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小巴蛇悲摧地发现小翠姐姐对他的态度急剧转为冷淡。

呜呜呜,小巴蛇觉得自己都快要失去生活的勇气了…

在这样的契机之下,小翠开始别有目的地接近起姽婳来。并用她基层特有的敏锐,找到与山魅精最有效的沟通方式。

“给你。”摘果子专业户递过她的小翠牌山果子作为开场白。

姽婳疑惑地接过果子,闻了一闻,然后丢掉了。

这两天姽婳都是这样对付各路搭讪者的讨好之物,小翠见怪不怪。根据她的观察,山魅精这个行为其实并没有任何轻视或不满,让人难堪的意思,就真的只是单纯地认为东西不是她想要的,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顺手就丢掉了。这个处理方式让这两天多少个热情搭讪的男妖怪伤心离去,又让多少个逾挫逾勇,觉得这美人特别有性格呢!

小翠不过是这山中最普通不过的一名小妖,她有些羡慕姽婳,她并没有觉得姽婳傻,只是行为有一些奇怪。但这无损她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一种气场,让人不敢轻视。

并且她似乎很有趣。

小翠偷偷看了姽婳一眼,捡起那个被丢掉的果子,擦了擦,很清脆利落地吃了一口:“好吃。”

姽婳扭头继续去发她的呆。她只好卖力地继续搭讪。

“你在等谁?”

“等锦梓。”

“…锦梓是谁?”

“就是锦梓。”姽婳的世界里暂时还没有师尊这个词。

一旁的小巴蛇支着耳朵听着,听到这里,张大了嘴巴,差点合不上。

这这这,原来山魅精在这里是为了等候大王回来!

因为太吃惊,一时也忘了要替大王维护一下师尊的威严。想想这也就通了,这块大石前面是一条山道,正是回山的必经之路,当日大王的确是跟他们说二日后回来的。想不到这山魅精原来还这么用心,居然想到要这么做,简直就是一个溜须拍马的好苗子嘛!

想到这里,小巴蛇五味杂陈地看了一眼姽婳:“好像没有那么傻了嘛。”

这一天,生平以画各种美人图为主要乐趣的石夫子吩咐要交一幅图作为功课。小翠这些天总死皮赖脸地过来缠着姽婳,她一来,小巴蛇那贱骨头就无限欢喜,跟个小奴才一样忙前忙后地给她指挥着。她一听姽婳要画美人图,立即将她的果蓝往手上一挽,俏生生地立在芭蕉叶下,让姽婳就画她。

这时候,山中隐隐传来一种奇妙的乐声。小翠听到声音,随嘴就道:“山上又有客人来了。”

既是客人,也没人在意。

小巴蛇倒是嘀咕了句:“不知道大王什么时候回来。”姽婳看了他一眼,埋下头画画。

一阵山风拂过,吹动她鬓边一缕发丝,小巴蛇探头,看着山魅精端端正正在坐在案前,落笔的十指洁白如玉,姿势端丽,有种说不出的贞静娴雅。明明知道这女山魅只是空有架子,忍不住还是给惊艳了一下,手脚动作也不由自主放轻了下来。

正探头探头,蓦地一只手冲着它的后脑拍了一记:“干什么?”

小巴蛇蓦地看到锦梓,就跟找到主心骨一样,含着这阵子呆在山魅精身边刻苦铭心的委屈,叫道:“大王,呜呜,你回来了!”

锦梓径自就越过了它。他的眼睛直直看的是姽婳,那眼神似乎有一点儿奇怪。姽婳若有所觉抬头的时候他已经及时将那眼神移开,脸上的笑容春风淋面,是惯有的有点痞有点邪气的笑容。

他走了过去,看着姽婳在那张素净的图纸上泼了一块淡墨,然后端端正正地画了一个果篮,几粒果子。锦梓赞道:“画技虽然还算青涩,但这幅山果图画得不得。颇是传神。”

小巴蛇嘴角抽了抽:“可是大王,本来要画的是美人图…”

锦梓:“…”

这时一阵香风,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声音说道:“看来这就是锦梓大人的高徒了。真是一个美人胚子。”

小巴蛇只觉得眼前一亮,便看到一名绝色美人走了过来。美人身着翠色丝罗,头顶长发用小小的银簪花一圈一圈密密地缠了个花网,发尾胶成一股,慵懒地垂在一侧。整个人气质羸羸弱弱,因为脸色苍白,那一身翠色衣衫便将她衬得像个冰美人一般,别有一种风情。

她此刻走过来,一步三咳,显示是受了伤。身后跟着数名侍女,全都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锦梓看到她,放下姽婳的山果图,换上了一副风度翩翩的笑容:“山中想必早已备好香舍,公主身体不适,不宜吹到山风,请先到香舍歇息。”

说着上前,那美人朝姽婳笑了笑,便偕同锦梓往内山去了。

姽婳一见锦梓,自然跟着。

方才一见锦梓就吓得躲到一旁的小翠神出鬼没地窜了出来。脸上一种叫八卦的魂火熊熊燃烧:“这位大人,莫不就是你这几天一直等着的情郎吧?”

姽婳一脸的问号:“…情郎?”

小翠咳了咳:“就是跟你一起生活,一起吃饭睡觉,会哄你开心,陪你玩,让你快乐的那个人。”

姽婳很认真地想了半天。一起生活?嗯,是的。一起吃饭睡觉?嗯,吃饭的时候是她帮锦梓摆的筷子,倒的酒;睡觉的时候她觉得盘在锦梓寝床边的榻板上守着才安心,也算是了吧?至于陪她玩,哄她开心,让她快乐…姽婳以她通了一窍的脑袋迷迷糊糊地回忆起了初遇锦梓的情形,第一次尝到那么可口的食物,她当时的确真的非常高兴。

于是姽婳很严肃地得出这个结论:…没错,锦梓的确是她的情郎。

只是,现在这个情郎…

姽婳脸现出迷惑之色,一直盯着前面锦梓的背影看。

一双男女走在一起郎才女貌,简直一对壁人。小翠看看前面,又偷偷扫了旁边的姽婳一眼,见她一脸若有所思,似是十分苦恼,不由心内暗暗感叹:果然,是情敌来了啊…

她不知道,这会儿姽婳的确十分苦恼,但苦恼的却是另一回事。

为什么她的这块食物,味道似乎不太对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3 章

锦梓这一次并未如愿摘来百灵果,反而是在百果山上遇到被魔宗所掳的夕月公主。缘份这东西呢,有时候真是又甜又玄,锦梓这一趟倒像是专程去英雄救美了一般。

因为夕月公主被魔物伤了元气,现下不宜控制玄丝摘果,是以锦梓便将人先带回了琼华山,待公主恢复,再走一趟百果山。

大师兄新近因为魔物之事正搞得忧心忡忡,听说百果山也出现魔物,眉头不由打了个大结。亲自出来将公主迎入了内山,又细细询问起公主受掳时的情形,夕月只道自己受掳时元神受损,一直迷迷糊糊的,隐约只知道魔宗的目标似乎是百灵果。

大师兄一愣,问锦梓可有别的发现。锦梓道:“我侥幸救出公主之后,可能是因为那一处魔穴已经暴露,再去打探时一班魔物已经撤退得干干净净。却不知道这些魔物收集百灵果,所为是何事?不知道大师兄可曾听说这方面的传闻?”

大师兄沉吟:“为兄确实是听说过这么一个传闻。传说魔宗每千年会有一个魔胎形成,若喂养启智的灵丹,能加速魔胎的化形。最近天象异常,莫非就是因为有新的魔胎正在诞生?”

夕月公主声音一颤:“若真是如此,可要尽快向神殿禀报此事才是。这一次若不是锦梓师兄…”

她原就生得柔弱,此刻元气大伤,脸上苍白孱弱,没半分血色,更添十分惹人怜惜。大师兄被她带着泪光的眼睛望住,一腔伏魔的豪情顿时英雄气短。“都过去了,夕月妹妹莫再害怕了。魔物重现归墟,相信神殿不可能一无所知,此事便交与大师兄处理便好。”转向锦梓,他话里就带上了深意:“夕月妹妹来者是客,与师弟又有二救的情份在,她这一段时间要在山上养伤,师弟可要好好尽地主之谊才是。”

锦梓笑道:“师弟随后还要仰仗公主那非金非银无根之玄丝宝物呢。怎敢不用心?公主且在山中住下便是,有什么需要或用得上在下的地方,但且开口。”

夕月脸上一红:“既是如此,恳请师兄直接唤小妹一声‘夕月’便是。一再承蒙师兄搭救,这一份大恩,夕月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锦梓一把将盈盈拜倒的美丽少女扶起:“夕月妹妹这么说,师兄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也请妹妹休要再说那恩情不恩情之类的话了,你我之间,何必如此见外。”

说话之间,风采翩翩的俊美青年,红衣潋滟,风流俊傥。

大师兄无不诧异地看着他往常无比尖酸惫懒的师弟今日一唱一和,如沐春风,完全没有丁点过去对于夕月的嫌弃,这…莫非就是爱情的力量么?

他们会客的大殿之外有一对石狮,姽婳就坐在旁边的石阶上,一直等到锦梓出来。

小翠本没有进入内山的资格,但她一直赖在姽婳身边,稀里糊涂地竟然给她混了进来。她一进内山,就给内山的广殿楼宇给镇住了,眼睛瞪得老大,还好算她有自知之明,倒并没敢乱跑。

她拘谨地坐在一旁,终于给她看到小巴蛇伙着那一位大人走了出来。小巴蛇呢,它还一直沉浸在自家大王在大殿中的完美应对之中,真不愧是大王,哄起女人起来,真是深情款款,风度翩翩!小巴蛇搜肠刮肚地想了一堆溢美之词拍了一路的马屁,正组织着词儿要将这几天对山魅精忿忿不满告出来呢,蓦地看他家大王眼神一亮,那张英俊邪气的脸上绽开一个雄性看到雌性时特有的笑容。

锦梓过去携了姽婳的手:“怎么等在这里?是不是有话要与为师说?”

山魅精却并没有回话,只凝目望着面前的锦梓,她的身姿绰约修长,依旧一身高领衣裙包裹着曼妙的身材,一张眉眼如画,精致中带着玉一般的丰润,一头软缎一般的发丝披垂而下,美得像一幅活的仕女图。

锦梓忍不住就拿殿里头的病美人跟她做了一个比较。一对比显然眼前的这位更加俊俏一些。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神色就更加温柔了。

“怎么了啊?”

只见姽婳凑近了他,在他的衣领处闻了一闻。眉尖紧紧地蹙了起来。

锦梓的笑容不由得也古怪了起来。抬起袖子也这闻闻那闻闻:“…怎么了?”糟糕,莫非是有什么味道?

姽婳皱眉:“味道不对。”

“…呃?”

他无奈地看着姽婳,一脸的包容。

适时听到夕月的侍女喊话,公主娇贵,住的地方要用上品龙涎香熏过驱秽。小巴蛇惊奇地发现自家大王竟然没半分不耐,竟然就亲自给公主取香去了。临走时还不忘温柔地嘱咐姽婳要乖乖回房,莫要乱跑,待他回来带一对玉兔给她玩。那口吻跟嘱咐自己不听话的小情人一般。旁边的小翠本来听了点八卦,终于知道锦梓跟姽婳的关系其实是师徒。她本来以为弄清楚了,这会儿又给绕糊涂了——说好的师徒呢?有这么不靠谱的师徒吗?徒弟以为师傅是自己的情郎,师傅呢,那态度怎么就这么暖昧呢?就连小巴蛇都觉得十分古怪——自家大王这是玩哪出呢?

姽婳破天荒地没有跟着锦梓,小翠见她眉头紧蹙,显然还陷在刚才的问题之间。说的是什么来着…味道不对?小翠显然不能理解姽婳的困惑,于是两人进行了一次牛头不着马嘴的谈话。

“味道?什么味道不对?”

“…肉?”

“啊哈!你的意思是锦梓大人身上有肉馊味?”

姽婳纠正:“不是肉馊…味道不对。”

“味道不对就是馊了嘛!”小翠拍拍姽婳:“何必这么苦恼,馊了就别去闻,或者丢掉就好了嘛。”

姽婳:“…”不再理会小翠。

结果小翠大半天了才反应了过来,呜呜,这是被鄙视了嘛…

这一天晚上,锦梓回来,居然真带了一对红眼睛,浑身雪白的兔子回来。“摸摸,喜不喜欢?”

那兔子被抓在锦梓怀里时簌簌发抖,一脱了掌握,三两下便蹦到姽婳这边。姽婳正在窗下的案台上描字,小兔子一蹦,立即便躲到案下去了。锦梓从旁边的篮子里取过一颗青菜:“小兔子喜欢吃青菜,要不要逗逗看?”

姽婳接过了青菜,眼光却一直停留在锦梓的颈项上。

后者摸摸自己的颈项:“怎么了?”

姽婳细声说道:“我饿了。”

锦梓一瞪小巴蛇:“晚膳没有好好侍候阿婳吃好么?”

小巴蛇顿时无比委屈:“冤枉啊大王,她已经僻了谷,大王您是知道的啊!”再说他堂堂的大王贴身管家,才不是伺候这山魅精的仆人,哼——后一句话是他在内心默默补充的。

锦梓一咳:“这也算不得什么奇事,虽然僻了谷,但五谷杂粮精烩野味,有时候会有凡人口腹享受的需求不以为奇。偶尔一二餐,并不影响修行。”他柔声对山魅精说:“你想吃什么东西,为师给你准备去。”

姽婳却拿着菜叶子专心去逗那一对小兔子去了,不再理会他。

旁边的“锦梓”还在温声细语地说话,越凑越近,似乎有一股腥臭混着浓重脂粉的味道也随之散了出来。正捧着锦梓换下衣裳的小巴蛇突然打个了喷嚏,似乎回来后的大王一系列行为有点说不出的奇怪,本来就它那神经粗得特别单纯,胡思乱想什么的完全与他绝缘,然而在打了这个喷嚏之后,他后知后觉觉得似乎闻到了一阵时有时无的怪味道。突然就想起了白天小翠拉着他说起山魅精白天关于“味道不对”的一番莫名其妙的对话。它也不晓得哪条神经搭错了线,低头朝那堆大王换下的衣衫闻了一闻,然后就闻到了那股味道。

腥臭地、混着浓重胭脂的香味,中人欲怄。

小巴蛇跟被泼了盆冰水似的,狠狠地打了个激灵。

这这这,大王身上肯定是有哪块地方不对劲了!

这个发现无疑令小巴蛇埋下了一块心病,这个晚上他连觉也睡不好了。辗转了半夜,突然福至心灵起了床,偷偷摸摸到自家大王的寝室外偷看,结果吃惊地发现大王的寝室空着,一摸被褥冰凉,显然离开了许久;再去看山魅精的,亦不见踪影。

姽婳跟在“锦梓”后面,一直跟到一处断坡旁边。

山中此时是夏时景象,夜空中星子闪烁,清风送爽。那断坡与外山的木香花海隔了好几个山头,但风中似乎还能闻到隐约的木香花香味。断坡那边早候着几个备酒作箫的姬人,不时响起娇嗔耍乐的声音。显然是约好了半夜在此幽会。

琼华山中男女妖怪精灵之间约会谈情,素来是你情我愿,无人约束,大半夜私会男欢女爱见怪不怪。姽婳在这山中已有一段时间,自然也知道他们这是做什么来了。

姽婳悄悄候了近半个时辰,那边除渐渐酒酣耳热,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她对那些男女淫靡的声音不感兴趣,再停留片刻并没有任何异样,于是也便回去了。

结果隔日到了学堂,上午上了一几节律乐,下午夫子竟了罢了课,听说有几个女学生失了踪。

小翠这八卦王现在缠紧了姽婳,很快就去打听了个翔实。失踪的有白狐洞的二只狐妖以及另外一只鼠精,二名花妖。姽婳新近的心思都在这个味道不对了的“锦梓”身上,听小翠说话完,下意识就去回忆昨晚的情形,她在学堂里赵钱孙李周地绕了好几日百家姓,音形字义虽学过就忘了,口舌上倒是给绕清晰了不少。遇到想表达长一点的句子虽然还有一些迟缓,但也没有什么问题了:“狐妖是不是——”她给小翠示犯地摸了摸耳朵:“耳朵上戴了红石头坠子,额上描了…凤仙花?”

小翠一脸诧异:“你认得她?”

姽婳再伸出一只手:“一只花妖手上、有一枝杏花。”

小翠吃惊地猛点头。姽婳素来极少关注他人,能这么肯定地说出两个不相干同学的衣饰特点,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便是当中有什么缘由了。“你是不是见过她们了?”

姽婳没有言语。而后,她绕开了小翠,独自又往昨晚上跟踪“锦梓”去到的那处断陂一趟,在断坡下面一块湿软新翻的泥地里,挖出了几团血淋淋的血肉,以及两段被灼成了炭焦的树干。

看着被剥了皮的狐尸鼠尸,姽婳以她有限的阅历与智商,渐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很显然,现在的这个“锦梓”并不是她认识中的那个锦梓。

那么真正的锦梓去了哪里呢?

或者说,被谁藏了起来?

山魅精对待自己与蛇头子的这一段关系,在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对美味食物的执着,已经渐渐转变成为一种被照顾,被指导的依赖感情。尽管那些指导与照顾简直乱七八糟,毫无章法耐性。这种依赖信任的感觉对现在的她还相当朦胧,但依然不能阻碍姽婳已经认可了这个行为惫懒,个性还带着三分邪气,时不时会给她来一戒尺的锦梓。此时发现有人冒充了这个他,甚至有可能已经给他带来了危险,她油然就生出一种近乎愤怒的心情。

她一定要将锦梓找回来!

可是,他在哪里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4 章

真正的锦梓在哪里呢?这个问题得从他来到百果山之后的经历说起。

时间拉回数天前。

锦梓一到百果山,但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待见了百果山山主,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当晚做客在百果山。锦梓多疑,那晚上便使了一个金蝉脱壳之法,在床上安放了一个假身。

果然在大半夜时,窗外有异动。锦梓藏匿在暗处一看便吃了一惊,入侵的,竟然是四五个魔物。

于是锦梓也觉察不对劲的地方是在哪里了,这里既有了魔物,恐怕那百果山山主亦成了魔了。

归墟的上一次神魔大战是在千余年前。那会儿锦梓道行尚浅,没机会参加那一场神魔之战,只知道那一场大战一连打了数月之久,最后神殿一举将魔尊封在极荒之地中,上一任归墟之主不惜以殒落的代价,在十万大荒中种下了禁咒,生生将众多魔物困于大荒之中。

是以锦梓这一千多年来对魔物的认识一直便停留在这是一班被战败的阶下囚这个层面上。偶尔看到有一二个魔物,也是不成气候的,没三两下就如老鼠过街一般被消灭了。此时一次性看到这么多的魔物,并且修为比他以往看到的都要高,锦梓再淡定,也不由的微微变色。

不仅在琼华山,连百果山也出现这么多的魔物,那便不是偶然的事件了。

它们究竟是从哪里出来的呢?目的是什么?

锦梓呢,若事不关己,除魔卫道这种事他从来是不沾边的。了不起再辛苦一趟去神殿那边报个信便是。是以上面的诸多问题只在他脑中过了一遍,他很快就实事求是地思考着如何弄到百灵果,然后速速撤退。

他留的假身只有他一成的气息,然而那些魔物并没有分辨出来。几头怪物围上去群而殴之,假身没抵挡三五下,便被制服了。而后头上戴了朵花的百果山山主以及一个红膛脸汉子踢开了门,也现了身。

“咦,居然是个脓包?!”山主还挺惊奇。

红膛脸狂妄一笑:“我就说嘛食色魔,不过一个求药的倒霉蛋而以。咱们此次的行动如此隐蔽,神殿那班蠢物如何能得知消息?”

戴了朵花的百果山山主自然是食色魔无疑了:“不管如此,小心为上。魔胎苏醒便在这几日,百灵丹正是开窍之物,必不可少。山上百灵果的采摘进行得如何了?”

小魔物们赶忙回禀:“就差最后一批了,再有两个晚上的月光淋洒,应该就成熟了。”

百果山山主哼了一声,而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嘿嘿直笑:“好生看住那只蜘蛛精,本座还有用处。”

“莫忘了到时那颗心归我。”

百果山山主:“自然与哥哥一同分享!”

锦梓皱着眉看着红膛脸取走了假身的心脏,而后那具躯体就给一干小魔物抢食而光。

修练饕餮道,不仅仅是夺舍与吸食精魄,还以肉身为食。

好女子色相者,是为食色魔;好噬心而食的,就是噬心魔了。

魔性凶残,锦梓第一次看到魔族分食肉身的血腥场面,清晰意识到“魔”正是所有正道修练者的大敌,这一刻不起杀心是不可能的。

他沉住气候了半晌。心思也活泛开了,想着刚刚得到的几个信息。

百灵丹?看来是百灵果的精粹之物。既然是魔胎开窍之物,想必给山魅精用着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