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萍不敢多说,只得默不作声。

苏玉祥摆摆手,说:“你下去吧,好生服侍你们姑娘,需要什么尽管叫人回府去取。搬去庄子上的事情等我回去后会跟你们大姑奶奶商议的。”

翠萍忙福身答应一声:“是。”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苏玉祥来慈心庵并没有跟姚凤歌说,而是自己悄悄地来的。他知道姚凤歌担心什么,那也是为了自己好。但他总不能对姚燕语不闻不问,姚凤歌大病初愈不能出城,如果他再对姚燕语视而不见,这定候和陆夫人那里就说不过去。

姚燕语毕竟是姚凤歌的妹妹,姚远之的女儿。是奔着他们定候府来到云都的,如果真有个什么意外,定候府就算不怕姚远之怎么样,也要为自己的名声着想。

其实定候府在云都城郊也有大片的庄园并房舍,定候会三五不时的去庄子上或者邀请一些王公一起或高谈阔论赏花饮酒,或以围园狩猎骑马射箭。

苏玉祥自然也能做主腾出庄子里一片房舍来给姚燕语养病,但如果这事儿瞒过姚凤歌,总是不太好。

回府后,苏玉祥便把自己去慈心庵以及白诺竞的话跟陆夫人说了一遍。

陆夫人沉吟片刻后,说道:“这事儿你得跟你媳妇商量一下,听听她怎么说。毕竟是她的亲妹妹,怎么样都该由她来安排。”

这话里的意思苏玉祥懂了。陆夫人是不愿让她去住定候府的庄子的,反正姚凤歌自己也有陪嫁的庄子,要住也应该去她的庄子上去住。

苏玉祥又说:“那白诺竞居然是宰相府的人请了去的,而且是宰相府的大管家来福亲自陪着。真真不知这姚二姑娘怎么跟宰相府这么亲近了。”

陆夫人闻言微微一怔,眼神又有些犹豫不定。半晌方道:“我累了,你去吧。”

苏玉祥便起身告辞:“是,母亲请早些休息,儿子先告退了。”

第四十二章 秋深夜寒

苏玉祥从陆夫人房里出来,闷闷的回祺祥院。姚凤歌见他回来,忙叫琥珀去弄温热的水来,自己则上前替苏玉祥把外袍脱下,交给珊瑚去挂好。

因见苏玉祥一脸的烦闷,姚凤歌便温柔的问:“三爷怎么不高兴?”

苏玉祥转身接过琥珀递过来的热手巾擦脸:“我今天去慈心庵了。”

姚凤歌一怔,继而问:“二妹怎么样?”

苏玉祥不答反问:“宰相府的大管家带了白老先生早我一步去给二妹诊脉,这事儿你知道吗?”

“这…怎么可能?我家与宰相府素来没什么来往啊。”姚凤歌之前听说灵溪郡主送东西给姚燕语便觉得其中必有缘故,但她使人悄悄地去打听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如今听苏玉祥的话更是惊讶无比。

苏玉祥看姚凤歌的神情便知道她也蒙在鼓里,因而淡淡的冷笑:“我看见来福大管家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来福大管家可是打着丰老大人和老夫人的旗号请了白老先生去的。”

姚凤歌已经回过神来,令拿了一件家常外袍给苏玉祥披上,温婉的说道:“听说前些日子丰老夫人去大觉寺为皇后娘娘祈福的时候许是偶然遇到了燕语。第二日灵溪郡主便叫人送了四样见面礼去给燕语,我想定然是丰老夫人喜欢她才这样。这不过是丰老夫人举手之劳,且又是瞧着咱们府上的面子,爷又何必多想,回头我自然要亲自去登门拜谢的。”

苏玉祥听了姚凤歌的话虽然不怎么信,但他想断了肠子也猜不透宰相府如何会这样,便姑且信了。

珊瑚命人把晚饭摆上来,姚凤歌亲自给苏玉祥盛汤,又问:“二妹的病,白老先生怎么说?”

“正说着话呢。”苏玉祥一边吃饭一边把姚燕语自己买了个小庄子要搬过去的话如实跟姚凤歌说了,又问:“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说?”见姚凤歌沉默不语,他又补了一句:“太太也叫我问你怎么安排。”

姚凤歌从出乎意料的惊讶到慢慢地平静,苏玉祥问她怎么说的时候,她已经差不多想通了这前前后后的事情。因而面带难色的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是白老先生说要静养,那就静养吧。慈心庵也的确不是久住之地。明日一早我便去瞧瞧妹妹到底是个什么状况,然后再妥善安排。为了二妹的事情让爷操心,我这心里真是过不去。”

“你我夫妻之间何必说这些话。”苏玉祥不再多说,只用心吃饭。

饭后,姚凤歌又叫琥珀去弄了热水让苏玉祥先去沐浴,苏玉祥去了浴室后,姚凤歌低声叹了口气,问珊瑚:“刚才三爷的那些话你也听见了,你觉得二妹妹这件事情该当如何?”

珊瑚沉吟着说道:“二姑娘竟然自己买了田庄?咱们云都京郊的田庄可不便宜啊。一个小小的庄子没有几千两银子也是买不下来的。”

“这倒没什么,她的嫁妆里有四间铺子,每年至少也有五六千银子的进账。这一时,买个小庄子的钱还是能凑出来的。”姚凤歌轻轻地冷笑,“我只是觉得,她的心思也太深了!之前我只当她是不喜欢这侯府里规矩大,一时闹点别扭罢了。如今看来,她倒是为了这个自在,不惜代价了。”

“主子的意思是?”珊瑚看着姚凤歌冷笑的样子,顿时感觉脊背上有点冷。

姚凤歌看了珊瑚一眼,失笑道:“你这是什么神色?看我跟看厉鬼一样,我有那么吓人吗?”

“奴婢该死。”珊瑚忙躬身下去。

“其实也没什么,她有这等通天的医术真真切切是我想不到的,做点手脚连太医院的人和白老先生都瞧不出来,可真是好本事啊。”

“二姑娘说不定是真的病了…”珊瑚低声说道。

“能有什么怪病连白老先生都瞧不出来?我还真是不信了。”姚凤歌既欢喜又害怕,欢喜的是这个有通天医术的人是她的妹妹。害怕的是她的这个庶妹居然心思慎密,且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到了这种地步。

珊瑚始终不相信姚燕语为了能搬出定候府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万一有个不慎,把自己真的弄出个好歹来,还了得?但想归想,她却却不敢多说,只低声问:“那,以主子的意思…这事儿咱们该怎么办?”

“你且去收拾一下东西,再叫人去跟李嬷嬷说一声,我们明天去一趟慈心庵。”

珊瑚答应着下去,琥珀已经服侍着苏玉祥从浴室回来。姚凤歌亲自上前拿了手巾给苏玉祥绞头发。

琥珀在一旁帮忙,主仆二人帮苏玉祥收拾妥当,送去床上躺下后,琥珀才服侍姚凤歌上床,然后熄灭了烛火,端着一只烛台悄悄地退去了外边。

自从听了姚燕语的话,姚凤歌现在每天都用艾灸之法调理自己的身体,如今越发觉得神清气爽,便急着想要个孩子。

是夜,苏玉祥心情虽然不怎么好,但姚凤歌曲意逢迎,引他开心,便也起了兴致。二人恩爱缠绵至忘情时,难免有些声音出来。睡在外边床上的琥珀听得心头冒火,索性拉了被子蒙住脑袋不去听。但终究还是睡不着。

好歹至三更时分,里面那夫妇二人消停了,琥珀的睡意也被折腾的分毫不剩,于是自己悄悄地披上衣服趿上鞋子出去。

值夜的婆子已经卷着毯子在廊檐下睡了,深秋夜寒,院子里的十几盆菊花静静的开着,映着星子的清辉,散发着微苦的香味。琥珀坐在廊檐下的栏杆上,靠着廊柱吹了小半个时辰的冷风才悄悄地回房去。

第二日一早,姚凤歌惦记着姚燕语的事情,便早早的起身。

珊瑚进来服侍才发现琥珀脸色潮红睡在那里一动不动,便忙过去推了她一把,低声问:“主子都醒了你还睡?可是睡不够。”

琥珀迷茫的睁开眼睛,还没说话先重重的咳嗽两声,顿觉头疼欲裂,眼前直冒金星。

“你病了?”珊瑚伸手去摸琥珀的额头,被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我的天!怎么这么烫?!”

琥珀忙摆手,沙哑着嗓子说道:“没事,不过是昨晚夜里起来一趟,吹了点风。你被大惊小怪的,快进去服侍主子起身吧。”

珊瑚到底不放心,忙叫了两个小丫头进来服侍琥珀穿了衣服,叫她先去厢房里休息,自己则进内室去服侍姚凤歌起床。

第四十三章 坦言相告

琥珀生病并没有耽误姚凤歌出门。

用过简单的早饭,姚凤歌便穿戴整齐往陆夫人房里来,封氏和孙氏早就过来服侍陆夫人早饭了,姚凤歌因为大病初愈所以不用上来伺候。她这么早过来倒是让陆夫人这边的丫头婆子们很是诧异了一番。

进门后,姚凤歌给陆夫人请安,立在一旁等陆夫人用罢了早饭,方回明自己要去一趟慈心庵的事情。

封氏忙道:“昨儿恍惚听说姚家妹妹病了,感情是真的?”

姚凤歌无奈的叹道:“是真的,太医和孙老先生都去瞧过了,都说这病很是奇怪,没有什么好方子,怕是不要养,我都快要愁死了。大嫂子若是打听着哪里又好郎中,可千万记得告诉我。”

孙氏忙劝:“姚家妹妹是个有福气的人,这些小病小灾的不算什么,很快就过去了。”

陆夫人也淡淡的劝道:“你也是大病初愈的人,你妹妹要照顾,你的身子也要紧。你要去看她就去吧,早去早回。”

姚凤歌忙欠身答应:“是,太太的话,媳妇记下了。”

待姚凤歌出去,封氏又摇头叹道:“这一对姐妹真是有趣,一个病的重,另一个来了就好了,这个刚好了,那一个又病了。莫不是姚总督家哪里的风水坏了?”

孙氏这几日一直帮着陆夫人料理家事,颇有几分得意,对封氏这酸溜溜的话很是听不进去,便笑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大嫂子说的也忒玄乎了吧?”

陆夫人微微皱眉打断了这妯娌二人的话,对封氏说道:“宫里皇后娘娘凤体欠安,明日是诰命们进宫定省的日子,你是世子夫人,上次进宫你身子不好没去,静妃娘娘还问起你了。如今你既然好了,就准备一下,明儿跟我一起去吧。”

封氏忙欠身答应:“是。”

孙氏又笑着回道:“九月初六是太太的寿辰,虽然有国孝在,但却是五十岁整寿。大长公主发了话,说一家子要好好地在一起玩两天。媳妇想着,纵然不设酒宴,家里这几家近亲少不得是要过来坐一坐的。咱们家城郊的紫云山庄那满山的菊花开的正好,不如一家子就去那里清闲一日,太太觉得可好?”

陆夫人沉吟道:“如今山里的景色自然好,只是劳师动众的,有诸多不便。”

孙氏忙笑道:“大长公主昨儿还说在家里带的闷了,要出去散散呢。正好借着太太的寿辰,可不正好?”

“嗯,既然这样,那你就去安排吧。”陆夫人听说大长公主想出去散心,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孙氏答应一声,福身告退,连声颇有得意之色。封氏只佯装没看见的样子,也福了福身:“太太若没什么吩咐,儿媳回去准备一下进宫的事情。”

陆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去把。”

孙氏前脚走,封氏后脚从陆夫人房里出来,兴致后院拐角处便听见苏瑾宣的奶娘恭维孙氏:“寿宴这样的事情都交给二奶奶一个人去办,可见太太越发信任二奶奶了。”

“太太信得过咱们,咱们更要打起精神来把事情办漂亮了,别叫别人挑理才是。”孙氏的口气里带着洋洋得意。

封氏身边的兴儿媳妇看封氏的脸色不好,便低声的啐了一口,劝道:“不过是一些小人见识罢了,主子不听也罢。到了喝汤药的时候了,咱们快些回去吧。”

“嗯。”封氏淡淡的冷笑着点点头,转身往清平院里走去。

姚凤歌带着李嬷嬷,珊瑚,李忠等一众心腹仆从马不停蹄直奔慈心庵。进门先给菩萨上香,然后由慈心庵的师傅带着去了竹心禅院。姚燕语在姚凤歌进慈心庵的时候便得到了消息,所以不慌不忙,只安安稳稳的靠在床榻上等她。

进门后,姚凤歌在正厅里站定,珊瑚忙上前来把她身上的孔雀蓝色织锦披风解下来,仔仔细细的挂去衣架上。

翠微和翠萍一起上前行礼请安,姚凤歌直接往姚燕语的卧室里走,翠微忙上前帮忙打起帘子,姚凤歌问着:“妹妹今日觉得怎么样?”一脚迈过门槛儿进了屋子,看见姚燕语脸上遮着一层薄纱并额头上的两颗红疹,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她来得时候想了一路,越想越觉得姚燕语这病是她自己作出来的,是她拿定主意离开定候府的筹码,但真正看见了姚燕语这幅样子,她的那股底气却又一下子泄去了一大半儿。

姑娘家再怎么样也该爱惜自己的容颜,人可以病,身体可以弱,一张花容月貌若是毁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姚凤歌心里不是滋味,此时也说不准这个妹妹到底是不是真的病了。

姚燕语扶着冯嬷嬷的手下床给姚凤歌行礼,低低婉婉的叫了一声:“姐姐。”

“快别起来。”姚凤歌恍然回神,上前两步虚扶了一下,“你病着呢,还是去床上靠着吧。”

姚燕语满不在乎的说道:“这病其实也没什么别的,只是不怎么好看,挺吓人的。姐姐不必担心,我这几日一直该吃的时候吃,该喝的时候喝,自己觉得身子还是无碍的。”

翠微端了两盏茶进来,恭敬地奉上:“大姑奶奶请用茶,这是这庵堂里的菊花茶,清肝明目的,最适宜此时用。”

姚凤歌点点头,却不接茶,只说:“放着吧。”

翠微答应了一声,把茶盏放在姚凤歌手边的高几上,又转身把另一盏茶递给姚燕语。

姚凤歌看了珊瑚一眼,珊瑚和李嬷嬷福身退下。

姚燕语见状,便转头吩咐冯嬷嬷:“嬷嬷,我跟姐姐说几句话,你帮我去看看汤药。”

冯嬷嬷和翠微也一起福身,悄悄地退了出去。

姚燕语抬手把脸上的轻纱摘下来,端起茶盏来喝茶。姚凤歌这才看见她脸上的另外三颗红疹。和额头上的两颗一样,一共五颗。艳艳的粉色,像是被蚊虫叮咬过的样子,很奇怪的是这几颗红疹虽然突兀,但却并不影响姚燕语那淡然自若的气质。

姚凤歌的心思又回转了一遍,因问:“你吃了白老先生的药,觉得怎样?”

姚燕语轻笑道:“我实话实说,姐姐可别责怪。”

“你但说无妨。”

“白老先生的药我根本没用。”

姚凤歌看着姚燕语轻声笑了:“果然。”

第四十四章 赠田赠房

姚凤歌盯着姚燕语的脸看了一会儿才问:“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想回定候府有很多种办法,为什么会选这一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姚燕语平静的看着姚凤歌,轻声说道:“姐姐,其实我这完全是为了你着想。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我倒是真不明白了。”聪明如姚凤歌也有想不明白的事情。

姚燕语平静而缓和的说道:“我得了怪病不能回定候府,这只是万不得已的事情,父亲知道了不会怪你,云都城里各个王公贵族家知道了也不会说你罔顾姐妹之情。而且,在大长公主和侯爷及夫人那里,你也有一个完美的交代。不是吗?”

“所以你把生病的事情闹得这么大,连宰相府都知道了?”

姚燕语摇头,把那日救丰老夫人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又道:“宰相府知道我生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不过丰老夫人倒是个重情义的人。”

姚凤歌又问:“那庄子的事情呢?”

“庄子是我叫老冯去买的,花的银子是我叫人把灵溪郡主送来的两件首饰拿出去典当了来的。”

姚凤歌闻言忍不住起身走到姚燕语床前,拿出长姐的款儿来指着姚燕语,叹道:“你呀!你可真是个有本事的!郡主给的东西也敢拿去典当?这事儿若是让父亲知道了,又该怎么说?你还说不想让我被父亲责难?”

姚燕语低头不语,这件事情她早就知道姚凤歌会埋怨,她为了几千两银子去典当郡主所赐的东西自然不妥,但她要的就是这样的不妥。

她就是要在姚凤歌面前表现的没用一些,眼皮子浅一些,这样姚凤歌才放心。

不要跟聪明人比聪明。这是姚燕语穿越到大云朝以来的十年内悟出的第一个道理。

“你把东西典当到哪家了?”姚凤歌看着姚燕语低头不语,终于找回些做长姐的感觉,敛了怒气坐到姚燕语身边,当起了好姐姐:“我回头叫人给你赎回来。”

姚燕语低声说道:“福裕隆典当行。”

姚凤歌被气的笑了:“你可真行!罢了,如此当票子也不用给我了。”福裕隆典当行是姚凤歌的铺子,是当初她嫁给苏玉祥的陪嫁。

“啊?”姚燕语抬头看着姚凤歌,一双眼睛弯弯的透着一层雾气,湿漉漉的,看上去特别无辜。

“那是我的铺子!”姚凤歌拿了帕子给姚燕语擦了擦眼角,无奈而深情的叹道:“倒是这一遭你这事儿糊涂的好。若是典当到了别人家,知道是郡主府里出来的东西,还不知会弄出什么话来!”

姚燕语当然知道那是姚凤歌的陪嫁,就算她不知道,她铺子里的那些掌柜的是白给的不成?冯友存也不是傻瓜,姚燕语自己就有个珠宝铺子,认真要,卖首饰,何必去别家?只是她一开始就没说实话,这会儿更不能露馅儿,于是羞涩的笑了笑:“给姐姐添麻烦了。”

姚凤歌自然也不是傻瓜,因问:“你自己不是有个珠宝铺子吗?”

姚燕语不好意思的摇摇头:“那不过是个小铺子,一年的流水也不过几千两银子,若有闲钱,我还用得着典当吗?”

这话姚凤歌听了心里舒服了许多,嫡女和庶女的陪嫁自然是天差之别。若不是因为姚燕语是准备进定候府做继室的,嫁的又委屈不能声张,她的陪嫁也不过是些物件儿罢了,田地和铺子恐怕是不能有的。

沉思片刻,姚凤歌又问:“你那小庄子才买了几天?里面的房子能收拾妥当吗?”

姚燕语依然选择实话实说:“先收拾出一处来住着,余下的慢慢收拾就是了。”

“如此,那些工匠们岂不是会留在庄子里?这样的话你怎么好住过去呢?”姚凤歌提出意见,“这可不是小事,那些工匠什么人都有,万一有点事,我如何跟父母交代?”

姚燕语无奈的笑:“那,只好在这里多住几日了。”

姚凤歌又问:“听说,你买的那个小庄子在城南?这倒是巧了,我也有个小庄子在城南,一直有人照料着,那里屋舍下人都是齐全的,不如你先搬过去住吧。”

说着,姚凤歌又自嘲的笑道:“你救了丰老夫人的命,人家送了你上万银子的首饰,你救了姐姐的命,姐姐我还没有表示呢。这个小庄子就送给你吧,回头我叫人把地契房契还有奴才们的卖身契都给你送来。”

姚燕语忙坐直了身子,愧疚的说道:“这不敢当,我给姐姐治病是应当应分的,怎么能要姐姐的庄子呢?!我成个什么人了!怕是父母也不能容我。”

“你也知道怕啊?”姚凤歌轻笑,“我早就跟你说过,我的就是你的,你我姐妹二人分什么彼此?我虽然病了这么久,一年多不问这些财物上的事情,但所幸李嬷嬷的男人和李忠父子俩还算忠心,这一年多我的庄子,铺子他们都给我打点的很好。再说了,若不是你救了我,我这会儿早就去阎王爷跟前了,我那些东西还不都是你的?”

说到这里,姚凤歌忽然有些伤感:“不过是几亩地,几间房舍罢了。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何况,父母不在京城,也只有我们姐妹相依相扶,这日子才能好过些。”

姚燕语思量了一番,觉得如果不要姚凤歌这个庄子怕是不能让她安心,于是应道:“姐姐说的是,我全听姐姐安排。”

“那你今天叫人收拾收拾,选个适合挪动的日子就搬过去吧。到时候我打发车辆过来接你。”姚凤歌缓缓起身,走到窗子跟前去推开窗扇,外边微凉的风吹进来,把姐妹二人的那点愁绪吹散。

姚燕语继续客气:“叫姐姐费心了。”

姚凤歌在窗口站了一会儿,又转过身来问:“你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跟我说实话吗?”

“有什么不能对姐姐说的?”姚燕语轻笑:“我不过是配置了一剂排出祛湿热的丸药吃,把身体里平时积攒的那些湿热毒气通过皮肤排出来罢了。等个把月就会好的,姐姐放心,这个也不会传染。”

第四十五章 入住农庄

姚凤歌跟姚燕语一番长谈后,又留在慈心庵用过素斋,下午的时候方回城。

两日后,姚凤歌派李忠带着车马来慈心庵接姚燕语去她的牧月小庄居住。姚燕语来的时候带的东西并不多,不过半日的功夫翠微翠萍两个便收拾好了。

一行仆妇们搬的搬,抬的抬,把箱子笼子弄到了马车上,姚燕语才换了衣服,披上披风,风帽兜着头,轻纱遮着脸,扶着翠微的手缓缓地出了竹心禅院跟慈心庵的主持和各位师傅们道别。

慈心庵的主持静方师太拿出一个小布包来给姚燕语,说道:“此乃大觉寺空相大师所赠,空相大师说姑娘宅心仁厚,有济世之才,这本书姚信女拿回去细细研读,定然会大有收获。”

姚燕语不解,接过布包来打开,见是一本破旧的书籍,上书《太平经》三个字,一时很是奇怪,佛门中人为何会有道家的心法?于是问静方师太:“空相大师与我素未谋面,为何会送东西给我?”

“这个么,贫尼就不知道了。以后有机会姚信女可亲自问空相大师。”

姚燕语知道多说无益,便朝着大觉寺的方向双手合十拜了一拜,便转身离去。

一行人各自上马车,浩浩荡荡的下山,然后在进城的官道上的岔路口拐弯儿,走乡间的黄土路往牧月小庄的方向去。

马车里,姚燕语觉得无聊,便把空相大师送的那本《太平经》打开随意的看了一页,才发现这居然是将道家气功的一本经书。

看了一段之后,姚燕语便觉得无趣,便把书放回去包好,递给了翠微:“帮我收好。”

翠微奇怪的笑道:“空相大师怎么会想起送经书给姑娘来?”

“许是觉得我在大觉寺门前救了丰老夫人一次,免了他们大觉寺的一些麻烦吧。”毕竟如果丰老夫人在大觉寺门口出事,对他这个主持来说不怎么好听。

姚燕语想到这个又忍不住轻笑,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看来也是未必啊。

却说贺熙的夫人那日从慈心庵回去后,把当时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说给贺熙。

第二日,也就是姚凤歌跟姚燕语姐妹俩长谈的时候,贺熙又有样学样的说给了卫章。

说完之后,瞧着卫少将军阴沉的脸色,叹道:“不得不说少将军你的目光真是独到啊!这位姚姑娘来云都日子不多,居然深得宰相府的看重。可真是不简单啊!据属下所知,丰宰相可是很瞧不上姚远之的,总是三五不时的给姚远之点不痛快。却想不到会对他这个庶女另眼相看。其中必然大有蹊跷。”

卫章淡淡的扫了贺熙一眼,说道:“觉得好奇怎么不去查?”

“哎!”贺熙叹了口气,笑道:“属下自然是去查了的,但宰相府的人一个个口风紧的要死,我们的人是一点都查不出什么端倪来。”

“宰相府那边查不出来,难道不回去大觉寺和慈心庵查吗?还有定候府?”卫章看着贺熙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贺熙啊贺熙,你现在办事真是越来越懈怠了。”

贺军门一向沉稳有度,办事是最靠谱的一个,今天被说‘懈怠’还是头一次。况且他一直觉得他的直接上司跟定候府结亲是最好最有利的事情,所以对姚燕语的事情一直不怎么上心。

只是他全然没想到他的上司会对这个姚姑娘用心至此,于是忙站起身来,拱手道:“是属下疏忽了,请少将军宽限两日,属下这就去把事情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