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屋内,扶着琴弦,挑起一个音,虽然是一样的瑶琴,可是我一眼就能认出,这把不是庞智送我的。庞智走了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碰过,今日看见同样的瑶琴,心里还真是有点涩涩的感觉。

叹息着摇摇头,我想转身离开,可走到门口,惊讶的发现门边堆着一大堆被墨染宣纸。裴三郎的房里有宣纸跟墨?我轻笑,这跟在和尚房里发现有酒肉一样的不可思议。

我好奇的蹲□,用手将弄皱的宣纸展平,纸上犹如鬼画符一般乱七八糟的让人看不懂,只能依稀的认出零丁的几个字。“叁”字被写的上下分家,不仔细看,定会认为是“么”字少了撇,接着是“大”字跟“三”字。

我笑着接着铺平,可是越来越多类似的字型让我不犹的敛起笑容,常拂弦,常拂弦…还是常拂弦。大大的字,已经分家,有的甚至比划错误,可是在我的眼里却是那样的清晰。数不清的的我的名字跃然纸上,一个从没有摸过笔的文盲,写出这么多字,可以想象有多么的困难。

一堆揉成团的宣纸被我展开大半,除了前几张是在写他自己的名字之后,剩下的都是我的名字。

我惊诧,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写的呢?

手上的纸一把被夺走,我抬起头,只见裴三郎紧张的蹲□将宣纸再次揉成团,全部丢到外面,脸上竟有着一丝怒意跟不知所措。“你怎么随便进我的房间?”

心头一紧,我问,“为什么写我的名字?”

裴三郎的脸红了半片,眼神慌乱的辩白:“谁写你名字了,这些是我画的画,你不懂不要乱说。我不会写字,怎么会写你的名字!”

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无措,看着看着忍不住笑出声,裴三郎原本红了半片的脸,被我一笑整个都红了,简直像个关公。

我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咯咯的大声笑着。原来他也会尴尬,也会无措…我是不是第一个让他这般难堪的人呢?思至此,我更加欢乐,笑的肠子拧紧,真正的得意。

裴三郎的眼睛里瞬时冒出花火,我一点都不怕的继续笑。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胳膊一紧,身体像是甩了出去一样被他拉出房门,“啊…你,你干嘛?”

裴三郎紧绷的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抱着我手臂像是铁链一样禁锢着我的身体。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动不动,就在我以为他要做出什么惊人之举的时候,裴三郎居然松开我的身子,倒退了一步。眼睛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

他别过头去,声音低沉,“拂弦,如果你真的忘不了庞智,就去找他吧!据说陛下已经知晓了他的行踪,虽说没有明说,可是他八成是陛下的暗桩,所以不会有事。”

我再次惊诧的瞪大眼,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似喜非喜,似怒非怒。像是隔着玻璃摸什么东西一样,明明看得见,可是却摸不到。不同于知道庞智身份时的震惊,也不同于知道庞智没死时的庆幸。

裴三郎冷笑一声,似是自嘲,可是却让我心一痛。

我垂下头,目光触及散落在门口地上的宣纸,心一动,开口: “裴三郎,我们试着好好相处!”说完,心头的朦胧感淡淡退去,某些看不清、摸不透的东西渐渐清晰。

其实,我在意的并不是庞智的人在那里,而是他的心在那里!如果,他心里有我,哪怕他身在地狱,我也愿意追随。可如果,他心里没我,就算是要带我去天堂,我也未必愿意。我的伤心,是因为喜欢一个没有把心交给我的人。我的伤心,是喜欢一个不信任我的人。

就在裴三郎说出让我去找庞智的一刹间,我突然明白,眼前的这个人为了我千里迢迢追到龙脉,为了我抬笔写下一页页从没有写过的字迹,为了我甚至愿意让我离开…似乎,这些已经足够了!如果,爱情需要什么条件,那么裴三郎已经满足了我所有的爱情条件。

就像他说的,“好雪片片,不落别处”,而我干嘛非去问“落在哪里”呢?

裴三郎快速的抬起头,深邃的眼紧紧的盯着我,像是观察我是否认真。我淡笑,“我是认真的。不过,你绝对不可以不说理由的就离开,不,是绝对不可以轻易的离开。裴三郎,你若是能做到,咱们就从今天开始…”

话还没说完,身子已经整个被卷进炽热的胸膛,脸颊紧紧的被贴在他的胸口,心跳声就在耳边,一下一下的节奏让我有些紧张。热热的气息扑在我的额上,蜻蜓点水似的一下下温热让我闭上眼。

“我不会离开,就算是犯错,也不会松开手离开。拂弦,就算是你想要离开,我也会紧紧的抓住你。” 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拂弦,我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不会…”

我也不想后悔,你最好不要让我后悔。

我抬起手,慢慢的圈住他的腰,心里依旧有些忐忑和不安,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决定到底是冲动还是感动,“不要让我后悔,千万不要让我后悔…”

30

30、30 ...

我问裴三郎,他到底是喜欢我哪点。裴三郎乐的像个傻瓜,说出来的理由却让我想揍他。

他说,“你好玩呗。”

这叫什么理由?我瞪圆了眼。

裴三郎笑着解释,“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龙况儿就是况飞凤,只是没想到她会喜欢上我这个粗人,还嚷嚷的众所皆知。陛下又一个劲的张罗我的婚事,正是为难,甄淑妃插了一脚要介绍外甥女给我认识。我一想,这好啊!正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不过,你倒是让我意外,别的小姐一听我的名头就恨不得贴上来,可你竟一脸的嫌弃,我这人虽没读过书,可就是受不了别人瞧不起我,我故意带你去军营,故意为难你,想让你难堪。”

我气急的举起拳头,就知道这厮当时是故意的,“裴三郎你真是小人。”

他的大手轻易的包裹着我的拳头,无赖的拉着不放,“我当时不是还没喜欢你吗!”

“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仰着下巴,一脸的骄傲样。不管什么时候,总之是他先喜欢我的。

“从你跟狗娃说,你不能因为我是一个好将军就嫁给我的时候。拂弦,我没读过书,可我也知道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不能掺杂别的,喜欢若是复杂了,就不是真的喜欢了。你不在乎我的身份,甚至有些嫌弃我,我想若是你答应嫁给我,就一定是真的喜欢我,最单纯的那种。”

听着裴三郎的话,我顿时觉得汗颜,他想的很简单,可是却很正确。而我这个自命不凡的人,却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明白。不过,对于他最后的一句话我还是要立马更正的,“我可没答应嫁给你哦!”

裴三郎笑的像是偷腥的猫,撇撇嘴,转移话题。“拂弦,你知道咱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第一次见面,当然是印象深刻的“岳阳酒楼”了,酒楼大叔那句销魂的“三陪”我可是记忆犹新。“在酒楼。”

“是在宫里。”

额?

“那天,我刚回宫,一进宫门就被一个穿着华服的女人撞了,我还没说什么,那女人竟叫我小心一点,我当时就惊了,这宫里还有敢叫我小心一点的女人。我问了门卫,门卫说你是九公主的侍读,因为你娘…咳,身子不适,才这么慌乱的跑。其实,这也是我轻易答应甄淑妃见面的原因之一。”

我大窘,听他的停顿,就知道他一定知道我娘是怎么个不适。那天,我明明撞的是个宫人,怎么就变成了他呢?

他接着说,“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想那么多,可你每次见面都给我一点惊喜,宫门外脸不红气不喘的说不让我娶你,还有我说对你有意思的时候你那好像被雷劈中的表情,每一次想想我都会笑。还有,你见到我的时候明明怕的要命,可是却拼命的忍着还故作大胆的冲我吼。还有,你明明伤心的时候,却还像个傻瓜似的抱着果子笑。我就喜欢你那种跟自己较劲的别扭。”

这什么人?“你变态。”

肩膀一紧,瞬间被裴三郎拐进怀中,我涨红了脸,挣扎着推他。

“就一会儿,拂弦,就让我好好的抱你一会儿。”他低低的说了句,语气异常的温软,我一下子就心软了。

“拂弦,看来你是吃软不吃硬。”

什么?脑袋一转,猛然警醒。这厮就是狗改不了吃屎!我突然发力一推,裴三郎一屁股栽歪在地,可他似故意一般,不仅不起来,还坐在地上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

我窘的脸通红,感觉头顶在冒烟。狠狠的一跺脚,转身就走,他在我身后大吼,“常拂弦,我就是变态,喜欢你到变态,我一定会让你嫁给我的。”

我抿着的嘴还是止不住自嘲的笑,我这到底是答应了跟什么人相处啊?

夜里,筝音跟轩龙王回来的时候意外的带了一位不速之客,说是不速之客有些夸张,毕竟这人只在我眼里是不速之客而已。

“常拂弦,好久不见了?”龙况儿啄着笑打招呼。

我的神经瞬间绷紧,低低身行了一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咋说人家现在也是公主,指不定过不了几天就成女皇了。“拂弦给长公主请安,公主万吉。”

龙况儿大笑开来,“哈哈哈,不错不错,本宫还以为你会像炸了毛的猫一样扑上来,看来你已经被裴三郎骗到手,不在乎庞智了。”

我闭上眼,告诉自己她是故意激怒我,我不能冲动,冲动是魔鬼。

心跳一下下加快,明显是魔鬼占领高地,“长公主说这话难道是因为被我躲了心头所好,心里不痛快?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其实,这男人都是贱皮子,你越是往上贴,他还真就越不要。反而像我这样,越是躲他,他越像狗皮膏药一样死黏着不走,公主您说是不是啊?”

看着龙况儿脸色一变,我差一点欢呼出声。

筝音偷偷拉拉我的衣服,额上冷汗直流。

我突然想笑,自从裴三郎来了,似乎我的胆子突然变大了,什么都不怕了。

龙况儿眯着眼冷笑,“常拂弦,裴三郎还没娶你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我挑挑眉,觉得她这话还真是充满挑训,我要是不接招有些说不过去。“长公主,不知您听没听过这样一句话,男人都是哈巴狗,谁有本事谁牵走。现在这条哈巴狗在我手上,我谁时恭候您来接管。”

龙况儿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敢置信,最后“哼”的一声拂袖离去。

我大大的得意,不过一转身,看见轩龙王绿了的脸,还有裴三郎冷冷的模样,心头一凉。糟糕,他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筝音瞪圆了眼,忽的摇摇头,直接跑到轩龙王身边,左看右看。“王爷,原来你不仅仅是老牛还是哈巴狗啊!”

我倒!我倒地不起!筝音,你真是嫌你表姐寿命太长!

轩龙王阴沉沉的开口,眼睛斜瞟着我。“筝音,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哈巴狗、贱皮子,只有你表姐口中那些像狗皮膏药的男人才是哈巴狗、贱皮子。至于,老牛的事,咱们回房说好不好?”

筝音小脸一红,轩龙王话里明显有猫腻,看着她温顺的跟着轩龙王走了。

我眨眨眼,再眨眨眼,丫的,轩龙王你还真狠。

人一走净,裴三郎冷冷的开口,“拂弦,我是哈巴狗吗?”

我干笑,摇头!

“我是贱皮子?”

面部僵硬继续干笑。

“怎么,你还做好了让龙况儿接管我的准备?”他步步逼近,我节节后退。就是再笨也知道男人的面子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可我却偏偏狠狠的踩了他的面子,他不怒才怪。

我委委屈屈的嘟囔,“那是被她激怒才说的。”

“是吗?你说的那么顺,难道就没这么想过?”裴三郎眯着眼,危险的气息极其浓重。

我吓得一抖,可又没办法否认,因为我还真觉得他就是一贴撕都撕不掉的狗皮膏药。

裴三郎双手支着墙壁,将我困在他的胸膛跟墙壁之间。我屏住呼吸,感觉窒息。

我眨着眼瞅着他。他拧着眉头,直勾勾的看得我发慌。

裴三郎抽回一只手轻轻的在我的脸上摩挲,我突然感觉心跳加速,尴尬的别过脸。

他“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我诧异的转头看他。

裴三郎抿着笑,抵住我的额头,“拂弦,我就是狗皮膏药,我要黏着你一辈子。”

额?!!“你没生气?”我问。

裴三郎松开对我的禁锢,乐出声,“高兴还来不及,生什么气啊?”

“高兴?我那么说你,你还高兴?”我瞳孔放大,满是讶异。

“我喜欢看你为了争夺我而扎起你毛,像只发怒的小猫。明明是个小不点,可是怒气上来,便什么都不顾了。”

我囧,还真是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琢磨裴三郎这个怪卡。哎,不对哦!若是他没生气,刚刚干嘛那么对我?我再次转头看他,“裴三郎,你没生气,刚刚还那么对我?”

裴三郎笑容一紧,“我不是喜欢看你害怕的样子吗?”

我的脸顿时涨红,可是不是害羞,是气愤。

“裴三郎,你变态!”我大吼着,吼完用力的踢了他一脚,甩着袖子跑出客厅。

身后传来阵阵笑声,让我想回身再捅裴三郎一刀,看他还笑不笑。我哀怨,跟他在一起,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持续发烧中,差点忘了更新,晚了几分钟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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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1 ...

龙况儿被我气走之后,便悄无声息的令人觉得诡异,那女人绝对不是个吃亏的主,彪悍都不足以形容其三分性子,所以她八成是在皇宫里算计着怎么向我报仇。

我惴惴不安的呆在府里,每次看见粘上来的裴三郎便止不住抱怨,“祸水啊祸水,你说你没有倾国倾城的貌,怎么就成了牵连他人的祸水呢?”

裴三郎一听,既不动怒,也不抱怨,反而乐滋滋的挑起二郎腿,痞里痞气的撇撇嘴,“我是听说过红颜祸水,君王为博美女一笑,戏诸侯、弃国政。拂弦,我这蓝颜祸水是不是让你忧心重重,就怕被人抢走?呵呵,你放心,我专一的很,除了你,我不要别人。”

我哀怨,忘了这厮没皮没脸。他根本不是祸水,整个就是一祸头。我转头回房不理他。他倒是不在出声,就跟在我的身后。我故意忽视他,进屋便临摹字帖。

可是屋内,一会儿就听见花瓶落地,一会儿又听见书本撕裂的声音。我把笔一撩,怒视赶他走,“你要么就是找筝音跟轩龙王,要么就安静呆着,我可不想自己的屋子被拆了。”

他一努嘴,丢了手里的诗经,凑了上来,“拂弦,人家轩龙王跟九公主正谈论‘老牛’如何‘吃’‘嫩草’的事,我去多不合适啊!再说,九公主说了,由你负责带我游玩,可你也忒不称职,连王府都没带着我出去过。”

我脸一红,舌头像是被猫叼去了,这厮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连人家的房事也拿出来调侃。我嘟囔着,“你要是想出去,就自己出去,反正又不是不认识路。”

裴三郎凑到我的耳边,扯着袖子,“拂弦,我可是第一次来龙脉,怎么会认识路?你带我去好不好?或是咱们也研究研究老牛是如何吃嫩草的?”

我大窘,涨了脸的吐他一口口水,“你流氓!”

裴三郎摸摸脸,敛着笑,“不说我是文盲,改流氓了?呵呵,反正都是盲,拂弦,你还有什么盲都一起说了吧!”

我咬着牙,被他气笑了,抬手敲敲他的额头,“两个‘盲’根本不是一个字,你真应该好好去认字,就算是不会写,也要认识。难道,你打仗都不读兵书的吗?”

裴三郎压着笑意,一点都不脸红,“怎么不读,孙子兵法我都知道,你可别忘了我是将军,我不认字,我的兵认识啊!我让他们轮流给我读,读错了就罚他们到练兵场跑圈。”

他一脸等待夸奖的表情彻底让我无语,我该说什么呢?整个一对牛弹琴。我看最应该跑圈的就是他自己。

裴三郎又粘糊糊的凑了过来,扯着我的裙角,手指头一点点的蔓延,不一会儿,一只大手就贴到了我的腰上,这世上最会蹬鼻子上脸的估计就是这厮了。

我退了一步,离开桌边,同时也躲了他的大手。算了,跟他在屋里,还真不如出去走走。“走吧,裴大爷,小的领你去转转。”

裴三郎甩着手,一脸遗憾嘟囔,“就差一点!”

我哭笑不得,抬手狠狠给他一巴掌。我发现,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我越来越暴力了。

他挨了打,舔着笑拉我的手,我甩了几次甩不开,也就任由他拉着。看他一脸止不住的笑,我发现自己真的有点喜欢他了,至少,他是那么容易满足。

“拂弦,今儿咱们去哪里玩?”

“游湖!”

裴三郎瞪圆了眼,“拂弦,这可不是京城,大冬天湖边依旧莺声绿柳。估计,现在龙脉的湖都冻成冰面了。”

我白了他一眼,抿着笑,“冰面也是湖,游起来其乐无穷。”

裴三郎见我抿着嘴笑,紧紧的拉着我的手往府外跑,上了马车,他顺手从车里的柜子里取了一件裘皮裹到我的身上。

“我不冷。”

“不冷也裹上,一会儿玩疯了一热一冷的会伤风,裹好了,就不怕了。”他拉着衣服领子,给我系上带子。

我笑了笑,感觉脸蛋有点烧。

到了湖边,冰上压着一层薄雪,扫开的冰面上聚集了一大群的孩子玩冰壶、抽冰嘎、有些人还弄了冰爬犁。我一看,方觉自己竟忘了准备工具。转身责怪裴三郎,“都怪你,就你吵着出来,害我都忘了带冰壶。现在好了,咱们可真是‘游’湖了!”

裴三郎无奈的看着我,噗的一笑,摇摇头,转身又爬上马车,不一会儿,只见他将车上的木椅掰了下来,放到冰面。接着抽了自己的腰带递给我,拉我坐到椅子上。

我木愣愣的看着他,不明其意。

他憨笑着,“抓住哦!”喊了一声,便将腰带拦在腰上,冲湖中心撒欢的跑。

“啊…”椅子被带动,跟着滑了出去。我先是一惊,接着大喜,哈哈笑着吆喝,“快点,快点,再快点…”

湖上玩闹的孩童见我这边出了新奇玩意儿,都停了手上的玩物,凑过来看,我感觉自己脸上倍有光彩,止不住笑,接着吆喝裴三郎,“快跑。”心想,若是我手上再有根鞭子就更妙了。

我正琢磨着喊马夫给我送鞭子是否可行的时候,椅子突然停了。只见裴三郎一头大汗的站住,将腰带递给我。

“干嘛?”我疑惑的看着他。

“轮到你了!”

“什么?”我大惊!

裴三郎拽拽的笑着,伸手拉我起来,自己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抓着腰带的一角,“拂弦,总不能一直是我拉你跑,咱们得相互拉才公平。”

我看着他满脸的笑,这是难以置信,他居然敢让我拉他。

裴三郎见我不动,探着身子,说:“拂弦,你要是现在答应嫁给我,我就拉你一辈子,怎么样?”

威胁我?我眯着眼,嘟起嘴吧。对这厮的小伎俩恨之入骨,他八层一早就算计好了。我撇着嘴,想我嫁你,没门!我咬牙切齿的冲他道:“裴大爷,你可坐好了,千万别拽下来。”

“放心,拽不下来。拂弦,快拉吧!”裴三郎一脸笑容,还唱了起来,“小马驹呦跑起来,大草原呦真美丽…”

我压着火气,奋力的拉着,心想再也不跟这厮出来玩了。坐着的时候,感觉裴三郎拉的特轻松,冰面上健步如飞。可换我一拉,我才发现,脚下打滑,根本使不上劲儿。拉了一头的汗,也没动弹多大地方。看热闹的孩童们,见我拉不动,纷纷的开始起哄。我听着身后裴三郎的偷笑声,心里气得要命。

“哎呦,常拂弦,你这是在玩什么啊?”

这声音…我惊悚的转头,只见龙况儿裹着一件跟我身上一样的裘皮披风站在不远处,嘴边啄着一丝嘲笑,可看向我身上的披风的时候,笑容又冷了几分。我立马嗅出猫腻,扬起笑,“三郎刚才拉着我跑了好大一圈,为了犒赏他,我正要拉他呢。让公主看见,见笑了。”

龙况儿的脸更冷了,“是吗?我看可不是那么回事?三郎向来是怜香惜玉,这会儿怎么舍得让常侍读像马驹一样拉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