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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菲实在是气极,这样可不行,周士昭看来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只是停留在表层上,只纠缠于送走丽娘这个问题上,但如果这次不将他的错误改过来,以后就还会有什么如丽娘这样的其他女子的,如此一想,莘菲便决定好好地让周士昭反省反省,等他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原谅他。

这般一想,莘菲的心情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又恭恭敬敬的请示道:“敢问侯爷是这会儿歇下,还是等会儿?妾身好叫人来服侍侯爷。”

周士昭看这莘菲无比平静顺和的脸,他真的宁愿她生气地大吵大闹,或者是逼问他什么的,也比现在这样看上去好像没有任何不快,温顺得完全不像平日里的莘菲要好上百倍。

现在的莘菲,她嘴上虽说着温顺无比的话,实则却无形中已将他当作了陌生人,在彼此之间筑起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她对他越是客气,就表明她越是不原谅他,疏离他,甚至根本就不想跟他谈论这个话题。

让周士昭抑郁的事情还没完,莘菲服侍他宽衣时,给他像平常一样端来热水泡脚和按摩时,莘菲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像从头至尾眼前的人都不是他,而是任何一个旁的陌生人一般漠然,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小心和心疼,轻轻按摩着他的右腿的那双小手,他也完全感受不到其中的爱意。他故意装作疼痛的样子闷哼几声,她也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收拾好了这些,周士昭乖乖地自己爬上了床,躺在了里边,莘菲上了床来,盖了自己的被子,将一个冷漠疏离的后背留给了周士昭。

周士昭也企图去搂莘菲,却被莘菲淡淡的拒绝的声音给掐断了所有的幻想,“侯爷请早些歇着吧,妾身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办呢。侯爷要实在睡不着的话,妾身就唤丽娘来伺候您,如何?”

莘菲的这一句话无疑就像一把利剑,狠狠地刺在了周士昭的心上,周士昭现在连杀了丽娘的心都有了,连带着将幽王也恨上了,如果不是他灌了自己那么多酒,自己应该就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了。

夫妻二人虽然同躺在一张床上,但一晚上谁也没能睡好,莘菲也终于体会到了同床异梦的感觉。

第二日早上起来,二人都觉得脖颈酸痛的,紫菱等人小心翼翼地进来服侍,不住地小心打量着两位主子的神情,却发现莘菲对周士昭还是如同往日一样的悉心侍候,但是二人眼神之间却仿佛是少了点什么,周士昭对莘菲却是满腹的小心小意,委曲求全,莘菲却始终都是冷漠而客气的浮在脸上的笑容以对。

二人收拾好了出来用早膳的时候,丽娘就跪在正房门口,周士昭嫌恶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莘菲愣了一下,看看紫菱,紫菱回道,“奴婢早起一开门,她就跪在这了,怎么劝也不回去。”

莘菲径直走到丽娘的身前,丽娘身穿着浅灰色的棉袄长裙,头上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没有戴任何首饰,小脸冻的苍白苍白的,跪在门口的那个瑟缩的样子,看起来分外的惹人爱怜。

“怎么,你跪在这里是想让我做些什么?”莘菲很平静地问道。

丽娘叩着头,“奴婢,奴婢求夫人不要生气,千万别因为奴婢伤了身子,也请夫人不要生爷的气,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任打任罚,求夫人了。”

莘菲哂道,“这小嘴儿,多会说话,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一点也不生你的气!真的!更不会因为你伤了我自己的身子,那多不值啊,你还没有那个分量让我生气呢。”

莘菲的话让丽娘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莘菲马上又接着说道,“至于我生不生爷的气…”莘菲顿了顿,回头看了看眼神阴郁的周士昭,说道,“那还轮不到你来置喙,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你替他求的哪门子的情?莫不是爷答应了你,要升你做个姨娘什么的?”

丽娘赶紧叩头道,“奴婢嘴笨,奴婢说错了,请夫人原谅奴婢吧。”

莘菲又摇摇头,“你没错,以你的立场,你做的一切都是对的,真的。”

说罢,莘菲就不再理会她了,吩咐紫菱去唤了紫樱过来,将丽娘拖回自己房里去,别妨碍自己用早膳的心情。

坐回位子的莘菲,看着对面一副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周士昭,“侯爷如果是看不过去,大可以自己去安慰安慰,不用管我。”说罢便自在地吃起饭来。

对面的周士昭哪里还敢有什么话什么想法,也闷着头用完了早膳。

实在是不敢再面对莘菲那冷漠的脸,周士昭用好早膳便赶着去了衙门,心想着,这么一天下来,莘菲的气也该消了,说不定晚上回来的时候就又能看见莘菲真心的笑脸了。

周士昭走后,古嬷嬷小心翼翼地进来,倒了杯茶递给莘菲,“夫人,咱生气归生气,可别气得太久了。”

莘菲不语。

古嬷嬷上前轻轻揉着莘菲的太阳穴,莘菲常常头疼,古嬷嬷知道她的毛病,一边按着一边轻声说道,“夫妻之间向来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没有隔夜仇的。您可别便宜了那起子小人。”

莘菲笑道,“嬷嬷,你觉得丽娘这个人如何?”

古嬷嬷想了会,答道,“以前在太后身边服侍的时候,倒没见过这个人,如今看来,她是个聪明丫头,也懂得进退,只是这心思,怕是用错了地方。”

莘菲点点头,“也是个苦人吧,你唤她来吧。”

古嬷嬷答应了出去了,一会儿带着丽娘进来了。

莘菲挥挥手示意古嬷嬷先退下去,室内就留下了莘菲和丽娘二人。

丽娘又要俯身跪下,莘菲叫住了她,“这儿就只有你我两人,不分什么主次了,何况我也不是你的主,起来坐着,我们好好说说话吧。”

丽娘踌躇了会,答应着起身坐在了莘菲身前的锦凳上。

丽娘还是那副素淡的打扮,只是重新梳了头,净了面,略整齐了点。

莘菲先开口道,“我一直以为你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我给了你很多机会,可是你,到底还是让我看走了眼了。”

丽娘脸色白了一白,“夫人,奴婢…”丽娘开口说了这一句便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了。

“你并不是一开始就想到要走这步的,不是吗?”莘菲问道。

丽娘点点头,“太后要找一个能跟在侯爷身边,帮她探听侯爷和夫人消息的人,奴婢是毛遂自荐的。”顿了一下,“在那深宫之中,就这么葬送自己的一辈子,奴婢不想,真的不想,出来再怎么也比在宫里自由。”

莘菲点点头,她能理解丽娘的这个想法,皇宫真的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也是最能改变一个人的地方,比如她见过的阿奴,黎才人还有韩丽芸,至今想起来还让她心有余悸。

丽娘又接着往下说道,“太后娘娘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给奴婢自由,从皇宫里出来的人,是知道自由有多么昂贵的,这自由是有很大代价的。”

莘菲插嘴说道,“你的家人都在太后手里?”

丽娘惊讶地看着莘菲,莘菲苦笑着说道,“你不用这么惊讶,咱们太后娘娘最惯用这招了,偏偏还总是好用。”

丽娘叹了口气道,“前些日子夫人您放奴婢回家去,奴婢就发现父母都被人接走了,还有我的小兄弟,也被人带到别处了。”

“所以,你才这么快就回来的?”莘菲问道。

丽娘点点头,“奴婢也是被人逼的。但那人是谁,奴婢却并不知道。”

莘菲思索了会,“那人怎么跟你联系的?”

“她每次都是蒙面而来,黑衣打扮,根本看不出来。”丽娘说道。

“奴婢无意与夫人争什么,只是为了家人,不得已而为之啊。”丽娘起身跪在了莘菲身前。

莘菲叹了口气,“你且起来吧,你我其实都一样。”稍后又说道,“这事已经到了这地步,看侯爷打算怎么处理吧。”

说完这些,莘菲就不再说话了,丽娘默默地爬起身来,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出门遇刺,丽娘挡剑

一整天莘菲都没出门,只是歪在榻上,晚间周士昭兴冲冲地回来,指望看到莘菲已经消了怒气,能够像以前一样对他。

刚进了正房,紫菱就来报,“爷,夫人今儿个有些累着了,说让您自个儿用膳呢。”

周士昭一边接下身上的氅衣,一边唤了紫篆给自己拿家常的衣裳来,怕身上的寒气带到里屋,待换好了衣裳到了里间,莘菲穿这家常的藕荷色棉袄歪在床上,手里拿了本书在看着。

周士昭自己推了轮椅上前,准备拿走莘菲手上的书,“不是不舒服吗,怎么还看起书来了,也不怕伤眼睛。”

莘菲却是一个换手,有意躲过了周士昭的手,“侯爷,您回来了?晚膳已经给您预备好了,妾身今儿个身子不爽,怕传给侯爷,侯爷今儿就别在妾身屋里歇着了。”

说罢也不理周士昭,犹自看起书来。

周士昭无法,只得叹了口气,去了外间用膳,自从成婚之后,周士昭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自己一个人吃了晚膳,尽管还是像以前一样的丰盛营养美味,但吃在周士昭的嘴里却已经完全没有味道了。

用完晚膳,紫菱抱着周士昭的被褥为难地出了里间,看着周士昭,“侯爷,您看这…?”

周士昭的眼神黯了几分,“就放在西次间的软榻上吧。”

紫菱答应了,自去西次间准备被褥炭盆什么的,往日里晚上都是莘菲自己伺候周士昭喝水起夜什么的,今天看这样子,夫人也是不打算理会侯爷的了,紫菱便抱了自己的被褥来睡在西次间外面的耳房里,怕侯爷晚上要水什么的。

莘菲自是一个人睡了,也一夜无眠,已经习惯了在周士昭滚热的臂膀里入睡,习惯了将自己的手脚都贴在周士昭温暖的身上,现在一个人睡,被褥再怎么暖和,也温暖不了莘菲冰冷的身子。

第二日一早,紫篆过来服侍莘菲起身,说道,“侯爷昨儿晚上歇在了西次间的榻上,听紫菱说,侯爷好像一晚上都没睡着呢。”

莘菲听着,没说什么话。

二人都到了外间准备用早膳时,周士昭命紫菱去唤丽娘过来,紫菱抬眼觑了觑莘菲,莘菲点点头,紫菱方才去了。

一时,丽娘垂着头进来了,给二人行了礼之后,立在一边。

周士昭咳了咳,开口说道,“那晚的事,是我喝得多了,一时误认了你,你不要有什么想法。”

丽娘听到这话,抬头看了看周士昭,小脸苍白,又看向莘菲,莘菲摇摇头,表明自己并不知道侯爷的打算。

周士昭也看见丽娘看向莘菲的目光,接着说道,“你也不要看夫人,这是我自己决定的,与夫人无关。”

丽娘这才咬着嘴唇垂下头,不说话。

周士昭继续往下说道,“如今事情也发生了,好在也没酿成大错,我在这里给你一个明话,你可以有两个选择。第一,我可以帮你找户妥当的人家,以舍妹的身份风光地将你嫁了,你可以过上当家主母的日子。”

顿了顿,又说道,“如果你不愿意,我和夫人也不会勉强你,你要是不愿在府里,我也可以给你找个清静地方清修,你要是想留在府里,为了你的名声,太后的面子,我也可以给你一个侍妾的身份。”

丽娘听到这里,抬起头来,微微有些疑惑地看着周士昭,“只是,我要明确地告诉你,从今以后,我绝对不会进你的房,不会与你有什么接触,你将终老在这府里,当然生活上你放心,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周士昭说完这番话,停了一会,看向莘菲说道,“这一辈子,我只要夫人这一个女子,也会只有夫人这一个。你,想想吧,想好了给我答复。”这话却是向着丽娘而说。

丽娘听完这些话,脸色愈发苍白了,半晌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她走出这一步时就想到了很多种结果,周士昭被逼纳她为妾是最合理的一种,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周士昭是可以给她这个结果,但条件却是要她一辈子独守空房,白头至死。

莘菲看见丽娘失魂落魄的样子,只得唤紫菱将她扶回自己的房间,好生看着,别出什么事。

这边,周士昭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看着莘菲,“夫人,我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了,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莘菲心下有些松动,但脸上还是一副严肃的神情,“原谅你什么?酒后失德还是不得已而纳妾?侯爷,您过谦了,不管怎样,您都是一家之主,您说了算。我,没有意见!”

说罢,莘菲端起饭碗,自顾吃起早膳来。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三天,莘菲和周士昭之间的这种冷战状态也急坏了莘菲身边的丫头,古嬷嬷也是急得不得了,无奈莘菲看上去温和,骨子里却是个极其固执的人,无论周士昭怎么逗她讨好她,都不能换来莘菲的一个发自内心的笑脸。

而丽娘,自从那日早上被周士昭这么表明态度以后,始终关在自己的房里不肯出来,莘菲也不去管她,只命紫樱好好照看着,别让她作出什么傻事来。

这日,正是农历的二月初二,也就是所谓的龙抬头,表示春季来临,万物复苏,蛰龙开始活动,预示一年的农事活动即将开始。在南方,也叫做“春龙节”,在春龙节这一天,民间都要焚香设供祭祀龙神,其目的是祈求雨水普降,消除虫害,五谷丰登。

作为江南的节度使,周士昭按照惯例自然是要携夫人一起出席这个祭祀活动的,莘菲自然也是跟着去了的。

这个春龙节向来受南方人的重视,也算是个重大的节日,除了祭祀活动,街上还会有很多民众自发组织的各种活动,因此,府里的丫鬟们撺掇着古嬷嬷向莘菲讨了示下,也都想跟着出去玩玩。

莘菲想着丫头们一年到头也难得出来逛逛,便答应了,只留了有点不舒服发热的紫鸾紫叶在家看顾,带着紫篆紫菱紫樱紫槐连同丽娘也一起带了出来,命古嬷嬷好生看管这她们。

周士昭和莘菲参与了整个的祭祀活动,丫鬟们则四处看着新鲜景不说。

等整个祭祀活动结束时,莘菲早已累得直喘气,周士昭因为腿不方便,也坐在马车上与莘菲一同回府,只是二人都不说话,周士昭不知道在想什么,莘菲则是累的,闭目养神。

此时,随着祭祀活动的结束,大部分的民众的活动也都结束了,剩下不多的也都到了尾声,因此,街道上的行人也慢慢地在散去,马路上也空旷了许多。

正在这时,突然凭空里出现了几个拿着刀剑的黑衣人,也不说话,直直地就向莘菲和周士昭所坐的马车刺去。

给周士昭和莘菲赶车的车夫大声嚎叫着,“有刺客,侯爷当心!”一句话刚说完就被黑衣人踢下了马车。

后边跟着的马车也都停了下来,一时,丫鬟婆子的,鬼哭狼嚎,紫樱紫槐毕竟是学武出身,飞身从后边的马车出来,赶到前边保护莘菲。

前边车里的周士昭听到车夫的示警声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将莘菲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在黑衣人的剑刺到马车的棉帘之前,抱着莘菲飞身滚出了马车,摔倒在马车右侧方的地上。

莘菲被周士昭用他的氅衣裹着,倒还好,没有什么地方受伤,只是手脚有些擦伤,随后赶过来的紫樱紫槐护住莘菲躲到了旁边一处商铺关闭的门前,莘菲大呼,“我没事,快去帮侯爷。”

紫樱紫槐看见随后赶了过来的紫菱紫篆等,便点点头,去帮周士昭了。

周士昭刚才在车内脱了自己身上的大氅,裹在莘菲的身上,这会滚在地上,也有些擦伤,因为右腿不方便,在两个黑衣人的夹击之下,周士昭一时还没有能站起身来,好在他腰间有一根常用的软剑,此刻被他握在了手里,倒也不见下风。

紫樱紫槐二人上来解了周士昭的围,周士昭趁机站了起来,全身的力量压在左腿,使他不得不斜着身子同黑衣人大都。

另外几个黑衣人见紫樱紫槐过来,便上前来缠住二人,这边的黑衣人仿佛知道周士昭的右腿有伤,纷纷向周士昭的右边下了攻手。

周士昭的武功不低,奈何身子受限,就是如此,他也将软剑舞得满天飞雨,几个黑衣人一时倒也近不了他的身。

紫菱和紫篆赶过来扶着莘菲,莘菲还在四处找丽娘,“丽娘和古嬷嬷呢,你们快去把她们找过来,我们都呆在一起。”

紫菱答应着,留紫篆在这看着莘菲,自己去后边寻古嬷嬷和丽娘去了。

古嬷嬷从马车上下来时,不小心摔着了腿,这会正由丽娘搀扶着,躲在马车旁边,紫菱过去和丽娘一道搀着古嬷嬷回到了莘菲身边。

这边几个黑衣人缠着周士昭,频频往他的右腿出招,似乎是想试探着什么,也没出什么杀手,否则,就算周士昭武功再好,也挡不住这么几个人的围攻。

那边几个黑衣人与紫樱紫槐打斗着,紫樱紫槐自顾不暇,也抽不出身子来帮周士昭。

这边一个黑衣人回头看见了商铺门前的莘菲几人,便往莘菲这边而来,紫菱大急,也顾不得什么,挡在莘菲身前,那黑衣人一脚将紫菱踢到了几丈之外,紫篆见状,又扑了过来挡着莘菲,也被黑衣人一脚踢开,古嬷嬷腿受了伤,半天动弹不得,嘴里着急地喊着,“你这贼人,莫伤了我家夫人!”

黑衣人哪里管那些,一手推开古嬷嬷,另一手拿着剑往莘菲身上刺来,莘菲大惊,正想着如何躲过黑衣人的攻击时,一个黑影扑到了自己的身前,扑向了那黑衣人刺过来的剑,那黑衣人也来不及收手,长剑顿时刺穿了扑上来的黑影的身体。

那人倒在地上,莘菲才发现扑上来挡在她的身前往剑上而去的竟然是丽娘,黑衣人见弄错了人,抽回了剑正准备再刺时,一声唿哨声响起,黑衣人顿了顿,提剑飞身上了屋顶而去。

其他的几个黑衣人,包括围攻周士昭的几个,听到唿哨声,也都从各个方向退了去。

然后就是大队的官兵在马车夫的指引下过来了。

在官兵的帮助下,莘菲和周士昭才将受了伤的古嬷嬷和丽娘带回了府中,兵马司大人一个劲的向周士昭赔着礼,再三说道,“一定找出凶手来,请大人放心”之类的话。

周士昭懒怠同他多说,后院这边,莘菲一迭声地叫培茗去找大夫来,古嬷嬷的腿伤了,倒还好,紫菱紫篆也都是皮外伤,伤情最重的丽娘,至今昏迷不醒,胸前的鲜血将衣裳都染红了。

一时,大夫来了,先给丽娘把了脉,把完脉之后,须发皆白的老大夫摇摇头,“伤了心脉,回天无力了。老朽先用参汤给她吊着,你们有什么话快说吧。”

莘菲呆住了,怎么会,这么活生生娇娇俏俏的一个人,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还是替自己挨的这一剑,莘菲脸色苍白,坐在丽娘的床边愣着。

紫篆等忙送了大夫去看古嬷嬷的伤,这边紫鸾端了参汤来给丽娘灌了点下去,丽娘这才缓缓睁开了眼,虚弱地说道,“夫人…”

莘菲听见丽娘叫唤,忙扑到丽娘身前,“你怎么样,好点了吗?先别说话,好好躺着,你放心,我一定将你治好,我去请太医去…”

丽娘虚弱地摇摇头,微微挤了个笑容出来,“不,不用了…奴婢的命奴婢自己知道…不中用了…”

莘菲心里真是百感交集,想想丽娘刚到府里时,自己的确是很吃味的,因为她不得不承认,丽娘的各方面都很突出,又聪慧,没想到,最后还是为了自己丢了这条小命。

“夫人…您不用自责,是奴婢…自己撞上去的。侯爷说的,奴婢都…都不想选,不如这样倒干净了…”丽娘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莘菲泪如雨下,旁边的紫篆紫樱等也都落下泪来,到底是个命薄的女子!

“夫人,奴婢求您…求您照顾好奴婢的家人…奴婢的弟弟,求侯爷多加看顾…奴婢…奴婢就再无牵挂了…”说着,又是一阵咳血,咳得枕头上都是一片一片的血迹。

莘菲一边拿帕子给丽娘擦着,一边哽咽道,“别说了,你放心,你的家人以后就是我的家人了,我会帮你照顾他们的!”

丽娘灰白的脸上绽开了一个艰难的笑容,“夫人…奴婢真的很羡慕您…假如有来生,奴婢也要做夫人这样的女子…可惜,咳咳…”话没说完,又开始了激烈的咳嗽。

莘菲连忙喊着大夫,那边厢房里,大夫刚刚处理好古嬷嬷的伤腿,就被紫篆拽到了丽娘这边。

大夫搭上丽娘的手腕,摇头,“不中用了,准备后事吧。”

莘菲忍不住抽泣了起来,紫篆赶紧过来扶着莘菲到了正房,“夫人,您这一天受的惊吓够多了,先歇会吧,那边自有奴婢看着呢。”说罢递了杯热茶给莘菲,扶着莘菲靠在软榻上,这才退了出去。

周士昭与前厅的兵马司交涉完,赶回正房,便看见了歪在榻上不住地流泪的莘菲,心里一阵心疼,上前搂了莘菲在怀,莘菲也没有拒绝,靠在周士昭怀中,终于忍不住地大声哭了出来,“是我,是我害了她…”

周士昭轻轻拍着莘菲的后背,“不,莘菲,不是你,这是个意外,如果非要追究责任的话,那也是我害了她,不是你,莘菲,真的不是你,你别太自责了!”

莘菲还在哭着,周士昭又说道,“当那一剑刺过去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或许我是个卑鄙的人,但当我得知那一剑没有刺中你时,我又多开心吗?还好没有伤到你,莘菲,我宁愿那一剑刺在我自己身上,丽娘…唉,这也是没办法,咱们好好给她下葬,好好照顾她的家人,别让她再担心就好了。”

莘菲哽咽着抬起头来,“你呢?你有没有事?你的腿…”

周士昭假意恼怒,“怎么,才想起你的夫君我啊?真是该打!”转而又笑道,“我没事,那几个人不像是要对我下杀手,倒像是在试探着什么。倒是将剑刺向你的那个很可疑,如果对我都没有什么杀意,怎么反而对你起了杀心呢?”

莘菲这才抹了泪,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咱们还是去看看丽娘那边吧。”

周士昭答应了,这才和莘菲一起又到了丽娘的房里,正准备进去时,正碰见掀了帘子出来的紫叶,紫叶看见二人,神情有点古怪,但即刻就恢复了自然,莘菲也来不及多想,问道,“丽娘,她怎么样了?”

紫叶答道,“奴婢刚刚看过了,丽娘一直昏迷着,估计就要不行了。”

莘菲忙掀了帘子就进了里屋,周士昭根在莘菲身后也进去了,站在门外的紫叶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没过多久,丽娘就再也没能醒过来,终于西去了。

莘菲伤心不已,派人好好安葬了丽娘,自己也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恢复了点精神。

因为丽娘的事,莘菲和周士昭夫妻二人不知不觉之间就结束了冷战的状态,丽娘的死,也让莘菲更加珍惜起身边的人来,不管是周士昭,还是紫菱她们或者是古嬷嬷。

这次出门跟着莘菲受伤的几个丫鬟,莘菲都给她们每人都发了不菲的银子,不能叫奖赏,只是希望能借此表达表达自己的感激之心吧。

倒把古嬷嬷和紫菱她们感动了一把,自古以来,哪个奴才不是主子的一个想打就打想杀就杀的物件,莘菲这么看重她们,真正把她们当成一个人来看,他们在心底也越发地对莘菲不一样的好了。

而在幽王府的书房,几个黑衣人跪在幽王的面前,幽王一副完全不同于平日里温和的模样,严肃而狠戾,“好大的胆子!你们竟敢违抗本王的命令?”幽王一手拍在身旁的檀香木书案上,拍得书案上木屑纷纷落下。

黑衣人都抖了抖身子,没人说话。

“本王让你们刺探节度使大人的伤情,说,谁叫你们对节度使夫人下手的?要不是有个婢女档了一下,节度使夫人就要死在你们手上了!”幽王问道。

几个黑衣人咬紧了牙关,不敢说话。

幽王震怒,“好,你们不说,本王倒要看看,你们的骨头有多硬,能过得了本王的酷刑!来啊,将他们给我拖到刑房去,上刑,大刑!”

“是!”几个灰衣人上来要将黑衣人拖走。

这时,那个刺向莘菲的黑衣人顶不住了,匍匐地爬到幽王身前,“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是云侧妃命小的给节度使夫人一个教训的,只是想伤了她便罢,并没有要将她致死啊!”

幽王听了,褐色的眼眸里仿佛能燃处烈火来,也不说什么,一挥手,几个灰衣人齐齐在黑衣人的后颈上一个手刀,便迅速地将黑衣人全部都带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惊世之语,一国两制

剩下幽王一人立在书房中,“看来,他的伤情倒是真的了?”幽王在心中想道。

过了一会儿,云侧妃的云霓堂,幽王坐在堂上,云侧妃亲自奉了茶上来,“王爷,今儿怎么有空到妾身这儿来了?”

“怎么,本王想来看看你,不行吗?”幽王邪魅地笑道,他本来长得就美,一双媚眼笑起来更是如丝,那云侧妃哪里还禁得住,一下就红了脸滚到幽王怀中,“王爷,您真坏,卿卿想您都想坏了。”

“哦,是吗?”幽王擒住了云侧妃的下巴,使云侧妃不得不抬起头来直面着幽王,“我来看看我的卿卿,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收买本王的人,随意篡改本王的命令,嗯?”随着幽王最后一个“嗯”字尾音的拖长,幽王手上的力度也在加强。

云侧妃不由得痛得哼了出来,“王爷,您在说什么啊,卿卿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