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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既怕被蛇咬,又怕遇上共翳被逮回去,摘了几颗野果,就又退回到海边岩石下。

早餐吃的冷干肉,中午太阳也没出来,取火镜自然是没法用的。阿籍叹口气,缩在背风的岩石后,小口小口的喝着皮囊里的清水,咬了几口干肉充饥。

到了傍晚的时候,海水终于退下去一些,露出了原本的海滩和沙地。

阿籍趴在灌木丛里观察了半天,既没发现浮尸,也不见活人。盯着空荡荡的海滩发了半天呆,才提着背篓。大着胆子到昨天抓鱼的地方转了转。

海鱼她是不指望抓到的,不想连螃蟹们都这么凶悍,夹人手指头脚趾头不说,还特爱往泥洞沙缝里钻。

阿籍气得直接搬石头砸,偏偏滩涂不吃力,使出吃奶的力也不过砸出一大坑。掀起石头一看,螃蟹壳完好无损不说,爬的还飞快。

瞅着挥舞着爪子一倏忽就消失在泥滩上的螃蟹们,阿籍只好往岸边的礁石上摸贝类去了。越是礁石多的地方,就越不平整,一不留神,脚底就踩破了好几处皮。

她不大会算潮汐时间,只凭记忆看天色,水深太黑的地方又不敢去。好容易从半干涸的岩石上硬扒下几只小海蛎,觉得海水可能要涨了,就急匆匆收工岸上了。

吸食着生冷滑溜的海蛎肉,阿籍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留在沙滩上的脚印——照着共翳那么警惕机敏的个性,没理由发现不了她啊…

难道他真的已经穿过树林,回海岛的另一边去了?

阿籍突然觉得自己傻透了,有吃有喝的日子不过,硬要学野人抓鱼吃生食——搞不好人家本来就嫌弃她吃的太多长的难看干活没劲,现在走了,也不过顺水推舟扔个包袱而已!

在恶劣的生存坏境下,阿籍已经自觉忽略了自己顺手牵羊、主动逃跑、投向自由的大自然怀抱的初衷…

天时地利兵法

第三天。

阿籍仰望头顶上随风摆动的树丫,几只半青半黄的果子垂头丧气的摇摆着。往左右手各呸了一下, 她抓着粗糙的树皮,蹬手蹬脚的开始抱着树干上爬。

“啪!”

她脸皮青青地掉了下来,手掌上还擦破了层皮,红通通地一碰就疼。亏得树底下积了厚厚的一层腐枝烂叶,虽然屁股摔的又湿又黏,倒不怎么痛。

阿籍有气无力地在地上坐了好半天,才吭哧吭哧爬将起来,仰头绕着大树转悠了半天,看得口水都快下来了。

整整三天功夫,除了那点食盐,已经什么吃的都没剩下了。就连饮用的淡水,也要靠起早摸黑的收集那点露珠野果子汁,紧巴巴地节省着喝。

海天相交处的那一堆堆乌云越积越厚,不断的被风刮着从肉眼可见的地方飘过,却没有一滴雨水落下来。

难道要活生生饿死在这里?

阿籍舔舔干得有点蜕皮的嘴唇,试着再次拿背脊撞向树干,“沙啦啦沙啦啦——”,真是蜉蝣撼大树,除了那微微抖动的枝梢,粗壮的树身动也不动。

她又捡了几块石头,远远地走开几步,助跑着往高处扔去,笨重的石头一下下擦着树冠坠落,连那几颗果子皮都没沾到。

吃生海蛎生海带已经吃到了彻底反胃的程度,听到海浪声就暴躁,一有风吹草动就怀疑是不是有野兽出没。

没有火,没有食物,最痛苦的是听不到人声。

阿籍开始有了自言自语的毛病,对着面石壁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看到只螃蟹也死跟着废话:“跑啊,你跑啊,你有种脱了壳跑啊!”

螃蟹当然不会这么笨,偶尔还举着大钳子夹她几下。

她本意是要逃离共翳这样的危险生物,却没想到把自己送入更加神秘别扭的自然界中去。既无法在不够信任的大树底下安心休憩,又一点寂寞都难以忍受。半夜在海浪声中惊醒,一抹脸,全是眼泪。

阿籍也尝试过往森林中走寻找食物和饮水,每每深入不了多少,就给树林无处不在的小型兽类和长蛇爬虫吓回来。

没有火种,也就没有发出求救希望的可能。何况,这三天根本没有任何船只或者飞机经过。

阿籍用尖尖的小石子在大岩石上重重地划了三道代表天数的标记,开始整夜整夜的不睡觉,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天空与海洋,现实却总残酷地叫人绝望。

唯一值得庆幸地就是她学会了抓鱼——潮水退后,在□出来的滩涂上寻找被困在浅水滩里的海鱼,堆些泥巴围拢,再小心翼翼地挖缺口放水。

水差不多流干了,鱼也捕到手了。

阿籍狠狠地把巴掌大的鱼身砸在岩石上,再用锋利的岩石剖开鱼肚子,闭着眼睛把新鲜鱼肉往嘴巴里塞,咀嚼了几下,终于忍不住蹲到一边哇哇狂吐。

那种滑溜的混合着血腥味道的东西,光吞咽就让她不舒服了好几天的肠胃一阵痉挛。

阿籍走回到岩石后面坐下,两眼空茫地瞪着阴沉的天空,再没心思去注意是不是虫有蛇在附近出没,有没有有蚂蚁沿着她的小腿爬动。

这样的生活,不如死了干脆。

荒凉的海岛像是座死寂的坟墓,阿籍听不见呼啸风浪和喧闹丛林里蓬勃的生命力,也感觉不到阴沉地天空和海洋正孕育着的巨大威胁——这不是她所熟悉和认同的生活环境,她只能感觉到自己一日复一日加重的恐惧和绝望。

天黑之后,她照例缩在大岩石后睡觉,直到被砸在身上巨大的雨滴惊醒。

大岩石只能挡住海边吹来的风,却挡不住瓢泼似的大雨。站起来仰头一看,闪电像是在黑幕中划开的银龙,将夜空一分为二。

暴风雨中,海水正以一种肆虐到疯狂的速度吞噬海岸。阿籍呆愣了一下,昏胀的脑袋在冰冷的雨水中渐渐清醒——海水涨上来了,逃!快逃啊!

阿籍收拾起东西,开始往高处狂奔,脚下踩到了碎石,胳膊被树枝划伤了,都全部顾及不到了——海难发生那天的恐怖画面又一次在脑海中重现,小小的汽艇比舢板好不了多少,一个浪头就可以将它撕裂。

船上的人倒饺子一般滚落水中,运气不好的就直接在船舷上撞得头破血流…

“救命——救命——”

外沿稀疏的树木被吹地东倒西歪,白天怎么摇也掉不下来的果实“簌簌”落地,树干较纤细的小树干脆拦腰折断。

阿籍禁不住大喊了几声,听不到任何回应后开始更加卖力的奔跑,嘴巴颤颤地发出对一个熟悉名字的呼喊:“共翳——共翳——”

面对强大的自然力,她除了妥协无法可选,只是口中的这个人,也不知道生死何处。

这不同与在电影院看灾难大片的刺激,不需要多么宏大的视觉冲击,光是一脚踩进冰凉泥沼的滑溜感就能把人逼疯了。

天倾海沸,草木石水都成了敌人。

阿籍回想起温暖的篝火和共翳裹着兽皮的端正跪姿,火堆上还挂着咕噜噜冒热气的陶罐,偶尔扭过头,眼神鹰一样的精锐。

…真是,美好。

又是一棵大树在身后倒下,阿籍甚至能听见木纤维牵扯撕裂发出的“吱呀”声。她已经跑进半人高的草丛里,下半身精湿,鞋子也跑丢了一只。

四面都是风声,都是摇摆不停的树木和沙沙作响的草叶,还不断有闪电在头顶上炸响。

“蓬!”

不过数十米处的高坡上有大树开始燃烧,显然是被雷电劈中。不等火势蔓延,大雨已经将它浇灭。

一瞬间如白日般光亮,下一秒又把人投回到无尽的黑暗中。

阿籍手足俱冷,她迷路了,方向感全无,只觉得四周围全都藏满了未知的危险。

“陈…”

声音很短促,肩膀也被人轻拍了下,她却听到了,舌尖颤动,猛地转过身——果然是那张满是胡须乱发的脸,穿着棕榈树皮编成的蓑衣,脑袋上还戴着顶斗笠。

阿籍热泪盈眶,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手足并用,拉都拉不开那种。那架势简直就是白素贞许仙断桥相会,新婚夫妻小别重逢。

“你没死!没死…呜呜呜呜…没死…”

共翳身体猛地一颤,没动,但也没推开她。摘下她身上的背篓甩到背上,就着半搂半抱地姿势往前走。走了几步,似乎觉得什么地方不对,蹲下来往她小腿上一摸,血水雨水粘稠一片。

阿籍的衣服已经全湿透了,胳膊上脸上腿上也不知道划伤了多少,被雨水一淋,痛得直抽筋。

共翳叹口气,解下蓑衣将她裹起来,抗货物一样放到肩膀上,安慰性地拍了拍她后背,加快脚步往悬崖地方向赶。

也就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阿籍眼眶一热,先是“扑簌扑簌”地掉眼泪,然后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刻,她是安心的。跟头一回领了工资揣兜里一样的心态,内心满足轻快,甚至觉得风雨声都小了不少,啪啪啪地带着愉悦的节奏。

手指不由自主地就去摸脑袋下面人湿漉漉地胸膛,感觉到他砰砰跳动的心脏时,她的喜悦更加明显,满满地溢出喉咙,哭得都快赶上嚎叫了。

共翳一手抗着阿籍一手提着背篓,任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吃豆腐,眼神幽幽地看不出什么意思。偶尔见她哭的太厉害,抽噎着都喘不上气了,才紧紧箍着她腰的手,拿脑袋微蹭一下她脑袋,面皮还是紧紧地绷着。

像是要劝阻趴在食盆上进食过快的猫咪,又像是对着幼儿亲昵的父亲——温柔而不宠溺,还带着点武力威胁的意味。

事实是,那天晚上阿籍跑路的瞬间他就清醒了。

看着她顺手牵羊偷逃跑,看着她喜滋滋地在岩石边安下家,看着她一遍遍从希望到绝望地凝望着海天交界出发呆…

他在附近潜伏了五天六夜,终于等到海水噬岸暴雨如注的恶劣天气,天时地利人和,彻底俘虏了岛上唯一的同类:照兵法上说,这叫以退为进。

石壁上的岁月

回到山洞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洞外风雨瓢泼而下,洞内也是一片昏暗。阿籍脱了仅剩下的那只草鞋,浑身湿漉漉脏兮兮的,连脸上都给划破老长一道口子。

共翳在黑暗中悉悉索索一阵忙碌,在山鸡咕咕虚弱的啼叫声中把洞里的木柴干草收集起来,没一会就用铁剑在石壁上砸出火花,升好了火。

阿籍哭得嗓子都哑了,火光映衬下更觉得自己狼狈可怜,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掉。

共翳在她脑袋上揉了下,看了眼她精湿的衣服,去角落里拎了半桶水出来。又把半块破布并一大块兽皮放在她边上,径直出去了。

阿籍犹犹豫豫地捏着那块原本是小吊带的稀薄布料,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擦洗干净,脸红红地用兽皮裹牢自己,坐在干草上难耐的动了动——草根刺的又刺又多,跟家里的凉席真不是一个档次的。

阿籍于是一边努力把不大的兽皮往屁股底下垫,一边用余光去看不断传来水声的洞外。

“共、共翳?” 人呢,哪里去了?

她心慌慌的站起来,围着兽皮,也不管光脚踩在粗糙的地面硌上的疼,一蹦一蹦往洞外走。

洞外光线昏暗,不时有闪电在头顶炸响,雨水像是一道道水银从头淋下。不远处就是悬崖峭壁,滔天大浪拍崖惊岸,涛声如吼。

共翳站在雨幕中,精壮的身体几乎□,背脊上满是泛白的疤痕,污泥混着血水从身体流下。

那么多的伤疤,密密麻麻的一条紧连着一条,偶尔还有铜钱大凸起的肉瘤,显然是箭伤愈合后留下的残迹。

阿籍一时看傻了,海风从空荡荡的兽皮下摆吹上来,冷的人直哆嗦。

“阿嚏!”

共翳猛地扭过头,湿发伏贴的往下滴着水,上半张脸就彻底暴露在被闪电映得白日般的光亮里。俊美无铸的脸上,凹进去方方整整的一大块,半边轩昂俊逸,半边狰狞可怖。

阿籍裹紧身上的兽皮,捂着鼻子连连后退:“我…以、以为…”

共翳狠瞪了她一眼,也不顾忌,就这样赤条条的经过她身边,走到草床边捡起兽皮衣披上。

阿籍咽了下口水,重新坐回到火堆边,视线没地方放,只好绕着野山鸡高翘起着的屁股打转。咕咕也饿惨了,行动范围内的土地全给翻了个底朝天,连细藤上的树皮也被啄吃得干干净净。

细藤上□着的木质纤维已经彻底脱水干涸了,一折就弯,却怎么掐都掐不断。阿籍吸吸鼻子,这东西真结实,比自己还好养。

共翳皱着眉头把失而复得的背篓倒扣在泥地上,倒出湿漉漉的陶罐、铜镜,皮囊里的食盐融化了厚厚一层,只剩下皱皱巴巴粘粘糊糊的一团。

几天没人住,山洞里就绷起了好几张蜘蛛网,竟然还有大嘴巴蛤蟆不知死活的一蹦一蹦跳进来。

共翳瞟一眼在干草上扭来扭去的阿籍,抓了几只送上门的小蛤蟆,扒皮剖肚下汤罐,看得她一边恶心一边肚子咕咕直叫。

饿!真是饿疯了!

蛙肉下了锅,阿籍就自发自觉地蹲到一边去添火加柴,山洞干燥而宽阔,别的没有,干柴干草倒是存了不少。

共翳则举着火把到处乱晃,抓着把干草扫了一大堆山鸡粪出来。再拿树枝把强占民宅的蜘蛛一只只戳死,扔给角落里饿得鸡眼发白的咕咕。

野山鸡兴奋地直叫,笃笃笃地啄着黑乎乎的蜘蛛,还不时拿爪子巴拉一下。

阿籍只当做没看见,一心一意地盯着陶罐,手上的树枝不时翻动下烧塌下去的木柴,让火烧地更旺。

心里默默地安慰:用杀虫剂和树枝,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嘛…

陶罐开始冒热气了,食物特有的香气熏得咕咕连啄蜘蛛的动作都放慢了,昂着头朝阿籍和陶罐猛叫。

俗话说的好,大鱼吃小鱼,小鱼欺虾米。

阿籍瞟一眼那双乌棱棱的斗鸡眼,几天来的闷气正没处发,趁共翳背过身去的时候,默默拿树枝在它腿上狠抽了一下。

“咕咕咕!咕咕咕!”

鸡眼凌厉起来了,翅膀拍拍,气势如虹。

阿籍慌张张地缩回树枝,神态拘谨的坐好。等了一会,不见共翳有什么反应,胆子又大起来了,正想再去吓吓山鸡,蓦地一个温热的身体靠过来,在边上跪坐下来。

“转过来。”

阿籍霎时头皮发麻,僵硬着转过去,却见共翳拿着根树枝,上面绕满了白色的蛛网。她怔怔地,干嘛,这个能当棉花糖吃啊?

共翳睨她一眼,眼睛冷飕飕地从垂在额前的湿发下看过来,颊上凹陷下去疤痕微微泛红。

“腿伸出来。”

阿籍听话的从兽皮下伸出满是擦伤的左小腿。共翳不满的摇摇头:“另一只。”

她只好换了一只,腿肚上上泥斑点点,脏兮兮的粘着不少污血。

共翳向边上的半桶脏水看了看:“不是要你洗干净的?”

阿籍缩缩脖子,嚅嚅地开口:“…太疼了…”而且,泥巴好不容易把伤口黏住,擦洗干净了,非流血痛死不可!

共翳白她一眼,从地上的陶器里用破布粘了点清水,擦去她小腿上的污泥,露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阿籍嗤嗤吸气,眼眶里水雾又聚集起来:“轻点、轻点!”

共翳不理她,动作又快又利落,擦干净后烧了一小撮草木灰,洒在伤口上,再用蜘蛛网糊住,果然就止住血了。

阿籍记得他似乎也有受伤,往他胳膊上一看,果然见他肩膀上也糊着点蜘蛛网,隐隐透着点殷红。

陶罐里的汤已经在沸了,阿籍一手揪着兽皮防止走光,一手捏着勺子舀汤。动作又傻又笨,差点倒到自己大腿上,看得共翳直摇头。

一罐汤十只小蛙肉,哪里够两个人吃?

阿籍舔舔碗沿,可怜兮兮地去瞅共翳。

共翳也没吃饱,看了眼空荡荡的陶罐,不由自主地就往野山鸡咕咕身上打量起来。

这下,轮到阿籍舍不得了——好歹养了半个多月,没感情也有习惯了啊。

眼睛在山洞四周搜索,还真给发现了好几只漏网之蛙:“那、那边还有几只,比刚才的大。”

共翳横过来一眼,坐了一会,还真去捉了来。

阿籍手指触到扒好肉的蛙肉,胃里一阵恶心。碍着共翳在边上坐着,不敢耍娇气,胡乱的在清水里漂洗了几下,直接就扔进陶罐里去了。

发大水,蛙入屋子,蛇紧跟。

共翳沿着山洞仔细转了一圈,还真给抓到条粗壮的无毒蛇,剥洗干净了拎到火堆边。

阿籍眼皮直跳肠胃翻滚,包着兽皮一阵恶寒:“快切碎,快切碎!”

共翳神色却奇怪起来,抓着整条的蛇肉跪坐下来,一抬手就把铁剑和蛇尸都往她这边放下。

阿籍嗖地跳起来,脸皮发白惊悚异常。

共翳哼了一声,懒洋洋的洗干净手,靠倒在草堆上:“你来做。”

阿籍苦下脸,犹豫了半天,才眼眶红红双眼圆瞪地拿起铁剑。

货真价实的铁,连手握的地方都是铁做的,还带着佩剑者手掌上干热的温度。剑上虽然没有血槽,刃口却锋利异常,轻轻一划就是一道深口子。

阿籍两个指头捏起蛇头,半眯着眼睛割了,挑起来扔进火堆里,再把长长的蛇身割成一段段,扔进汤罐里。

末了,揉碎了些盐末下去,脸白白的守着陶罐看火。

共翳老神在在的躺着,偶尔睁开眼睛,神色里难得多了几分戏虐。

外面风大雨大,雷声响的都快把洞给掀了,阿籍心里再不甘愿,也不敢他的拂逆鳞。只好一个劲的打水洗手,那股滑溜的感觉却始终洗不掉。

阿籍对着差点变鸡汤的山鸡,哎的长叹了一声。

它似乎是吃饱了,小脑袋缩在翅膀下面,蜷在角落里开始休憩。直到蛙蛇一锅的乱炖汤煮熟了,才拍拍翅膀,打了个响鸣。

共翳这才打着哈欠起来,和阿籍一起坐着喝汤。

热汤下肚,餐具也收拾干净了。共翳掀掀眼皮,又要阿籍去洗两人换下的脏衣服。

阿籍撇撇嘴,一手揪紧身上的兽皮,吭哧吭哧地拉着木桶拖来拖去,半天也没见洗好一件。

实在是,太没用了!

共翳随手捡了几根干草,搓成草绳。再把她拉过来,收拢她身上硬邦邦的狐狸皮(这还是好几张打了孔绑一块的才凑成的。),用草绳在腰上束紧。

阿籍感激的冲他笑了笑,脸蛋清瘦不少,梨涡却变深了。她走了两步,又觉得又些不对了——草绳捆腰上,这不是奔丧嘛!

这边共翳看不过眼,已经端着木桶到一边熟练的漂洗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