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梓身体微微一僵,没去看她:“大师兄当时可曾告诉你这件法器的开启法子?”

姽婳话里带着懊丧:“大师兄说我记不住。”

锦梓冷笑:“是大师伯。早先不是还叫师父吗?怎么现在不叫了?”

姽婳缩了缩:“师父…”

“现在不再是了。”锦梓再冷笑:“我要跟你解除师徒关系。”

姽婳立即抱大腿:“师父…”

锦梓心烦意乱,也不晓得是跟谁生气,恶狠狠瞪向山魅精:“我推了你,怎么不生气?不记恨?”

姽婳畏惧地缩了缩。她毕竟入世太浅,太过单纯,有了喜欢和好感,但还没学会怎么去忌恨,只是有些委屈的情绪是短暂时间无法清除的,给锦梓这么一凶,立即眼泪汪汪:“明明是你推我,还来凶我!”

锦梓顿时哑口无言,抿抿唇,生硬地转头,继续研究开启法器之法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0 章

那封印禁制完全挡住了去路,锦梓尝试绕过封印反掣之力最强的几处地方,找出最簿弱的那个点尝试攻击,但显示他的时间没有那么多了。

锦梓思忖片刻,脸上狠色一晃而过。他结印作诀,重新唤出那缕衰弱了许多的凤凰真火。将那缕因接触魔气而变得有些淡蓝的火焰移至那法器罩内,五指点绕以法器为容器,封印成一个紧闭的空间。

法罩之内符阵自成至罡至阳的气场,再引以阳火炙烤,不消片刻,当小空间内再无法承纳更多阳火之气后,法器便会自爆,足够将这个地坛炸开一个裂口。

砰!一声巨响!

锦梓感觉自己面前似乎溅起了万点刺目光芒,那光芒投射在他的身上,仿若煎红的铁水浇了下来,烈火油煎。几乎与此同时,一个软软的身体扑了过来,将他紧紧抱住。替他挡去了大片灼烫的光线。

他还没来得及体会其中的滋味,一个更大的热浪顶了过来,夹着坛下那些魔物的嚎啕惨叫声,灼人光线穿透滚滚魔烟,整片天地似乎都在地动山摇。锦梓只感觉自己的神智随着身上的痛感越来越晕沉,混乱之中只依照自己的本能将怀里的身体环住,拼尽自己一点余力,往头顶之处狂冲。

“不好!又有一个魔头破出禁制了!”这是他晕迷之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那之后是一个似是非是的冗长经历。

那种感觉特别不好,一切都失去了掌控。锦梓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沉甸甸的破麻袋,一个人扯着他在一条漫长看不到尽头的石路上拖行,他浑身骨骼被撞得仿似要散架了一般,忽而高,忽而低,颠来抛去,各种摔打滚撞。

这是谁?多大仇?这是要整死他!

锦梓脑中纷杂各种想法,一会是山魅精那张美丽的脸,她眼睛翻红,隐约带着妖异的血腥气。用一张毛骨悚然的眼光一直盯着他,越凑越近,最后贪婪地贴在他的颈边,白牙森然。

“阿梓,我饿了…”

那情形,一场比一场真实。

然后,他竟感觉自己渐渐好转了起来。

锦梓是被呛醒的,他一看四周,正处在一个滴滴答答的山洞之中。

外头阴濛濛的,山魅精就趴在不远处,正鼓成腮班吹着一个柴堆,只是那柴薪明显太湿,于是火没有点着,反倒鼓起一股浓烟。偏偏她还不懂得避开方向,那浓烟回呛,正好将她喷个对面,将她呛了个狼狈万分。

锦梓眼珠微动,忍不住哼了句“笨蛋”。姽婳听到声音,惊喜地回头,锦梓果然在她脸上看到几道十分可笑的猫印子。

“阿梓,你醒了!”

锦梓已经放弃去纠结这山魅精的称谓问题了。

他内视了一番,发现自己如今周身空荡荡的,由于身上几个灵窍洞开,此刻身体就像被安了好几个漏斗。唯一的好事便是他之前吸纳的大批魔气此时竟好好呆在他的体内,并没有他预想到魔气乱窜的情况。这似乎并不合常理,但这个想法只是一晃而过,现下他最想了解的是他晕迷间这段时间的情形以及外面现在形势。

他没有忘记晕迷前关于魔头的那句惊呼,当时他从地坛之中急窜而出,身上缠绕滚滚魔气,他料想无差,那魔头指的自然是他。只是令他意外的是,出声惊呼的,瞧其装束,是琼华山的弟子。

姽婳不擅组织言辞,锦梓结合自己猜测的加以引导询问,倒给他大概问了个清楚,包括白皎以及轻萝二位前往百果山之事。按照锦梓的推测,这二人应是在山魅精前往地坛的同时也进行攻山了,攻山的结果,明显处于上风。这倒是帮了他一个忙,否则,如果在破开地坛的时候那噬心魔伺伏一旁,他们如今的结果犹未可知。

至于百果山上如今什么情形,那噬心魔下落如何,姽婳便一无所知了。

“山上弟子发现我身上带着魔气,自然就紧追不舍了。这么说,这两日便是你带着我,避开那些弟子的?”

姽婳点点头,脸上的笑容羞涩中带着毫无城府的纯净。锦梓自然也发现了山洞之内放着的那只树枝藤条扎成的粗陋拖架,再联想晕迷中感受到的像条破麻袋抛来跌去之事,也知道自己这一路是怎么出来了。他的眼睛眯了一眯,天性中的多疑不减反增。

他压低了声音:“阿婳,你这一路与白皎、轻萝二位尊者走来,觉得他们如何?”

姽婳想了想,她对他们唯一的印象就是他们的争吵。事实上这两人一方沉静,另一人就算再浮躁,也不致争吵起来才是。但他们偏偏就是吵得起来了。姽婳说不出这种感觉,但是两个人除了有些聒噪之外,姽婳并没有感受到恶意——自然,以她对不感兴趣的事物的漠视程度,能感应出这个的话。所以她组织了一下,努力表达自己的意思:“阿梓,我觉得大师兄很好,他们是大师兄派遣过来的,路上还说要照顾我,都是不错的人。”

锦梓说:“那么你觉得山上弟子又如何呢?”

姽婳很自然就想到了世子以及小翠,于是又点点头:“他们都很好。”

锦梓微微一笑,话里带上了阴阴森森:“那么我呢?你为什么要带上我这么辛苦地逃走,而不直接交给那此弟子处理呢?他们同出宗门,又都是不错的人不是么?…弟子们说我是魔,你觉得我是什么?”

姽婳一愣,她毕竟在锦梓手下吃过好几次暗亏,不可能全无阴影。此刻再迟钝,也听出了锦梓话里试探的意思。在她心中,阿梓就是阿梓;至于为什么看到那班山门弟子追上来会选择负伤逃走,大概是因为他们眼中的敌意吧。虽然他们人都不错,但她还不足够信任他们。

她低头寻思,她不明白阿梓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很快她自作主张地将这归纳成生物天生的不安全感。就像她也很害怕锦梓会突然撇下她不管离开一样。

所以她脸上的笑容重新明朗了起来,郑重而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阿梓就是阿梓。”

她说:“阿梓放心,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把锦梓听得脸上青筋直蹦——这尼玛啊!他现在身上破了几个大洞,修为痪散,一身魔气,她准备永远不离开了,要直接将他玩死为止吗!

然而他居然只骂了一句“蠢货,谁要你跟!”

他说着挣扎着起身往外,见山魅精亦步亦随,极不耐烦:“我去查看个地势而以,不用跟来!”

片刻之后等他回来,就看到山魅精蜷缩在他原来的地方,已经沉沉睡去。

此时虽是夏时,但山洞内潮湿,入夜带着寒气,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那山魅精一脸的气色甚差,眼窝处长长的睫羽之下有着浓重的阴影,一身的血污与狼狈,显示她在这两日吃了多少苦头。

锦梓皱皱眉,重新出去寻了一些干燥的柴薪起了火,又勉强化了一个净水咒,帮她洗去脸上的污迹。

山间寂寂,他加好柴火,亦躺下闭眼休憇。不消片刻,山魅精便依偎了过来。锦梓眉皱得死紧,但总算没将她推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1 章

锦梓累极,合着眼睛打了个盹,就那么片刻的工夫,居然给他做了个梦。

他看到他那老不死师傅向他走来,上回锦梓只跟他匆匆看过一眼,就这么一段时间不见,老头子的形象越发欠佳,明明穿个身崭新道袍,但胡子拉碴的,跟一山宗师的风采相去甚远。

他来到锦梓面前,居然玩起语重心长起来:

“昔已乘尊者洗莲成神,先是洗去一身凡髓,紧接抽二魂六魄为秽,仅余一魂一魄为善。大尊者去秽魂,余净根。其秽魂灭之不去,日久成精,是为魔;尊者成神,乃不知只余一魂一魄行走世间,乃是天道有缺,并非完人。这世间原是黑白相间,阴阳相补,神魔之间,谁为兄,谁为弟,是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方不灭,一方长存。”

锦梓听得脸色大变,他这是在做梦,还是老头居然入他的梦来了?

如果是前者,自然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是后者,老头挑在这种时候跟他说这些神神叨叨,只有一个可能——

他捡起一块石头就丢了过去,“死老头,你在我身上下了禁制?”

老头笑咪咪的:“蠢货~你觉得这样可以打中我?”

说完“喛哟”了一声,石头没打中,但退后的时候刚好有条小水沟,他踩进去了…

老头干脆坐了下来,取出一个小孩巴掌大的小酒瓶,滋滋滋地连喝了好几口:“别这么敏感嘛,难道为师是这么无聊的人?”

锦梓:“你就是。”

他嘿嘿直笑:“瞒不过你啊。就是一个小小的嗅魔符而以。如果你身上没有魔气,为师就不会在这里。说吧,方才为师跟你说了那么多,你都听进去了什么。”

锦梓身上疼,几个破洞怎么补还找不到头绪,原本极不耐烦,但他心念数动,知道老家伙决计不可能无缘无故大损灵力神游千里,来跟他闲扯些有的没有的。只不过对付这老头,顺着他的话容易给绕进去。

锦梓皮笑肉不笑的:“倒是听出了一些,师尊好像对神殿的意见极大。”

老头眼一瞪:“蠢货胡扯!”

锦梓:“已乘尊者自洗其身,分别取出净魂秽魂。净魂为神,秽魂成精为魔。也就是说,神魔原为一体,他们互为一体方是一个完整的已乘大尊者。然而一朝脱胎,神高高在上,俯视众生,魔却洪荒之地的囚徒。师尊在为魔叫屈,并且,还影射神殿的那些大人们,原来只有一魂一魄,并非完整之人——你生气了,说明我说对了。”

说完,老头子的酒瓶也袭到。

锦梓法力全无,再说老头真心要打他,他从来就不可能避开。于是正正地给砸了一下,额头上肿了个大包,刺心的疼。这么一疼,居然让他从梦里疼醒了…最后的画面是老头诧异地追着他:“就走了?老子话还没说完哪!哎,蠢货等等等等,师尊来一趟不容易…”

锦梓醒过来,姽婳正推着他,神色紧张:“阿梓,外头有说话声。”

锦梓顿时将老头子忘到九霄云外,翻身出了洞外,一撩草丛,就见得夜色之中三名琼华山弟子正提了盏风灯,哆哆嗦嗦走在林丛之间,手中各自的法器握得死紧。锦梓一看便放松了眉头,拉过姽婳,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于是下一刻,三名弟子被突然冒出来的姽婳吓了一大跳:“谁?!”

姽婳说:“师兄,是我。”

她将琼华山的腰牌推过,姽婳最后出现的时候太过显眼,三名弟子很快也认出了她。脸上戒备之色消了一些,换上狐疑:“你在这里做什么?”

姽婳道:“白皎尊者喜欢收集雪狐灵,我在山上恰好遇到了一只,一路追到这里。各位师兄,你们这是在找什么?也在给尊者寻找雪狐灵吗?”

几名弟子早有听说过关于姽婳这名呆美人的传闻,听到这里,彻底放下戒心,一名弟子将胸一挺:“师兄们自是另有重任在身。师妹,这两日山中多危险,你取得灵狐,还是尽快离开。”

姽婳十分乖巧地点点头:“那师兄,你们的任务紧不紧要,有什么需要师妹帮忙的吗?”

一人正要拒绝,另一人突然做了个手势阻止了,转而问姽婳:“师妹在这里多久了?这两日可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影?”

姽婳傻傻地问:“比喻呢?师兄。”

“比喻有一个怪物。”弟子一伸出手,夸大地比划了一下:“这么大,浑身冒着黑气,有两个头,一边是男的,一边是女的,遁速惊人。身上装饰…咦,有点像师妹身上穿的。”

姽婳:“…”

一旁藏匿的锦梓:“…”

破出地坛的时候他们两人确实抱在一起,这班弟子究竟是眼神太挫还是想象力太丰富,将他们想象成一团怪物呢。

罕少有能让姽婳无语的事情。所以她沉默了半晌:“没见过,师兄。”

三名弟子低声商量了几句,又向姽婳说了一些嘱咐的话,姽婳乖乖应诺,三名弟子似乎也觉满意,正要离开,突地姽婳拉住了其中一人:“师兄,我追雪狐灵的时候受了一些伤,身上的丹药用完了,可不可以送我几颗?”

对于普通弟子来说,身上的丹药都是极宝贵的,平时自己都是小心冀冀地使用,更不可能说借就借,但是三人看看姽婳,月下美人令人难以拒绝。最终三人点了点头,各送了一颗。

姽婳拿着那丹药回去,将它们递给锦梓,眼巴巴的像是讨好的小狗。“阿梓,你身上的伤一直不好,我给你讨了疗伤的丹药。”

锦梓直到接过丹药,脸上的神色都是意外的。

虽然只是普通的伤药,能促进皮肉愈合以及精元恢复,对他现今的情况其实没什么大效,但是这山魅精…好像变聪明了嘛…

若在以前,这种东西锦梓根本看都懒得一看,现在嘛,他将那丹药接了过来,咳了咳:“做得不错。”

他挑亮了柴火堆,又给两人承了一些夜露解渴——这些事,他从前都是不必亲自动手的,然而跟这只奇笨无比的山魅精一起,自然而然就去做了。

当然,锦梓自己并没有发觉。

这一回,他利用这半夜积攒的一点法力在洞口留下一个简单护印。再次入睡,果然又看到他师父狗皮膏药一般的粘了上来,小半天没见,他完全忘了先前的不快,又恢复了那副没脸没皮的风格。

“嘿嘿嘿,小阿梓,你可让为师等好久。”

锦梓用眼神在说“废话少说”。

“究竟什么事?”

老道:“我有一个法子,可以助你尽快恢复修为,并且可慢慢将你吸入的魔气慢慢吸纳,转为自己的力量。以后还不必担心会遭受魔毒的反噬。”

锦梓一眯眼:“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法子?”

老道哼了声:“这个不必你管。”

锦梓点头:“条件呢?”

老道对如此上道的徒儿简直满意极了:“很简单啊,我要拿它跟你做一个交易。”

锦梓:“你说说是什么交易。”

老道嘿嘿直笑:“真的特别简单的,找个人而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2 章

老道说得很简单,就是找个人。

至于相貌特征,什么年龄姓氏、居处,或者线索,则全都摇头。他拿出一枚翠玉指环,指环之上,栖了一只拢翅的玉蝉:

“找到这个人,这枚戒指上的玉蝉便会有提示。”

“就这样?”

老道微笑:“就这样。”

锦梓嘴角抽了抽:“归墟七州八海,郡邑侯国多不胜数,大海捞针都比这快些,如果一直没有找到,我今生漫漫长年,是不是一直要这么找下去?”

老道顿时干笑:“没这么严重嘛…喂!别走,好商量嘛!逆徒,你不想恢复修为消除身上大患么!”

锦梓停下,听到老道沧桑地长叹了口气:“罢了,老道再勉为其难泄漏些天机与你知晓好了!我近日夜观天相,那颗星宿已经出现,就在附近,星芒虽然微弱,但已然开启,必招魔气,你尽量往魔物作祟之处寻找,必能找到。这下可以了吧?”

锦梓:“既然如此,我就在未来数月的时间,给你找一找。”

老道顿时吹胡子瞪眼:“好!那你身上的洞我只给你补一半!”

锦梓将刚接过的戒指一丢:“交易破裂。”

“…算你狠。”

老道一派宗师的身份不是浪得虚名,他果然就利用半晚的时间,帮锦梓修补好洞开灵窍,重新笼梳身上四溃的内息真元,又传授了锦梓一套口诀,将体内魔气纳为已用。过了十数日的时候,锦梓一身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因为魔气的吸收,一身灵力更是突飞猛进。

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而他对山魅精的态度,一系列的生硬不自在,似乎也随着他修为灵力的恢复而烟消云散了。

他变得越来越自然,尽管还是骂山魅精“笨蛋”与“蠢货”。

这其中锦梓去了一趟百果山,但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他在一片断垣残瓦之中隐约发现此处布过大型荡魔阵的痕迹。而山中后园那株被重重禁制保护的百果灵树如今竟已经枝叶枯萎而死。

他此行诸事多磨,来到此处,一是还记挂着那噬心魔夺舍之仇,二是一直寻思着要实现自己曾经允诺之事,要给山魅精寻一枚百灵果,一看眼前的情形,不由一愣,皱紧了眉头。

他只得无功而返,翌日便与山魅精下山打听情况。当时已是夜幕降临,两人来到山下镇中,奇怪的是当时应该是晚饭时分,然后镇中一片死静,户户紧闭,不见炊烟。姽婳未真正接触过人间的烟火,也没感觉什么不对,只是略感奇怪:

“阿梓,我们是去你说的客栈吗?你说山下很热闹,为什么这里没有人?”

锦梓说:“嗯。可能是天黑了,大家都去睡觉了。”

他说完,张开手掌挡在山魅精的面门之前,遮住她的眼睛的一刻,前方青石街道的转角摇摇晃晃走出二具身体——说是身体,因为在他们身上一片黑气笼罩,隐约还能看到烂掉的皮肉,头颅与四肢扭转的角度已经看不出活人的气息。这两具身体发出低低野兽一样的低刨声。头颅扭动,明显发现了他们并且将他们定为了攻击目标。

锦梓一个冰雕术,轻而易举地将他们冻在原地。

下一刻他的动作僵了一僵。

他的手掌还遮在山魅精的脸上。热气拂动她面上的毛细孔,姽婳发现自己微微抑脸鼻尖便能碰触锦梓的掌心,微微挠动一种痒感,忍不住挪动鼻尖在他的掌心蹭了蹭。这种感觉很新奇,大概是觉得好玩,她咯咯直笑,一边软软问他:“阿梓,你为什么用手遮我的眼睛?方才是什么声音?”

锦梓不确定他是不是教这山魅精调戏了。

然而为什么?他突然会感觉心痒了一下?

或许是那碰触感太像某种小动物,她的声音太软,又或许是因为他自己先不自觉地做了比较柔软的动作,所以他才会胡思乱想,莫名其妙有了种宠溺的感觉。

他的手忍不住又碰了碰她的脸。见山魅精不自觉扭脸要去看那街角之处,及时又将她的头扶了回来并指了指上方:“看,客栈。”

于是在这个夜晚,在某个出现活尸吃人的可怕小镇,担惊受怕的店小二被强迫敲开了门,迎接一对笑得特别亢奋的男女…

客栈之内,五六个壮小伙正持着斤棍戒备。与小镇里外的情形,明显不对劲。锦梓收敛了笑容,问小二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