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家伙的奶妈各自上来把他们抱了起来朝着姚燕语福身行礼。

姚燕语微笑着起身扶着凌霄的肩膀往屋里走去,孩子们跟在后面等他们的母亲进了卧室方才一起退了出来,各自跟着自己近身服侍的丫鬟婆子们去睡了。

等人都散了之后,姚燕语才对旁边的香薷说道:“刚刚许侍阳是不是来过?”

“是的,许都尉说有京城的书信来。”香薷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了上去。

姚燕语借着灯光把信封撕开,展开后慢慢地看。

这是姚延意来的书信,心里跟她说一下云都城的现状,自然有皇上的各种决策以及喜怒哀乐,其中必然少不了婉贵人怀孕的事情,虽然都是些琐事杂事,但对姚燕语和卫章判断当前的局势十分有用。

所以姚延意尽可能的写详细,姚燕语也尽可能的看仔细。

婉贵人怀孕了,皇上很高兴,金封她为婉嫔。

姚燕语看到这件事时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知道杜若轻是安国公府选中的人,皇上越喜欢她,等将来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便会越惨。

安国公府有两个皇子外孙,一个恒郡王现在还在皇陵守墓,另一个七皇子已经逐渐的长大成人。

七皇子云瑞今年十六岁,景隆皇帝继位之后,他因为未成年,所以没有出宫独居,而是跟着他的母亲谨太嫔住在万寿宫里。一起住在那里的还有素太嫔和云珏。

那些没有子女的先帝妃嫔本来也可以在万寿宫里安度晚年的,只是没了丈夫和儿女的妃嫔犹如风中残叶,在宫里生活更是生不如死。所以不到两年的时间年纪大的熬不过去死了,年轻的便削了头发去了慈心庵出家了。

林素墨的儿子已经封了郡王,而且她也不是个多事儿的人,所以住在万寿宫西偏院里也算安稳。而谨太嫔却随着儿子越来越大,渐渐地不安分起来。

其实她和安国公府的一举一动都被皇上看在眼里,不过皇上有很多要紧的事情要忙,他们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皇上不屑计较罢了。

其实景隆皇帝真的是一个能容人的皇帝,先帝和萧帝师的眼光不会有错。只是再大度的人也有逆鳞,想要被容忍,就不能去戳那片逆鳞。

进入七月,北方的雨只见多不见少,三天一小场五天一大场,各处农庄且不用说了,帝都成里也到处都是积水,很多百姓的老房子被冲塌,拖儿带女的住进了朝廷在城门外临时搭建的避雨棚里。

景隆皇帝的心情一天比一天烦躁,婉嫔怀孕带来的那点浮光再次被浓云遮住。

乾元殿里,阴沉的天光带着水意透过明净的玻璃照进来,景隆皇帝阴沉着脸把手中的一本奏折摔到炕几上,郁闷的靠在靠枕上一言不发。

一个伶俐的小太监不声不响的从外边进来,在榻前躬身而立。

“什么事?”景隆帝沉声问。

“回皇上,奴才刚才去婉娘娘那边送东西,看见一个宫女从娘娘的宫里出去,瞧着背影像是谨太嫔身边的人,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小太监越说,景隆帝的脸色越是阴沉,小太监说到最后被皇上的脸色吓得说不下去了。

“说!怎么不说了?”皇上双眸充血,狠狠地瞪着小太监。

小太监吓得腿一软立刻跪在了地上:“奴才就看见这些,别的就不知道了。”

“好,好!很好!”景隆帝连着叫了三个好,目光阴沉,脸上的杀气是从来没有过的浓烈!

乾元殿里所有的太监宫女都跪了下去,一个个趴在地上大气儿不敢喘一下。良久,景隆帝的怒气终于被压制下去,平静的目光深不可测,声音也淡的出奇:“张随喜,叫姚远之来见朕!”

“是。”张随喜答应一声,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太监。

“你看他做什么?朕让你去!你个狗奴才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朕也指使不动你了吗?!”

“奴才万死!”张随喜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往外跑一边想着这下天要塌下来了!

景隆帝见到姚远之后,阴测测说了一句话:“朕要办安国公。姚阁老你去想办法。”

“…”姚远之一怔之后,便跪下去叩头。

内阁虽然有一定处理政事的权力,但这权力也是皇上给的。皇上要办安国公,姚远之又能怎么样?

更何况安国公仗着扶持先帝登基有功,在朝中逐渐做大,不但早就把持工部,甚至连户部,礼部以及吏部也都有他的心腹。别的事情不说,单只这三十来年云都城的土木建设一事,他从中渔利多少?护城河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安国公世子爷都敢把手伸进去。

如今帝都内外陷于水患,有一半儿是老天爷造成的,另一半儿便是安国公府做的好事。

皇上要办安国公是早晚的事儿,只是姚阁老没想到这么快,婉贵人刚有身孕,姚远之还以为皇上会等婉贵人生了之后再动手呢。不过都无所谓了,何时动手是皇上的事情,怎么把事情办漂亮了才是他这个首辅大臣应该思考的问题。

有了姚阁老的运作,三天之后的早朝上,吏部尚书带头弹劾工部在帝都土木工程上偷工减料,中饱私囊,并且直接拿出了有力的证据。

工部尚书本要自辩,刑部左侍郎孙寅立刻弹劾工部尚书渎职,和王公大臣狼狈为奸。

于是文武百官被震惊了——感情工部的事儿不是重点,重点是某位王公啊!

历年来跟工部关系深厚的王公只有一位,那就是安国公。

于是在皇上的有意纵容下,大臣们弹劾安国公的奏折如雪片一样的飞进了内阁。

姚远之根据这些奏折整理出安国公九大罪状,诸如贪污,受贿,买卖官爵,欺压百姓强占良田,因为几幅古画迫人性命,包揽诉讼,亵渎律法等等各种罪状几乎都有了。而且必不可少的一条就是暗中扶持宗室子孙谋夺皇位。

姚远之当初看到这一本弹劾的奏折时,着实犹豫了一把。他知道这一条大罪最能打动皇上的心,谋逆不需要真凭实据,只要莫须有就足够了。

可这一条捅上去,恒郡王定然会跟着遭殃。

景隆元年,圣祖爷陵寝塌陷,恒郡王奉旨前往皇陵监督修缮圣祖爷的陵寝,经过大半年的功夫,圣祖爷陵寝修缮完毕,后又经过去年的雨季,完全没有出现漏水渗水的现象,可以说修缮工程做的很是完美。

但如此完美的收工,却没换来皇上召恒郡王回京的圣旨。

当初安国公曾经上了一本奏折,说恒郡王在皇陵辛苦了一年多,旧疾复发,据说路都没法走了,请皇上召王爷回京养病。皇上只批了一句话:修缮圣祖陵寝乃子孙支责,何谈辛苦?

于是,恒郡王便一直在皇陵呆着,三年来都没有回京城。

姚远之之前还觉得这是皇上不待见恒郡王的缘故,而最近一段时间他越来越觉得这根本就是皇上想要把恒郡王撇清事外的做法。

安国公不安分,恒郡王便是他们最好的幌子。

想要揽权,身为臣子自己挽袖子上是不可能的,那叫造反。若是扯上皇子那就叫清君侧,或者勤王。事成之后,也是为国为民的美名,而不是遗臭万年的乱臣贼子。

恒郡王不在京城,不跟安国公府有什么往来,安国公府便受到极大的限制。但这两年随着云瑞的成长,恒郡王对安国公府来说就没那么重要了,之前不得已收敛的心思有渐渐地露了出来。

姚远之在崇华殿里一夜未眠,把有关于安国公的大小事情全都捋顺一遍,最后还是把那一条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的罪状放在了最后,在早朝之上呈递上去。

出乎意料的是,皇上收了姚阁老的奏疏并没急着发落安国公,而是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便散朝了。

散朝后,姚远之回崇华殿稍事休息,而皇上却去了婉贵人居住的关雎宫。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杜若轻入宫后,皇上便命人把之前的怡兰宫从里到晚收拾一新,并改名关雎宫,恩赐婉贵人和另外两个宝林一起居住。后来婉贵人怀孕了,晋封为婉嫔,其他两个宝林便搬了出去,这里便成了婉嫔一个人的关雎宫。

历朝历代,妃子宠冠后宫的屡见不鲜,但像杜若轻这样一步登天且拥有帝王如此荣宠的却不多见。

景隆皇帝是真的喜欢她,她没有世族女身上的那股傲气,也没有那么多迂腐的规矩。她温婉可人,像是一株幽谷里的百合花,清丽,婉转,幽香,却又与世无争。

自幼在尔虞我诈中成长的景隆皇帝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稀罕,唯独就稀罕杜若轻身上的这股气质。

所以明知道她的父亲杜雨明跟安国公府眉来眼去,还是忍不住喜欢她,想着只要能够全心全意的待她,她便能安安静静的陪着自己,再这肮脏的后宫里,能有一个这样干净的女子陪着自己,景隆帝觉得自己要好好地珍惜。

只是他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就算再洁白的百合,移植到这吃人不见血的后宫,也再也难以保持原本的纯净。

关雎宫里,景隆皇帝安静的坐在长窗下,看着杜若轻专注的为自己冲茶,她素手如玉,捏着拙朴的紫砂西施壶,烧水,冲茶,点乳,分汤,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单只静静地看着便已觉赏心悦目。

“皇上,请。”杜若轻把一盏清香的明前龙井双手送到景隆帝面前。

景隆帝接过茶盏,轻轻地嗅了一下茶香,然后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茶,慢慢的咽下去。

“皇上,臣妾今日泡的茶如何?”

“很好。”景隆帝微微笑了笑,举手把茶盏放回去。

杜若轻又执壶给他添茶,犹豫片刻后,方低声说道:“臣妾见皇上神色抑郁,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不过是那些朝政琐事罢了,不说也罢。”

“皇上要保重龙体。”杜清若温言软语的劝了皇上几句,又道:“去年的时候臣妾还在江南,曾亲眼看见遭水患的灾民流离失所…那场景,真是惨不忍赌啊。”

景隆皇帝的眼角微微动了动,没说话。

杜若轻又自顾的说下去,把江南水患跟皇上说了个大概,之后又叹道:“天灾避无可避,皇上还是要多想开些才好。”

皇上自嘲的笑了笑,叹道:“朕登基三年,便有两年天灾,难道是朕失德么?”

“臣妾该死。”杜若轻忙放下茶盏,起身离座,跪在了地上。

景隆帝却破天荒的没有叫她起来,反而微笑着问:“若轻啊,你今天到底想说什么?你不是个惯于耍弄心机的人,所以有话还是直说吧。”

“臣妾…”杜若轻结巴了好久,才鼓足了勇气说道:“臣妾想请皇上看在咱们孩儿的份儿上,保重龙体,不要生气…从…从轻发落工部那些失职的官员…”

“怎么是工部的官员?难道不是要放过安国公?”皇上淡淡的冷笑着。

第二十一章 急诏 回京

“怎么是工部的官员?难道不是要放过安国公?”皇上淡淡的冷笑着。

杜若轻心神一震,一时忘了规矩,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景隆帝。

景隆皇帝的脸上微笑依然,眼神却如三九严寒,一片肃杀。

“臣妾万死,臣妾不敢妄议朝政,求皇上降罪。”杜若轻知道皇上是真的动怒了,事情跟谨太嫔预料的完全不一样,皇上并没有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而对她特别宽容。

“死的话,一次就够了,你没有机会死一万次的。”景隆皇帝说着,缓缓地站起身来转身欲走,想了想,又留给伏在地上的女人四个字:“好自为之。”

杜若轻跪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后来还是她的丫鬟和一个宫嬷嬷把她硬生生的拉起来驾着她去旁边的榻上的。皇上离开的那一刻起,她面白如纸,全身颤抖,泪如雨下。

她知道,她就算是不死,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虽然进宫不久,但有一件事她却看得十分明白——没有了皇上的宠爱,在这宫里便是生不如死。

皇帝回到乾元殿后,立刻吩咐大太监张随喜:“去把华太医叫来,让他去关雎宫给婉嫔诊个脉。”

张随喜虽然不懂皇上为什么这样吩咐,但他这几天是不敢多嘴的,忙答应一声出去办差。

华西淩于六月初从江宁回来,原因就是婉嫔怀孕。

当时这位小华太医也声声抱怨,说明明有人于妇科上比自己高明许多,为什么要让自己回去?解剖的精髓他还没学到手呢,不想就这么半途而废。

可姚燕语说:翠微怀孕了,翠萍现在去了剑湖水师给那边的八百名军医培训,这个时候你不回去难道让我回去?

华西凌自然不敢说你回去我就跟你回去的话,只好默默地收拾包袱回来了。

乾元殿里,皇上靠在榻上闭目养神,看上去很是安静实际上心里却是风云翻涌。

到了今天,他才深切的感受到做一个皇上的痛苦。也明白了为什么他的父亲文德皇帝会对丰氏一家纵容那么久。试想如果今天自己一碗堕胎药送到关雎宫里去,是不是也会一辈子对杜若轻感到内疚?

幸好她只是个商户之女,她的父亲再有钱也不过是个商人。

幸好她不是皇后,只是自己喜欢的一个女人。

否则,自己又要重蹈先帝的旧辙了!

只是,被自己心爱的女人算计利用的痛苦宛如跗骨之蛆,让景隆皇帝引以为傲的从容大度顿消无形。

一个时辰后,张随喜引着华西淩进殿来。

“回皇上,婉嫔娘娘心绪不宁,是有些影响胎儿的稳定,臣已经给她针灸过,也开了汤药,只要好生养胎,应是无碍的。”华西淩跪在龙榻跟前,回道。

“很好,你这几天把别的事情都放一放,给朕照看好婉嫔母子就是大功一件。”景隆帝点了点头。

华西淩忙应道:“臣遵旨。”

皇上等华西淩出去之后,便冷声吩咐张随喜:“朕的奶兄呢?”皇上的奶兄陈秉义现在是镇抚司的副都督,领太子少保衔,原来手下一万多名锦麟卫现在已经扩至两万多,专门负责皇宫的安全以及大云帝都里里外外的情报。

“回皇上,陈少保早起进宫请安后便出宫去了,这会儿应该在镇抚司当值呢。”

“传。”皇上冷声道。

“是。”张随喜心想皇上这是要动手喽!便急匆匆转身出去。

“慢着!”皇上又冷声把人叫回来,“顺便把姚远之给朕叫进来。”

“奴才遵旨。”张随喜又磕了个头,等了两个呼吸的功夫见皇上确实没什么吩咐了才一溜烟儿的跑出去传话。

皇上下旨查抄安国公府的消息一传出来,便震惊了整个云都城。

安国公祖上乃是开国功臣,随着太祖爷南北征战,立下了汗马功劳。

景隆帝这样做在那些开国元勋的眼里无意于卸磨杀驴,毕竟安国公被罗列的那些罪名里贪赃枉法是真的,篡国谋逆却只是莫须有。

安国公结党营私不假,但多数只是为了贪财,若说谋逆还真没有真凭实据,毕竟恒郡王现在在皇陵,而云瑞未及弱冠,虽然蠢蠢欲动,但皇上登基已久,他再折腾也弄不出什么花样来。

但是,根据大云律,贪污五千两银子以上便是死罪,安国公府被查抄,莫说那些字画珍玩,金银珠宝,单只他暗中侵吞的田产便已达万顷。若真的循着大云律惩处,只这一条就够他的死罪了。

皇上下旨,命大理寺和刑部以及都察院三司会审,务必要把安国公府贪赃枉法之事一丝不苟的按照大云律查办。并一再声明,朝廷重臣,王侯公卿,不管是谁贪赃枉法,挖大云朝的墙角,皇上都严惩不贷。

这样一来,那些开国元老们再也没精神议论安国公了,一个个都缩起脖子来悄悄地转过身擦屁股去了。谁知道下一个被弹劾的是谁?说不定哪天抄家的圣旨就落在自己的头上了。

安国公府被查抄,慧太妃和谨太嫔以及恒郡王妃和肃郡王妃这四个女人也如遭雷击。

随后,慧太妃悬梁自尽。

谨太嫔疯魔。

恒郡王妃在府里哭天嚎地,出言不逊,几次虚张声势的寻死都被下人救下,只是她那些愤懑之言多半都夹带着大逆不道,皇上听说之后很是生气,便派人穿了一道口谕:恒郡王妃真的想死的话,朕可赐下三尺白绫。

恒郡王接到圣旨回京,进了城门才知道自己的母妃已经死了七日了,看见府里前来迎接的下人手里托着一身孝服,恒郡王直接一个倒栽葱从马上摔了下来。

安国公府里嫁出来的四个女人只有肃郡王妃还算理智,在听到娘家被查抄的消息时并没急着去找丈夫云琨求他为娘家的事情求情,而是把自己名下的嫁妆财产整理出来,交给云琨,请他代为向大理寺交割,请大理寺的人对这些东西进行清查。

云琨捏着那厚厚的一本账册无奈的叹了口气,又笑着把它还回去,并安慰妻子道:“罪不及出嫁女,是我大云朝的律令。你不必担心这些。你的父母家人我会跟父亲商议着去跟皇上求情,保全他们的性命。想来——他们也真是作的有些过分了,皇上才动了怒。”

“谢王爷成全。”肃王妃忙给云琨行礼。

云琨伸手拉住她,叹道:“你我夫妻一体,何须这样?”

肃王妃便忍不住垂下泪来。她嫁入诚王府这几年,云琨跟她相敬如冰,她知道丈夫心里有别人,但却也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

因为那个别人身份尊贵,父母兄长皆是清贵之极的人,她招惹不起,也比不起。唯有忍气吞声在这府里熬日子罢了。熬了这几年,终于在这种时候能换得丈夫的这句话,一时心里酸楚无比,却又觉得都值了。

云琨拍拍她的手,又道:“你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回来用晚饭。”

肃王妃忙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福身应道:“那妾身回去给王爷准备晚饭。”

安国公府被查抄的相关消息传到江宁的时候,姚凤歌刚带着孩子们从苏家祖籍回到江宁。

其实在路上的时候就听到些风声,姚凤歌只以为是安国公府插手工部的事情致使大云帝都陷入水患之中以至于皇上朝着他们发邪火罢了。却没想到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而且姚延意给姚燕语的信里还专门提到了恒郡王在城门口昏厥落马的事情,姚凤歌看完更是坐卧不宁。

姚燕语只好劝她不要担心,他好歹是王爷,太医院的人绝不敢马虎云云。

姚凤歌却只有苦笑,轻叹之后又感慨道:“其实我有时候在想,真的去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姐姐怎么能这样想?!我冷眼瞧着,恒郡王的心里也是苦的。他那个王妃闹得越来越不像话,他的这些罪怕都有十之*都是那个王妃替他招来的。如今安国公府已经倒了,那位王妃也没了依仗,怕也闹腾不了多久了。”

“娘家被抄,她便没有娘家了。”姚凤歌苦笑。

姚燕语不解这话的意思,直到后来偶然间从苏玉蘅的嘴里说起过休妻的原则才明白,妻子娘家灭绝无人无处可去者,不能休。

就好比恒王妃这样的人,娘家被抄家了,如果被休了就只能流落街头,这种情况呃恒王是不能休妻的。

“这都是什么破规矩!”姚燕语恨恨的骂道。

“怎么了?”苏玉蘅十分的不解。

“没什么。”姚燕语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两个人相对无言时,香薷匆匆进来回道:“夫人,有圣旨到了,请夫人去前院接旨。”

“啊?”姚燕语愣住,这个时候怎么会有给自己的圣旨?

“快,服侍夫人换衣服。”苏玉蘅忙站起身来,开始帮着香薷等人忙活。

姚燕语换了一身官袍,穿戴整齐至前院来,家人已经把香案摆放整齐。来使往面南靠背北站好,朗声道:“圣旨到,着国医馆右院判姚燕语接旨。”

“臣姚燕语,接旨。”

“旨到之日,着姚院判即刻回京,钦此。”

“臣遵旨。”姚燕语三叩九拜之后,伸出上手接过那片明黄色的绢帛。

“姚大人,请赶紧的收拾一下,随在下即可动身吧。”来使朝着姚燕语一拱手。

姚燕语苦笑道:“事出太过突然,我家里还有四个孩子,就算不带他们走,也得跟亲戚交代一声。”

来使为难的叹了口气:“姚大人说的有道理,可是皇上那边催得紧呐,咱们也是没办法。”

“那请公公先用杯茶,稍事休息,容我把孩子的事情安排一下,两个时辰后动身,如何?”

“也只能这样了。请姚大人快些去吧。”

“谢公公。”姚燕语欠身施礼后,便匆匆的往后院去。

苏玉蘅和姚凤歌已经知道了圣旨的内容开始为姚燕语收拾随身的衣物,只是依依听说娘亲要回京城去不带自己,便老大不乐意的撅起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