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骇俗

顾曦如释重负。

裴宣回来了就好。

裴宣还是很疼爱裴彤的,裴彤也非常的敬重这位长辈。有他主持公道,总比冷心冷肺的裴宴对他们有利。

她立刻站了起来。

和她一起站了起来的还有二太太。

二太太就比她直接很多。

她双手合十,朝着南边作了个揖,念了声“菩萨保佑”。

这么复杂的事,她兜不住,心里一直慌得不行,现在丈夫回来了,她也就可以躲在丈夫身后,不管事了。

想到这些,她忍不住上前几步,出了花厅。

裴宣面沉如水,正穿过花厅前院子的甬道走过来。

他抬头就看见了倚门而立的二太太。

裴宣的眼神顿时温和了几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也柔和几分地道:“怎么站在这里?天气越来越热了,快回屋里去。”

这个时候还有谁顾得上热不热?!

二太太急急地低声和丈夫交换着信息:“你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杨大老爷来找大公子……”

此时不是他们夫妻闲聊的时候,他点了点头,有些强势地打断了二太太的话,道:“我已经知道了。还让陈舒去关了大门。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也就是说,裴宣从头到尾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二太太松了口气,嘴角微翘,露出个真正的笑容来:“我知道了!”

她说着,躲到一旁,让裴宣进了花厅。

“二叔父!”裴彤和顾曦不约而同地和裴宣打着招呼,裴宴只是淡淡地喊了声“二哥”,郁棠则朝着裴宣福了福。

裴宣还是很给这个比自己女儿也大不了几岁的小弟媳妇面子。他朝着郁棠点了点头,对裴宴道:“让她们都回去歇了吧!我们几个说说话。”

他所谓的“她们”是指二太太等女眷,“我们几个”则是指裴家的男子。

顾曦立刻站了起来。

她不想卷入裴家内部之争里去。

反正裴彤已经和裴宴撕破了脸,她也打定了主意等生下长子就回临安或者是杭州,独自把孩子抚养长大。

而她的那顶诰命,也只能指望自己的儿子了。

郁棠却有些犹豫。

她很想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裴宴心高气傲的,肯定很多事情不愿意辩解,而不愿意辩解有时候就特别的吃亏。她是女子,世人都认为女子见识短,说话算不得数,她可以利用这一点帮裴宴说几句话。

裴宴觉察到了郁棠的担忧,他想了想,道:“二哥,就让她们留在这里吧?与其让她们惴惴不安的乱猜,还不如让她们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有个自己的判断。”

“阿弟!”裴宣皱了眉,一副很是不赞成的样子。

裴宴却没有改变主意,道:“二哥,杨家之所以能挑拨成功,不就是因为大家藏着掖着不想让小辈们知道吗?就让他们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好了!”

“可是阿爹……”裴宣为难地道。

“阿爹那么护着大兄,可大兄领到阿爹的好了吗?”裴宴冷漠地道,神色冷酷,“我们觉得我们是在保护大公子和二公子,可别人却觉得是我们害了他爹。是非荣辱,就由他们自己来判断吧?是从裴家分宗还是继续做裴家的子弟,也由他们自己决定吧!”

裴宣没有说话。

裴彤听了,看看苦笑着的裴宣,又看了看满脸冰冷的裴宴,没有谁流露出一丝心虚,他心里咯噔一声,隐隐觉得事情也许并不像杨家说的那样绝对。

那真相是什么呢?!

他大舅父跟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也是不相信的,甚至还因为反驳了大舅父几句,惹得大舅父非常的不高兴。可等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裴家,看到裴宴那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倨傲时,他乱如杂草的心里好像就被人扔了个火苗似的,“嘭”地一声就烧了起来,而且瞬间就烧成了漫天大火,席卷了他的理智和心性,说出了不应该说的话……

可若是说后悔,好像也不是。

更像是害怕。

害怕真相比现在更让他没法接受!

裴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裴宣无奈地道:“那大家就先坐下来说话吧!”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由就落在了裴彤的身上,轻轻地摇了摇头,非常不赞同的叹了口气。

裴彤心里更慌了,想张口说些什么,嘴里却干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裴宣已高声叫着裴伍。

裴伍很快就过来了,站在门外应了一声。

裴宣吩咐他:“你和裴柒在门口守着,若是杨大老爷和顾大人过来了,请他们先在客厅里喝杯茶,等我们这边说完了,再请他们过来。”

裴伍应声而去。

裴宣吩咐金嬷嬷:“把门关上。”

金嬷嬷“哦”了一声,如梦初醒,忙朝着青沅等人使着眼色,走了出去。

青沅等人也明白过来,呼啦啦全都退了出去,还准备把门关上。

谁知道裴宴却说道:“门扇都打开,你们远远的守着,别让人过来就行了。”

这样,花厅里的抬眼就可以看见院子里的情景,有谁想偷听都不太可能。

郁棠很是赞同地看了裴宴一眼。

裴宴对着妻子那亮晶晶的眼神安抚般地笑了笑,心情却突然间大好。

谁又能令这世间所有的人都满意呢?

只要他在乎的人满意他就行了。

裴宴这次无所顾忌地无声地笑了起来,还神色温和地递了个果子给郁棠,悄声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放心好了,我没什么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

郁棠当然相信,可她还是不放心,小声地道:“那你也不能任人说三道四的,被人误会,受人欺负!”

原来他的阿棠是这么想的!

裴宴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从前,他阿爹和他姆妈总怕他欺负别人,被人记恨,可现在,他妻子却怕他被人欺负,受了污辱……这算不算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

“好的。”裴宴答着,笑容止也止不住地从眼角眉梢流淌出来。

裴宣看着小弟俩口子在那里说着悄悄话,重重地咳了声。

裴彤看着裴宴和郁棠旁若无人的样子,心里刚刚熄下去的怒火又重新燃了起来。

凭什么他们家家破人亡,他三叔却如花美眷?

裴彤冷冷地望着裴宴。

裴宴面无表情。

裴宣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才道:“阿彤,你先说说,你大舅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裴彤看了眼裴宴,又看了眼顾曦,沉声道:“我大舅父说,我阿爹不是暴病。”

郁棠等人俱睁大了眼睛。

裴彤看了,很是满意,继续道:“因为在我阿爹病逝的前一天下午,我阿爹还带信给我大舅父,说晚上要去他那里商量点事。结果我大舅父等了我阿爹一晚上,我阿爹也没有到,我大舅父还以为我阿爹有什么事耽搁了。第二天早朝,大舅父以为我阿爹会像从前那样提前到掖门,和他交待一些事项。他为此还比平时提前了快一个时辰到达掖门,谁知道不仅没有等到我阿爹,我阿爹还无故没有上早朝,等到中午,才知道我阿爹人没了。”

这件事裴氏兄弟应该早已经知道了,不管是裴宴还是裴宣都很平静,裴宣甚至还问裴彤:“那你为什么说这件事与你三叔父有关?”

裴彤的神色立刻变得凶狠起来。他道:“我阿爹和三叔父关系非常的不好。我阿爹觉得帝位能者居之,我三叔父却和他恩师张英一样,觉得应该立长立嫡。我阿爹因此和三叔父大半年都没有来往,见面也互相不理睬。可我阿爹暴病身亡的那天晚上,三叔父却突然去了我们家,还和我父亲大吵了一架。按理,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三叔父多半都会拂袖而去,回来这边过夜。可那天晚上,三叔父住在了我家不说,半夜还不睡觉,在花园里遇到了同样因为气得睡不着的父亲,两人又吵了一架。然后阿爹回到屋里没多久就病逝了。这件事,不是我大舅父跟我说的,而是我母亲说的。我母亲早就怀疑我阿爹的死不寻常了,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因你三叔父和你阿爹政见不合,又在你阿爹去世前一晚吵了一架,所以你就怀疑是你三叔父害死了你阿爹?”裴宣望着裴彤,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裴彤心里的那团火烧得更旺盛了,他气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道:“二叔父,您不用为三叔父找借口了。你要是不相信,就亲自问问三叔父,为何我阿爹暴病后的第二天一大早,祖父突然从临安来了京城,我阿爹的尸体还没有小敛,祖父就同三叔父狠狠地吵了一架?当时祖父为何还狠狠地抽了三叔父三鞭子?这件事,就算二叔父您不知道,我母亲也知道。这么多年以来,三叔父不让我母亲进京,不就是怕我母亲把这件事给说出去吗?”

裴宣愕然地望着裴宴。

裴宴没有吭声。

裴彤很是不满,声音尖锐地质问裴宴:“你不敢承认吗?”

那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郁棠咬了咬唇,伸手紧紧握住了裴宴的手。

裴宴的手冰冷冰冷的,还有些僵硬。

但郁棠的手很热,还带着女子特有的柔软。

裴宴猝然笑了笑,慢慢地回握住了郁棠的手,声线平静而又坚定地道:“不错。当天早上,我被你祖父惩罚,跪在你父亲的床前,被他老人家狠狠地抽了三鞭子。”

☆、第三百七十五章 泥沼

裴宴回答得理直气壮,让在座的人俱是一惊。

裴彤更是急得眼睛都红了,高声道:“那你就是承认了?”

裴宣一听,也跟着急了,斥责裴彤道:“你就这智商?你三叔父承认被打了,他就对不起你父亲了?你要是再这样说话,也别找我们对质了!你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反正你想装睡,我们谁也叫不醒你!”

“二叔父!”裴彤睁大了眼睛望着裴宣,一副“你居然维护三叔父”的样子,随后他目光渐黯,又是一副“三叔父和你毕竟是一母同胞的母亲,到了关键时刻,你还是会维护三叔父”的样子。

这都是些什么糟心的想法!

别说二太太了,就是顾曦看了都想朝着他翻白眼。

好在裴宣素来性情温和,对待家中的子弟和晚辈更是爱护有加,就算裴彤这样,他还是耐心地道:“你只相信自己听到的,看到的,对你三叔父先就有了偏见,又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他所说的话呢?你若真的想为你父亲‘正名’,是不是两边的话都听一听,然后根据你自己的见识来做决定呢?而不是谁的声音高,谁说的更符合你的心意,你就认为谁是对的。你觉得我这话说的有没有道理。”

裴彤半晌没有说话,开口说话时却“啪”地一声拍着桌子,冷笑道:“好,这件事算是我不对。既然二叔父您都这么说了,我要是还一味的比声音大小,反而显得我幼稚可笑了。可我为何要站在我大舅那边?那是因为我大舅手里有一封阿爹的亲笔信,在信中,我阿爹对我大舅父说,他因为支持立三皇子为储君,不仅三叔父不满,祖父也不满,曾三番五次的写信喝斥阿爹。阿爹说,祖父为人固执,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在这件事上,祖父肯定会站在三叔父这边。他就算是极力说服,祖父也不会听他的。阿爹还担心,祖父会亲自来京城,以孝道压他回临安老家。万一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他不能前功尽弃,所以才在那天晚上约了我大舅父见面——他们准备那天晚上去拜访三皇子,把我大舅父交给三皇子,想办法让我大舅做个六部的侍郎……何况我阿爹身体一向很好,平日里连个头痛脑热也没有。”

他说着,讥讽道:“裴家不是向来以遵循旧礼为荣吗?我阿爹的自幼习骑射,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暴病呢?”

因而杨大老爷几句话,就让裴彤心生怀疑了!

裴宣顿时眉头紧锁,目光不由朝裴宴望去。

众人也都朝裴宴望去。

郁棠连忙捏了捏裴宴的手,无声地给着他默默地支持。

这一次,裴宴没有悄悄地回捏她,而是把她的手放到了自己膝上,光明正大,毫不掩饰地攥着郁棠的手,望向自己的兄长裴宣,淡然地道:“二哥,大哥的死,我知道你也有很多的困惑,不如这一次大家就讲开了吧?你听了裴彤的话,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原来还镇定如松的裴宣听着,却突然间面色苍白,看着裴宴几次嘴角翕翕,都没有说出话来。

裴宴叹气。

裴彤则“哈哈”地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抹着眼角的水光,不无讽刺地对裴宣道:“二叔父,可见你也和我一样,被三叔父瞒得死死的!你又何必来主持这个正义?这个正义,恐怕是属于三叔父的,与你和我都没有关系!”

“住口!”和善的裴宣,第一次面露青筋,厉声低吼着裴彤,“你三叔父,没有错!要说有错,那也是你阿爹的错,你祖父的错!”

“啊!”郁棠杏目圆瞪。

二太太更是惊恐地拉了拉裴宣的衣角,担忧地喊了声“二老爷”。

裴宣面色铁青,没有说话。

顾曦左看看,右看看,眼睛珠子飞快地转着,最后定在了郁棠和裴宴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上。

裴宴哂笑了一声,闭了闭有些发红的眼睛,这才睁开看着裴宣,道:“阿兄,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我还以为……”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悲伤,还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庆幸,听得郁棠心里一紧。

裴宣闻言苦笑,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想我知道,我也想装着不知道。可这个时候了,我要是再装着不知道,恐怕不能善终了。也枉费你和阿爹一直瞒着我,想我做个干干净净的贤人……”

“阿兄!”裴宴有些急切地打断了裴宣的话。

裴宣却朝着裴宴摆了摆手,神态顿现疲惫,沉声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背这个锅。阿爹在世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地跟我们说过,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阿兄不相信,更信任杨家的人,我管不了,但我可以管着我自己,听阿爹的话,做个好兄长,也做个好叔伯。”

“阿兄!”裴宴再次喊着裴宣,眼角又开始泛红。

裴宣则无奈地笑了笑,拍了拍裴宴的肩膀。

“你们在说什么?”裴彤惶然地望着自己的两个叔父,色厉内荏地尖声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们都知道?你们都知道些什么?”他说着,站了起来,走到了裴宣的面前,哀求般地低下了头,嘶声问着裴宣:“二叔父,我,我还能相信你吗?”

裴宣定定地望着裴彤,没有说话。

裴彤一下子慌了。

“你先坐下来!”裴宴却突然淡然地对裴彤道,“还是我来告诉你吧!也免得你胡思乱想。”

裴彤瞪着裴宴,立在那里不动。

裴宴也就没再勉强他,而是道:“我和大兄的确是政见不和,在这京城知道的人不多。为什么呢?因为拥立三皇子继位,原本就是投机取巧之事。”说到这里,他看了裴彤一眼。

裴彤面红耳赤。

自古以来就是立嫡立长,拥立三皇子,的确有些行事不正,估计谁也不会嚷出去。

裴宴看了,好像很满意他还有点廉耻之心似的,神色和缓了很多,正想继续说下去,却被裴宣拦住。

他情绪低落,道:“遐光,我来说吧!一直以来,我都装聋作哑的,这一次,你就让我挺直了脊背,做一回哥哥,做一回叔父吧!”

裴宴没再说话。

裴宣忖思片刻,这才道:“阿彤,你阿爹的确不是暴病而亡。”

裴彤神色一凛。

裴宣道:“你阿爹是你祖父杀的。”

“不可能!”裴彤目瞪口呆,大声反驳,“我祖父……”

虽然从小见得少,却让人感觉很慈祥、很亲近。

“不,不可能!”裴彤喃喃地道,求助般地望着屋里的人。

裴宴好像没办法面对似的,垂着眼睑,郁棠呢,只关系裴宴的情绪,虽然震惊,更多的却是担心,干脆起身站了起来,搂着裴宴的肩膀不说,还轻轻地抚着裴宴的胳膊。顾曦倒是望着他,可满脸的犹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样子,比他更无措。

冷意就从指尖快速地漫延到了心尖。

这世上,还有谁能全心全意的待他?有谁能全心全意的支持他?

裴彤茫然四顾,觉得自己好像走错了地方,不知道出路在哪里,也不知道来路在哪里。

“是真的!”裴宣神色痛苦,但还坚持道,“你父亲拥立三皇子,不仅以宗子的身份从家里调走了二十万两银子,而且利用家中的飞鸽,向三皇子透露了二皇子的行踪,以至于二皇子遇刺。你祖父也的确不赞同他在朝为官,一直以来都希望他能遵守祖制,回乡守业。你父亲不仅不听,还变本加厉,卷入了皇子争位中去了,一个不小心,甚至会让裴家陷入灭顶之灾。你祖父悄悄来了京城。你三叔父赶在你祖父前面去见了你父亲,劝你父亲回头是岸。但你父亲不听不说,还和你三叔父吵了一架。随后,你祖父到了你家,然后你父亲就暴毙了。至于你祖父为何要打你三叔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父亲是喝了你祖父亲手递过去的一杯茶,才毒发身亡的。

“你祖父觉得对不起你父亲,也没办法排解杀子的痛苦,就绝食自尽了。”

裴宣哽咽道:“这也是为何你祖父在你父亲去世之后,你祖父也很快就去了的原因。”

郁棠的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了。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裴宴见不得那些姹紫嫣红开在夏日艳阳下的花呢?

郁棠更紧地把裴宴抱在了怀里。

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杀了自己的兄长,然后自杀了,却无能为力,对于那样敬爱自己父亲的裴宴,又该有多痛苦呢?

“遐光!”她忍不住在他耳边低喃。

想到前世裴宴如影子般生活在临安的情景。

那世的他,又有多孤单、寂寞呢?

又有谁在漫漫地长夜里安慰他呢?

她又想到临安城那些关于裴宴夺了裴宥宗主的流言蜚语。

凭什么?!

郁棠恨不得把眼前的这人放在手心里,好好的护着,妥帖地放好了,免他受惊,免他风雨。

“这又不是你的错!”她偏心又护短,“明明就是大老爷的错。要不是他贪图名利,不愿意老实本份地做裴家的宗子,又怎么会惹出之后的这些事来呢?难道老太爷就不才华横溢、学富五车?可老太爷有没有嚷着要出去做官?要名留青史?是他不遵守规矩,是他惹出来的祸,还要你和老太爷给他收拾残局。你犯不着为这样的兄长伤心!”

☆、第三百七十六章 断裂

郁棠的声音不大,却也足够让在座的人听得清楚。

裴宴忍不住抬头看向郁棠。

郁棠满脸的坚定,朝着裴宴点了点头,道:“你没有错!”

她的声音不大,语气却非常的笃定,好像她说的就是天下至理一样。

谁给她这样的勇气和决心?

裴宴想笑。

又有点笑不出来。

她才嫁过来不久,就是人都没有认齐整,更不要说了解裴家的家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