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至曲终,商允扯扯衣领有些透不过气,小声唤道:“卿予。”

一眼领会他的意思,卿予取了画扇跪坐在一侧给他扇风。商允侧目一笑,悄声道:“如此就好多了。”

卿予浅笑点头。

他和卓文说话,她不插嘴。卓文偶有目光瞥过,她只低头不见,安静跪在一旁摇扇。

又是一曲过去,商允才扯扯她的衣袖:“歇一歇。”

“不碍事。”两人特有的默契,他也不多推辞。捏起果盘里的葡萄剥了一粒送至她嘴边,也不开口,卿予一口吞下。

“爹爹!”小包子见了,便也吵着要吃葡萄。

冯珊珊见他脸色难看就上前抱起包子:“念念,爹爹还有事,念念同娘亲去睡觉好不好?”

商允以为自己喂葡萄给卿予,夫人觉得让小世子看到不好,也不好多说开口。平素在晋州,他和卿予打闹是常有的事。方才一时忘了在平远侯,疏忽大意,倒是显得失礼。

商允有些不好意思。

冯珊珊抱包子走,卓文没有阻拦,只是盯着酒杯出神,

卿予心口一滞。

两人想起同一件事。

【从前她院中有几株葡萄藤,她素来喜欢吃葡萄,他就剥好一口一个送至她嘴边。“青青喜欢,以后天天给你剥。”

“骗人,哪里一年四季都有葡萄的?”

“嫁我就好,让人日日八百里加急送。”】

卓文脸色有些青。

他以为只有他会如此,也以为她只会接受他如此。

“卓文兄?”商允连唤了三声,卓文方才回神。“突然想起从前一些事。”手中酒杯攥紧,稍有不慎便要捏的粉碎。神色稍霁后,又随意道:“卿予姑娘,可否帮本侯斟杯酒?”

商允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莫名,遂才向卿予点头。

卿予只得抓起酒壶起身,好似步步踩在刀尖之中。行至主位,俯身斟完酒,递于他手中。他接过一饮而尽,眉间好似望梅止渴,饮鸩止渴。卿予转身就走,他却猛然揽回怀中,浓烈的酒气,在她额上飘过。

商允一怔。

他似笑非笑:“永宁侯将卿予让与我如何?”

卿予咬牙,奈何他右手隐在袖间扼住她气门,不让她动弹。

卓文自始至终看向商允,商允眸间终于掠过一丝冷意,遂即恢复平和:“卓文兄见笑,旁人倒也罢了,我是离不开卿予的。她一日不在,我便睡不好。”

一日不在,他便睡不好,说得实在隐晦,又风流至极。卓文兀得箍紧怀中之人腰间,面上却是笑:“玩笑话而已,永宁侯当真了?”

卿予顺势起身。

“卿予姑娘忘了酒壶。”他又似无意提及。卿予回头取回,快步离开,商允就抓着她的手扯入怀中。白皙手指伸入她发间,鼻尖凑上轻嗅:“初到京城不敢太招摇,我对卿予的喜爱便是藏着,险些让卓文兄误会。”

言罢又举杯送至她嘴边,她一饮而尽。还未吞下,他便贴上双唇,将她口中的蜜酿吮回,风流如斯,又温柔至极。

卿予怔住,脸上一抹绯红,而拥着她的手却将她牢牢抓紧。卿予明白过来,商允是怕卓文对她起了心思,才故意演戏。

卓文笑意尽敛,她眸间的盈盈水汽和一抹绯红都似钝器划过心头。

卓文脸色不好,酒宴也算草草结束。

回到东苑,商允才眉头紧蹙,日后不要单独与卓文一处,我怕他对你没安好心。

商允难得正紧。

卿予心中酸处,口中却是俏皮道:“知道了,侯爷。累了翌日,洗漱歇下可好?”

商允头疼。

东苑配设周全,沐浴的木桶都备好了热水。泡在水中,商允才舒了口气,卿予帮他擦拭后背。她和商允虽不是某些关系,却是她近身婢女,这些事情自然要做。

商允才说起宫中之事。

殿上发难,不少诸侯子弟遭殃。和他同来的顺昌侯世子沈运文就被查出谋逆,当场杖毙,他亦受牵连。殿上向来信任卓文,最后是卓文说情,殿上才没有多刁难自己,呆到今日黄昏才让离宫。

到平远侯府,是保他安全,也是监视他行踪,殿上心中有数。

卿予不语。

卓文此举不过告诫自己,他信守承诺。今日商允举动,他只会在她身上索取更多。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存稿箱~

文哥哥不是善类唉

第五章 妒意

第五章妒意

“我知道了。”卿予简单应声。商允浴完起身,她就转过头去取毛巾,避开视线。回头时,他只裹了一层轻薄浴袍。商允自幼体弱多病,其实身体瘦弱得可以。

卿予心中微叹,轻声道:“过来擦头,别着凉了。”

商允听话坐下,她俯身给他擦头。女人的馨香便顺着鼻息流入四肢百骸。商允有些怔,许是酒气的缘故,还是其他,他竟想将她拥入怀中。

出神时,卿予已然停下:“左大夫有给你开方子调养,你不喝自然不见好,身子还是这么单薄。”商允怕喝药,喝一日断三日已属不易,卿予旁人的担忧他向来熟视无睹。

大凡此种时候,他从来都是笑:“我不爱喝药,比要了我的命还哭。”

卿予无奈得很。

今日商允倒是没有接话,木讷思忖着她所说的单薄,心中却生出了别的滋味。他是弱不经风,她与卓文一处却宛若璧人。竟然是宛若璧人,自己都几分错愕。这个词语如何浮了上来他并不知晓,心头却隐隐有些不快。

“呀,今日竟然没有哭诉命苦,可是魔怔上了?”她不知他为何便是打趣,伸手擦掉他额上余留的水珠。

他是魔怔上了。

若不是卓文方才的所作所为,他不会想过卿予或有一日要离开。她是他的家人,从来一处,以后也当翌日,他怎么会将她给卓文?

卓文的亲近举动,他甚是恼怒,但自己也不只道恼怒为何?

出于天性,他总得护着她。

他抬眸看她,唇瓣娇艳欲滴,想起先前唇间的吮吸,好似鲜嫩的樱桃般令人上瘾。又如鼻息间的馨香,便似再多看一眼,就想贴上去亲吻舔舐。亦或是,一口吃掉。

继而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倒,遂即摇了摇头,才清醒了半分。

见他一副呆愣模样,卿予就笑:“不甚酒力就不要多饮,早些休息。”

商允唏嘘,果然是酒气的缘故,兴许睡一觉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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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予如约出现在偏苑当中,卓文果真还在饮酒。醉眼看他,语气淡得很:“还愣着做什么?过来。”

她缓步上前,才将近身,他已不耐烦伸手扯她入怀。熟练松去腰带,柔软的丝绸便贴着身体滑下。

“商允之事,你该如何谢我?”依旧没有前戏,他拉她坐在在身,疼得她一声嘤咛。

卿予别过头去不看他,他自嘲一笑。将她双手搭在自己颈后,双手抱起腰身,上下浮动。嘴唇贴上她胸前的茱萸,用舌尖勾勒把玩。她原先还有些紧的身体,被他挑逗得滚烫。身下忍不住的水润,滑在他腿间。

甚是销魂。

他便继续,亲吻着她因欢爱变得粉红的皮肤。

情难自禁处,唤声:“青青。”

卿予微滞,眼中隐隐作痛。他就舔去她眼角的泪痕,“我该对你温柔些。”触及心中柔软之处,她略微怔忪,才低眉看他。

良久不语,两人各怀心思。

直至心间压抑难捱,他又揽紧怀中人,掠夺般占有。

持续的欢愉中,连连唤着青青二字。她避之不及,身下的快意如同海浪般缱绻不断拍打,藕断丝连的嘤咛演变为抑制不住的□。

她羞耻别过头去,他就钳起她的下巴:“五年前这般对你还会怒目瞪我,现在便不敢看了吗?”

又是五年前,她咬紧下唇,如他所愿,眼中尽是恨意。

恨便好,至少此刻她眼中只有他。

无所顾忌,便加倍还于她身上,直至蹂/躏到她的身体只剩迎合,他听到她开口求饶。倔强如她,会在他身下开口求饶?突如其来的刺激,他在她体内攀上顶峰。一声闷哼,猛然将她置于石桌上。

顾不得摔了一地零碎酒杯碎片,将温热的冲动喷洒在她体内,印上他的痕迹。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要她,何谓幸福满足。

眸间恢复清明,缓缓离开她身体。

她哭出声来。

凝眸看她,从前是他护在手心的女子,他不该对她如此。俯身去吻她额头,眼中是久违的温和柔意。

“我想要个孩子。”绾过她耳发,心声便脱口而出,他想要和她的孩子。

卿予含恨看他,眼中盈盈水汽都模糊不清。

其实他心疼至极。

卿予起身,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平远侯若是尽兴了,便请让开。”

她当头棒喝,他不讲话,只是柔和将她揽在怀里。

卿予去拾地上的衣服,他伸手制止,地上有茶杯碎片,怕她伤到自己。

卿予冷冷道:“商允夜间睡不安稳,我要早些回去,不劳侯爷操心。”

她是故意气他,他脸色难看,却也平静:“下次可以不特意说这些话?”顿了顿,“你知道我妒忌…”

妒忌?

卿予冷笑:“平远侯实在无需妒忌,商允自幼体弱多病,一次也比不过你。”

卓文脸色瞬间煞白。

脑海皆是二人亲吻的场景,和他不愿去想的,缠绵悱恻。

她顺势起身,拾起地上的衣服,果然被碎片划破了指头。

他脸色铁青,双目皆是怒意:“我就看看,他失了你如何不能安睡?”

将她扔进房间,眸色陷入无尽的暗沉。

绳索早已勒破手腕,口中却被布团塞住,他在她身上肆意发泄,滚烫的肌肤上是随处可见的齿印和淤青。他冷眸看她,只将腰间的玉佩置于花蕊处,来回摩挲。

灼热窒息中,一丝冰凉在体内进出,她不住颤抖,却叫不出声来。

“青青,长夜漫漫,我们有的是时间。”他嘲讽看她,将玉佩整只没入其中,手指在外来回挑逗。“嗯…”隔着布团,她亦呻/吟出声。

“乖乖的,天亮前一定放你回去。”他好似轻语宽慰,伸手拂过她腿间的湿滑,引得她更多颤粟。一手把玩着柔软的白兔,一手照顾体内的玉佩,直至她身下一热,轻轻一碰都是抽搐。

他取出她口中布团,舌尖交吻,将她的喘息扼在喉间。揭开绳索,扶起她身子跪与自己身前,分开她的双腿,从后挺入。身体的抽搐停不下来,瘫下,他便箍紧她腰间,来回相送。

“卓文!”她悲愤交加:“你害死了我爹,我害死了你娘,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那就天诛地灭吧。”他决然一身,又有什么好怕的。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他一笑了之:“我等你。”

怀中之人早已到了极致,任他如何,她都似水柔一般,满足他的欲/望。“要取我性命,就得先嫁我,我只对自己的夫人千依百顺。”他终是抵不过内心的渴求,宁肯拿命与她交换,也不愿再让她和商允有半分瓜葛。

“我到死也不会嫁你。”仅此一句。

他就抓起她双手,身体更加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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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中昏昏沉沉睡了半日,商允来看过,她只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你是不是病了?”商允摸她额头,还好:“我去找个大夫来?”

“不用大夫。你今日不是要去国公府一趟吗,让顾言陪你一道,我再躺会儿晚些时候就好了。”卿予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商允眉头微蹙:“你近日总是奇奇怪怪的,是不是出了何事也不和我说。”卿予平素断然不会由他自己出府,即便杏云楼那次他说得清清楚楚,她还是尾随而来。

今日竟会主动叫顾言陪自己去国公府,商允不得不多想。

卿予心口微滞,敛了情绪缓缓道:“我月信至了,可能是换了水土不太舒服,侯爷容我多睡一会儿?”

商允一怔,继而脸涨得通红,尴尬应运而生。

他怎么忘了这一点,关于换水土之说,他虽没听过但哪里会深究。轻咳两声,便是转身:“那如此,我带顾言去就是了,你好好休息。”

卿予才舒口气,看他掩门而出。

穿衣起身坐到镜前,脖颈和锁骨处都是深浅不一的痕迹,唇色煞白。

忍着酸痛,踱步到了药铺,要些祛瘀的外敷药。回春堂是京城的百年老字号,这些常用药自然有,不稍片刻已交到她手中。付过银子,听闻一旁抓药的妇人咳嗽不止。

她又想起清晨听商允咳过,左大夫的方子她一直带在身上,所幸抓几副药回去煎水。药铺掌柜看了方子,就道药材店里都有,片刻就好。

“抓好了姑娘,三两银子。”

卿予伸手接过,愣在一旁良久,终于还是开口:“掌柜,麻烦您再帮忙抓一副药。”

掌柜微顿:“姑娘说便是。”

“绝育药。”她言简意赅。

掌柜多看了她两眼才道:“这类药材不在外堂,姑娘稍等。”

卿予面色灰白,想起昨夜他动情时,我想要个孩子。

他和她孩子?怎么可能?

是日后告诉孩子,你爹爹害死了外公,还是你娘亲害死了奶奶。

他的孩子,她要不起。

“绝…育…药。”内堂,掌柜的声音有些颤抖。

卓文脸色并不好看,阴沉得要将人吞没。

“你去开一服将月信提前的药给她,样子做得像些,不用我教你。”

掌柜惶恐点头。

卓文面如死灰,她不怕死,怕得是有他的孩子。

掌柜行至外堂,将药交予卿予手上,不忘多说两句:“姑娘,女子世上走一遭,哪有不愿做母亲的。”

卿予接过,也不说话只是笑。

掌柜接过银子,又再开口:“此药对身体伤害过大,怕是会流红,姑娘三思啊。”

“多谢。”她转身,脚下步子略微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存稿箱,一天一章的,怎么一下出来四章。。。

第六章 登对

第六章登对

回到平远侯府,往煎药房要途径府中花苑。七月末梢,满苑的栀子花树已是馥郁芳香,卿予便驻足,她从未到过此处,亦不知此处竟是这般景致。

满眼的翠绿护着莹白,如影随形。卿予伸手摘下一朵,眼中浮上些许氤氲。

踱步苑中,除却栀子花树再无旁骛。阳光透过深绿叶子,映出深浅脉络,手中的花瓣便渡上一层清晖。

【“栀子清雅,夏日闻着便不觉热了。”四海阁后山有一片栀子花海,她习惯在那里练伞。

树荫下可以纳凉,清新的花香亦可解乏。收起手中纸伞,寻一处席地而坐。昨日夜雨后,一地碎蕊花香。

卓文便是笑:“那日后将苑里通通换上栀子花树,夏日可以遮阳避暑,还可酿酒泡茶,算是一翻美事。”卓文抬眸,顺势摘下一朵,放于鼻尖轻嗅,与她并排而坐:“用栀子花酿的酒,其实清甜,青青该会喜欢。”

她就回眸看他。

秀挺的鼻梁上,明眸温和润泽,精致的五官似有无尽的风华。唇角的笑意,淡若清泉。身姿卓然,于翠绿莹白中宛若嫡仙。

她认识的卓文,从来好看得一塌糊涂。

她撑开纸伞,旋转伞柄的风就带下一树落蕊,零零散散飘在两人头上身上,好似冬日的雪。卓文便伸手去扶她头顶,气息贴近时,唇间亲触她的额头。

沾了栀子香气的亲吻,就印在心底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