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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们只有两条路了,第一,你们既然已经是吴大人的人了,要么你们跟了吴大人回去,我会跟吴大人交涉,马上提了你们做姨娘;第二,你们如果不原意,那么我就只能将你们送回幽王府,请殿下来处理吧。”莘菲说道。

绿玉犹自捂着脸,恨恨地看着莘菲。

红玉却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如果被送回幽王府,按照幽王的脾气,二人肯定是生不如死,还不如跟了吴大人去,好歹也有个幽王在身后做支撑,不至于过的太差,满腔的后悔与痛恨都被压了下来,谁叫自己太心急,没有看清楚呢。

看着红玉的神色松动下来,莘菲便让古嬷嬷将二人带了出去,让人将二人的东西打包好,并各送了一套赤金的首饰,让二人候着前厅里的吴大人的回话。

前厅里,吴大人搓着手,有点难为情地看着周士昭说道,“大人,昨儿个真的喝多了些,做下这样的事,真是叫大人笑话了。”

周士昭淡淡地说道,“按说这也不值个什么,只是这两个丫头是幽王府送过来的,如今,你我还需向幽王回禀一下才好。这两个丫头既已跟了你,便给她们开脸做了姨娘吧,今儿我就打发了人抬到你的府上。”

那吴大人本来还挺高兴的,两个美貌的丫头就这么到手了,但是一听到说是幽王送给周士昭的,那脸立马就苦了下来,幽王的人是这么好收的,但是眼下的困境更盛,总不能睡了人家的丫头,就这么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吧,无奈只得答应了下来。

那睡在外间的男子笑了起来,“吴大人好艳福啊,双生姐妹花啊,哈哈哈。”

周士昭也跟着笑了起来。

当天,莘菲就派人抬了两抬青衣小轿,将红玉和绿玉姐妹俩和她们的随身东西以及府里给出的一份嫁妆一起送到了吴大人府上,据说,当天,吴大人府上就多了两位双生美姨娘,当天晚上,吴大人也和吴夫人大闹了一晚,此话不提。

这边,丽娘侍候莘菲在书房里写字,莘菲说道,“可惜了的,两个如花似玉的丫头。”

丽娘笑道,“也不委屈了她们,本来她们不就是想做姨娘吗,如今倒也算是成全了她们。”

“嗯,这么说,也对,人各有志嘛。不过我倒是觉得,我们女子,实在是没必要委屈自己去给人做小,愿得一心人,白首不想离,你说呢,丽娘?”莘菲一边在纸上写下这两句,一边问着丽娘。

丽娘的眼神瞬时有些黯淡,马上又焕发出了新的神采,“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但马上又摇头道,“夫人,这太梦幻了,对奴婢来说,太不切实际了。”

“别着急下结论,且看着吧,我还是望你能过得好的。”莘菲说道。

丽娘低下了头,神情里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意味。

那边,幽王府里,幽王已经得到了消息,自己送的两个美人被周士昭夫妻俩转手送给了别的官员,得知了事情的始末,这才终于有了一丝怒气,“蠢货!”

办砸了他吩咐的事情,还想有好日子过?幽王唤了自己的心腹过来,低声耳语了几句,心腹点头答应了自是离去不说。

第一百一十二章 赏梅斗诗,酒醉误事

接下来的日子,府里少了两个成天花枝招展地惹眼的双生姐妹,也安定多了,莘菲每日里除了安排好周士昭的生活,就是偶尔去取日升杂货看看经营情况,顾三的确是个经商的好手,经过莘菲的提点,铺子里的生意是日渐红火。

这期间,周士昭也陪着莘菲去看过一回,对于莘菲的能力,本来周士昭是非常清楚的,但日升杂货的热火程度和每日的进帐还是将他着实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的娘子在这方面还有这般的能力。

更让莘菲感到高兴的是,周士昭并没有这世的男子那样的大男子主义,限制她的行为,而是对她的一切,他都很支持,放手让她去做,并深深地以她为傲,这让她非常的自在,做起事来也更加的得心应手。

不出府的日子,莘菲就和丽娘一块儿,或者说说话,或者制制茶,再或者做做针线,下下棋什么的。丽娘始终是那副恭顺、小心的样子,只在莘菲身边尽心地伺候,丝毫不见在周士昭面前露脸争宠的样子,时间一长,周士昭慢慢也能同她偶尔说上一两句话,以前周士昭一进正屋,丽娘就赶紧躲了出去,如今周士昭进来出去的,丽娘也不见回避,反而能大大方方地同周士昭打招呼了。

这日,周士昭去了衙门还未回来,莘菲午歇了起来,正由丽娘陪着,看紫菱紫篆紫鸾下跳棋玩呢,三个丫头争抢着,扯着皮,莘菲歪在一边偶尔指点指点这个,偶尔指点指点那个的。

紫鸾的一着臭棋让紫篆抓着机会了,紫篆笑着要将自己的子跳过去,紫鸾后悔了,拿起棋子不肯放下,二人为这个争得面红耳赤的,莘菲在一边看得直笑,丽娘也笑着起身给莘菲倒了杯茶,递给莘菲的功夫,莘菲笑着往后仰了一下,丽娘还没递出去的一杯茶全泼在了自己身上。

“哎哟,这怎么弄的,都怪我了,快快,拿帕子擦擦。”莘菲一边笑着,一边忙命紫菱帮着丽娘收拾着,“都怪你们俩个笨丫头,下个棋还打架呢。”

丽娘也笑着擦着裙子,说道,“不怪夫人,都是奴婢自己笑得杯子也没拿稳。”

莘菲看着丽娘身上,下身的裙子和上身的短袄上都被茶水泼得尽湿,屋内有地龙烧得,倒也不冷,只是这会如果让丽娘回屋去换衣裳,只怕路上这冷风一吹,就该着凉了,莘菲便命紫篆带丽娘去自己的衣裳箱子里挑套衣裳来换了。

丽娘还要推辞,“这怎么行?奴婢怎能穿夫人的衣裳?奴婢还是回去换吧。”

“你看你,咱们自家人,还客气什么,分什么你我?我的衣裳好多都还没上身过呢,你自己去挑套喜欢的,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好了。”莘菲笑道。

见莘菲如此说,丽娘才没有再推辞,跟着紫篆去了里屋挑衣裳换去了。

一会儿出来,穿上莘菲衣裳的丽娘从里屋出来,众人包括莘菲均眼前一亮,丽娘眼光挺好的,挑了一套前些日子周士昭陪着莘菲去成衣铺新做的衣裳,那是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再加上丽娘脸上薄施粉黛,与莘菲往日的打扮如出一辙,仿佛就是第二个莘菲一样。

紫鸾不禁说道,“丽娘穿上夫人的衣裳这么一看,倒与夫人有了那么几分相似。”

莘菲也笑着说道,“你倒是挺会挑的,这身衣裳穿在你身上也好看,嗯,就这么穿着吧。”

丽娘有点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说道,“这么好的衣裳,奴婢穿了怕折了夫人的风采,奴婢还是换了下来吧。”

“你瞧你,就是这么扭捏着,不过一套衣裳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再别说了,就这么穿着吧。”莘菲假意恼了。

丽娘这才安心地穿着这套衣裙,被几个丫鬟打趣着。

正说笑着呢,前院的小丫头来回,说是幽王的车驾到了二门了,莘菲赶紧起身,什么?到了二门?这幽王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跑来了,还以为这是他们家后花园呢,真是恼人。

嘴里嘀咕着,身上却不慢,整了整仪容,披上了大红色的猩猩毡斗篷,回头见丽娘也正起身准备回房,这种场合,丽娘这种身份自然是不好出席,莘菲便吩咐紫篆,“那柜里还有一件我往日里做的猩猩毡的斗篷,丽娘你穿得单薄,披上那个再走。”

一时,紫篆拿了那件来,二人都穿上了身,往一块儿一站,真真像是姐妹俩,二人说笑了会,莘菲才带了人往二门上接人去了,丽娘自是回房不说。

到了二门,幽王带着穿着赵宣琳、张芳榆刚刚下了车驾,“本王看这雪天景致颇美,想起节度使大人府上梅花开得正盛,便想着来府上讨杯酒喝喝,赏赏梅,叨扰夫人了,还请莫怪!”

莘菲在心里咒道,“哪有人连招呼都不打就来蹭饭吃的,还尽说些废话。”但是面上也淡淡笑着,“幽王真是好兴致,连我们府上梅花开得好与不好都放在心上了,如此,那就借这一树梅花,请幽王殿下喝杯水酒吧。”

幽王对莘菲的刺头也不在意,微笑着看着莘菲。

莘菲忙上前一手搀了赵宣琳一手搀了张芳榆正待往里走呢,一个意料之外的娇声响起,“云卿得知殿下要来赏梅,特自请一同前来,夫人不会见怪吧。”

说着一个披着大红羽绉面白狐狸皮的鹤氅的丽人从后面的马车中扶了丫头的手下来了,却是那云侧妃。

莘菲笑道,“我这里寒酸的小户能请来云侧妃这样的高朋,蓬荜生辉呢。”

说着便将众人迎了进去,那边衙门里的周士昭已经得了消息,赶了回来,周士昭陪着幽王殿下,莘菲陪着赵宣琳张芳榆和那云侧妃,在后院的沁香阁里摆了酒席。

莘菲得到消息就派古嬷嬷将沁香阁里打理好了,阁子三面都用竹帘裹着厚实的棉布挡住,正前方一面门都打开露了出来,正对园子里开得正盛的几株红梅。沁香阁里正面设了一张铺着厚厚的锦褥的罗汉床,前面放着一架黄花梨木的高几,左右两边各设了两张软榻,每张软榻前也都是一张黄花梨木的案几。

因为这几人都比较熟悉的,又因为赏梅方便,莘菲就没有在男女客之间放屏风,本来她对那东西也不太喜欢,周士昭陪同幽王坐在了主席位上的罗汉床的良方,莘菲陪着赵宣琳坐在了左方下首的软榻,云侧妃和张芳榆坐在了右方下首的软榻。

沁香阁里四个角落里都烧着热乎乎的银霜炭盆,为了不扰了梅花的清香之气,莘菲就没有命人焚香,园子里的梅花在这冷冽的气息中,偶尔的一丝清香反而更让人更加舒心。

因为幽王等人是突然到访的,莘菲便命古嬷嬷带了人盯在厨房,加快手脚做出一桌席面来,另外派了紫篆去厨房帮忙,将自己平日里常做的一些点心做一些出来备着。

着便,酒菜陆陆续续地上来,莘菲特地让厨房里多备了些铜炉火锅,将菜品一一地洗净,就着铜炉里的高汤下着菜吃。

幽王同周士昭喝的酒是莘菲命人烫好的惠泉酒,几个女人这边,莘菲上的是旧年里自己在侯府里让人酿的桂花酒,张芳榆有身子,自是不能喝酒,莘菲给她上的是叫紫菱榨的果子汁。

周士昭和幽王自然在说一些朝堂之事,莘菲和赵宣琳张芳榆不过在说些女人家的事情,因为有云侧妃在,很多话三人也不太方便说,只拣了些无关紧要的说了。

酒过三巡,那云侧妃提道,“咱们就这么干坐着岂不无趣?不如就着这雪景,这梅花,来做诗助兴,如何?”

那边幽王拍手道,“此议甚好!”

莘菲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好好的吃饭,又要做什么诗?

赵宣琳却偷偷在莘菲耳边说道,“那云侧妃向来有才女之称,大概是想在你面前露个两手,消消你的志气吧。”

那云侧妃似笑非笑地看着莘菲,“怎么,向来听说夫人能干贤惠,想来,在这诗才上定是不同凡人吧,”

莘菲不想与她争这个长短,回头却看见幽王一脸的坏笑,和周士昭肯定鼓励的眼神,便点头说道,“不过是做着玩,纯粹是给大家助助兴,当不得什么才不才的,既然云侧妃有这个雅意,莘菲少不得要奉陪露怯了。”

张芳榆因为有孕在身,不宜动脑,便不参加,赵宣琳是知道莘菲的诗才的,也知道云侧妃的本意就是要打压莘菲,也称头痛不参加,那就只有云侧妃和莘菲二人比试了。

一时,紫鸾奉了笔墨纸砚来,在堂上摆了张书案,燃了一支梦甜香,云侧妃和莘菲二人说定以梅或雪为内容,在一支香的时间内作出一首诗来。

云侧妃满心把握地上前,拿了笔,开始动手写了起来。

莘菲却也不着急,只抱了手,微笑着看着云侧妃写。

不到半支香的时间,云侧妃便已写好,看莘菲还未动手,骄傲地说道,“怎么,夫人,可是一支香的时间还不够?要不,给您再加一支?”

莘菲笑着摇摇头,走上前去,挽了袖子,拿起笔,刷刷刷地几下就写完了,云侧妃见莘菲动作如此之快,还犹自不信,想着这节度使夫人定是随便凑合了几句,上前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云侧妃的脸刷一下的就白了,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众人都觉得好奇,便围了上来看二人的诗作。

众人先看那云侧妃的,写的是“琼林玄圃叶。桂树日南华。岂若天庭瑞。轻雪带风斜。三晨喜盈尺。六出儛崇花。明朝阙门外。应见海神车。”不愧为誉满江南的才女,这诗凭良心说,莘菲也觉得写得很好,但自己借用的却是流传千古的名句,自非一般诗作可以比得的。

周士昭先赞道,“这诗的确是不错,写出雪的风姿,着实诗意盎然!”

幽王也点点头,“卿儿,诗才见长了,不错!”

那云侧妃听到二人称赞自己,苍白的脸色才稍微好转了点,侧身向二人道了谢。

众人便来看莘菲写的,首先便被莘菲那一手飘逸洒脱漂亮的簪花小楷给震住了,幽王眼睛里更是迸出璀璨的星光,问道,“那拜帖可是夫人亲手所写?”

莘菲点头,“是啊,怎么了?”

幽王笑了笑,“夫人的一手好字,当真是让本王惊为天人!”

又去看莘菲的诗,“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好!”幽王看罢大声喊道,“夫人这诗写出了梅花的一种空灵淡远而又热烈绚美的意境,真是让本王眼前豁然开朗啊!”

莘菲不被人察觉地撇了撇嘴,开玩笑,那可是毛泽东他老人家的诗作,不好能行吗?

不过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也是借来的,要说诗才,自己还真是不行,或许几句打油诗还行,来真格的就不行了,便谦道,“不过是助兴,诸位不必当真,我看云侧妃的诗就很好。”

这本来是莘菲的心里话,虽然她看那云侧妃不怎么顺眼,但不得不承认呢,她写的还真不错。

但在云侧妃听来,这就是赤果果的讽刺了。

云侧妃咬牙正准备说什么呢,幽王望着她淡淡地说道,“卿儿,你的确输了夫人,不承认不行!”

云侧妃见幽王发话了,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恨恨地低了头,“是,卿儿甘拜下风。”

周士昭不管这些,莘菲的诗才早在侯府里,她还只是妙姐儿的伴读先生时,他就见识到了,因此倒不引以为奇,看见莘菲刚才写的时候,腮边不小心划了一道墨痕,便向莘菲招招手,莘菲便走到周士昭面前,很自然地蹲下身子来,由着周士昭拿了自己的帕子轻轻地擦掉了那道墨痕。

二人之间的这种默契和那种暖暖的情意看得厅上几人心中都是百种滋味,千回百转。

幽王看着这福气二人,褐色的眼睛里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或许有几分疑惑几分探询和几分艳羡;赵宣琳的眼睛看向幽王,而后者却浑然不觉,赵宣琳的眼睛里几分伤痛几分热烈几分忧愁;张芳榆手按在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上,看向幽王的眼睛里,几分期许几分满足几分向往;而云侧妃看向莘菲和周士昭的眼睛里,则是几分嫉恨几分不甘和几分惶惑。

周士昭和莘菲二人对众人的眼光是完全不理会的,莘菲推着周士昭回到主位上,亲自倒了杯酒递到周士昭手中,幽王也走回主位,“大人和夫人真是鹣鲽情深,叫本王好生羡慕啊!”

莘菲回到自己座位上,拍着赵宣琳的手,正色说道,“王爷此话差矣,莘菲和夫君不过是寻常夫妻中最最平常的不过了,王爷您娇妻美妾的,何来羡慕别人呢?”

幽王眼睛往赵宣琳身上扫了一扫,赵宣琳在接受自己夫君眼神扫过的那一瞬间,脊背挺得笔直,身体也僵硬了不少,握着莘菲的手,莘菲明显感觉到了紧张,她拍了拍赵宣琳的手,示意她放松,然而幽王的目光也就那么一瞬,仿佛是不带任何感情般的,一扫而过,“呵呵,夫人说的极是。本王受教了!”

几人随即又说笑起来,幽王不住地向周士昭劝酒,这边云侧妃似乎是为了报刚才的比试落败之仇,也使劲地灌着莘菲酒,莘菲也不好推辞,只得连连同云侧妃喝了三大杯才作罢,放下酒杯,莘菲便觉得心里有点突突的了,虽说这是桂花酒,度数不高,但到底还是有些个上头的,便起身告了罪,扶着紫菱的手想回房去方便一下。

出了沁香阁,才发现天色已晚,园子里影影绰绰的,看不大清除,紫菱扶着莘菲出来,也忘了拿灯,主仆二人就这么摸着回正房而去。

刚拐出园子的角门,莘菲便觉得前边好像有红色的人影一晃而过,转眼又看不见了,便笑道,“好久没喝过这么多酒了,我怕是有点醉了。好像看见有个人走过去呢。”

紫菱扶着莘菲,“夫人怕是真的多了点,回去喝碗酽酽的茶水就好了,哪里有什么人影?”

莘菲便微微闭了眼,只靠在紫菱身上回了自己的正房。

待喝了两碗酽酽的茶,莘菲才觉得自己稍微清醒了点,紫菱打水让莘菲梳洗了一下,这才又往园子里的沁香阁走去。

这边,堂上的周士昭见莘菲久久没有回来,担心她是不是喝得有点多了,便向幽王告了罪,自己推着轮椅出了沁香阁。

周士昭刚从廊后转出沁香阁,那边莘菲和紫菱便绕过了园子,到了沁香阁,夫妻二人竟是错身而过了。

周士昭也没有带小厮或者婆子在身边,就自己慢慢推着轮椅沿着长廊走着,远远地看着一个穿了大红猩猩毡的人儿走了过来,周士昭便笑道,“怎么自己一个人过来了,也不带个丫鬟,点个风灯,小心摔跤了该哭鼻子了。”

那人儿也不说话,就这么轻飘飘地走了过来,长廊上也没有灯火,周士昭觉得有点怪怪的,但看见走过来的人儿露出的深蓝色的裙角上绣着的朵朵白色的梅花,便笑了,这不正是自己前些日子陪着她去做的新衣裳吗?

因莘菲素来不喜欢熏香,只喜欢用鲜花晒干了包在衣裳里,因此莘菲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花草香味,待那人走近,周士昭便隐隐闻到那种自己熟悉的花香味,便知道这肯定是自己的妻了。

正觉得莘菲今晚怎么这么奇怪时,那人儿已经走到自己的身旁,轻轻蹲下了身子,将头埋在周士昭的膝盖上。

周士昭轻轻抚着那人的发,“怎么了,可是喝得多了点,要不我送你回去歇着吧,幽王那里我去说下就好了。”

那人轻轻地摇了摇头,依旧将头埋在周士昭的膝盖上。

周士昭只当自己的妻子跟自己撒娇呢,便也不推动她,任她这么趴在自己的膝头,自己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人的后背。

这边,回到沁香阁的莘菲见周士昭并不在堂上,便问赵宣琳道,“侯爷哪去了?”

赵宣琳笑着说道,“你们夫妻俩真真是一会儿也分不开,你刚走一会儿,侯爷就寻你去了,怎么,你没碰着吗?”

莘菲一愣,怎么,寻自己去了,怎么没碰着呢?一想,便知道肯定是因为自己绕路了的原因,两个人错过了,想着周士昭行动毕竟不便,怕在这黑夜里再磕着碰着的,便起身想再去寻周士昭去。

主位上的幽王见了,起身说道,“正好本王也要出去走走,醒醒酒,便陪夫人你一块去吧。”

那云侧妃也正想开口跟着呢,被幽王的一记眼神给止住了,莘菲也不好拒绝,只好任幽王跟着,命紫菱拿了盏风灯,三人出了沁香阁沿着长廊寻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怀抱佳人,冷战惩罚

这边周士昭正轻轻拍着那人的背,突然,那人直起身来,欺身向周士昭唇上吻去,周士昭正高兴呢,难得自己的妻有如此主动的时候,便一把搂住了这人儿,抱着坐在了自己的膝上,唇舌绞缠起来。

入口也是馨香的味道,然而却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周士昭感觉到膝上人儿的悸动和微微的喘息声,脑子里突然一个激灵,用力推开了身上的人儿,正要喊出“你是谁?”的话时,一个女子的惊呼声将他未说出口的话湮没了。

随即一片光线照了过来,周士昭这才看见自己的眼前站着的三个人,掩着嘴满脸惊恐的紫菱高高提着手里的风灯,冷静而面无表情的穿着大红色猩猩毡的莘菲,还有背着手满脸玩味的笑容的幽王…

等等,不对,自己的妻莘菲俨然就站在自己的眼前,那么,自己怀里搂着的那个人,是谁?

这一个想法立即让周士昭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朝自己怀里的人儿看去,怀里的人儿的玉臂紧紧地搂住周士昭的脖颈,不胜娇羞的样子,就着风灯的光线看过去,周士昭霍然发现这个人儿竟然是丽娘!

自然,莘菲和紫菱也看到了丽娘的脸,莘菲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什么喜怒来,幽王看看周士昭又看看莘菲,“哟,周大人好兴致!月夜会美,只是叫咱们给扰了。”

周士昭看着面无表情的莘菲,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把将丽娘给推开了,丽娘被周士昭毫不怜香惜玉地这么一推,跌倒在地上,抬起脸,竟然满脸都是委屈的泪水…看向周士昭的眼睛里,全是楚楚可怜的动人的哀怨的表情…

幽王这才发现莘菲和跌倒在地上的丽娘,二人的打扮尤其是罩在外衫上的大红猩猩毡竟然一模一样,摸着下巴沉吟了起来。

周士昭自然也发现了,皱着眉头一脸嫌恶的看向跌倒在地上的丽娘,“贱人,竟敢设计陷害我?”

丽娘捂着嘴,不胜惊恐地怯怯地说道,“大人,您…是您…搂住奴婢的啊…”

周士昭一时无语,他该怎么说,说自己将丽娘误认为是莘菲吗?说出来练自己也不信,朝夕相处耳鬓厮磨的妻竟然都能认错,这个说法实在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幽王笑道,“这有个什么,周大人既然看上了这个丫头,夫人你就作主将她收在房里便是,也是美事一桩佳话一篇不是?”

莘菲回头对幽王静静地看了一眼,“请恕莘菲无礼,不过这实在是莘菲的家事,请王爷勿要置喙。”

幽王耸耸肩,不再言语。

莘菲吩咐紫菱扶起丽娘,将丽娘送回房去,自己上前推了周士昭,和幽王一起回到了沁香阁里。一路上,莘菲夫妻俩无语,幽王也不好插话。

回了沁香阁,莘菲先向幽王及赵宣琳告了罪,“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夫妻俩不胜酒力,恐难奉陪各位,还请王爷和王妃见谅,改日莘菲再登门谢罪吧!”

幽王倒是无所谓,赵宣琳见莘菲表情不对,知道莘菲府里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便笑道,“你不说,我也要告辞了,本来我们今儿也是不请自来,还没告叨扰之罪了,再说实在也是乏了,芳榆妹妹也该回去歇着了。”

张芳榆也过来拉着莘菲的手道,“姐姐,妹妹身子实在有点吃不消了,姐姐一定要常到府里来玩。”

莘菲点点头,那云侧妃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莘菲夫妻二人与刚才的恩爱截然不同的客气疏离,便也猜到了什么,笑着说道,“夫人改日也请带着府里的姐妹们来王府里玩吧,到时候云卿也见识见识夫人治下的姐妹们的风采!”

要说这云侧妃真是个聪明人,一下就猜到了点子上,这话说出来倒也戳了莘菲的心口,幽王看着莘菲夫妻俩呵呵的笑了起来。

周士昭全程无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莘菲,看着她送走客人,看着她吩咐下人们打扫整理沁香阁,看着她吩咐了扫药推了自己回正房。

回到正房的莘菲,在古嬷嬷的服侍下脱了猩猩毡,那大红的颜色让她想起长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便对随后进来收拾莘菲衣裳的紫篆说道,“那猩猩毡收起来吧,以后莫要再拿给我穿了。”

紫篆有点不解,但还是答应着收了猩猩毡,古嬷嬷向跟着莘菲进来的紫菱打着眼色,二人借着给莘菲打热水的机会退了出去,莘菲一人靠在屋里的贵妃榻上,闭了眼思索着。

正房门外,紫菱将晚上在长廊上的事情简单讲给了古嬷嬷听,古嬷嬷气得脸色发白,“早就知道那丽娘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亏得夫人还对她这么好,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二人打了热水进来,周士昭也冷着脸被扫药推了进来,待净房里打点好了,紫菱过来请莘菲的示下,往日里周士昭的沐浴穿衣什么的都是莘菲自己亲自打理的,这会儿,莘菲依旧闭着眼,“让侯爷自己去洗漱吧,你们都退下吧。”

紫菱点头答应了,要上来推周士昭进净房,被周士昭摆手拒绝了,紫菱便和古嬷嬷一起退下了,临走前,古嬷嬷还担心地朝莘菲脸上看了看,莘菲还是那副斜歪在榻上的样子,还是面无表情,古嬷嬷想说些什么,又顾忌到周士昭,最终什么也没说,满脸担心的退了出去。

周士昭铁青着脸自己进了净房,浴桶里的热水还在冒着热气,周士昭起身,一瘸一拐地进了浴桶,将整个人都埋入水中,心里恼恨着自己,今儿怎么多喝了几杯就犯了糊涂,做出这样的事来?

似乎是要惩罚自己也让自己更清醒点,周士昭将头长久地闷在水里,直到透不过气了才从水中抬起头来,心里十分的恼火悔恨又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莘菲。

等到收拾完走出净房,走到床前时,周士昭方发现很久以来都只摆了一床被褥的床上,已不知何时多出了另一床被褥,那床被褥一眼就能看出是杭绸做的,石榴一样红艳艳的色调,上面还用五彩丝线绣了许多凤凰、喜鹊、蝴蝶、梅花、菊花、牡丹、兰花、石榴等各色花鸟,精致至极,也喜庆至极,就像当初他们刚成亲时那般。

只是这时的这床喜庆的被子摆在这里,摆在莘菲常用的那床被子旁边,在周士昭看来却是莫大的讽刺。

周士昭不知道该跟莘菲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鬼使神差地带着几分不自知的邀功口气说道:“我让人把丽娘送到庄子上去,如果你不放心,打算我明儿一早就差人把她送到普光寺去为侯府里的主子们祈福。”只当莘菲听到这个消息后,总会给他一个好脸子。

岂料莘菲只是淡淡应了一句:“侯爷自便吧,只是改想想如何向太后交待就好。”

其实莘菲心里更气,这个招人恨的家伙,竟然还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儿,什么叫“如果你不放心”,自己对丽娘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是个木头疙瘩,莘菲更下定了决心要好好惩罚一下周士昭。

周士昭被噎得一窒,片刻才说道:“我没想到这个,我只是、只是…”声音里不自觉带了几分委屈,他只是想让她高兴高兴罢了。

“只是什么?侯爷是不是想说,您只是想让妾身高兴高兴?”莘菲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这样的罪名,妾身可不敢当,毕竟那丽娘可是太后娘娘赏给侯爷的,侯爷纳了她也是天经地义的,更何况丽娘是那样知情知趣的一个美人儿。”

莘菲其实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态了。本来她还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生气周士昭怎么会分不清楚自己和别的女人,毕竟自己是和他同床共枕了那么久的人,怎么能就那么轻易地将丽娘认成是自己呢?

以前她还敢说他待她跟别的女人毕竟是不一样的,但现在她不敢说这话了,他对她连基本的熟悉都没有,她怎么敢说自己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因此,不知道怎么的了,说出的话就带着这么重重的酸味了。

莘菲自己都觉得自己矛盾,甚至是伪善,毕竟正是因为有了她,丽娘这个本应该成为周士昭的妾室的女子才这么上不上下不下的,毕竟在大昊王朝的任何一个人看来,今天晚上的事都可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可是当听到周士昭要把丽娘送走时,她的内心又有了几分高兴,周士昭还是在乎她的,在乎她的感受的。虽然她知道丽娘根本不可能就这么被送走,她完全没有理由被送走。所以,莘菲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根本就是猫哭耗子。

周士昭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不会惹莘菲生气,只得苦着脸,“娘子,咱们还是早点歇着吧。”

“侯爷有命,妾身自当遵从。”莘菲恭敬的屈膝说完这句话后,便再无他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