴。府中丫鬟捧着水晶盘、端着碧玉杯,穿梭在花团锦簇之间,但见筵席上都是龙肝凤腑熊掌驼蹄,真是下箸了万钱也不止。

“娘,你不跟我们出去?”

美娘去园子前先绕到了俞如眉院子里,见到娘亲和兄长。尤文扬自是要去前头祝寿的,他也换了件略显喜庆的檀色褶子,唯有俞如眉还是一身儿靛蓝的旧布衣裳,头上也只簪得有一支素净银钗,不像要见客的样子。

俞如眉道:“我去甚么,凭添不自在,我就在屋里头等你们。”说罢她把一包东西拿给美娘,“给你爹,只说是你做的。”

美娘打开一看,是一双松竹梅岁寒三友的松绿缎子护膝,里头还塞了一层软绵绵的蚕丝。尤思仁腿脚不好,每逢变天都会犯膝盖疼的老毛病,王金桂又不管不顾的,连鞋底也不给他纳一双,衣裳鞋袜都是喊外头的裁缝来做,更不消说这等体贴玩意儿了。就只有俞如眉还记挂着尤思远,年年做几对护膝,借美娘的手赠给相公。

“你掏心掏肺地对他,他却连为你说句好话的胆子也没有,大娘一吱声他就像个老鼠似的畏畏缩缩,任他们欺负咱家。这种人对他这么好干嘛!我不送,要送你自己送。”美娘不高兴把护膝塞回去,甩手赌气。

俞如眉有些尴尬:“这也不能怪你爹,他就是这么个性子,嘴上不说心里头惦记着,不表露在明面儿上。美娘你想想,从小到大他可动过你一根手指头?对文扬也是,连重话也不曾说一句,可见他还是心疼咱们娘仨的。”

“呸呸,谁稀罕他心疼,他最疼的是二哥,今天说什么做寿,还不是打着幌子把当大官儿的请家里来拉关系,为二哥谋一个好出路!”

美娘这会儿特别恼,方才听绿竹说上次那个麻子坑洼老脸的陈大人又来了,王金桂催她快快打扮出去见客。美娘气得不行,她又不是窑|子勾栏里的粉头,见哪门子的客人!

尤文扬见美娘闹别扭,只好劝道:“总归是娘的一片心意,你就帮着送了罢。”

美娘这才不情不愿地拿过来,小嘴儿一努对俞如眉说:“娘您还是梳洗拾掇一番,待会儿我给爹说说,看他过不过来吃碗寿面。”

俞如眉喜出望外,急忙答应:“诶!你们快去吧,别晚了时辰。”

美娘和尤文扬走出小院子没多久,尤文扬忽然停下:“我有样东西忘拿了,还在屋里头。”

美娘没好气道:“哥你怎么丢三落四的,你快去拿,我不等你了。”

尤文扬又折返回去,美娘径自穿过竹林,走到半路从旁边闪出一道人影,挡住她的去路。

“尤姑娘。”

美娘被眼前的阴影吓了一跳,可这声音又太令人惊喜。她抬眸一看,温良端方的一张脸,竟是温澄海。

“温大…公子,您怎么来了?”美娘惊慌地垂下眼帘,把脸转向一旁。

原本亲昵的称呼变得生疏了,温澄海隐隐有些失落,他解释道:“我是来为令尊贺寿的,文扬叫我在这里等他,哪晓得却先遇见了你。”

现在美娘笃定她哥是有意安排俩人见面了,没想到敦厚的尤文扬也会耍这种心眼儿。美娘有些恼,却也有些遏制不住的欢喜。

理智告诉她这时该走了,可双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沉,美娘怎么也迈不开步。她抿抿唇,迟疑问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他似乎瘦了,竹青袍子裹在他身上空落落的。

得到了这样一句关怀,温澄海露出淡淡的喜悦,他道:“没有大碍,再养一阵便会痊愈了…咳咳——”

说没说完他却剧烈咳嗽起来,手捂着嘴咳得满脸通红,腰背都佝偻了,看起来甚是辛苦。

美娘赶紧去扶他:“来,先坐下。”

温澄海有些赧然:“咳…不碍事、歇歇、咳咳…就好了…”

“快别说话了!”美娘把他搀到一旁的石墩上坐下,又是抚背又是捋胸口,折腾了好一阵,“好些了吗?要不你先在这儿歇,我去端杯热茶来。”

说着美娘就要去端茶水,她一转身,手却被人握住。

“别走。”

温澄海鼓起勇气牵住她的手,即使知道这样的举动很失礼很孟浪,他也没有松开。他喘息了一下,脸颊仍旧绯红一片,轻声道:“就在这里陪我一会儿,好吗?”

美娘缓缓转回身来,挣了挣手但没有挣脱,便由得他握住手掌,垂眸轻轻点了点头。

竹林涛声哗啦,阳光透过竹叶从缝隙中洒下来,落在身上并不灼烫,反而暖暖的很舒服。这一刻似乎就是人生中最美的一刻,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消失了。

美娘一直不敢抬头看那个人,通过指尖传递过来的淡淡温暖,她好像被牵引着走出了绝望。每当她在人生低谷的时候,总有他陪着、伴着。

人间何事堪惆怅,海色西风十二楼。

园子里头,王金桂让略有姿色的绿竹去给陈大人又斟了一杯酒,让樱桃赶紧再去催美娘出来。这时,忽然听院外唱名的小厮喊道:“永嘉侯到——”

王金桂腾一下站起来,繁冗的衣摆扫到桌面打翻了杯盏,酒水淌下来把衣裳都染污了。周妈急忙去给她擦拭,王金桂却一把推开人:“让开让开!快出门去迎侯爷!”

尤思仁也被她慌慌张张扯着出去迎客,刚刚走到院子拱门口,两人便跟小侯爷狭路相逢。

谢安平穿着丝锦对豸的玄色官服,看样子是才从宫里出来,衣袍上狰狞的獬豸张牙舞爪,反衬出他一张玉面愈发清雅秀美。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尤思仁,唇角微翘有些兴师问罪的口气:“你做寿怎么不请爷啊?”

作者有话要说:答辩将至,忙死老师!这个星期熊孩子们答辩,酒叔要忙一阵了,一大摞的论文等着俺去看…~~o(>_<)o ~~小猴爷我只有尽量更新哈,酒叔也巴不得他快点把美娘娇娇娶回去,然后就被挠死了。。。皆大欢喜的结局啊!

第二十章 薄情义美娘寒心

尤思仁没想到谢安平当面问出那么令人难堪的问题,一时语塞,结结巴巴不知怎么回答才好:“下官、下官…唯恐打扰侯爷…”

“罢了。”谢安平摆手示意无碍,很有度量的“大人不记小人过”,他竖起两根指头冲身后招招,“爷送你的寿礼,收着。”

姜参事命人抬上一口沉甸甸的樟木箱子,打开的瞬间把王金桂眼睛都晃花了。玛瑙宝石珍奇古玩堆得冒尖,不消说样样都是万里挑一的稀罕物。

谢安平道:“爷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从库房里挑了几件小玩意儿,你要是不满意就自己来库房里选,不用跟爷客气。”

对于岳丈大人,谢安平觉得自己还是十分孝敬的。

他的表现把尤思仁吓得直冒冷汗,尤思仁惶恐不安道:“哪里哪里!下官十分喜欢,很喜欢!”

王金桂赶紧请谢安平入席,弯着腰都快贴到地上去了:“侯爷请上座。”

竹林里面,美娘一直被温澄海握住手,掌心微微冒汗。

她不敢抬头看他,一直埋着脑袋,视线刚好落在他的双脚之上,只见他穿了一双新簇的玄色缎子鞋。

“很合适,谢谢。”

温澄海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美娘有些错愕,随即“不解”地问:“谢我什么?”

温澄海指指鞋子:“谢谢你做的鞋,很好看也很舒服。”

“我才没有做鞋给你。”美娘咬咬唇,微微侧首略显扭捏,“我是做给我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