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庄谐也在第一时间下了水,不过似乎动作比孟子惆差了一点,此时正鼓着腮帮子有些生气,奔过来拉住严真真的手:“王妃姐姐,你没事吧?赶紧换身干衣裳,不然会得风寒的。”

严真真答应一声,只觉得他的手比自己更冷,知道这一幕,让这个半大的孩子给吓着了。努力露出一个微笑,温言安慰:“我没事,你别担心。看看你,身上全都湿得透了,赶紧地回舱里换衣服。只没及得上给你买新的,只拿小厮的衣裳将就着罢。这几日先撑着,等回了京城,再替你买几身新衣裳。”

“我这衣服也能穿得,往常这热天里,常在河边洗澡的。”李庄谐看她神情平静,放下了心笑道。

“你…去看看齐侧妃罢。”严真真小声地提醒孟子惆。尽管从他第一时间跳下水来游向自己的动作,看得出来他对齐红鸾的所谓感情,完全不像她想像中的那样深。可既然做戏,总要做个全套,她心生感激之下,也不想让他的大计功亏一匮。

“不用。”孟子惆的脸越发的黑,冷哼一声,“你倒是大方”

她这不是为了他考虑么?严真真悄悄地瞟了一眼齐红鸾,她的神经还算坚韧,并没有尖叫一声晕倒。当然,也许这也是因为她不是倚在孟子惆的怀里,晕倒在侍卫的怀里,场面可不太好看。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孟子惆不悦地问道,一边游至岸边,早有侍卫们接着,为两人送上披风。虽是夏天,可河水里还有些凉意。严真真迎着风,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刚刚止住的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因为这一事故,除了皇帝已经上了大船,其余的随行官员,还在雨中观望。当然,似乎也没有人觉得无聊。

这样的好戏,可不是时时都有得看的。严真真接住众人的目光,暗自苦笑。刚才还在看齐红鸾的戏,一下子戏里的主角,又变成了自己。所以说,看人好戏,是要遭报应的。

“人生如戏,果然如戏啊”她感慨地叹息了一声,在岸上接住了螺儿和碧柳。两个丫头也不管自己,惶急地问:“王妃如何?是否要召太医?”

“罢了,已经在这里丢尽了人,还召什么太医”严真真啐了一口,眼看着齐红鸾也被送上岸来,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便扑进孟子惆的怀里。

“若是得了风寒,这一路可要受罪。王妃身份尊贵,前次皇上还说要让太医给王妃诊脉的,想必…”

严真真打断了碧柳的游说:“那是皇上的客气话,也能当真?”

齐红鸾委委屈屈、娇娇怯怯地嘤嘤哭泣,肩头一抽一抽的,倒是我见犹怜。当然,这里的“我”并不包括严真真,她甚至连礼貌的问候都没有一声,便带着两个侍女扬长而去。

孟子惆心情复杂地看着严真真的背影,有点出神。手掌搁在齐红鸾的肩头,迟疑了好半天,才轻轻放下。

“好了,已经被看了笑话,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他淡淡地说着,把披风解下,裹到她的身上。

春季衫子薄,湿衣贴在身上,更是尽显身材。齐红鸾恨恨地看着严真真袅娜的背影,再看自己因为衫子湿了而显得跟水桶般的腰身,对自己的“大腹便便”生出了些许懊恼。

仰头看向孟子惆,却发现后者的目光,正跟随着严真真,更生恨意。双臂勾着孟子惆的脖子,贴得却更紧了。

严真真无视于身后的两道目光,反正岸边船上的注目礼实在是太多了,再多两道,也根本不会有什么不同。

上得甲板,早有太监迎上来:“王妃,皇上召见。”

严真真看了看自己披风下的湿衣,愣了愣道:“现在?”

“是。”太监的脸色有些肃穆,看不出特别的表情。唯有严真真疑惑地想要转头时,才见他悄悄地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微上勾。她不由会心一笑,看来这次召见并晨降罪。果然是银票起了作用,这些太监们待自己倒还算友好。

只是皇帝这时候召见,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恪于身份,没能扑到窗口看自己的狼狈样子,特意召自己过去看一看么?想到上次几乎把皇帝整个书房的东西都赢了回去,严真真觉得这是另一个报应来了。看着碧柳和螺儿一脸莫名其妙的惶然模样,严真真摆摆手:“你们两个先回去换衣服。”

两人如何肯定,坚持跟着严真真踏进了皇帝的舱房。这一次,皇帝并没有把她晾在一旁等候良久。他负手站着,目光幽远地落在窗外。那里,是她落水的地方。严真真苦笑连连,看来,今天的风头算是出得足了。

“拜见皇上。”严真真草草福了一福,把披风裹得紧了。

“下去换件干衣裳再上来。”皇帝瞟了她一眼,并没有过多的神色,“回头朕还要有事儿问你呢”

严真真期期艾艾:“臣妾不如回自己的舱房再换罢。”

“朕瞧你也没有带几件衣服,正好皇贵妃新做了两件,你先换上罢。”皇帝却没有恩准,挥手让小太监陪她去。宫女们早就捧着衣服站在屏风后面,手脚利索地替她换上。

这样的速度和效率,颠覆了严真真对于古代服装的认识。似乎这衣服穿起来,也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么麻烦嘛看来,自己也需要花些时间,来练习衣服的穿脱了。

换上干衣服之后,严真真觉得舒服多了,对皇帝的体贴,也多了两分感激。

“坐罢,摆棋。”皇帝这次倒是没有让严真真干等,干净利落地坐在棋盘前。

严真真哭笑不得,敢情这位心急火燎地把她召来,便是为了让自己陪他下棋?严真真立刻感觉到了危机,看来得把这几种从现代带过来的棋,广为流传。否则动不动就被召来下棋,她的自由时间岂不是少了很多?

她可不觉得伴驾是一种无上荣幸的事,在她看来,不单是浪费时间,还存在着极大的风险。谁知道皇帝哪天不爽,看她不顺眼,便能找个理由治了罪。虽然她是个“善良”人士,可在殿前失仪,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真要吹毛求疵,很可能给她戴上顶“大不敬”的帽子。

所以,尽管是个现代人,但她还是显得有些战战兢兢。

“坐罢,不必多礼。”皇帝掀起眼皮子睃了她一眼,“今儿个你也出了大风头,不必再把府里那点子争风吃醋的故事,演到船上来了罢?”

严真真顿时觉得灰头土脸:“那个…也不是臣妾愿意的,不小心,不小心而已。”

“你虽大度,也该有个底线。被小妾欺到了头上,还容忍下去?你再姑息下去,怕是日后这临川王妃,便成了人家的。”皇帝排兵布阵,把自己的军旗子布置好了,看着严真真怏怏的神气,忍不住告诫了一句。

“我知道。”严真真垂头,“可花这份儿心思,臣妾觉得不值。走了一个齐侧妃,下回指不定又来什么刘侧妃、陈侧妃的,能堵得住么?倒还不如留着她,也免得走马灯似地换了一个又一个。”

“你呀”皇帝哭笑不得,“平时看着倒也精灵古怪,怎么在这上头,便木得跟什么似的”

“皇上您觉得,有这功夫,是跟她在窝里斗呢,还是陪皇上下棋?”严真真忽地展眉一笑,抢先一步动了棋子,“皇上,臣妾抢先了。”

皇帝瞪眼:“看看,在这上头,倒有些小聪明”

严真真轻笑:“回回都让皇上占了先,这回臣妾也斗胆,赖皮一回。”

“好啊,你是说朕赖皮呢”皇帝笑骂,不过也没再继续先前的话题,沉吟片刻,便浮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别神气,今儿可莫要想着赢朕的东西。”

“是么?咱们骑着驴儿看唱本,走着瞧”严真真不信,又飞快地下了一子。围棋象棋她不敢说,但这些由她带到这时代的棋类,她不称大师,还有谁敢称大师?

同时,她也轻轻地吁了口气。要知道,和皇帝谈起家庭琐事,怎么都觉得有些怪。还是对坐下棋,来得正常。

“王妃请用茶。”宫女递来一盅茶,严真真下到紧要处,也没细看,端起茶盏便喝了一口。

嗯?

是姜茶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皇帝,后者不耐烦道:“快趁热喝了,出身汗便不怕染上风寒。”

原来,皇帝还有这样善解人意的一面。

正文 第134章 这样的彩头

第134章 这样的彩头

下棋的结果,出乎严真真的意料之外。原以为胜负会呈现一面倒的局面,谁知数数自己的战利品,竟然是输赢参半。

“皇上,下回别再召臣妾来下棋了。”她苦着脸道,“往后,臣妾可得把好东西都输给皇上了”

“怕什么…你输完了,朕自然会再赐你。”皇帝却不紧不慢地说道。言下之意,以后还会找她下棋?

严真真愁眉苦脸:“皇上,臣妾生性有点儿小小的好强,实在不想输得太惨。那个…皇上不如往后召大臣们一起下,横竖在船上也没有什么消遣。”

“跟他们下棋有什么意思?朕就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输得太难看。他们那些心思,不是用在赢棋上,倒是用在怎么样让朕赢得体体面面儿。若是这份儿心思用在国事上,何愁天旻不富不强?”

“皇上难道不喜欢赢么?”严真真喝下第二碗姜茶以后,只觉得浑身有了点汗意。正要解下披风,皇帝却伸出手阻住了。

“捂着些才好,免得回头染了风寒,要医没医,要药没药。”

“臣妾觉着累了…”严真真看着皇帝又拿出一副斗兽棋的棋谱,顿时头大如斗,只得没骨气地讨饶,“这会儿臣妾的脑袋,都仿佛胀成了两个。不拘下什么棋,臣妾也是必输之局。皇上不是不喜欢赢么?臣妾还是告退的好。”

皇帝失笑:“谁会不喜欢赢呢?朕不过是不喜欢那些被让出来的赢局了。就比如现在,朕赢得光明正大,自然是喜欢的。”

严真真没奈何,只得再陪着下了一局斗兽棋。看着皇帝兴致勃勃的样子,严真真很难把那个在庙堂之上心狠手辣的皇帝,跟眼前这位给联系在一起。

“不行了,皇上,臣妾真要告退了,这会儿睡意上涌,只想抱着被子饱睡一场。”严真真终于受不了地告饶。管他是皇帝还是大臣呢,再不逃,恐怕这棋下到掌灯都下不完。

皇帝意犹未尽地看了看手里的棋盘,勉为其难地点头:“好罢,明儿再下。”

只这一句,便把严真真的瞌睡虫给赶没了。明天…还要下啊?难不成她成了陪棋女郎么?

哭丧着脸回到自己的舱房,里面早坐着个人。蜡烛已经燃起,白色的身影即使在无人处也坐如钟。手里的线装书,有些年头了。严真真知道这不是自己的书,在现代的时候,她便喜欢轻装上阵。再加上有了空间戒指,她随身携带的东西,自然就更少了。此次南巡,尽管知道路上要走十来天,她还是只带了一本演义。

真正爱看的书,还留在空间戒指里呢看完一本再进去换,反正封皮都差不多,方便得很。

“怎么才回来?”孟子惆放下手里的书,“这是谁的衣裳?”

严真真低头看着厚重的丝绸,这可不是她喜欢的款式。不过,皇帝的审美观,大约也就只是这样的层次。这时代,还是以奢华为美,而不懂得简洁大方为何物。

“应该是皇贵妃的罢,旁人哪里会有这么华贵的礼服?”严真真不经意地答,这才福了福身,“给王爷请安。”

“起罢。”

“那…我换件家常衣服,再来伺候王爷?”严真真试探着问。尽管对于伺候人的活儿,她一点都不有爱。可是,这年头,虎落平阳还要被犬欺呢,何况她本来就只是一只猫——还是一只没有利爪的病猫。

“好。”孟子惆的神色终于放松了下来,“快去换罢,你家常穿的那件湖蓝色不错。”

“颜色有点艳。”严真真笑道。

“艳什么艳”孟子惆不悦地轻叱,“你看看皇贵妃,比你还大着五岁呢,还不是穿红着绿,比你艳丽了多少倍去你年纪轻,皮肤又白,穿什么都好看。”

严真真有点回不过味儿来,虽然孟子惆并非第一次称赞她,可从来都只是含蓄得要她事后才能回味过来,这样红果果的赞叹,可真是破天荒第一次。她不由得转头看了看窗户,难道今天的夕阳,是在东边儿的?

“快去罢”孟子惆的脸色不大自然,没好气地朝着她挥了挥手。

“哦。”严真真迷迷糊糊地往屏风后走去,一边的碧柳早就把那件湖蓝色的宫装给翻了出来。

“我换那件藕荷色的就好。”严真真摇手。

“王妃穿这件好看,王爷也喜欢。”碧柳却不由分说,手脚利落地替她宽了身上这件鹅黄色缀着流苏的礼服。

“可我不喜欢…”严真真咕哝。不过她的意见,被碧柳选择了忽略。好吧,在穿衣这个问题上,她似乎没有过多的发言权。

不过是一件衣服,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自己被拉着下了半天棋,早已经累得人仰马翻,只想躲进空间美美地睡上一觉,就不必在穿衣的问题上再纠缠了。

“回了京城,再替你做几件衣裳。年轻轻的,学人家穿得这么老气”孟子惆看着严真真穿着湖蓝色的对襟长裙出来,很满意地点头。

“我也不是学人家,只是觉得那些颜色能多穿几年。”严真真捻了捻腰带,“像这种颜色,不经穿,洗几水就要褪色,看起来还不如葛色和藕荷色呢”

“褪色就扔了,联华超市每天都挣那么多银子,你还怕买不起衣服?”孟子惆对她的论调不以为然,“再说,我也不是小气到连衣服都舍不得给你添置罢?”

严真真解释:“倒不是这个原因,只是在家时习惯了。裁衣服不单是银子的问题,也费时间啊做好了还得改,一件衣裳得改三回才能上身,麻烦不麻烦”

孟子惆满脸古怪:“你就知道替你的超市打算?”

严真真想了一下,很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身边斟茶的螺儿道:“其实,我顶喜欢的,就是睡觉。超市那块儿,我也不能抛头露面,都是螺儿在理。”

“来,陪我下盘棋罢。”孟子惆对她招了招手。

“啊?”严真真惊得花容失色,“不是吧?这个…我刚刚陪皇上下完老半天,这会儿脑袋里还昏沉着呢,哪里还下得了棋?王爷若要赢我的彩头,直说便是,我双手奉上。”

孟子惆气急反笑:“我就缺了你那点彩头?能陪皇上下个好半天,就不能陪我下一局了?”

“他是老大,口谕一下,我有什么办法?不想被砍头,只能认命了。还不是上回我赢了他一大堆东西,这会儿来报一箭之仇么?碧柳,赶紧把上回得的那些儿东西,都整理出来给皇上送回去,免得再挖空心思地赢我棋。他不嫌累,我还嫌累呢”

不知道是哪一句话取悦了孟子惆,至少他脸上的那层薄怒,倏忽不见,温言道:“只下一局。”

“彩头是什么?”严真真条件反射地问。

“非得要彩头不可么?”孟子惆好笑地看着她戒备的神色,看来跟皇帝下棋,至少在严真真看来,绝不是愉快的事。至少,一直绷着根神经,难怪一脸都是倦色。

“不用不用。”严直真急忙坐到他的对面,螺儿含着笑摆上了棋子。

又是围棋

严真真对自己的棋艺,也没一点底气。不过,孟子惆倒比皇帝有君子风度,至少把黑子主动让给了她。

看着她白皙手指下,夹着那枚黑子,黑白分明之下,更衬得她的手指尖,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几近透明。

“那个…我们下…”严真真吞吞吐吐。

“就下围棋,不玩五子棋。”孟子惆淡淡地截住了她的话。

“啊?你也会下五子棋?那个…”严真真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皇帝跟你下棋,一下便是半日,还有什么棋不知道?皇贵妃那里,怕是连你的棋谱都有一份儿。”孟子惆瞟了她一眼。怕是她自己都忘了,上次她捧着皇帝的战利品,可是狠狠地显摆了一回。直到明白那些赏赐不能随意处置,才没有了兴趣。

“哦。”严真真恍然地点头。

孟子惆拈着枚白子笑道:“恐怕往后你便不会专美于前了。皇贵妃于棋道本就甚精,你那个五子棋规则又甚是简单,不必多久便能与皇上对下。”

严真真喜孜孜地点头:“那便好,也免得有事儿没事儿地把我召去。那椅子,虽是垫着软垫,可坐着哪有躺着舒服?有那时间,我还不如倚在榻上看演义消遣呢”

“这样的机会,旁人可是求也求不来的,你倒还挑三拣四。”孟子惆苦笑摇头,不过脸上却有着淡淡的得色。

“我可不觉其乐,只觉其苦。”严真真耸了耸肩,“真没彩头?”

“你若输了,答应我一个要求。我若输了,也答应一个你的要求。”孟子惆却很快地接了口。

“那不行,我吃亏。”严真真急忙把刚落到棋盘上的黑子抢了回来,“明知道不能赢,我还答应这样的彩头,我又没傻不如你把要求说出来,能做得到的,我才答应。”

“好罢,你若输了,回京后做两件艳丽的衣裳。”

这算是她的彩头,还是他的?严真真疑惑道:“替我做衣裳?我虽然不大喜欢艳丽的颜色,可偶尔做两件,也并非不可。”

“那好,下棋罢。”

正文 第135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第135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直到落了两子,严真真才想起来,自己可没说要孟子惆付出什么彩头。若是赢了,也得让他答应自己一个要求。当然,自己是不会要求他做两件衣服这类好事儿的,总得替自己谋点福利。

多挑两亩地种水果,以便长期供应联华超市?反正他已经知道了联华超市和自己的关系,这些行动大可不必再遮遮掩掩。

为听风轩谋求多一点的福利,至少和齐红鸾远远地划开界线?对于齐红鸾,她可不想沾手。王府的事,全扔给安容雅,自己还乐得轻松呢

可这些即使不赢这个彩头,孟子惆也不会不答应…不如想个恶整的点子?可吃力不讨好,也许下次被他扳回一城,自己没好果子吃。

尽管对于让孟子惆穿上女装,或者跳一个草裙舞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但严真真还是理智地压下了这个诱-人的点子。这时代可不比现代,恶整谁都只会付之一笑。

而胡思乱想的结果,便是以输了九目半而告终。

孟子惆收起棋子,温言道:“回去多做两身衣裳,颜色要艳一点儿的,才能衬出你的肤色。”

“哦。”严真真有点不大适应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傻傻地答应了一声。

结果,接下来的行程,严真真一点儿都不寂寞。不是被皇帝召去下棋,就是被孟子惆端着棋盘闯进舱房。她欲哭无泪,无论如何,自己也算不上国手罢?虽然与孟子惆的一场实战,为她找到了下棋的信心,再次坚定自己可以称得上这时代的“才女”。可是天天下,从早到晚下,是个棋痴也会下得腻烦吧?

“我不想下棋。”严真真终于借着“打盹”的借口,闪进空间,摊成大字躺在河岸边。因为有李庄谐同行,空间的湖里,终于有了第一批“外来户”。

明明是淡水,可是海里钓上来的鱼儿,居然也活得很欢实。严真真撑着下巴,看着清澈见底的湖水中,几条鱼一游而过,倒有些羡慕些这些鱼来了。

“那便不下,躲在空间里,没有人能找到你。钻石是世界上最坚硬的一种石头,不用担心会被割破。”小黄鸢怂恿。

“这个主意可不好。”严真真摇头,“人是群居动物,总不能一个人孤单到老。”

“你怎么是一个人呢?”小黄鸢飞到她的肩头,“不是有我,有小麻雀儿,还有只苹果天牛吗?对了,现在还有鱼”

“那怎么一样?”严真真苦笑,“除了活着,人还有多方面的需求。”

“以后我也有化成人形。”小黄鸢不服气地瞪着她。

“你不懂,这是不一样的。”严真真怅然若失,“我想要有一个家,一个温馨的家。有丈夫,有儿女,那才完整。对了,我还认了个弟弟,叫李庄谐,你下次去看看,可机灵了,又肯吃苦,日后必有出息。”

小黄鸢泄气地趴在她的胸口:“你的丈夫人选,一定是龙渊了。”

“除了他,还能有谁?”严真真叹了口气,“小黄鸟,其实女人要的一点都不多,不求高官厚禄,不在乎家财万贯,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就够了。”

“其实…”小黄鸢急急地道,“别人也可以啊,也会愿意只守着你一个的。”

“是么?”严真真苦涩地摇头,“在这个时代,三妻四妾是以法律的形式规定下来的,甚至女子无所出,依律可以休回娘家。难道没有孩子,一定是女人的错吗?”

小黄鸢歪着小脑袋,自觉这个问题有点高深,虽然它学识已经够渊博,但对于严真真的困惑,还是无法解答,只得诚实地摇了摇头,又颓然地趴下。

“为什么要收个弟弟?如果你觉得寂寞,以空间里来,我们都会陪你的。”小黄鸢的声音有点闷。

“我知道。”严真真莞尔,“可是,他是不同的。”

“怎么又不同?”小黄鸢嘀咕,“对你而言,每个人都不同。”

“是啊,你也一样,对我而言,是不同的。”严真真轻轻地抚着它的脑袋,“如果空间里没有你们,我也会觉得寂寞。”

小黄鸢满足地笑了,用喙亲昵地啄了啄她的脸颊。

空间里的生活,自然是很小资的。可是因为时间被放长了二十倍,而显得格外漫长。

“原来,时间被放大,也不是好事啊…”严真真感慨地叹息了一声,拍开小黄鸢,“来,我们逮条鱼,今天可以改善一下伙食,清蒸还是红烧?”

“无所谓。”小黄鸢没有表示意见。

“也对,你除了苹果,什么都不吃。”严真真了然地点头,“不管红烧还是清蒸,都只是我一个人的食物。这样吃东西,很没劲啊…”

“没关系,等我变成人形,就能和你一样吃东西了。”小黄鸢很乐观。

“十年,早就沧海桑田了。”严真真嘀咕了一句,“小黄鸢,你替我抓条大一点儿的鱼。”

“我?”

“当然是你了,难道你觉得我有这个耐心钓鱼吗?”严真真理直气壮。

小黄鸢到底还是去了,修行了多年的小鸟,多少还是有点神通的。只一会儿,便果然叼了一条大旗鱼,所严真真目测,足有二十来斤。这一条,可是李庄谐钓上来的最大的一条了。

严真真看了看小黄鸢的小身板儿,跟被它一路叼来的鱼,根本不成比例嘛难道她刚才半躺着的时候,以为是空间里的鱼竟然学会了飞行呢

“这鱼…也太大了点儿吧?”严真真犯难地围着鱼转了两圈,“我一个人吃,那得几天功夫才吃得完啊?”

“那还不简单,吃不完的,你就带出去扔海里。可别扔空间里,会发臭的。”小黄鸢郑重地警告。

“别、别、吃、我”一个粗哑的声音传来,把严真真惊得差点原地创造出一个跳高记录。人家世界冠军还需要助跑呢,她连助跑都不需要。

“鱼…鱼会说话”她一脸惊悚地指着在地上挣扎的鱼。

小黄鸢见怪不怪:“不是它会说话,而是在空间里,你可以听懂任何动物的话。”小黄鸢为她的迟钝翻了个白眼。可惜鸟实在有点小,严真真愣是没有看到它这个学自于她的动作。

“我把你们带进来,本来就是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啊”严真真有了逗弄旗鱼的心思。

“不要啊,我已经长了好几年,肉老得不成样子,不好吃的。”旗鱼拼命地贬低自己,脑袋还在岸上一点一点,仿佛在讨饶。

“可是留着你,我又没有别的用场…”严真真其实已经放弃了吃鱼的心思。不管是不是由于空间戒指的神通,她都想不出自己吃掉一条会“说话”的鱼。

唉,看来,在空间里养活物吃的主意,是行不通的了。她原本还想养一点鸡鸭饿之类的家禽,给自己好好补一补。想当初,在现代的时候,那些养在葡萄园里的所谓“草鸡”,可是卖的好价钱

算了,还是吃空间外头,那些不会说话的动物们吧

“那你另外抓一条嘛”旗鱼非常不厚道地出卖了自己的同类,“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你是女人吗?”严真真被噎得差点一口气接不上来。这条鱼,怎么也看不出女人的模样来吧?

“当然是。”旗鱼却对自己的性别毫不怀疑,甚至带着一点身为女性的自豪感。

对于这一点,严真真只能自叹弗如。

“顶多你只能算条雌鱼。”严真真没好气地讽刺了它一句,“还女人呢,你那声音都是童声,估计只是个女婴。”

小黄鸢却有点不耐烦了:“你到底要不要吃啊?如果不吃这条所谓的女人,那我另外替你抓一条去。”

严真真忙叫道:“唉,别别别这些鱼条条都会说话,我敢吃吗?怎么感觉像是在吃人似的?算了,我还是一会儿叫小李子再抓两头,在外头的厨房里做了吃吧。原以为这里的鱼肉,味道会更鲜美的。”

“确实更鲜美啊”小黄鸢和不知道什么时候飞来的苹果天牛异口同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