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俩拔腿就怕,端是怕跑慢一点,被钟建国抓住继续“审问”。

钟建国看一眼俩儿子的背影,轻笑一声,走到门口,倚着墙问:“宋老师,搂搂抱抱这事该怎么办?”

“我记得自立六零年出生,再过几个月就十二周岁了。”宋招娣吐掉嘴里的泡沫,“再过一两年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该给他们上生理课了。”

钟建国:“生理课?”

“你以前,算了,你以前肯定没上过。”宋招娣说着,意识到现在是二十世纪,不是二十一世纪,“二娃和三娃还小,你回头跟自立、大娃和更生说说男和女的那点事。”

钟建国眉头微蹙:“不合适吧?”

“先说你们男人的初次和初恋。”宋招娣道,“等他们去上大学的时候再跟他们解释繁衍后代。”

钟建国噎住:“繁衍后代?你真会想词。”

“不然说什么?”宋招娣反问,“我说的太直白,你又该说我脸皮厚,口无遮拦。”

钟建国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咳嗽一声:“赶紧洗脸。”

宋招娣看他一眼,撇撇嘴,“几个孩子快到青春期了,你平时多注意点。你是他们的爸,有些话你好说,我不好讲。”

“知道了。”钟建国说着,突然想到,“你们管孩子十三四岁这个阶段叫做青春期?”

宋招娣:“也许是十五六岁。我以前小的时候没人管没人问,自己照顾自己,没机会叛逆。具体是哪个阶段,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从十二到十七八岁这个阶段吧。”

“你很小的时候没法打工,靠别人接济吗?”钟建国好奇地问。

宋招娣摇头:“我小的时候他们会给我生活费。我知道他们靠不住,十五六岁的时候,每到寒暑假就会去打零工。我们那个年代打工的机会多,只要肯干,能养活自己。”

“那还行。”钟建国道,“你爸妈是不是跟早年的二流子似的?”

宋招娣仔细想想:“差不多吧。反正不正混。”擦擦脸,叹了一口气:“别提他们了,堵得慌。”

“那咱们睡觉去。”钟建国想多了解一下她,见宋招娣不愿多谈,更不愿意回忆以前的事,钟建国心里也觉得堵得慌,不敢想象她以前遭了多少罪。

宋招娣听出钟建国的声音不对,看他一眼,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由着钟建国“可怜”她。

正月十二号,林团长一家搬走,宋招娣以为沈团长一家会立刻搬来。然而,并没有。

正月十五日元宵节当天,宋招娣背着背篓,带着一串孩子从副食厂回来,就看到钟家门口停着一辆卡车。

“爸爸又做东西了?”二娃连忙问。

宋招娣:“不是。咱们家的门是关着的,隔壁的门开了。”指给孩子们看。

大娃顺着宋招娣的手指:“咦,隔壁院里有人?娘,沈团长来了?”

“是的。”宋招娣道,“人家正忙着收拾屋子,咱们别去添乱,过两天再去。”

钟大娃:“爸爸说先看情况,然后再去问候,我们记着呢。”

宋招娣暂时不想跟新邻居碰面,又怕自家孩子把人给招进来,中午吃了饭,就把五个孩子拘在家里,名曰快开学了,检查他们的作业和学习用具。

宋招娣可以装不知道,钟建国不能装。毕竟他以后还要跟沈团长并肩作战。

傍晚,钟建国下了车,叫警卫员把车开走,就转身去西边沈家,站在门口喊:“沈团长在家吗?”

“在家。”话音落下,从屋里出来一个又高又黑又壮的中年男子。单眼皮,眼睛不甚大,长得一般。忽略他那一身正气,就是一普通男人。

钟建国看清楚,不禁挑了挑眉,看来他不单单是整个东海舰队最年轻的团长,也是长得最好看的:“沈团长,我是钟建国。”

“钟团长?”沈宣城看到一门之隔的人,很是惊讶,连忙拉开门,“你,你有点——”

钟建国笑道:“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样?”

“也,也不是这个意思。”沈宣城想说钟建国看起来特别年轻,一想到人家比他小五岁,不年轻才不正常,连忙说,“进来坐。”

钟建国指着身上:“刚训练回来,一身泥土,我就不进去了。”指着隔壁,“那就是我家,我爱人宋老师上午去学校上课,星期天和下午都在家,有什么事尽管去找她。”

“谢谢,谢谢。”沈团长连忙道谢,“那,那我就不留你了?”

钟建国挥挥手:“大家以后都是邻居,不用这么客气。”说着,就转身往家走。

“娘,爸爸回来了。”二娃听到他爸的声音,却一直不见他爸进来,出去一看,“他不准咱们去沈家,自己跑去了。”

宋招娣:“那等你爸回来,你问问他为什么呗。”

“好的。”二娃跑出去等他爸。

大娃为了挤兑他爸,也跟着二娃出去。更生和自立真想知道为什么,便放下手里的姜和土豆跑出去。

三娃见哥哥们都出去,扔下烧火棍:“娘,我也去看看。”

“不帮娘烧火了?”宋招娣故意问。

三娃想一下:“我看一眼就回来。”出去看一眼,顿时后悔了,跑回厨房就告状,“娘,爸爸又说我听不懂的话。我问他,他又说等我长大就知道了。”

“你问我,我也是这么说。”宋招娣道,“不是你爸懒得跟你说,而是没法跟你解释。烧火,待会儿帮我尝尝菜。”

三娃:“我可以帮你尝尝肉。”

“行。”宋招娣乐了,“做好了准你先吃一块。”

片刻,宋招娣把五花肉倒锅里,听到重重的脚步声,都没回头就知道谁来了:“沈团长那个人怎么样?”

钟建国:“你是问性格还是其他方面?”

“你看出什么了?”宋招娣反问。

钟建国:“听他说话是个很好相处的人。”顿了顿,“我觉得他们两口子感情不好,他媳妇占主要责任。”

“不见得。”宋招娣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以前说陈大嫂说话别扭,你还说我想多了呢。”

钟建国有些不自在:“林团长一家都走了,陈大嫂那事翻篇。咱们现在说沈团长。我看女人的眼光不行,我承认。但我看男人的眼光从未出过错。”

“有问题的男人能到这个岛上?”宋招娣反问。

钟建国真想一脚把她踢飞:“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

“行。”宋招娣道,“我下次就说,哇,你真厉害,你好棒!行不行?”

钟大娃搓搓胳膊:“娘,我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我身上也起鸡皮疙瘩了。”钟建国道,“你娘有时候就会这么气人。等她晚上睡着了,咱们把她扔海里,怎么样?”

大娃瞥他一眼:“你敢吗?”

钟建国抬手朝他后脑勺一巴掌:“对我放尊重点!我是你爸。”

“你少说些废话,他们就尊重你了。”宋招娣道,“我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你跟他们一样大。”

钟建国轻咳一声:“我是怕跟他们有代沟,才装作跟他们一样弱智。”

“弱智是什么意思?”二娃好奇。

钟建国:“代沟、弱智都是你娘发明的词,回头叫你娘给你们解释。”

“钟团长!”

宋招娣的手抖了一下:“是不是那个沈团长?”

“听声音像。”钟建国不禁站直。

宋招娣转过头:“赶紧出去看看。少说多听。”

“知道。”钟建国道,“我又不是三娃,什么都不懂。”

三娃大怒:“爸爸,我不懂,是你不告诉我。”转向宋招娣,“娘,你管管爸爸,他太讨厌了。”

“等你爸回来我就揍他。”宋招娣想一下,“更生,你跟过去,要是听到那个沈团长叫你爸去他家,你就说我找他。”

大娃不解:“娘,你怎么跟防贼似的?”

第98章钟团长使坏

宋招娣苦笑:“不是我太过紧张,而是沈家情况有些复杂,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还是谨慎为好。”

大娃似懂非懂,点点头:“娘说得对。”

“我说什么你都说对。”宋招娣转身拿菜盆,正好看到他皱眉深思,“我也有不对的时候。”

大娃脱口道:“你做错了,爸爸会提醒你。爸爸没有讲,娘说的就是对的。”话音落下,钟建国回来了。

宋招娣吃惊:“这么快?”

“沈团长没进来,在门口给咱们一袋椰奶糖。”钟建国道,“我好像忘了跟你们说,沈团长是从南海舰队调过来的。”

“你是没说。”宋招娣抓一把糖果分给几个孩子,颇为意外地看向钟建国:“这位沈团长挺会做人啊。”

“不是他。”钟建国道,“我出去开门的时候,他院子里还站着一位六十多岁的女人,应该是他妈叫他来的。”

宋招娣好奇道:“你们部队还允许亲妈随军?”

“如果家里只有一位老母亲,部队只能同意。至于沈团长家里是不是这种情况,我就不知道了。”钟建国道,“准备点回礼,我待会儿送过去。”

大娃咂咂嘴:“娘,这个椰奶糖和咱们家的奶糖一样好吃。”

“你会吃。”宋招娣摸摸他的脑袋,“把糖果送楼上,不准再吃了,等一下吃饭。”说着话从案板底下拿出一个筛子,“林家搬走的时候,陈氏那个女人把院子里的菜全部砍掉带走了。现在院子里光秃秃的,连个菠菜都找不到,你砍点菜送过去。”

钟建国:“砍多少?”

“够他们家吃到明儿早上就行了。”宋招娣想一下:“菠菜、生菜、小白菜,再摘点葱。”

当年宋招娣要把白桦种的花移到篱笆墙边,怕墙边种不下,剩下的花扔掉了,大娃会哭闹,曾让钟建国买一堆木板订几个木盒子,准备种剩余的花。

段大嫂说她也想种点花,宋招娣把剩余的花送到刘家,几个木盒子就没用到。后来,宋招娣用三个木盒子种葱和蒜苗。

冬天外面有太阳的时候,木盒子放在院子里,晚上就搬到厨房,放在火炉边。厨房里的温度高,葱和蒜苗长得茂盛。

今儿天气好,葱和蒜苗在外面透气,钟建国到外面摘一把蒜苗和葱,进来问宋招娣:“这么多够吗?”

宋招娣扭头一看,有些心疼,他们家吃葱都是掐葱叶,钟建国连根拔起……还拔了将近两斤:“够了。”

“那我再去砍菜。”钟建国转过身,又停下来,“自立,大娃,跟我一块去。”

哥俩惦记着刚出锅的肉,因嘴里还吃着沈家的糖,不好意思说:“爸爸,你自己去吧。”就跟了出去。

爷仨砍一斤多菠菜,两斤多生菜和小白菜,筛子放不下了,钟建国才喊停。

大娃从来不是小气的人,可是看到他爸这么舍得,依然忍不住咂舌:“爸爸,还记得我以前给曲壮壮家送很多菜,然后他们又给我很多海藻吗”

“儿子,此一时彼一时。”钟建国道,“曲家不是咱们的邻居,曲壮壮的爸爸也不是你爸的战友,曲家也有菜。你沈伯伯家里什么都没有。”镰刀递给他,“回屋吃饭吧。我去去就来。”

片刻,钟建国拿着空筛子回来,拍拍大娃的脑袋示意他看。

大娃惊讶:“沈团长真没给你东西?”

“沈家刚搬来,估计家里连一块馒头都没有,想给咱们也找不到合适的。”宋招娣看向钟建国,“登堂入室的感觉如何?”

钟建国洗洗手回来,接过筷子吃口肉,才说:“没敢乱看。不过,我看到沈宣城的媳妇了。长得那叫一个——”

“漂亮?”宋招娣替他说。

钟建国看一眼宋招娣,认真道:“鼻子不如你挺,眼睛不如你大,嘴型也不如你好看。但是人家就是比你漂亮。”

“看得够仔细啊。”宋招娣不阴不阳,“是不是挺后悔娶了我?”

钟建国认真想一会儿:“不后悔。”

钟大娃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爸爸会说是呢。”

“你爸可不想今晚睡长椅。”钟建国脱口道。

更生接道:“所以爸爸心里很想说后悔了?”

“你俩别挑事啊。”钟建国道,“你娘的五官大气,沈宣城的媳妇长得属于,那种,对了,小家碧玉。我说人家看起来比你娘漂亮,是人家皮肤白。一白遮百丑啊,小宋老师。”

宋招娣白了他一眼:“说得好像我喜欢把自己晒黑似的。”

“那人家还是从海南来的呢。”钟建国道,“海南比这边热多了。”

宋招娣:“她天天搁屋里呆着呗。我在屋里呆着,谁去给学生上课?木柴没了,全指望孩子上山找柴火?”顿了顿,“钟建国,你要是想换个媳妇就直说,甭跟我整这一套。”

“我可没有这意思。”钟建国心想,我还怕你跑了呢。

宋招娣:“但我听你的口气,确实有这个意思。”

“那是你耳背,听错了。”钟建国脱口而出。

大娃忍不住啧一声:“爸爸,你出去一趟又变厉害了啊。”

“爸爸也就过过嘴瘾。”自立道,“咱不能连这一点都剥夺了。不然,爸爸也会觉得活着没意思。”

钟建国笑了,歪着头看着旁边的自立:“行啊。老子真是没白养你。”

自立的脸刷一下红了,张嘴想解释,后脑勺挨一巴掌……看着慢慢收回去的大手,自立顿时觉得他应该再说狠一点。

宋招娣看一眼自立:“脑袋疼吗?”

“有点痛。”自立实话实说,“都懵了。”

宋招娣:“习惯了就好了。“

自立噎了一下,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看看钟建国,他爸忙着吃菜,又看了看宋招娣,他娘低头喝粥,忍不住腹诽,有这么当父母的么?也不说安慰安慰他。

幸亏宋招娣没有读心术,否则,会送自立俩字——活该。

言归正传。

钟家虽然收到沈家的椰奶糖,也送了回礼,两家算是有来有往了。饭后,宋招娣依然把孩子拘在家里,打算弄清楚沈家的情况,再放几个孩子出去疯。

翌日早上,因为要开学了,宋招娣也就没睡懒觉。

六点半,钟建国起来,宋招娣就跟着起来了。

两口子到楼下刷刷牙洗洗脸,宋招娣去厨房煮粥。钟建国端着昨儿晚上换下来的一大盆衣服去洗衣服。

到压水井边,钟建国直起身子,看到对面的人,乐了,居然能碰到个同类——惧内。随即大声喊:“沈团长,洗衣服呢?”

啪嗒!

沈宣城手里的衣服掉在地上,脸色大变,表情慌乱,往四周看了看,对上钟建国的视线,连忙说:“不是,不是,你看错了,我就是帮着晾衣服。”

钟建国见状,扯了扯嘴角,洗衣服还怕别人知道?比他还怂啊。于是故意问:“是吗?衣服是你爱人洗的?”

“对,对的。”沈宣城连连点头。

钟建国看一眼盆里的水,差不多了,往水里倒点洗衣服,就踮起脚往隔壁看:“你爱人洗的不行啊。泡沫都没冲干净,不能晾,得再洗洗。”

沈宣城低头一看,心里纳闷,这个钟团长的眼神怎么这么好?再次抬起头,故作镇静:“是吗?我不知道,那我再压点水冲冲。”

钟建国轻咳一声:“是得好好冲冲,不冲干净,穿在身上难受。”说完,坐下来就捂着嘴爆笑。

“你可真够坏的。”宋招娣拿着筛子出来摘菜,正好看到钟建国一脸坏笑,正想问他笑什么,就听到沈宣城漏洞百出的话。

听出沈宣城很怕人知道他洗衣服,宋招娣就没出去,打算过一会儿在出去摘菜。

钟建国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小声说:“别胡说八道。我是见沈团长不懂,教他呢。”

“你懂。”宋招娣瞪他一眼,无奈地说,“你是个当爸爸的,就不能给孩子做个好榜样?”

钟建国耸了耸肩:“孩子又没起来,看不到他爸这一面。”往隔壁看一眼,“沈团长蹲下来了,你去摘菜吧。待会儿叫大娃起来帮你烧火。”

“不用了。”宋招娣道,“炒一盆青菜,一会儿就好了。”怕沈宣城不自在,宋招娣挑几棵生菜就回屋。

钟建国见三娃和大娃的裤子很脏,想一下,翻出棒槌,把裤子捞出来放在青石板上,砰地一声下去。

钟大娃坐起来:“床塌了?”

“没有塌。”更生也惊醒了。

自立拿着棉裤:“下去看看。二娃,三娃,别睡了。”

沈宣城的身体一趔趄,连忙撑住地,又听到“砰”的一声,踉跄了一下,站起来就想找钟建国问,出什么事了。抬眼望去,钟建国拿着一个木棍,在捶什么东西。

踮起脚,看清楚地上的东西,沈宣城下意识揉揉眼,东西没消失,钟建国也在,不敢置信地问:“钟团长,你,你怎么在洗衣服?”

“我一直在洗衣服啊。”钟建国反问,“怎么了?”

沈宣城张了张嘴:“没,没怎么。就是,怎么不是你爱人洗衣服?”

“我们家的衣服都是我洗。”钟建国挑了挑眉,“比不上你,你爱人洗衣服,你帮着晾一下就好了。”

第99章宋家有喜

沈宣城太震惊,根本没听清钟建国后面的话,只觉得他好像还没睡醒,朝腿上掐一把:“你洗?!”

“对啊。”钟建国特奇怪,“洗个衣服而已。看你的表情,怎么比老蒋打过来还惊讶?”

沈宣城张口结舌:“不,不是惊讶。”是震撼,“你,看起来不像是会洗衣服啊。不对,我的意思,我以为你家的衣服都是宋老师洗。”

“宋老师忙着做饭呢。”钟建国道,“我们家分工明确,她做饭,我洗衣服。她刷锅,我洗碗,她擦桌子,我扫地。”

沈宣城吞口口水:“你,你家分这么细啊?”

“还好吧。”钟建国一边说一边揉衣服,不再看沈宣城的表情,“家又不是宋老师一个人的。有我有她才有这个家,家务活本来就该两个人做。”

踏进客厅的五个孩子相视一眼,说话的人是谁呀?

大娃小声问:“是咱爸吗?”

“咱爸什么时候有这么高的觉悟?”自立奇怪。

更生:“他也不想有。”

“哥哥,我想尿尿。”三娃见哥哥们说话的声音很小,自觉压低声音。

自立伸出手:“我领你去。”

“咱们也出去看看。”更生还端着尿盆,“这个也得给咱爸。”

大娃点点头。

沈宣城正琢磨钟建国的话,觉得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抬头想夸钟建国,不禁睁大眼,“这,这五孩子都是你儿子?!”

“对啊。”钟建国抬头看一眼来到身边的孩子,叹气道,“五个半大小子,每天给他们洗衣服都能把老子累个半死。”顿了顿,“过两年会自己洗衣服,老子不累了,能吃穷老子。”

更生放下尿盆,就跑到他身边:“爸爸,我帮你搓衣服。”

“你的手劲小,搓不干净。”钟建国指着尿盆,“兑两瓢水,倒菠菜地里。”

自立:“我来端,更生,你端不动。”说着话就去拿平时浇菜的葫芦瓢,接两瓢清水倒尿盆里,转身的时候看到隔壁篱笆墙边的人,小声说,“爸爸,那个沈团长还在。”

“还在?”钟建国以为他走了,抬起头见沈宣城跟个柱子似的杵在那边,挑了挑眉,他洗衣服很震撼吗?于是问,“沈团长,看什么呢?”

沈宣城猛地惊醒,摇了摇头:“没,没看什么。”话说出来,惊觉太假,没话找话,“钟团长家真好,五个儿子。”

钟建国皱眉,这话什么意思?他刚才都说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突然想到沈宣城有俩闺女,叹气道:“好什么,我宁愿要五个闺女。”顿了顿,“他们当中最大的十二周岁,最小的五岁,用钢筋锅蒸馒头,一锅不够吃。要是五个小姑娘,半锅就够了。”

“女孩饭量小,这倒是真的。”沈宣城说着,意识到不对劲,“钟团长,你,我来的时候听别人说你是大学生,你上大学的时候就结婚了?”

钟建国把衣服捞出来,盆里的脏水倒掉:“我大学毕业以后结的婚。听谁说的啊?”

“你大儿子十二周岁,难道不是?”沈宣城想说,不是你的吗?又怕说错,干脆点到为止。

钟建国哦一声:“自立和更生是宋老师在火车站捡的。”

“捡的?”沈宣城不禁咽口口水,“哪个火车站捡的?”

钟建国:“滨海火车站。这个跟我最像的,是我和我以前的妻子生的大儿子。他妈死好几年了。”

“那你们家……”情况够复杂的。沈宣城没敢说,“你们家真热闹。”

钟建国笑道:“是呀。整天跟打仗似的。自立,更生,大娃,你们仨把衣服上面的泡沫冲干净,我帮宋老师烧火。”

“你洗好了?”沈宣城连忙问。

钟建国站起来,扭扭腰,活动活动筋骨:“洗是洗好了,还没漂干净。几个孩子会。”说着,冲沈宣城摆摆手,转身进屋。

宋招娣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来的正好,烧火,我煎鸡蛋。”

“你都不好奇战况如何?”钟建国看着宋招娣问。

宋招娣瞥他一眼:“问你单方面碾压的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