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出去吧,”会诊无果之时,是风华站了出来。

“你有办法?”刚刚醒了过来的君扬雪望着床上几近没有生气的人,整个心已经开始不停的颤抖,太医的诊断声,一直在他耳边,这个时候,任何办法,他都要一试。

在君扬雪的示意下,所有的太医退出了主楼,一部分,去给偏厢房的水仙及木辰等人疗伤,另一部分,则静静地候在廊间。

“你要如何做?”屋内,君扬雪凝视着风华,好一会,却见他只是端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我在等一个人。”风华转过身,对门边的青儿道,“再去取一盆清水来。”

“等人?”

“她的伤势,已经不能再拖……”

君扬雪焦急地转了几个圈,直晃得风华眼花缭乱,这个君扬雪,他难道不知道,他在这屋子里转悠着的,是无望山毒仙的独家步法?

“他在等我。”门帘晃动间,玉锦一袭黑衣闪身进来,光洁的额头上,颤动着细密的汗珠。

“东堇的绛灵珠,是术引,”玉锦从怀里摸出一粒乌黑的并不起眼的小珠子递给风华,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你去找楚傲容了?”君扬雪蹭蹭上前几步,差点抓住玉锦的脉门,“你找她要个东西,你答应了她什么?”

绛灵珠,东堇圣物,是祈盘族极高巫术的术引,也是玉锦之前潜入凤仁的重要原因。

“我离开了,你不高兴?”玉锦漫不经心地睨了君扬雪一眼,一把拉起他的手,“我们出去,这里留风华一人施术,人多了,不方便。”

君扬雪皱眉,想要反驳,可扭头看到风华的眼色,还是顺从地走了出去。

玉锦,竟用回东堇来换取了这颗珠子么?

从风华和玉锦淡定的表情中,他可以肯定,她应该没有生命之危,可即便如何,还是无法平息他内心那股已透彻肺腑的忧虑之情。

院外,所有的人都在焦急地等待,青儿,跪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不停地念叨着祈求上苍,他自小跟随的主子,可千万不能出了任何差错,否则的话,他该如何向太皇夫交待?

而苑门外,也早已站了几名女皇身边的贴身暗卫,她们奉命,要在第一时间将这里的情况传给女皇。

大半个时辰后,随着房门‘呀’的一声颤动,所有的人几乎都已摒住了呼吸。

房内,缓步走出的,是一道青色的身影,可是那道青色的身影……那随风舞动的,轻扬翻飞着的,竟是满头的银紫色!

“风主子!”青儿一声惊叫,风主子,怎会变成这样?

“我没事。”风华摆摆手,对君扬雪和玉锦道:“她没事了,要好好休息。”他不过是,折了一些元气而已,早已算到了她这个劫,也早已备好了一切,等着的,便是那颗绛灵珠。

一直,她待自己,如同亲人,待小石榴,视如已出,就连小锦儿,也全然地交给了他来抚养,这样的她,他总算,可以为她做一点事。

“我这里还有一粒圣莲丹。”云影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玉瓶,递到君扬雪面前。

“这个对她没有半点用,她此时的身子,受不住。”玉锦道。

“我知道。”君扬雪冷冷地回了一句,皱眉看了一眼云影,“你先收着。”这个师弟,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了么?难道说,真的是‘关心则乱’?

云影略有尴尬地咬了咬唇,转身走向屋内。原来他,和师兄一样,遇到她的事情,也会变成一个傻子。

玉锦叹息一声,眼底闪过一丝黯然的光芒,她醒了,那他,也该离开了。有他们陪在她身边,她应该,会幸福吧?

房内,一片安详寂静。

偌大的浅黄色大床边,玉锦和君扬雪相对而坐,两人自昨夜进来之后,就一直都没有说话,气氛沉闷中带着些电光火石。

君扬雪是一边流泪一边咬牙,这个女人,还好她没有事,否则,就是入了黄泉,他也一定要找她评个理,难道他,就不值得与她死生与共么?凭什么是玉锦抱她回来?

而玉锦,则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看不够床上的人,眼底里,是一片哀伤和留恋。

“圣莲丹已经服下,接下来,应该没事了,只不过,要多养些日子。”云影白了两人一眼,打破沉寂,“你们两个,都去休息吧,这样守着,她就算醒了,你们也没力气侍候她。”

听到没事两个字,两人几乎同时都松了口气,却又同时间,看向对方的眼神中带着丝挑衅。

云影有些无奈的摇头,这两个人,从昨天晚上进来,就一直对坐到现在,除了起先救人的时候有点默契之外,简直就跟两只刺猬一样,得让他们保持安全距离才好。

君扬雪动了动已经麻了的腰,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慕瑞颜,眼神转向玉锦,问道,“你为何会知道我们在湖上?”这个问题,他想了一夜,没想明白,

“我在她身上种了盅。”玉锦抬了抬眼,又将眼帘垂了下去。

“又种盅!”君扬雪凝起眼眸,怒火冲天,恨不能将对面的人给咬碎了,“你一天到晚就弄那个东西,那种玩艺,对她身体终究不好!”

“这盅不伤人。”玉锦凉凉地回答,语气中带着丝不屑,“你师父那点本事,只会这样说。”

“又关老头们什么事?还不都是你,当初你若不给那禁心盅,今日会和她走到这一步?”君扬雪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蹭地跳了起来,这个玉锦,没事扯到两个老头做甚?

“那时候我没认识她。”玉锦叹了口气,懒懒地应了一句。

云影额角跳了跳,担心地看向床上的人,若是此时她醒过来,不知会如何感想?

“见过正君殿下。”门外,传来青儿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门帘猛地被掀开,黎幼萱一袭明红正装,脸上未施半点妆容,及腰的发丝还有些凌乱,明显是一早醒来未及收拾妥当就赶来了。

因为他身怀‘六甲’,所以整个王府里,所有人都得知了讯息,唯有他和虞静华的两个苑子,是今日一早才去通知的。

“王爷怎么样了?”黎幼萱一脸的张惶失措,焦急地询问云影。

“尚未清醒。”云影漠无表情的回答。

这不是废话吗?谁都看到她还没清醒,玉锦嘴角抽了几抽,将目光移向窗外。

“正君殿下悠着点,”君扬雪不冷不热地提醒,“这肚子里,可是王爷的谪嗣,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王爷醒了,可要心疼的。”

玉锦原本没打算说话,可是看到那个碍眼的肚子,心中升腾起一股无名火,他五个月的时候,肚子有那么大吗?至于这么臭显摆?

“正君殿下,这里药味太重了,殿下莫要吐了才好,不如去外面坐着吧,若是损了胎气,可是事关重大。”玉锦眯了眯星眸,好意地补了一句。

云影动了动嘴唇,忍住没说话,不是药味太重,是火药味太重,一字之差,何止千里。

黎幼萱这才看到床边的两人,眼帘阖下,扫了扫自己的肚子,突然心中升起一种无力感,就算,这个孩子生下来,如愿地成了谪嗣,坐上了皇位,可如果,她不在了,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心中已是仓惶万分,不能,她千万不能有事,他曾经说过,他是要和她纠缠到死的,所以,她绝不对丢下他!

“王爷!”不管不顾地扑到床前,紧紧地抓着她苍白的手,当看到她满面憔悴,嘴唇没有关点血色时,忍不住心中一酸,眼泪便扑簌而落,“你不能死,你若是死了,我就带着孩子下去陪你,为了我和孩子,你一定要醒过来……”

君扬雪和玉锦、云影三人面面相觑,这黎幼萱,怎么演得跟真的一样?这一出,若是虞静华,还是很感人的,可换成了这黎幼萱,怎么看怎么别扭,那肚子里,不就是个小枕头么?还说得跟真的一样?

三人看戏似的看着黎幼萱哭了半天,直至忍无可忍后,玉锦很好心地去拉开了黎幼萱,“正君殿下,王爷如今生死未卜,你可要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这样的哭,可是伤身体得紧,不如先回去歇着吧。”

身后的祥爹爹一边抹眼泪,一边心里暗暗着急,这屋里三个人,一个比一个精明,若是被看出什么破绽来,可就糟了,再说,昨天夜里,相府里,已经来了消息,这敬亲王,怕是难活了,小主子,也该有个打算了。

“小主子,奴才扶你回去歇着吧。”奶爹上前几步,对黎幼萱使了个眼色。

黎幼萱咬了咬唇,点点头,拿出绢帕擦了擦红肿的杏目,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慕瑞颜,才扶着肚子,慢慢地出门去了。

如果失去了她,他还剩下什么?还不如,成全了母亲和父亲……

风华苑外。

黎幼萱刚出门,便撞见正一路小跑着赶过来的虞静华,身上只穿了件简单的白色长衫,发丝凌乱无章,那双冰晶般的眼眸里,已是一片水色朦胧。

即使是从黎幼萱身边匆匆而过,却似乎并没有看到,心里,只想着那个躺在床上的人,为何?一箭穿心,难道,幸福于他,真的是那般的短暂?

“静华。”黎幼萱皱了皱眉,唤住脚步匆匆的虞静华。

虞静华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对面前这么大个人视若无睹,无奈地停下脚步,行礼,“见过正君殿下,静华正准备去看望王爷。”

黎幼萱将目光凝向虞静华略微有点显形的腹部,淡淡道:“王爷尚未清醒,你还是先去歇着吧。”

“静华不放心,想去看看再回去。”虞静华心急如焚,语意已带着请求。

“王爷,可是禁了你的足的,你若是这般跑出来,出了什么差子,又如何向王爷交待?”黎幼萱叹息一声,目光忽然变得悠长而深远,似乎,又带着一丝怜悯。

“这……若是王爷怪罪下来,静华自会一力承担。”虞静华恨不能马上冲过去,只是一道苑门的阻隔,这黎幼萱,为何咬着他不放?

望着虞静华魂不守舍的焦灼神情,黎幼萱忽然低低地笑了,红肿的杏目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本君今日身子有些倦怠,看来,你的身子不错,不如,随本君回苑里,将本君陪嫁来的东堇莫参拿了去,捎给王爷,可好?”

东堇莫参?虞静华面上一喜,那可是东堇的稀世良药,于她,就算没用,有,总是比没有好。

“是。”虞静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回头看到苑口正走出来的木枫,着急之下,急唤道:“木枫!”

木枫看两人,目光闪了闪,道:“王爷尚未清醒,不如虞主子有何吩咐?”

还没醒过来么?虞静华眼神黯了黯,又急着问了一句“那她,可有事?”

“这个,现在不好说。”木枫目光扫过黎幼萱,淡淡道。

虞静华一急,眼泪就下来了,心中,已是乱成麻,忽而眼睛一亮,转身对黎幼萱道:“不如静华随殿下去取参吧,总归是有些用的。”

黎幼萱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别有深意的光芒,“那就随本君去吧。”

镇国将军府。

阴暗空旷的密室中,只有朦胧的些微夜明珠散发出莹弱的光芒。

‘呀’的一声,一扇木门被推开,门外微暗的光线投进,一抹秀丽的身影走进,步履沉稳中带着包迫,那张英武的面容上,是一片激动狂喜之色。

“来了?可确认了?”密室中,一个平淡无绪却又蕴着极力忍耐的声音响起,赫然是成王慕瑞善。

“已经确认了,一箭贯胸,王府里所有人都看到了,直到现在也没醒过来,那样子,多半是已经死了,密不发丧而已。”冯妍喜不自胜地回应,精锐的眼眸中是无法遏制的激动。

成王似是呆楞了半晌,许久,仰天朗声狂笑,敬亲王一死,这天下,就是她的了!这一天,她终于等到了!慕瑞祺,她盅毒未解,还有什么资格坐在那皇位上?

“我们,何时动手?”冯妍目光灼灼地看向成王,除了权势之外,她还要,把虞静华夺回来!

“三日后,高纪她们便到了,先攻方厅山,再入皇宫。”成王斜斜地睨了冯妍一眼,忽而深沉一笑,“黎丹那里,已经动手了,只可惜你想要的人,已经有了身孕。”

“身孕?”冯妍脸色蓦地一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又岂能容他,给那个死人留下血脉!”

敬亲王府,风华苑。

君扬雪和玉锦两人,在云影的再三催促下,爬到了慕瑞颜的床里面,各自倦成了一团,如同两只小猫般各占一角偎在那里,却又时不时的互相瞪上几眼。

云影无奈地扶了扶额,幸好,这床足够大,若是她醒过来,不知道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或许,这两只……天,他为什么想到这两只?上天,也许吧,可能吧,这两只只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才会这样互相掐着?

“主子!”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兰影!”君扬雪蓦地从床上坐起,一闪身,便站到了床下。“你怎样,可有受伤?”

“属下没事!”兰影一身黑色劲装,出现在房内。“今日里凤仁所有的相思楼,全部被封,属下问了下,是木辰传的旨意,刑部派人执行的。”

君扬雪垂敛着眉目,长而浓密的睫毛留下一片扇形的阴影,淡淡道,“想必也是她的意思,只不过,不知五皇女那里,会如何反应呢?”

心底微微有些黯然,这个女人,想必早已想到了这一步吧?莫晗玉,就算没有死在船上,她,必定也不会容她回到西凌,只是她,这个赌注也未必下得太大了些。

相思楼,这么多年的心血,到底还是有些感情,一日被毁,终究还是有些惋惜。

不过,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那一日,他依稀还记得,她在他耳边低语,“爱你,早已深入骨血,最为遗憾的,是不能给你唯一。”

心头,如同她喂的那粒药般,苦涩又甜蜜。

“我们手下,还剩多少人马?”君扬雪从沉思中回过神,低声问,眼角,淡淡地睨了一眼泰然如松的玉锦。

“还余半数。”兰影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许伤感,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有的葬身湖水,有的,死于乱箭。

“整顿一下,以后,都归到锦绣楼,想必,她也早已为我这里的人,留好了出路。”君扬雪仰起首,看向窗外如水的月光,好想,她能早点醒来。

“是,”兰影干脆地回应,犹豫一会,又道,“紫竹苑的虞公子,早晨随黎正君去了萱云苑,直到现在还是下落不明,连带黎正君,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什么?”君扬雪一惊,眼光与玉锦,云影交汇一处,“赶快加派人手去寻,这个时候,可别让冯妍她们钻了空子。”

虞静华,不是将他禁足在苑中保护了么?怎么会失踪?是了,不用说,肯定是黎幼萱的主意,可是,这黎幼萱的消失,又是玩的什么花样?

“我去一线阁找找。”玉锦爬下床,沉静地吐出一句。

“你!要注意安全……”君扬雪迟疑一会,嘱咐一句,说出口却又觉得别扭,“若是她醒了,见不着你,又要难过,我是为了她!”

玉锦似笑非笑睨他一眼,一闪身消失在窗外。

第八十三章

月色如水,幽深清冷的大街上,几乎没有半个人影,一阵微风拂过,枝树藤桠间,发出沙沙的声响,无端的透出些诡异的气氛。

一道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地掠过树间檐上,几个起落后,在一间暗青的院墙边停住,四下扫视一番,悄悄伏身在院墙边一颗参天的古树上,一边侧耳仔细地倾听着院内的动静,一边若有所思地观察着院落中层层叠叠的烛火。

莫晗玉已死,想从敬王府虏走虞静华的,除了冯妍和成王,实在是想不出第三人。

以他的功力,潜入一线阁不成问题,可是阁内机关众多,再加上成王狡猾的个性,怕是早已将阁内所有的机关与迷阵重新布置过了,一时半会,想要准确找到虞静华的位置,实在是有些难度,怕只怕,等他到找时,人已出了事……

明明她已将他保护在紫竹苑,又怎会让对方趁了机会?

心中,隐隐有丝焦虑不安,虞静华,已有身孕,若是落到冯妍手中,无疑是羊入虎口。

一阵若有若无的药味传来,玉锦忍不住皱了眉头,这药的味道……竟是安胎药……

刚要转身掠下,却又感觉到一股熟悉却遥远的浅淡兰香,身子蓦地一顿,那是……

“眉儿……”身后一声略带严肃的声音响起,暗含警告之意。

玉锦叹息一声,转过身,看向远处站在树影下的女子,她怎会出现在这里?看来,敬亲王府的事情,一样也没瞒过她的耳目,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打算放过他。

那日慕瑞颜与莫晗玉相约,他刚出府门,便被她拦住,几番周转,才得脱身,这一次,连他要救他,她也要插手吗?

“你想怎样?”玉锦足尖轻点,飘身立在树下,星眸淡淡地睇向远处,和这个女人,不能硬来。

“虞静华不在这里。”楚傲容专注地凝视着他,从何时起,他对她,竟然已经有了这么多的防备?难道说,他还不明白,他注定了会与她携手共老?“我能在这里等你,就说明我有多了解你。”

“你等我?”玉锦似笑非笑地抬起眼眸,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如今,他连做戏,都已经没有耐心,今天晚上,他一定要救到虞静华。“你是依盅寻来的罢?当初,我散功之际,你为何没有寻来?”

“眉儿!”楚傲容皱了皱眉头,眸中闪过一丝失落,“那时三姐逼得我分不开身,你该体谅我才是。”伸出手,想去拉他的手,却在没碰到袖角时,便被避开。

“眉儿!”楚傲容有些恼怒地收回手,眼底神色如大海般暗沉,“你莫要太过分了,我已经不嫌弃你失了清白,你还想怎样?”

“我不远千里寻来,亲自来接你回去,难道,你连这点情面都不给我?”

“你总算说出心里话了,那么拜托你,还是嫌弃了我吧,何苦为难我这个没了清白,又丢了心的人。”玉锦微微抬了抬眼帘,眸中冷光闪过。

楚傲容努力压抑着心底的怒气,面上神色复杂隐忍,“你总算是承认,你丢了心,可就算是你丢了心,本王也要将你带回去,除非,你不顾苏家六百口人命!”

本王?苏家六百口人命?这么急着就搬底牌了?

玉锦冷下脸,星眸眯起,唇角扬起讥诮的弧度,“王爷总算是说真心话了,若是没有苏家的势力,王爷又怎会如此用心良苦的接我回去?王爷请放心,我从未说过不跟你回去。”

楚傲容张了张嘴,忽然觉得无力,一急之下,她居然对他拿出了太女的气势,而他,一口一个王爷,叫得她心中痛之又痛,为何,她与他之间,竟会走到这个局面?

“虞静华在左相府的密室,你去不了,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楚傲容沉默良久,叹息一声,静静地凝视着玉锦,“眉儿,此事一了,你便与我回去。”

玉锦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她说出的话,一向言出必行,既是左相府的密室,此时此刻,也唯有她,才有这个份量让左相放人。

况且,拿绛灵珠救人之时,这便已经是筹码。

左相府,密室。

左相府与敬王府相隔不远,仅仅是半条街的距离,而自左相与敬亲王联姻之后,黎丹便费尽心思修建了此间密室,以备急时之需。

若明若暗的烛火中,黎幼萱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整整一天一言不发,且滴水未进的人,心中掠过一丝不忍,“静华,你先吃点东西吧。”

虞静华一动未动,面色苍白赢弱,嘴唇干躁无色,那双冰晶般的眼眸,静静地睇着腹部微微隆起的一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他从未想到,黎幼萱竟会趁她受伤未醒之后,如此心狠地对他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