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带着三个新宫人苦了些,但子蕊仍耐心教着他们,让他们将药材认下。这几天自己每天只睡很少的时间,一有空闲便捧着书看。她想的,是两年后成为御医,尽快完成自己想做的第一件事。

要在两年内通过御医考,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况且还要当差。

子蕊最开心的,便是周莫礼有问必答,而且答的极仔细。去太医院的次数多了,那些御医每每见了她,总要说道:“周院使,你徒弟来了。”

现在子蕊的脸皮厚了许多,就算别人再怎么取笑她,她也不脸红半分。同屋的人嘲讽她妄想做女御医,她也不辩驳,只是埋头啃书,只有每日感到自己学到了些什么,才觉得心中没有那么多的愧疚。

桃花树下的香梗又多了,每日两柱香,隔一段时间就要打扫一次。这天她正在打扫着,就见宋祈崖拐着步子走进来,见了她,跟往常一样紧抿着嘴,径直往屋里走去。子蕊见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忙走进去问道:“挨板子了?”

宋祈崖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在放药的地方找了一会,子蕊便递给他一瓶药:“这是我姐姐当时给我的,涂了就没那么疼了。”

宋祈崖看也未看,见她的手悬在脸旁,顿感心烦,伸手一拍。子蕊吃了痛,手中的药脱手飞出,径直摔在了墙上。只听得咣的一声,瓶身已碎了。

子蕊看着那散在地上的粉末,忍了许久,终于说道:“你这臭脾气在别人面前收敛些,否则就不是挨板子的事了。”

宋祈崖冷哼一声:“别人?难道你不是别人?”

子蕊一怔,也冷笑一声:“我当然也是别人。”

“你终于露出本性了么?这几天装模作样的很辛苦吧?你知道我这板子是谁赏的吗?是华容,她知道你和我的关系,知道我和宋安然的关系,所以赐了我板子。你看到我挨板子,难道不是应该高兴吗?”

子蕊顿了片刻,点头说道:“我简直开心得不得了。”她俯身收拾着地上的碎片,见他想坐又不能坐,想躺又不能平躺在椅子上,站久了又疼得倒吸冷气,还是冷下心来,不去理会他。

她能做到不跟他吵,已经需要很大的忍耐力。

但是又实在看不得他那模样,收拾干净了碎片粉末,便出了小药间,去了周莫礼那里。

才刚到太医院,便有人笑说道:“小药娘,又来找你师傅呢。”

子蕊点了点头:“嗯。”

“周院使替主上诊脉去了,估计还要一会。”

“那我待会再来。”子蕊走了两步,又回头走了回来,“我想借两本书。”

“你进去吧,周院使嘱咐过,你可以随意借书。不要在上面勾画就可以了。”那人笑了笑,便出去了。

子蕊挑了两本书,有些厚实,从里面出来,回到小药间,并不见宋祈崖。等到傍晚,白昼当差快结束了,才见他拐着步子进来,拿了腰牌要走。见他就这么混日子,她跨前一步,拦住他道:“如果麽麽发现你擅离职守,就要罚你二十大板了。”

“宋子蕊,你凭什么管我这么多事,你们宋家欠我和娘的,一世都还不清。”

子蕊的脸色变得铁青,冷哼道:“你娘勾引了我爹爹,你们母子欠我娘亲的又怎么算?”

宋祈崖还是个少年,听了这话怒瞪着她说道:“是你爹生性风流,才来招惹我娘!”

子蕊反驳道:“如果你娘洁身自爱,又怎么会勾搭上有妇之夫!”

“你…!”

两人怒火冲天的瞪着对方,简直要打了起来。如果不是当晚差的两个药娘过来,他们就真的要不顾宫规的厮杀成一团了。

因给主上送药的事不能有半分差池,因此暂时还是由子蕊去送。快到子时,她又从屋里回到小药间,熬了药送去。

这几日言非忙得无暇说话,脾气也是越来越大。紫灵也越发找借口让她去送药,害得她每日要试药,嘴里近日都有些苦涩了。

这天到了门口,紫灵又要推她进去,见她不肯,苦着脸道:“好妹妹,你就再替我一回吧。昨天我送药进去,主上不知为什么发了脾气,把药全打翻在地,烫得我手都红了。”

子蕊瞥了一眼她仍然白皙的手,就见她脸一红,缩了手,说:“今天都好了,你不去不是好姐妹了。”

她白了她一眼,说道:“这是最后一次。”

话一落,就见紫灵展颜道:“是是是,我认识一个大夫很厉害的,下次我出宫找他借些书给你。”

子蕊眼一亮:“说话要算数。”

“哎哟,好妹妹,你再不进去药都要凉了。”

子蕊拿她没办法,只好敲门进去。把药放到桌上,看见他凝神的模样,蓦地想起第一次在纳贤会见到他,果真是个让人过目不忘的人。撇开俊朗却偏凝重的外表,或许那时更吸引她目光的,是他的眼睛。

站着看他的眼睛并不太清楚,她只是突然想到在纳贤会看到他的眼睛,她从未在别人眼中看到那种神色,便好奇盯着他看,直到他偏转过头来,才立刻挪开。现在为什么又突然想起来了?

言非突然抬起头时,她的目光还没有挪开,四目一对,立刻尴尬起来,将眼睛看向别处。

言非开口问道:“最近白昼夜里怎么都是你在当差?”

“药童和药娘一共四个,除了我,其他三个都是新人。正在教,怕他们出了错,所以暂时先由我看着。”

言非点了点头,已将笔搁置,起身道:“去宫外走走。”

子蕊愣了片刻,他又说道:“半个时辰后,宫门口见。”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便出了门。子蕊怔神一会,忙跟上他,到了门口,紫灵见两人出来,眨了眨眼,言非便说道:“不许将我今晚的行踪泄漏。”

听到这冷得渗人的声音,紫灵身子一哆嗦,忙说道:“奴婢遵命。”

子蕊换了便装,小跑到宫门口,等了一会,就见言非走了过来。看到他着便装的模样,心里又感叹了一番,比起君主的衣裳,她倒更想看他这身装扮。长袍在身,里面是一件素色长衣,腰间一束,既简单又显得他身形俊美。

出了宫,走了一段路,就快到街市时,却见他眉头开始皱了起来,等一拐角见了百米长的街道,人已愣住了。

子蕊在他身后走着没有注意,差点整个人撞在他背上,侧身见他愣神,问道:“怎么了?”

言非问道:“这里的商贩和人去了哪里?”

子蕊看了看这冷清无人的街道,说道:“当然是回家了。”

“可是…”言非不可置信的说道,“上次明明很热闹,到处都是人,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子蕊一听,眨了眨眼,等想明白了,已是扑哧一笑,碰着肚子笑了许久,见他看着自己,才发觉自己失态了,忙收了笑,说道:“上次我们出来是过年,所以张灯结彩,夜里的人多了,商贩自然也多。平日里大家不这样,大概戌时就早早收了摊子回家了。现在是子时,当然没什么人在了。”

言非听后,默了半晌,才说道:“我以为民间常年如此热闹。既然没人,回去吧。”

子蕊见他已要回去,顿了顿,说道:“或许还有一个地方会很热闹。”

还未到商会馆,还在转角处,就听得那里人声鼎沸。子蕊笑了笑,果然这里还是这么热闹。

到了大门前,见言非抬头看了那金字招牌许久,子蕊忍不住拉他往里面走,说道:“进去吧,里面有说书的唱戏的,还有各国商客的趣闻。”

言非问道:“你经常来这里?”

“以前爹爹经常带我来,后来…”

后来爹爹身边带着的人,不是她,而是宋祈崖。

子蕊没有说后半句,强笑道:“快点进去,这里的点心也很好吃。”

言非随着她进了里面,果然很多人,亮如白昼,却不见颓靡之景,反倒有种这里就是白昼,而非夜晚的感觉。而且这里虽吵,但是并不乱。他任由子蕊拉着他往前走,一直走到一处说书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我最喜欢的就是听说书。”子蕊见他脸上没有什么神色,说道,“你如果不喜欢,可以去别处转转。”

言非答道:“但听无妨。”

“嗯。”子蕊看了看四处,说道,“我去拿点吃的。”

“嗯。”言非扫视了一眼这里的人,有风尘仆仆的商客,有衣冠鲜艳、也有衣衫洗得素白看起来极落魄的人。他又看了一眼门外,这商会馆,经由自己允许才建的。那时候大臣们激辩了半个月,终于还是由他做决定。

如今看来,这决定并没有错。

只是正如反对的大臣所说,如此开放的经商方式,容易导致敌国的人混入。当年壑丘国储君秦蓦离领着他的侍卫扮作商人潜入,险些被他们描了地形图走。虽然击毙了他的侍卫生擒了秦蓦离,但是最后还是让他逃走了。

壑丘国,必定是心腹大患。

“言非,言非。”

他回过神来,见子蕊正看着自己,那一对眸子清澈无暇,又听见她直唤自己的名字,脸上略有笑意。

“知道你不吃宫外的杂食,所以给你找了些蜜饯。”子蕊又说道,“这么晚了喝茶水可能会阻眠,所以我让小二泡了一壶百合花茶。”

言非习惯性的微微皱眉:“百合花茶。”

“嗯。”子蕊见小二已端了茶水过来,招了招手,说道,“百合花茶可以去火安神。”她顿了下来,差点又说漏嘴了。如果让他知道紫灵又把他的脾性告诉自己,他又该生气了吧。

言非问道:“你有钻研茶术?”

子蕊摇摇头:“最近在看医书,恰巧看到的。”

言非似感了兴趣,问道:“医书?”

“嗯。”子蕊点点头,边倒茶边说道,“我要做乌雅国第一个女御医。”

第二十六章 宫阙(三)

许久未听书了,子蕊听得入了神,说客刚落下最后一个字,她便揉了揉眼睛,困倦得很。言非见了,说道:“你明天白昼要当差?”

“可以晚些,闲暇的时候可以睡睡,麽麽知道我昼夜都当差,不会责罚的。”子蕊顿了顿,问道,“你呢?”

“睡少些,睡多些,都不碍事。”言非说着,饮了一口茶。商会馆的小二倒很精明,这里少说有百来人,可是这茶水却都是上了四次水之后,便立刻过来换了,倒记得很清楚。见子蕊越发没了精神,起身说道,“回去。”

“嗯。”子蕊站起身来,说道,“这茶水加上吃的,大概十两银子就可以了。”

言非点点头:“嗯。”

子蕊顿了片刻,说道:“十两银子。”

言非看了看她,子蕊也眨了眨眼,已忍不住问道:“你没带钱?”见他挑眉,她便肯定他没有带钱。她说道,“我也没带。”

“明日取了钱再来还。”

“商会馆不赊账。”

“东西抵债?”

“商会馆只收银子。”子蕊想了片刻,招来店小二,说道,“天字号的宋老板在这里吗?”

小二笑得眼如月牙,说道:“宋老板今日并未在这住下,两位找他有事?”

子蕊问道:“我们忘记带钱了,能不能通融一下,带封信给宋老板,或者送到宋府…”

话还未说完,便见店小二伸手一招,不知从哪里冒出七八个人来,个个身形剽悍壮实,小二脸上还带着笑,嘴里却说道:“丢进柴房。”

子蕊瞪大了眼,看到言非的脸色已青了,忙环住他的手臂,说道:“打起来就要惊动官府,这等于是告诉全部人你的身份了。”

言非未动半分,只是脸色难看得很。子蕊对小二说道:“我们的确是没有带钱来,你就算把我们关起来也没用。你送信给宋老板半个时辰不用,他要是不来赎走我们,你再打我们一顿不迟。但是如果我们真的认识他,你觉得他不会打赏你片金叶子吗?”

小二的笑似乎一直未曾变过,现如今也是笑说道:“公子和姑娘谈吐不凡,我们自然相信。只是凡事不能开了个坏头,否则后面就会蛇尾了。所以在我们把信送给宋老板前,还请两位屈尊到柴房小休一会。”

子蕊看着他笑盈盈的脸,明知道这和直接关起他们直到酒钱到手才放了他们是一样的意思,但是偏偏对方不让你找到一点茬,或许这也是商会馆小二的圆滑之处,如果送了信后证实是假的,再对付他们也不迟。但是如果真的是认识的,他们商会馆也有个交代。

她轻叹了口气,拉着言非的袖子跟他们一起去了柴房。

柴房里有一扇小窗户,月光隐约照入,可以看见里面还是很脏乱。她一进来都嫌弃了,更何况是言非。见他眉头又皱了起来,她忍不住说道:“皱眉不好。”

言非默了片刻,说道:“习惯了。”

子蕊默了默,不知他这习惯是因何而起。只知他开心也会如此,不开心更会如此。她站得有些累了,蹲□来拿出一些干草,铺在地上说道:“坐会吧。”

言非起先还拒绝,一直站着,等站了半个多时辰,才坐□来,虽然有些咯吱人,但至少舒服多了。他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做御医?”

“因为这是豆子的心愿,他没有做成御医,就由我来替他完成。”

“豆子?林一豆?”

“嗯。”子蕊乏得很,环抱着腿喃喃道,“他没有叛国,他不是细作,是我害死了他。”

“我知道。”

可惜子蕊已经处于梦的边缘,没有听到言非这句话。她在梦里又见到了豆子,穿着御医的衣裳,站在那里对她笑,她也那样看着他笑。

听见开门声的时候,子蕊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蜷在了言非的怀中,长袍盖身,难怪睡得极暖和。她从他怀中钻了出来,言非也醒了过来,便见她已经站起来理着头发和衣裳。他微微抿着嘴,也起身理衣服上的褶子。

门一打开,便见宋金泽走了进来,见了子蕊,既没有惊讶,也没有责备,看了一眼她身旁的男子,才对小二说道:“准备两间天字号房,让他们沐浴更衣。”

小二一听,笑道:“宋老板请放心,现在立刻去准备。”

子蕊想着两人一身脏的回去,被侍卫看到又不知要说什么闲话,便没有抗拒,跟小二去了天字号房。沐浴出来,婢女已经端了果盘在门外候着,见她开了门,便欠身说道:“现在已是寅时,姑娘吃些果子会精神些。”

“不用了。”她问道,“跟我一起的那个人呢?”

“在楼上的三字房。”

子蕊听言,便抬脚往楼上走去,刚跨出三步,便见言非下来。此时他也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看见她,说道:“走。”顿了片刻又问道,“要跟你爹说说话么?”

子蕊看了一眼宋金泽,见他没有要挽留的意思,想着他一定也知道宋祈崖不是因为姐姐,就是因为自己而被送入宫,强行将独子从他身边带走,他心里也不愿原谅自己吧。便说道:“不用了。”

言非没有多问,出了商会馆,已经快要凌晨。再晚些回宫,被侍奉洗漱的宫女发现,恐怕要引起恐慌了。见子蕊快步跟着有些吃力,脚步微微放慢了些,问道:“你并不是很喜欢你爹?”

子蕊摇摇头:“爹爹待我极好,但是对我却没有对宋祈崖那么亲,大概因为我是女儿家吧。我拦着他娶那个女人,他对我也就更不上心了。而且…”她大着胆子说道,“你能把宋祈崖送出宫外吗?”

言非淡淡道:“为什么?”

“我并不需要他陪着,你知道我和他同父异母,自小感情就不和。他留在身边,反而总是气我。”

言非默了片刻,没有说话。快到宫门前的时候,他突然说道:“还是这样的你好些。”

子蕊皱了皱眉:“嗯?”见他没有再多说,她也就没敢没有再问了。宋祈崖的事,以后再找机会说说吧。

回到屋里,同屋的宫女已经陆续起身了,见了她,只以为她夜里当差去了,还打趣说她现在已经一人当作两人用,活似个不吃不喝的神仙般。她也只是笑笑,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便上床小睡了下。

睡到清晨,本可以到中午再去,但是想到要是宋祈崖出了什么差池,他又得挨打了,便强打精神起了身,往御药房走去。

经过御药房的大院,周莫礼正从里面出来,见了她,问道:“头两日借的书,看了多少?”

子蕊说道:“这几天有新宫人来,还只看了百来页。”

“那所做的札记又有多少?”

子蕊顿了片刻,说道:“五六页纸。”

周莫礼听完,便不再问她,也不理会她,出了这院子。子蕊想着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摘要太少,只是自己的记性极好,看过的基本都可以了然于心,只是碰到特别难的才记录下来。

下次见了他,一定要让他知晓,免得以为自己无心进学,不再做她师傅。

子蕊到了小药间,见宋祈崖站着在捣药,就知道他的伤还在疼着。她不想跟他多说话,自己不是个度量大的人,也不是菩萨心肠,对于爹爹的私生子,她心里仍很介怀。

点了两柱香,走到桃树下,拜了三拜,说道:“豆子,你要是在下面缺什么,就托梦给我。我要下月才能出宫,会带银两给你爹娘,他们也很挂念你呢。”

喃喃自语了一会,才起身回到屋里,看了看今天要熬的药,见到有华容娘娘的名字,便走了过去看了看药,见是普通的补药。又看了看旁边一人,安贵人的。果然还是补身子的,平日里见她的身体也不大好,如今小产后,更加气软无骨,想必以后,再也无法有孩子了。想到这,她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言非对安贵人比对华容的确要冷淡得多,但对安贵人小产一事,却没有怎么追究,想必他也知道,一旦追究,就会拖出一堆在幕后的人。可是他竟半点神伤也没有。

子蕊想到这里,对言非又有了强烈的不舒适感。这种感觉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可是每次却还是忍不住会去靠近他,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那种感觉,绝不是喜欢。她现在已经知道喜欢是什么,虽然喜欢错了人,但是感觉却不会错了。

蓦地又想到蓦离,那个总是对她温婉笑的人,心中又是一痛,强忍了那感情。

熬好了华容的药,子蕊见宋祈崖走路仍不稳当,便拿了药往兰馨阁走去。到了那里,婢女送药接过药端了进去,片刻又出来,说道:“娘娘要见你。”

子蕊微微皱眉,不知她要做什么,垂首进到里边,便听见华容的声音:“抬起头来。”

华容见她缓缓抬头,看了她半刻,便说道:“一个姑娘家,怎么把头发剪成这个鬼模样。”

子蕊双膝跪着,说道:“奴婢手笨,脏了娘娘的眼,奴婢该死。”

华容细眉微微一挑,嘴角已有了笑意:“过了个年,你这张嘴倒巧了许多。”她又对旁边的宫女道,“宁儿,你的手最巧了,带她下去梳妆一番。”

子蕊略微困惑的看她,但还是忍住了心里的疑惑,随那叫宁儿的宫女进了一间屋里,到了梳妆台,只见她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放着许多饰品和胭脂水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