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嘻嘻一笑邪魅看向我:“那就说朕早就与归月郡主野合,昨夜不过为正名而已。”

我又气又笑:“那好,如果太后要皇上纳我为妃,当如何?”

他敛去笑容淡淡说道:“朕的事岂容她说话。”

我愣住,想起初进宫时,他的脚甫踏出慈宁宫脸上的笑容随即消失,原来这母慈子孝竟是做出来的,他为何如此对待自己的母亲,太后对他明明是一脸的慈和,看见他时美丽的面庞上因母爱添了圣洁的光晕。

我不好再问,他已起身准备梳洗上朝,边回头边说:“你既身子不适,可多歇息会儿,朕既让你在御书房受了宠幸,而不是去乾清宫,就不会纳你为妃,你大可放心,孩子生下后无论是男是女都是皇脉,自比没有根基来的妥当。”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无限感激,我竟看错了这位少年皇帝,我一直以为他是心性狡诈之人,因为崔师兄不愿苍生受苦,紧紧把崔师兄困在朝堂,对他存有偏见,他却如此一心帮我。

十月怀胎孩子安全无虞的来到这个世界,如我所愿,真的是个女儿,女儿象极於夫罗,只是眸子的颜色随我是褐色的,我每日里看着她心满意足。

太后果真存疑,亲自到我房中来问询孩子早产的事,她淡淡得看着孩子柔声说:“倒是个漂亮的小人儿,可感觉长相有些不象中原人士,按敬事房记录孩子早产了三月有余,看着却非早产之象。”

我垂头不知该说些什么,皇帝进来并未施礼,而是盯着太后说:“归月刚从矜鹏回来时,朕与她在相国府初见,一见倾心,早已有了男女之事,这个孩子是朕的小公主,这一点毋庸置疑。”

“噢?”太后扫一眼皇帝,声音依然柔和:“皇上如此紧张这对母女吗?既一见倾心,为何不纳为妃嫔?”

皇帝唇角一挑:“朕不想让她入了这满地血泪的后宫,成了母后掌中的玩物,御书房女官母后却是管不得的。”

太后脸上依然挂着柔和的笑容:“原来如此,只是小公主哀家却是管得的。”

皇帝脸上也溢出笑容来:“小公主是朕的女儿,朕的子女母后日后休想有半分染指。”

太后抬眸看着皇帝,目光中添了一丝厉色:“皇帝休要忘了以仁孝治国的方略。”

皇帝毫不相让咬牙道:“相比太后的那些作为,如今能在慈宁宫颐养天年,朕已经是仁孝之至,太后休要忘了被幽禁的日子,还请惜福养身才是。”

太后的手轻颤着慈和得说:“鸿儿勿要听信谣言,母后一介柔弱女子,多年来在后宫挣扎求生,因为出身寒微,才会遭人诟病。”

皇帝傲然道:“也许吧,只是还请母后不要为难崔相国。”

太后听到崔相国三字,一向柔美的脸上添了不甘和狰狞:“哼,崔光不过是个伪君子,满嘴仁义道德,休要在我面前提他。”

皇帝看太后如此神情反倒释然,悠然笑道:“母后失态了,请回吧。”

太后被皇帝讥嘲沉下脸来拂袖而去,临走前恨恨看着我道:“皇帝对你倾心真是你的福气,如若你仍日日住在相国府,恐怕没今日这等安适。”

她阴冷的眸光让我不寒而栗,后宫中的女子原来真的如此可怕,美丽的面孔下竟藏着另一幅心肠,我抱起女儿亲亲她的脸,早晚得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皇帝看着我的神情过来轻捏女儿的脸蛋,双眸中一丝柔和滑过:“归月,千万远离太后,她如今苦于没有敌人,正寂寞着。”

我讶然看向皇帝,苦于没有敌人,这是什么道理?他的一根手指塞在女儿的小手中,女儿紧紧抓住他的手指摇晃着,他开怀而笑:“好,今日我心情愉悦,就为归月解疑,一个屠户的女儿,凭借姿色进了先皇王府,先是最下等的姬妾,然后是夫人,进了皇宫后册封为嫔,很快为妃为贵妃,最后成为皇后,这些需要何等的心机与手段,如今她的敌人全部归于尘土,赵普归西,四宦伏诛,她是十二分寂寞......”

皇帝说到此哈哈大笑起来,开心得抱过女儿:“马上满月了,朕封你为摘星公主。”

失淡泊原为旧情

摘星,我由衷得喜欢这个名字。摘星满月时,我带着她去相国府见崔师兄,崔师兄也爱煞了粉嫩嫩的女儿,笨拙得抱过她看着她,轻抚着她的小脸蛋,哄劝说叫舅父,我不由失笑:“师兄比我还心急,这么大点的小孩儿,还不会说话呢。”

崔师兄期待得看着我:“那什么时候她就能叫舅父?”

他听见我说大概得一岁多以后才可以,点点女儿的鼻子:“星儿快快长大,想要什么舅父都给你。”

从未见过这样的崔师兄,小心翼翼满怀期待发自内心的笑着,我笑问:“师兄既然如此喜欢小孩儿,是不是尽快成家做父亲。”

崔师兄脸色一滞,突然脸现惊慌:“小月不好了,怎么星儿的屁股底下湿湿的......”

我仔细看时,星儿的尿液顺着崔师兄的手流到了袖子上,我知道他一向洁癖,连忙抱过星儿催促师兄去洗浴换衣,崔师兄也不嫌弃,举起袖子到鼻端闻了闻笑说:“星儿的尿好象有一股清香味儿。”

我看着一脸可爱的崔师兄,到底怎样的女子才能得到他的青眼,他如果有了孩子,定是宠到了天上去,皇帝封的摘星公主他非常满意,说名字就叫摘星即可。

摘星满月后,我看着略微有些臃肿的腰身,每日下午摘星熟睡后,就沿着皇宫中的石阶层层而上,一直到最高的九层凭栏而望,腰身渐渐瘦下来,我的心也渐渐放飞,自从离开青州,我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於夫罗的热情也没能让我彻底敞开心门,如今日日看着遥远的天际,我又有了徜徉的愿望,为何要将自己锁在深宫呢?为了等待於夫罗吗?我不知道。

火红的夕阳下,我望着九重高起的宫殿,摘星快醒了吧,我的目光掠过我所居住的御书房侧房,御书房外一个身影远远而来,浅青色衣袍随风飘动着,是崔师兄,本来他极少进宫,自看见摘星后,闲暇时常常惦记着过来看她。

他的身后募然出现另一个身影,远远看去是位身材窈窕的女子,那位女子在他身后抱住他,崔师兄迟疑了片刻方挣脱开来,回头对那位女子说了些什么,然后走进摘星睡觉的屋内。

女子,宫中的女子除了太后就是为数不多的女官和众多的宫女,不知崔师兄和那位女子有了瓜葛,崔师兄虽待人谦和,却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谁又敢大着胆子从身后抱住他。

那位女子姗姗走着,拾阶而上到了第六层的殿宇,进了慈宁宫,她风姿绰约衣着尊贵,分明就是太后。太后?我的心急速跳着,崔师兄怎会和她?我想起她那日恨恨看着我警告我说:“皇帝对你倾心真是你的福气,如若你仍日日住在相国府,恐怕没今日这等安适。”

今日方明白她的意思是我若霸占了她的崔相国,她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她和崔师兄?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说她心机手段非常,我不禁为崔师兄担心,虽然他雄才大略足以傲视四海,可他对女人的心思和手腕又能有多少了解,他从未对女子倾心,太后又风韵十足姿容绝美,崔师兄难免迷惑,当年芦州的玉娘迷恋崔师兄,崔师兄对她却无半分客气,可她之于太后,只能是月季之于牡丹,牡丹花中之冠,纵然是崔师兄又岂能移开脚步。

我匆匆向下跑去,我不要让崔师兄有半分危险,我以女人的立场知道太后只会给他带来灾难,这是崔师兄唯一令我担心的,我一直担心他跳进女人设的陷阱或者得不到心仪的女人,一辈子都冷冷清清的一个人。

我气喘吁吁跑进屋时,崔师兄正抱着摘星逗着她,摘星揪着他的头发看着他嘴里不住依依呀呀,崔师兄不住笑应着她。我忙过去将崔师兄的头发从摘星的魔掌中解救出来,问崔师兄疼不疼,崔师兄笑说:“怎能不疼呢?连头皮都快揪下来了,没想到小小的人儿能有这么大力气,疼就忍着,只要她高兴。”

我笑着埋怨道:“她小小的人儿懂什么呀?你就任由她揪着头发玩儿。”

崔师兄摇头:“你可别小瞧了她,她懂得的,她一开始醒了不见你就开始哭,揪着我头发玩了一会儿就笑了,摘星一笑天地都为之灿烂。”

我喊来奶娘抱走摘星认真看着崔师兄:“崔师兄,我有话问你,你先答应我不会生气也不要隐瞒。”

崔师兄看看我略作沉吟问道:“小月刚刚从哪里回来?”

听见我说从宫殿的最高层,他颔首道:“刚刚你看见了?小月一向温和,总是给人留有余地,今日如此不管不顾,你尽管放心,师兄心里有数。”

我急道:“可是师兄,太后不是寻常女人,她虽貌美绝伦心计却深不可测,连皇上都提防着他,师兄违背一向的淡泊,官至相国,难道是因为太后?”

师兄的叹息微不可闻:“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我当年确实违背了承诺。”

“可是”,我并不放过师兄,如果他这样想,太后势必会抓住他的愧疚之心不放,我不管他们昔日有怎样的恩怨,我不想让崔师兄为太后所迫:“太后她看起来二十七八,依皇上的年岁猜测,她应该有三十多岁了,崔师兄比她小了很多,怎会与她有过瓜葛。”

崔师兄略略一滞笑道:“看来今日小月是不会放过师兄了,十年前我奉师命前来湘州开拓眼界熟悉世情,岂料一入城门身上银两就被悉数偷走,当时我崇文轻武,毫无武学修为,又满脑子天真烂漫的幻想,太后闺名一个婉字,婉儿她,她当年是赵屠夫的独生女儿,她大我两岁,看见我在街头彷徨无计,将我带至店中打杂,供我食宿,我们......在我临走前的夜晚私定终身,我回芦州禀明师父却被训斥,一来私定终身世所不齿,二来师父嫌弃婉儿出身市井,我苦苦哀求,师父让我去钟南山拜师修习武功,两年不许出山,如果两年后我能圆满出师,就可以去湘州迎娶婉儿。我偷偷捎信给婉儿,约定两年之期。”

崔师兄眼眸中漾出从未见过的柔情,我的心中一颤,两年之期定是未成,否则也不是今日这等局面,我想到和於夫罗的三年之约,又会如何?

崔师兄接着说到:“那两年我披星戴月苦修武功,终于被允下山,我直奔湘州而去,赵屠夫的肉铺和几间瓦房早已易主,我四处找街坊打听,原来她已贵至灵太子最为宠爱的夫人,我心灰意冷回到湘州,多年来我把她尘封在心底,她在后宫解除幽禁后,我作为相国前去拜见,竟又重逢。”

“可是师兄,她早已不是昔日的婉儿了,她贵为太后,我怕她会利用你争夺权势。”

崔师兄长叹一声:“我以为是她贪图富贵,原来是她的堂兄赵普昔年为太子门客,太子妃生下当今皇上后,身子渐弱以致早亡,太子终日悲痛,婉儿的相貌酷似太子妃,赵普无意中看见太子妃画像,将婉儿献给太子,太子大喜,为赵普加官进爵。婉儿当时有了身孕,并未收到我的信,久候我不至,只得屈从。”

原来皇上并非太后亲生,那么太后与师兄的孩子呢?崔师兄双眸中满是愧疚:“她怕孩子生下后引人怀疑,服了红花以致流产,而且今生再难有孕。”

崔师兄呵,在情感面前也失了判断,相信太后的一面之词。如果她不是贪图富贵,又怎会从下等的姬妾成为皇后?又怎么纵容四宦祸乱朝堂?又怎会向天下宣称赵普是她嫡亲的兄长?又怎会以皇上的生母自居?只这一句今生再难有孕,她就会让崔师兄愧疚一生,可这是真是假却难判断。崔师兄,我该做些什么让你看清真相?

崔师兄看除我的怀疑:“小月,师兄也想过这些的真假,可我负她在先,她一个弱女子在宫中尔虞我诈,也有诸多的不得已,我只能尽力帮她们母子以弥补昔年的过错。”

我定了定神:“那师兄可还爱着她吗?”

崔师兄摇头:“都是多年前的事了,师兄心中唯有愧疚。”

我打定了主意:“皇上可知太后非他的生母?”

崔师兄说皇上不知,我待要再问,门外报说皇上驾到,皇帝进门笑嘻嘻朝崔师兄施礼:“听说老师正好在,特来问候一声。果真如老师所说,朕不虚此行,凤阳王暂无反心。”

崔师兄点头:“朝堂之事还请皇上摆驾御书房再议。”

皇帝挑眉看向我:“怎么不见摘星?也是,免得污了我们摘星公主的蕙质兰心,老师请吧。”

入夜后,皇帝过来看摘星,看着她酣睡的小脸儿微笑不已,我看他高兴,就犹疑得问:“今日看见太后了,太后真是驻颜有术,她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谁又能想到她已经有皇上这么大的儿子了。”

皇帝脸色沉了沉:“朕心情正好,归月提她真是扫兴,她确实是二十七八岁,她并非朕的生母。”

我趁势追问:“那太后可生过孩子吗?”

皇帝不悦看我一眼,摘星在睡梦中咂着小嘴,又咯咯轻笑,皇帝看向她笑起来:“关于她孩子的故事那就多了。”

我小心翼翼道:“听说她只有过一次身孕而且不慎流产,真是不幸。”

皇帝嗤笑道:“归月有七窍玲珑心,竟相信她的鬼话,她进入太子府第一年就曾产下一女,女孩儿因不足月早产而亡,她日日哭泣,先皇就将......将朕带至她的院子里抚养,她自是一副慈母相,先皇看她对朕视如己出,对她越发宠爱。”

我张张嘴,皇帝斜睨我一眼:“归月今日倒是奇怪,怎么净问些她的事情,是不是她看朕不在,又厚颜纠缠崔相国,这个女人自看见崔相国第一眼起,就失了魂魄。”

我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敷衍道:“我也是无聊,太后又是那般美人,总是抑制不住对她的好奇。”

皇帝没再理我亲亲摘星的小手径直走了,我坐在床边对皇帝的话心惊肉跳,她难道竟如武则天般,为了博取宠爱又为了让人相信女儿确实早产,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吗?那么她对崔师兄说的一切岂不全是谎言?

心辗转苦觅良策

要怎样才能揭穿太后的谎言帮到崔师兄?崔师兄既然选择相信她,单单靠我去说服他肯定是不行的,我思忖着不觉夜已深沉。

烛火突然一跳,门开处无声无息滑进来一个人,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护住摘星凝神看去,来的竟是慕容非离,我没好气道:“怎么是你?吓我一跳。”

他嘻嘻笑道:“小月儿不欢迎我吗?我可是对你日思夜想。你怎么进宫来了?害我担着性命之忧夜探相国府。”

我哼了一声:“相国府你可以递上名帖大大方方进去,谁让你偏要鬼鬼祟祟,再说了,你既有本事半夜进入皇宫,区区相国府自不在话下。”

他瞟我一眼道:“一年不见,小月儿怎么变聪明了?我是专程前来找你的,我受你之托为小容医病,怎么也得跟你说说进展。”

我忙问道:“小容她怎么样了?可是康复了?”

他看我着急,故意施施然迈步到床榻边惊讶道:“哪来的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莫非是我和小月儿的孩子吗?”

我知道他是故意逗我,却总能轻易被他激起怒气,我气哼哼问道:“姓慕容的,快告诉我小容怎样了?”

他悠然说:“我对她试药出了点岔子,她好是好了,竟然全部记起往事,日日啼哭不止,真是烦人。”

我气结:“你……你竟然拿她试药?怪不得你那么好心要医治她?”

他反问道:“我何时说过我有十分把握的?总得有第一个病人,才会有医治此类病症的妙法。”

他把小容当什么?小白鼠吗?他看我咬牙冲向他连忙说:“小月儿,我的话还没说完,后来我又给她针灸,她把去矜鹏之后的事情全忘了,只记得要和你回芦州。”

我喜道:“真的吗?这样最好,你什么时候把她带到我身边来?”

他走过来看着我双眸中的柔情溢出来笼罩着我:“小月儿生了孩子后减了青涩添了风韵,越发的迷人了,我都挪不开脚步。”

他美到极致的容颜魅惑着我,我呆愣着没有动,他快速在我唇上一啄笑道:“小月儿不只美丽动人,还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容易入戏的,哈哈,好玩。”

我握拳连连深呼吸才抑制住打烂他那张脸的冲动说:“你滚……”

“那你不想知道小容的近况了,我是执着的医者,当初明明答应你让小容忘掉一切,如今她只忘了一部分,所以我继续为她针灸……”他说完迈步往外走。

我连忙喊道:“你回来,她这样最好,能忘掉惨痛的记忆,又记得快乐的时光……”

“不不不……”,慕容非离连连摆手:“可对于医者来说这是出了岔子,必须改正过来,如果下次有同样的病人,忘了快乐时光,只记得惨痛记忆,那岂不是医者的无能吗?”

我不知道他话中的真假,只觉得快要被他逼疯了,我闭了闭眼睛,既然他如此喜欢捉弄别人,那不如问问他的主意,我尽量对他微笑着说:“非离,我们先不说小容的事,我有一件事颇费思量,你能不能给我出个主意。”

“噢?”,他好奇得看着我:“是好玩的事吗?”

我缓缓说道:“勉强算是好玩吧,你说怎样才能判断一个女人究竟能不能再有孕?”

他翘着腿坐在圆凳上:“你说的没头没脑的,是什么样的女人?”

如果我说出来,他不会想到是太后吧?他究竟所为何来?我斟酌着说:“是个青春守寡的寡妇。”

他又来了兴致:“青春守寡?是美人吗?是美人的话,我去勾引她,一段时间后不就知道她能不能有孕了,如果不是美人,随便找个别的男子就行了,寡妇嘛,自然寂寞。”

我哭笑不得看着他满脸得意,心想让他去对付太后还真是棋逢对手,一样心机深沉,一样会演戏,说话真假难辨,不由笑问道:“你可见过当今太后?”

他难得的皱了皱眉:“你说的是她?小月儿也太狠了吧?竟琢磨着给躺在皇陵里的灵帝扣一顶绿帽子,还要让太后生出孩子来对天下昭示她的放荡。她得罪你了?”

我这次没有被他引开话题,挑衅得说:“怎么?你怕了?你不敢?”

他嘻嘻笑道:“小月儿想激我?我不屑。宫里这点事还瞒不过我,灵帝亡后戴的绿帽子不止一顶,太后自有法子不会有孕,小月儿想和她斗,要从别的地方下手。”

我执拗得看着他:“我只想证明她还可以生孩子。”

他冲我眨眨眼:“我是医者,这个自然不难,不过我不想对付她,免得独孤鸿这只小狐狸捡了现成的便宜。而且,小月儿你告诉我,我为何要帮你?如果事成,你怎样报答我?一夜春宵?”

我没有理会他的轻佻继续问道:“皇上如今在朝堂上最为倚重的是谁?”

他挑挑眉:“自然是你的崔师兄了。”

我连忙说:“如果你可以帮我对付太后,崔师兄就会离开朝堂,那样独孤鸿再无依靠,你不就可以在旁边看他的热闹吗?”

他探究得看着我:“没了崔光这个对手,人生岂不无趣?”

对手,他把崔师兄当做对手,我惊讶道:“难道你的目标也是哪个宝座?”

他快步走向门口回身说:“小月儿,谢谢你告诉我太后能不能生孩子会关系到崔光的去留,这个消息太有意思了,看来我不虚此行,作为交换,我决定放弃对小容的继续试验。”

我看着他狡黠的目光,头都快要炸开,他竟是如此难以对付,自己的心思和意图滴水不露,却能轻易探测到别人的内心,我第一次感觉他有些可怕,他并不仅仅是为了玩闹,他定有常人所不知道的图谋,那个宝座竟如此有吸引力,引得这些男人趋之若鹜。我咽了咽口水艰难道:“非离,你等等,我一直以为你只是爱嬉闹,原来你的目标也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宝座。”

他的眸光瞬间一黯,随即脸上又挂上懒懒的笑容:“小月儿,崔光何其聪明,纵被太后欺瞒一时,早晚会发现太后的真面目,你还是全心看好这个粉扑扑的小人儿,千万不要让她有任何闪失,对了,她象极了於夫罗,於夫罗真是有福之人。我走了,今晚说过的话只有最后这几句可以当真,别的就当我逗你开心好了,你现在呆呆的,当年在青州城外山顶上大喊如愿时活力和热情,早已没了半分。”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我心头发苦呆坐在床边,当年在青州城外山顶上大声喊着如愿,直到力竭才歇,如今想来恍若隔世。慕容非离终究是知道了於夫罗的身份,那又怎样呢?於夫罗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而已,他本就是矜鹏国实际的统治者,只是如愿知道这个秘密了吗?他还认为矜鹏国王很容易对付吗?麦宁也做了母亲了吧,如愿看着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可以减少心中的仇恨?

我和衣躺在床上,本来为了摘星我想尽快离开皇宫,可为了崔师兄我又决定留下,我得提防着太后,她和皇帝都不会轻易放崔师兄离开。崔师兄自小孤苦,从他看摘星的眼神就知道他心底里多么渴望有家园儿女,我不能让太后和皇帝拖着他,如果他有了在意的人,是不是就会放下这些?

对了,皇帝如今已经一十五岁,却后宫犹虚,何不设法让他选妃,大裕国才貌兼备的适龄女子定会入选,我从其中为崔师兄选一最出类拔萃的,他有了妻子,自然就会放下对太后的愧疚……我以为有了良策,终于睡着。

第二日我去慈宁宫拜见太后,她柔美得笑着看着我:“归月可是有事吗?”

我点点头:“太后也知道,皇上对归月新鲜几日也就放下了,常常冷床冷被独自安寝,归月想是不是该为皇上选妃了。”

太后点点头:“归月倒是比我这个娘亲更贴心些,我一直把皇儿当孩子看,竟没想到这些,如此就把皇儿请来商量此事。”

皇帝匆匆而来听太后把话说完皱眉道:“如今各地诸侯王俱都心怀异动,朕忙着一一安抚,哪来的闲心纳什么后宫,此事日后再议。”

太后轻笑道:“哀家本来想等皇儿自己定夺,可是归月她一早跑来说起此事,如此倒显得母后对皇儿不够关心。”

皇帝狠狠瞪我一眼,拉着我的手往外走,出了慈宁宫大门狠狠说道:“朕警告过你,离太后远点,你竟如此不知死活。”

我突然想到,既然他如此倚重崔师兄,不妨对他直言,我说道:“其实我是看崔师兄形单影只,府中无人照顾,我想为他选个才貌兼备的妻子,如果皇上选妃,我才有机会广泛选择。”

皇上咬牙道:“你再自作聪明,休怪朕对你无情,朕一人之力不足以挽留相国,只有加上太后之力方能让他呆在国都,所以朕懒得揭穿太后的谎言,谁都不能打破目前这种平衡,包括你,你是摘星的娘亲也不行。”

摘星?关摘星什么事?这个小皇帝,他什么都明白,为了私心闭口不说,他的城府如此之深,再加上心思诡诈的慕容非离,如愿啊,你的复国之路只怕走不通吧。

我冷冷说道:“一十五岁已懂人事,皇上为何总是独寝,听赵进说,你沐浴都是独自一人,并不要人伺候,你有何秘密?难道你有断袖之癖?宫中清秀的太监数不胜数,也未曾听说你把那个拉到床上去。”

他被我大胆放肆的言语气得脸上阵红阵白,我开心着,头一次看见这个少年老成的皇帝如此气急败坏,我在他面前一向少言且礼数周全,如此相激就是要找到他的软肋。我以为他会以帝王之尊处置我,硬着头皮等着,抬头时他已拂袖而去,也许是看在崔师兄的面子上,抑或是看摘星的面子?摘星,我小小的女儿已经开始给我庇护了。

惜往事覆水难收

我满怀心思慢腾腾回到房中,摘星已经醒了,皇帝正逗着她笑着,听见我进来抬头笑看着我说:“你可真够慢的,朕都等你半天了。”

我愕然,如此变脸如翻书真不是一般功夫,只这一点我就无法居于高位,我懒懒坐在床边冲摘星笑了笑:“有话请讲。”

他因为我的不恭敬愣了愣,我如今只想着崔师兄的事,生怕他被太后缠住,在慈宁宫外抢白皇帝后,也懒得再跟他客气,再怎样他不过是一个孩子,老做那些表面文章有什么用。他看了我一会儿竟绽开从未有过的笑颜,这笑颜如此真挚诚恳,我恍若梦中,他说道:“不想归月是如此爽直之人,朕一直觉得你虽貌美却木讷,谨言慎行少年老成,实在无趣。”

我翻了翻白眼,这人不是犯贱吗?我当他是皇上捧着他他却说我无趣,我抢白他一番揭他伤疤,他却笑着在房中等我。他又笑说:“归月的好意朕心领了,反正你也闲着,举国选妃之事就交给你来主持,务必要为朕选几个可心的女子。”

我斜睨他一眼:“你不会是为了证明自己没问题吧?”

他哈哈笑道:“就算是吧,既然归月有此怀疑,那后宫和朝堂也会议论,谁敢要一个不会传宗接代的皇上,况且太后太过寂寞,找几个人来戏耍着玩,万一碰上有心计的,棋逢对手,也算是尽了朕的孝心。”

我不由毛骨悚然,选妃竟然也有这许多的考虑,眼前这个少年真是做皇帝的不二人选,他弯腰逗着摘星,我觑着他:“日日如此算计,你不累吗?”

他但笑不语,阳光斜斜透过窗棂照着他细白的侧脸,耳垂变得粉红透明,上面小小的耳眼异常清晰,我凑过去看着:“一个男子怎么会有耳眼?”

他僵立片刻,摘星手中握着的手指都不动一下,然后轻笑道:“最起码此刻朕不用有丝毫算计,朕小时候身子弱,为了求得保佑,所以带了开光的耳环一直到七岁。”

“噢?”,我应道:“不是只扎一个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