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南淮依旧是那样风轻云淡地笑着,抬起手来,手腕翻转,一手点着另一手的指头尖儿,柔和但是确定地说:“是十二皇女做主提的亲,你母亲下的帖,媒人合过了生辰八字…”

“什么?你未过门的夫君?”郑屠妇不由也惊。说时慢,那时快,只眨眼的功夫,她并不再细听南淮都说了什么,抡起拳头恶狠狠地就扑倒了毫无防备的阎宁,照着头脸就胡乱打了下去。

南淮惊得脸色煞白,阎宁抱头,护着要害一声哀嚎,直喊梁壮救命。待梁壮最后反应过来,将郑屠妇从阎宁身上拽了起来的时候,阎宁已有一只眼眶被揍得肿了起来。

郑屠妇挣扎着,犹自破口大骂:“阎宁你这个王八蛋!你订了亲,如何还来招惹俺的干弟弟?吴忧那是俺郑屠看上的男人,嫁给比你强十倍的人都是委屈了他!你这个王八蛋,狗爹养的…”

“把她赶出去赶出去…”阎宁还不知自己已经添了个黑眼圈,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只摸到一手血,不由皱着眉,苦着脸,对梁壮做出一个驱赶的动作。

梁壮倒不是不听话不出力。只是郑屠力气也大,她又无意伤人,一时竟只能勉强拽住,并拽不动。

“他说已经喜欢上你要跟着你,那就罢了,俺只当他是自家弟弟!”郑屠犹自还在骂:“你怎么可以另外订过亲?你准备把俺弟弟怎么办?俺弟弟也是要名分的正经人,不是给你这混蛋耍着玩儿的!你这个有爹生没爹养的混球,你简直是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料…”

“梁壮你还要我说几遍?!把她赶出去!”阎宁擦了两下发现血越擦越多,又听她杂七杂八越说越远,也暴躁起来。

梁壮一咬牙,手下用力,扛起郑屠就往外面走。

郑屠的肚子被梁壮的肩膀一顶,几乎要吐出来,一时收了声,片刻缓和过来又提高了嗓门嚷嚷:“俺告诉你,俺干弟弟,那是不给人做小的!你这个王八蛋敢委屈他,你敢始乱终弃,俺就要你的命…”

等这句喊完,人已被扔到了门外。

郑屠妇爬起来又扑上去,刚好撞在被梁壮合起的大门上。

她便去拍门,一面拍,一面嚷:“梁壮,你开门!你听俺说,占了男人的身子就得负责,不负责娶人家的那都是流氓都是混蛋,你说是不是俺这个道理?”

梁壮在门内点头:“就是这个道理。”一面点头,一面插上了门闩。

郑屠妇愈发大力地拍门:“是这个道理你还插门做什么?你开门!让俺进去!俺要和你们小姐讲理!”

梁壮摇摇头,并不搭理,转身只往内走,走了几步,忽然又站住。

郑屠妇在门缝里瞧见,以为她回心转意,不由大喜:“梁壮,你也说了就是俺这个道理,俺是讲理的人!俺有理!你干啥把俺关外面?你开门嘛,俺和你们小姐好好讲理…俺们做人不能不讲道理你说是不?”

“嗐!”梁壮回头对她一叹,憨憨地挠挠脑袋,说:“我就听我们小姐的。有小姐在,谁还要你的道理干啥?”

在梁壮口中比道理还要重要的小姐正被南淮掺了进屋。

南淮向来是个爱干净的,见了阎宁满脸是血,第一反应不是问她伤得可重,而是碎碎叨叨的抱怨:“啊呀,你看你这样,脏死了,又是土又是血,啊呀呀…”

阎宁并不言语,自己在门口寻了水盆布巾,简单擦洗后仰着头止鼻血,又用布巾覆在肿胀疼痛的左眼上,只睁着右眼盯着南淮。

南淮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说:“我也不知道他会那样。只听人讲你抢了个美男子,没听说这美男子还有个彪悍姐姐呀。”

阎宁摆摆手,自己坐下,靠在椅背上长长叹了一口气:“今天之前,我也不知道。”

“啊呀,阎小姐,你额头这里也青了一块儿,还有这儿,好像有点肿。”南淮见她缓和了态度,自己便也不再做出一脸受欺负的包子样儿来,笑眯眯凑过去,细看她的伤。

他凑近阎宁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清新的,说不出是什么来源的香味儿。这香味儿一直往阎宁的鼻子里面钻进去。

阎宁一眼睁一眼闭并不舒坦,于是原本已经闭了眼。此时感觉到南淮凑近,忍不住又张开,右眼只瞧见南淮一小段露在衣襟外面的雪白的脖颈。南淮的肌肤细腻,润滑,线条极其流畅优美。

“啊、阿嚏…”

阎宁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她杯具的发现,原本都已经停住的鼻血,又开始往外流。

南淮瞧着阎宁手忙脚乱又拿布巾去堵鼻子,居然拍手站在一旁看着热闹笑:“啊呀啊呀,阎宁你这肯定是动了什么歪心思,遭了报应罢!”

“南、南淮…你究竟是来看我的,还是嫌我不够倒霉特地来添乱的啊…”阎宁一手捂着自己的鼻子,另一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南淮,睁着的右眼中满是哀怨。

第16章 争执(三)

南淮慢慢敛了笑意,在阎宁对面坐下,沉吟片刻,才说:“我当然不是为了看你笑话才来的。我只是想来问你一句,你究竟是因为什么才非要做坏人的?”

阎宁没有回答。

南淮摆摆手,自己侧头凝神看了会儿阳光投过留下的窗影,慢慢开口:“以前,我和殿下都想着,是阎宰相对你太疏忽。若是我的母亲从不拿正眼看我,我多半也会费尽心思惹事儿给她添乱…但这么多年了,咱们都大了,你这样聪明,早该想通了吧?做坏事算什么本事呢?只能让你和宰相大人越走越远,把好好的母女情都丢尽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阎宁低低的应声。

“你一年前出事,我和殿下都吃了一惊。”南淮又说,“太突然了,好端端你怎么就和那刁钻的十六皇子搞到一起去了?他可是比你还大了两岁,有什么好的?殿下为给你求情,跪了昼夜,大病一场,病好想寻你,你却已经出京。她派人带了五百两盘缠去追你,没有追到。你当初分文不名,在外面过得不知要怎生苦,她至今都自责没有照顾好你,才闹得你一年连个平安的信儿也不给我们捎一个。”

“是。”

“今年年初,殿下和我还在城外长亭里置办了你往年喜欢的酒菜,只想着过年你总不能还记恨着不见我们。别说什么你被赶出京城的话,若有心,你怎么就不回来看看?你还就真那么狠心!又过了几日,殿下突然大笑着回来,说你一切都好,我们才算放下心来。还当你和你母亲是要老死不相往来,结果原来阎宰相那里一直和你有联系…感情是只和我们赌气?”

“啊?怎么会?”

“不会?不会和我们赌气怎么有难处不找我们开口?你都肯花阎家的银子了,却还不肯让殿下和我们都尽点儿心么?”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我和她没有联系。”

南淮盯着阎宁的脸细细瞧了一下,“噗嗤”一笑,道:“啧,害羞了?不好意思了?算了吧,别想骗我,我可是不被你瞒的!宰相大人月月都派人给你送来二百两银子吃用的,你可别说没有,若没有,如今你身上这穿的用的都是谁的银子?难不成是你自己赚的?你怕是没有那个本事吧。”

阎宁无辜地看着她,思考良久,依旧摇头:“银子是别人给的不假,却不是我母亲那边送来的。一年多来,我确实没给你们送过什么,只求人往阎府送过一封手书,但那人回来说…手书并未到我母亲手中,便被门房撕成碎片放在火盆里烧了。”

“这不可能!你好歹也是阎府的三小姐!”南淮眉心一皱,却是摆明了不信。

“三小姐?哈!”阎宁翘了翘嘴角,却自己牵动了伤口,不由疼得一吸冷气,才咧着嘴说:“何曾有人把我当什么三小姐?四岁那年冬天,我掉在家里的水缸里,几乎淹死在里面,后来挣扎着爬出来,捡回一条命…”

“你又胡说,水缸那么高,四岁的孩子怎么掉进去的?”

“是说呢,你说水缸那么高,四岁的孩子是怎么掉进去的?”阎宁盯着南淮。

南淮不自在地在椅子上扭动了一下。

阎宁挤出一个笑容来:“那之后我整整烧了七八天,大夫都说怕是不中用了,连棺材都给我备下了…但…我还是活了下来。不仅是活了下来…”

“嗯?我从没听你说起这些。”南淮说。

阎宁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说,连我自己都觉得荒唐。第九天我醒过来,看见母亲在床边,端着药,很忧心地看着我…然后我就扑倒她怀里去哭,告诉她是乳爹把我扔进缸里面去的…”

“啊?!”南淮惊讶地掩嘴,看着阎宁。

阎宁双手一摊,靠在椅上:“母亲用藤板把我的双手揍得不敢拿东西,只为怪我说谎。她说,我自己贪玩跑到缸里去已是大大的不该,怎么还能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诬告自己的乳爹?逼着我叩头像乳爹赔了不是才算完。此后给我添了两个丫鬟,日夜只盯着我念书写字,不许我逍遥片刻,说都是之前惯纵我,闹得我学坏了…”

说到后面,阎宁的叙述声渐渐低了下来。她说得轻轻巧巧,却难免引出自己的心事来。比如说…其实那个四岁的阎宁早已死在那一场大病中,活下来的这个她,不过是异世而来的幽魂一缕。

其实她那许多不争气,许多胡闹,虽有赌气在里面,倒还真不是为了惹她这身体的母亲不快。至少最初,她是很被阎宰相期许的嫡女,可是正夫却早逝,侧室另有儿女,自然为了自己的孩子,看她如眼中钉。四五岁小孩子的身子,实在难以自保,她百般藏慧露拙,只为求别人的鄙夷忽视,而争得一条活路。这种事,她一直觉得耻辱不堪,可自己实际上借此夺了这身子平白有了第二次重生的机会分明是占了便宜,是一笔混乱得很的糊涂账,因而很少对人提起。

南淮心思向来细腻,只一想,就明白,却到底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来开解,只好垂了眼,默默摇摇头,叹口气。

阎宁见他这样,倒笑了:“所以说,多半是我大姐二姐在其中闹妖,她们也不是头一次欺瞒我母亲编排我的故事。你说宰相大人给我送钱,未必没送,只是进了谁的腰包有待商榷罢了!且不提这个了吧?咱们说些别的,你这次来之前…”

南淮猛地抬眼,打断了她的话:“不对,险些被你忽悠过去。既然不是你母亲,那么你这些时候的用度都是哪里来的?”

阎宁:“…”

“我说过,你别想瞒我什么,你以为你讲个故事我就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吗?”南淮皱起眉,眼中满是不赞同,“你不会是真的去偷去抢了吧?”

“我倒盼着我有这本事,占山为王,招呼一群姐妹大碗分酒肉,大秤分金银,哈…”阎宁想哈哈大笑两声来烘托气氛,却发现自己的脸实在是疼得不适合做激烈运动,于是便转声改了低声傻笑:“呵呵,呵呵呵…”

“你别打岔,我只问你,你现在花的钱是哪儿来的?”南淮追问。

阎宁的声音愈发低了下去,含混地吐出几个字来。

南淮根本听不清楚,便再次追问:“你说什么?”

阎宁答:“我说,是…”

“是什么?”

“是五皇女给的。”阎宁一咬牙,飞快地说:“当初出了京,她的人便在外面守着。这一年多,她每两月派人给我送一次银子,每次都有一万到两万两不等,绝对的大手笔,足够我一切开销。”

“你说什么?!”南淮震惊地看着阎宁。

阎宁道:“我这一年来东奔西走,每个城市都呆不久,只是为了帮她打探各处消息,打通当地官员,顺带弄些她们见不得人的把柄在手里,给五皇女每两月报一次进展。”

“阎宁!”南淮猛地变了脸色,拍桌而起。他面上那种温文的笑意以及诚挚的关切都不见了,只剩下可怕的冷峻:“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朝堂上人人都知道五皇女和十二皇女形同水火,她可是殿下的政敌!你不是一直声称会忠于殿下,为殿下做事的吗?”

阎宁见他发火,反而冷静了些。她看着南淮,慢声回答:“我知道,但事实上,我只是曾经做过十二皇女的陪读而已,现在五皇女才是我的殿下。”

南淮的脸色很难看。

但是阎宁却丝毫不动摇,一副“你想翻脸就翻脸吧,老娘早就懒得敷衍你了”的模样表情,配合满脸的伤,显得愈发欠揍。

南淮咬了咬唇,说:“我现在有点儿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说你是个混蛋,你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胡说!小姐是好人!”一个声音忽然在他们身侧响起。

阎宁和南淮同时转头去看。

吴忧站在那里,脸上还残留着泪痕。他之前藏在这屋内的角落里自怨自艾,后来听见屋外打闹,知道阎宁竟然已有婚约在身,一时不由更加恍惚,等发现阎宁和南淮进屋时,因为尴尬,就没有出声。听到这里,才终于再也忍不住,站了出来。

吴忧几步走过来,挡在阎宁身前,对着南淮,提高了浑身的气势一叠声地问:“你凭什么管小姐为谁做事?小姐卖身给你了吗?卖身给你家殿下了吗?你究竟是小姐未过门的夫君还是你家殿下未过门的夫君啊?”

阎宁抚掌笑道:“说得好,吴忧,难得你说对一次!这南淮公子一直都喜欢他家殿下多过于喜欢我,要是我没记错,他家殿下曾经也是答应要娶他的…也不知怎么一年未见,公子就变成了我的未婚夫?”

南淮难堪地站在那里,看看吴忧,又看看阎宁,扭身逃一般地大步走了。

阎宁拖长了声音,在他身后喊:“您慢走,我就不送了您呐!”

第17章 争执(四)

阎宁看着南淮头也不回的离开,起身去关了门,又坐回到原处,含着意味不明的笑看着吴忧。

她总是嘴角含笑的模样。可平日里,她的一张脸干干净净,白白圆圆的像是个发面团子,那笑容无论怎么看,都显得可爱可亲。可如今她肿了眼睛青了额角面上还有残余的血,再那般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俨然不同。

至少吴忧觉得很不同,他觉得自己一瞬间在阎宁的脸上看见了一丝狰狞。在阎宁回转目光看向他的时候,吴忧甚至在一瞬间有逃跑的冲动,但他还是才壮起胆子凑过去,问她:“小姐,有药吗?我帮你上药?”

阎宁点头,道:“床头的角柜里有个贴着红纸标签的木盒子,盒子里面有个矮瓷盅,就是装药粉的。”

吴忧便去弯身开柜子找药,并没注意到阎宁的的目光还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曾经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中可以看到一个人内心深处的一切。但是阎宁的目光中却是波澜不惊的一汪幽黑,完全看不出半点儿情绪。她只是看着吴忧的身影,麻木地胡思乱想。她想到南淮,想到相伴长大的十二皇女,想到自己的母亲,想到曾经爱恋过的十六皇子,想到诚恳地双手送过银票给她的五皇女…然后她看看屋内简单的家具,不由又想到京城内的繁华和考究。

这一会儿发呆的功夫,吴忧已经找到瓷盅,闻了闻药味儿,试探着用指尖蘸了,敷到阎宁的伤处上去。为了看得清楚,他离阎宁很近,近到阎宁一抬手,就可以把他抱到怀里。

阎宁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想着皇宫里那些貌美的小侍的面容,一伸手揽住吴忧的腰,把他硬拉得更近,抱住他。

吴忧一声轻呼。

阎宁看着他,笑笑,说:“继续上药啊,别停。”

吴忧抬手,手指才要碰到阎宁的脸时,却被阎宁一把捉住。

她细细地看了看他的手指,说:“吴忧,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吴忧觉得自己的心开始“砰砰”乱跳,猜测着阎宁的意思,迟疑地摇了摇头。

阎宁眉毛一挑。

吴忧又立刻点点头。

阎宁问:“那你就问。”

吴忧并没有看阎宁,只是低着头,很小声地问:“你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阎宁毫不犹豫地回答。

“哦,那就好。”吴忧松了一口气,试着收回自己的手,却发现阎宁把他的手拉得紧紧的,只好抬眼看着她。

她说:“你没有别的要问了吗?”

“没有。”

“真的?”阎宁很尖刻地问:“你不想问问刚刚的男人,不想问问我脸上的这些伤,不想问问我究竟是不是会娶你吗?还是说你甘心像个小倌一样跟在我身边任我玩弄,永不在乎身份,直到被我抛弃?”

那一瞬间,阎宁感觉到自己怀里的身体忽然一僵,她定神去看,看见吴忧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像很是震惊地在回望她。过了半晌,她听见吴忧回答了一句什么。

“你说什么?”阎宁没有听清。

吴忧说:“小姐,我…我…让我先给你上药吧!”

“你居然还给我上药?!”阎宁放开他的手,不可思议地惊叹:“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这个吗?”

吴忧抿了抿唇,直到给阎宁把药粉完全涂开敷好,才轻声说:“我在意…可是…不管我问不问,都不能改变小姐的决定吧?”

阎宁沉默。

吴忧垂眼,小声道:“我不知道小姐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总说自己坏人,可是…我是真心觉得小姐是个好人。我想…我想小姐高兴。只要小姐高兴就好了,我…我怎么样都不要紧的。”

“是吗?我高兴就好?”阎宁从吴忧手里接过放药的瓷盅,放在一旁,而后一翻身,自己站了起来,却把吴忧死死地压在了椅子上。她俯身盯着吴忧,一字一顿地问:“只要我高兴就好吗?”

吴忧点点头。

阎宁一只手抬起他的下颌,吻上了他的唇。

这是发生在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最早只是试探般的,唇碰唇的轻触。后来她伸出舌尖,轻轻舔吻过他的唇。他紧张地向后想躲,头却被椅背挡住无处可逃。似乎是察觉到他的不安和微弱的抵触,阎宁加重了力度,狠狠地侵入,加深了那个吻。

“唔…小姐…”他在她间歇时带着惊慌轻声唤她。

“乖,听话,你不是说只要我高兴就好吗?”她在他耳边说,手指早已灵活地解开他的衣带,钻入贴近他的肌肤,一路向下抚摸揉捏着,最后停留在那里。

“我…”他不由轻喘一声,所有话都被迫咽了回去。

阎宁轻轻地笑,每一个字都带着炙人的气息:“听话,不光我喜欢这个,你看,你也喜欢的…”

“小姐…啊哈…”

一些细碎的,沾染了欲望的声音传了出来。

门外,去而复返的南淮面色难看地僵硬在那里。

梁壮傻乎乎地站在南淮身后不远处,看到他似乎在发呆,便开口问:“公子,你不是说还有事情要告诉小姐?怎么站在这里不动了?”

南淮的脸色猛然一白又一红,他拧头看了看梁壮,问:“你们小姐总是这样?”

“总是什么样?”

“大白天的就这么…”他皱皱眉,有两分怀疑梁壮是装傻看他笑话,于是反问:“你真不知道我在问什么?”

“公子究竟要问什么?”梁壮满眼疑惑,她确实困惑。

这里要说,梁壮这人曾经在战场上受过些伤,她的耳朵不好,加上她距门窗远不如南淮近,确实并没有听到什么。

南淮又如何说得出口?他的脸愈发红了,半晌才咬着牙吐出一句“没什么!”

“那公子为什么站在这里不动?怎么不进去?”

南淮从衣袖里摸出一只信封,递给梁壮说:“原本我来为着两件事,以来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另一件事是要给她这封信。之前我才和她吵了架,哪有一转眼又要我陪着笑脸送东西给她的道理?这个…嗯,这个你拿着,等回头给她。”

“哦,好。”梁壮接过信,不疑有他,只抬腿迈步说,“公子自己面薄不好意思送,那我这就敲门给小姐。”

“别!”南淮大叫,扯住梁壮的衣袖,“你等…嗯,你等晚上再送给她!”

“为什么?”梁壮问。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南淮红着脸,带着些不讲理的暴躁说,“你听我的就对了,你家小姐不会怪你的!”

梁壮只好憨厚点头。等她看着南淮快步如飞逃一样地到外院去了,果然也不急着送信,只回后院想去砍些劈柴好用。临到要拿起斧头,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信,发现无论放在哪里都不稳妥,怕丢,又怕弄坏。踌躇一下,她又转身去敲阎宁的房门去了。

“咚、咚。”“小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