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进义小心翼翼道:“二哥上个月偷偷回来了一趟,难得带了些东西,临走还塞给娘一张银票……我从没见过他那么高兴,可想来也知道这钱来路不正啊!问他,他又不肯说,最后只说是有人要他帮着办一件事,事成之后还会再给另一半银子。”

“银票现在何处?”元昌皱眉道。

“在……在我娘那儿……我们都不敢用……”

“现在就去取来。”元昌抓着田进义便走,双澄跟在其后,不经意间回头张望。暮色沉沉,寒鸦凄凄,似乎只有他们三人在荒野间踽踽。

田进义带着两人翻过土丘,绕了一大圈才来到一处枯藤缠绕的洞口前。双澄想要接近,元昌朝她使了个眼色,只叫田进义进去将田母带出来。看着田进义弯着腰钻进洞口,双澄低声道:“要是山洞里还有别的出路,他岂不是可以趁机逃走?”

元昌道:“你去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别被他跑了。”

双澄见他握刀守在此地,便沿着山脚朝后方绕去。天色已暗,寒风中枯草簌簌,双澄寻了一圈并未发现有其他出口,为免意外发生,便轻身纵上山岩,想从高处审度此处地形。

甫一站定身形,却望见荒野中黑影闪动,竟有多人自村庄方向朝着这边疾掠而来。

她暗道不好,急忙纵下山岩,朝着洞口方向喊道:“有人来了!”

元昌闻声一望,亦发现了夜色中急速行来的人影。刚走出山洞的田母正想将银票交给元昌,听得此话吓得不轻。双澄当即将两人推进洞口,元昌抽刀出鞘,迅疾道:“躲在里面不要露面!”

双澄不禁悚然道:“要在这里动手?”

“不能让他们抓住田家母子!”他横刀站在洞口,刀锋一震,嗡嗡作响。双澄凝眉一望,夜幕中荒草连天,竟看不清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马。

她忽然翻身上马,朝着元昌低声道:“我去将他们引开一些,不然万一人数众多,就我们两人也抵挡不住。”

“你?!”元昌不及阻止,却见她已扬起马鞭,朝着追杀者所在之处疾驰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哔,情况突变!反派冷笑:不是想去太清宫咩?去呀~没那么容易就到的!

话说明天就大年三十了,我怀疑还有几只小猫会看小说啊……

感谢春秋的长评~

西曛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2-16 20:10:31

sadako1999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2-16 12:09:22

第二十二章夜深一鞭飞骑迅

夜风呼啸,骏马嘶鸣声中,一支支弩|箭自荒草间飞射而来。双澄足踏马镫纵身跃起,残月之下,袖间银索破空横扫,顷刻间寒星四溅,断箭呼啸着刺进山石。

那一个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刀剑翻飞,寒光烁烁,尽朝她头顶劈下。双澄矮身伏在马背,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冲破敌方包夹之势,直奔出数丈后忽又回转疾驰。数名黑衣人本已追击至身后,突然间马匹急转,但觉劲风扑面袭来,仓促间抬刀招架,却被疾射的银索死死缠住。

“铮铮”数声,钢刀脱手飞出,在半空中撞击而断,银索一卷,又已扫向那几人脸容。黑衣人飞速后退,双澄手中银索翻飞如电,尖端弯钩倏然直击,正中为首一人耳畔。那人惨叫一声,纵马急退间蒙面黑布已被撕下,脸上更是鲜血淋淋。

周围数人飞身扑上,双澄正待出击,却听远处厮杀声起,看样子是元昌也已与黑衣人交上了手。为保田家母子安全,她勒缰朝着另一方向疾驰,身后黑衣人紧追不舍。

此时云破月现,双澄忽而侧身朝后,手中火折子猛然亮起,照出了一片光影。那个被扯下蒙面布巾的黑衣人仍在追击,在他脸上,竟赫然有一块青黑色刺字。

双澄一惊,火折子倏忽熄灭,黑衣人已再度射出众多弩|箭,尖啸着朝她飞去。

疾奔着的骏马忽然一顿,她急勒缰绳,这马儿显然已被射中,扬起前蹄拼命嘶鸣。她一撑马鞍飞身跃下,黑衣人刀光已削卷而至,银索交错,寒芒起伏,风声中双澄与众人缠斗在一处。

“杀了她!”脸上有伤的男人厉声下令,众多黑影如鬼魅般扑涌了上来。

粗沉的喘息,嘶哑的喊杀,利刃的撞击,火光的迸现,她拼尽全力要冲出他们的重围,他们则咬着牙想将她斩杀刀下。

银索缠绕,弯钩沉击,污血飞溅,人影倒地。双澄一次又一次地绝处逢生,在击倒最后一个刀手之时,遥见山洞方向奔来一人,在其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影。

“快走!”黑暗中,元昌带着田家母子奔至近前。双澄喘息着道:“我看到有一人脸上带着刺青……”

“他们都是官军!”元昌迅速将田家母子送上马背,“此地不能久留,亳州城中也去不得了!”

“你是说这些追杀者就是亳州的官军?!”双澄惊骇道。

“虽不能断定,但也差不多了!”他翻身上马,“现在只能赶往鹿邑,希望能尽快与殿下汇合。”

话音未落,远处小路尽头又隐现火把晃动之光。“好像又有人追来了!”双澄脸色一变,与元昌当即扬鞭策马,带着田家母子驰向西北方向。

夜色如墨,寒风似剑。

马蹄踏碎道上积雪,箭一般冲入黑暗。因田进义不会骑马,元昌只能一手持缰,一手替他控着前进的方向。双澄跟随其后,回望之下,那摇曳的火把已越迫越近。

“他们快追上来了!”她低声急道。元昌侧身望了一眼,忍不住咒骂:“这帮人真是吃了豹子胆!”说话间,后方箭声萧萧,双澄急速勒缰回转,袖间长索一震,堪堪将数支弩|箭横扫飞出。

“伏下!”元昌朝着田家母子急喊,拼尽全力带着他们驰进道边荒草地里。双澄纵马紧追,繁杂的草芒在眼前飞速划过,忽听得远处蹄声阵阵,竟又有一列人马自道上疾驰而至。

数不清的弩|箭穿过荒草连珠射来,田进义母子同骑的那匹黑马受惊飞纵,元昌一个把控不住,连人带马被拖出数丈开外。双澄刚想上前营救,斜后方弩|箭又破空飞来,幸得她长索呼啸而出,才挡住了头先几箭。

但此时追兵已策马冲进草地,火把红光耀亮暗夜,手持利刃的黑衣人如乌云般涌来,转瞬间便将他们围困其间。田家母子吓得说不出话来,元昌横刀立马护在他们跟前。

要拼死一战了!

双澄咬牙扣住银索准备出击,却见数道黑影自道上纵马腾越而下。寒光闪现,金铁断鸣,上前拦截的追兵均被丈八长|枪撂倒,顷刻间包围的圈子有了缺口,元昌趁势跃马出刀,接连砍翻了近前数人。

厮杀骤起,火光暴涨,兵荒马乱中,双澄冲破刀丛将田家母子护在身后。那突然赶来的救兵与元昌汇合在一处,如暴风般横扫敌群。喊杀声阵阵入耳,黑衣人一边抵挡,一边继续朝着双澄攻来。她手中银索翻飞,残月弯钩挟着寒意在空中急旋,一道道弧光上下起落,将自己与田家母子紧紧围在中间。

只是箭势来势汹汹,身后一声惨叫,田进义已被流矢射中。她心中一惊,急忙回身想要庇护,却觉风声凌厉,又是一排弩|箭破空射来。

“退后!”

仓促间,也不知从何处飞速驶来一匹快马,那快马冲过杀阵长驱直入,骑马之人本是低伏于马背,冲至近前猛然间抬臂开弓。但听得铮铮数声,箭镞穿空断羽横飞,那人策马奔来,一把扣住双澄肩头,便将她拽向后方。

四周火光跃动,双澄看着九郎的眉眼,竟觉如在梦中。“怎么是你?!”她才来得及说出一句,岂料从斜侧里又窜出数名黑衣人,手中钢刀直落,忽的砍向他后背。

“小心!”她猛地抓住他手臂,后方已有一道寒光直劈下来。刀锋贴着九郎的衣衫划落,座下白马受伤腾起,双澄急忙将他拽下马背。

好似天翻地覆,她抱着他跌落于荒草间。还不及起身,九郎已撑着地反手出刀,瞬间格住了从上而来的一刀偷袭。

蹄声急促,元昌等人冲破阻拦驱驰至前,拼命护住了两人。

四周厮杀不绝,九郎拄着长刀想要站起,可终是力不从心。双澄见状,咬牙抱住他的腰,将他拖了起来。两人跌跌撞撞后退数步,九郎急促的呼吸声就在双澄脸侧,她不禁望着他道:“你怎么来了这里?”

他瞥她一眼,却不做声。

遥遥的,夜幕下竟有号角声响。那群黑衣人闻声惊恐,元昌等人更加紧了攻势。惨叫声不绝于耳,不多时远处马嘶连连,有人策马飞驰而来,高呼道:“什么人竟敢在亳州城外大肆动武?!”

元昌一刀砍翻眼前之人,扬声道:“广宁王在此!来者何人?!”

那人纵马驰来,身后跟着众多甲胄武士,一见元昌身边尽是禁军打扮,连忙挥手下令。众武士转眼间便将残余的黑衣人尽数围住,手起刀落,血光四溅。

“住手!”九郎寒声喝止,那群武士这才停下,但黑衣人多数已倒在血泊之中,仅剩几人面面相觑,见势不妙倒头就拜。

那骑马而来的人留着短须,身穿武官官服,朝着连连求饶的黑衣人叱道:“哪里来的大胆匪盗,敢在此截杀广宁郡王?!”

元昌握着长刀冷哼一声:“他们并不是普通的强盗!”说罢,上前以尖刀一挑,将其中一人的蒙面黑布挑落下来。熊熊火把照亮那人脸容,在颧骨之上果然也刺着青字。

九郎冷冷望着那人,道:“这是军中刺字,此事果然与地方军伍有关。”

那武官一惊,急忙抱拳道:“下官这就命人急招亳州官员,定要将此事查个明白!”

九郎盯了他一眼:“你不是亳州兵马使?”

“下官是淮南东路马军副都监孙寿明。”

“淮南东路的马军都监怎会在夜间到了亳州?”九郎站在寒风中,望着他身后的甲胄武士,心中浮起莫名的揣度。

孙寿明恭恭敬敬上前道:“其实……其实是淮南王近日来在各州巡视,下官作为掾曹尽心跟从,以保护王爷平安。王爷前几天到了宿州,又听说官家派广宁王前往鹿邑县。王爷许久未见殿下,想着要与您会上一面,便催促下官赶往鹿邑通传,不想在此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九郎脸色微微和缓:“原来是皇叔到了宿州……他这喜爱到处巡游的性子,倒是多年不改。”

淮南王赵锐乃是官家异母胞弟,排行第六,年纪比官家要小了十多岁。九郎素来就知晓他不喜繁文缛节,只爱饮酒游玩,却未曾想到自己还未抵达鹿邑,皇叔却已命人前来寻他了。

元昌等人将田家母子带到九郎近前,那田进义后腰中了一箭,田母急得哭天抢地。九郎没有将事实详情告知孙寿明,只命人速为田进义包扎伤口。

这当儿,又有一人赶着马车飞驰到道边。车还未停,那人便心急慌忙地爬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奔到草地,隔着老远望到九郎,竟冲上前来抱着他的腿放声大哭。

九郎见衣衫都被他揉得皱了,不由叹道:“冯勉,我又未死,你哭个什么?!”

“九哥!你想来是看奴婢不中用了,便自个儿带着随行一路疾驰。”冯勉仰面看着九郎,见他脸上身上沾满血迹,更是嚎啕,“奴婢急得要命,现在见到九哥这模样,整颗心都要疼碎了!”

因九郎未带拐杖,从之前到现在,一直都是双澄扶着。许是刚才从马背跌落的缘故,如今他站着也显困难,与双澄握着的手心更是微微渗出冷汗。

双澄见冯勉抱住九郎,不由咳嗽一声,悄悄道:“冯高品,你再这样揪着九郎不放,他可站得更吃力了。”

冯勉愣了愣,立马起身弯腰扶住九郎,擦着眼泪道:“臣也是太过着急,才乱了方寸……九哥快些上车休息,哪里伤了,臣来为您包扎。”

九郎颇为无奈,只能随着他去往车边。双澄望着他的背影,见他走路深一脚浅一脚,心中隐隐担忧。

作者有话要说:PS:提前给大家拜年了!晋江现在在搞活动(每一分钟内随机一个,作者送出一个红包,晋江同样送出一个,只要接收红包的你昨天买过v,今天就有可能得到翻倍的红包)页面最上面一直在滚动的就是这个了。

我会在从今天起到明天(年初一)给大家发红包,希望大家也能有机会得到翻倍红包吧!

第二十三章月下驱驰力将尽

马车停在了路边,孙寿明手下与元昌等神卫军护在四周。那几个黑衣人被带到近前,火把高照之下,面上刺字清清楚楚,正是“亳州指挥”的番号。

“既是亳州兵马,怎会在此作恶?!”亳州隶属淮南,孙寿明作为淮南兵马副都监,见此情形大发雷霆。那几名士卒为求保命,连连磕头,说是上司安排不得不从。

原来这些人均是亳州步兵营士卒,昨日按照上司指令前往尚古庄擒拿田进义母子,但又不能露出真容。他们乔装改扮来到庄内,却找不到田家母子,为了让百姓误以为是强盗洗劫,便有意放火烧庄,另一群人则埋伏在田家附近,想要守株待兔。无奈等了许久也没有收获,便只能留下十来人在附近暗中搜寻,另外几人则回营报告。

孙寿明追问道:“你们口中的上司,就是亳州步兵指挥使?”

士卒道:“小人们身份低微,平日里也见不到指挥使大人,这命令只是营中的孔押队说的。”

九郎在车内道:“孙都监,请你派人通传亳州知州与步兵指挥使,速去抓捕那个姓孔的押队。”

“是。”孙寿明当即派心腹骑着快马前去通报,而他们两行人马稍作整顿之后,也押着那几名士卒朝着亳州方向齐齐进发。九郎叫来元昌低声叮嘱几句,元昌便策马护在了田家母子所坐的篷车边。

九郎乘坐的马车在队伍前方,双澄望着那墨黑车影,心中七上八下。疾行一阵之后,她赶至冯勉身边,低声道:“九郎之前从马上摔下,现在怎么样了?”

冯勉面带忧愁,指了指车子悄悄道:“似乎不大好。”

她吃了一惊,犹豫再三后,还是潜行至车边,敲了敲车门。辚辚轮声中,里面传来他的问话:“何事?”

“……给你送点伤药。”

他静默了片刻,随后道:“进来吧。”

马车还在疾行,但却难不倒双澄,她很轻松地攀上车门把手,腰身一拧便钻进了车子。车中并未点灯,昏沉沉的,唯有窗外透进的淡淡月光。九郎倚坐在一侧,腿上盖着毡毯,见她闪身而入,才抬头看了看。

“给。”她从怀中取出常备的伤药,递到他手边。他接过之后却只放在座位上,道了声“有劳”。

双澄坐在对面,见他这样,不禁有些局促。“果然摔伤了?那怎么不让孙寿明再派人去找郎中?”

“很快就要到亳州了,这只是小事,不值得兴师动众。”他倚身于一角,语声亦带着疲倦。双澄很少见他会这样,不由低落道:“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赶来亳州了呢?不是说好你去鹿邑,我办完事再找你汇合的吗?”

“之前只是安排了人手跟在你与元昌之后……”他顿了顿,又道,“但后来想想,此事很有可能牵扯到当地官府,还是亲自前来比较好。”

“我都不知道你还会骑马……”双澄说了一半,觉得此言不妥,便即刻止住了。他却平静得很,道:“年少时也随兄长们一同学过骑射,只是后来有一次从马上摔下,嬢嬢便不允许我再去了,故此只能勉强操控驯服的马匹,久了便不行。”

双澄怔了怔,忽问道:“押队是个多大的官职?”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只是军营中的低级武官而已,怎么了?”

“那些士兵说是孔押队叫他们去找田家母子,难道这小小的武官就是抢夺丹参的主谋?他哪来的能耐?再说了,他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啊?”

九郎手撑下颔听她说着,本因疼痛而蹙起的双眉不由微微展了展,“是这个道理。”

双澄攥着拳,正色道:“万一亳州城的官员们也与那个押队狼狈为奸,我们现在进城去,不就是送羊进虎口了?”

黑暗中,他安静了片刻,轻声道:“不会的,我有分寸。”

她还是第一次听他的话语声这样动听。少了平日的清冷淡漠,虽只是最为简单的一句话,也并没什么其他蕴含,可在这不住摇晃的马车里,面容又隐在昏暗中,他的声音却好似笼了轻纱的珠玉,清淡处不减丰姿。

两人各自静默一霎,外面马蹄阵阵,车内却暂时宁静。

她在尴尬之余伸手取过那小包伤药,道:“你真的不要吗?”

“没说不要。”他低声道,“只是就算敷上了也不会有多大起色……我伤着右脚了。”

她“啊”了一声,“那怎么办?!可疼得厉害?”

九郎摇了摇头:“其实应该不算严重,只不过我这条腿禁不起碰撞……”他说到这儿,又不由蹙起眉,抓住了盖在腿上的毡毯。

双澄见状,急忙将手中纸包打开,浓郁的清凉之味即刻充溢了车内。“这是我练武时常用的,抹上一些可以消肿止痛。”她低着眉递过去,“看上去不怎么样,其实还是很有用的。”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但也并未伸手去拿。

“要找东西包裹一下……”她自言自语地找了一圈也寻不到能用的东西,只好从怀中取出帕子,将纸包内的黏稠药粉倾倒其上,然后抬头道,“把这个包在你最疼的地方。”

九郎沉闷地应了声,在黑暗中很缓慢地卸去了筒靴。她正惴惴着想要替他敷上,他却从她手中接过了帕子,弯下腰敷在了右脚脚踝之上。

他只留给她略显压抑的背影,双澄坐了一会儿,谨慎道:“最好还是要用温热的手巾敷上去……”

“等到了亳州再说。”他的声音有些低哑,没等双澄再说话,自己解下腰间缎带,在脚踝处缠了几道。

“别扎得太紧。”她碰了碰他手肘,九郎下意识地转过身。这一下,恰是双澄抬头之际,两人目光皆停了停,如幽潭起纹,丝丝点点,漾漾荡荡。

她咬了咬下唇,正想着如何消除这尴尬,却听外面马蹄声由远及近急速迫来。

深蓝夜幕下,一队人马自亳州城方向飞速驰至车队前。孙寿明策马上前,对面的官员脸色仓惶,还未等坐骑停下,便滚下马背伏地高声道:“臣亳州知州杨驰不知广宁王与孙都监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在他身后的众多官员亦纷纷下拜,个个面如土色。孙寿明怒道:“亳州是淮南大郡,竟会有士卒假扮匪徒截杀禁卫,更险些伤了广宁王!这样的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步兵营押队孔盛可曾带到?!”

亳州知州惶恐得不敢开口,在其身侧的亳州步兵指挥使只得道:“臣得知此事后立即率兵前去捉拿孔盛,谁知他竟已潜逃出城去了……”

“岂有此理!”孙寿明脸色铁青,“还不速速将他捉回?!莫非要我亲自出马?!”

这步兵指挥使本已须发花白,此时更是双手发颤,呼吸急促。他身边的中年武官急忙道:“孙都监息怒,余大人近日身体不适,若非如此,定是早已领兵去追赶孔盛了。因郡王与都监传召,臣等不敢怠慢,故此一面安排部下出城追捕,一面急速赶来此地迎候诸位。”

孙寿明瞥了他一眼,道:“原来是祝勤祝大人,许久不见。”

那人听他这样说了,只低头抱拳:“祝某如今只是亳州步兵副指挥使,怎敢在孙都监面前妄自尊大?”

此时车窗开了半分,九郎往那群官员所在方向望了望,随即道:“祝大人,日落之后城门应该已经关闭,孔盛是如何逃出去的?”

祝勤俯首道:“启禀郡王,孔盛想必是觉察自己行迹败露,于是欺骗守城士兵说是奉命出去查访案情,那些士兵也知道尚古庄的事情,便将他放了出去。不过臣在赶来之前已经派出一队人马循迹追踪,定要将他捉回亳州。”

九郎颔首:“我只怕他另有同谋,你与余大人对此地地形最为熟悉,就请你二人再带上精兵,务必要将孔盛生擒回来。”

“遵命。”祝勤与余顺威叩首领命,随即翻身上马,带着精兵急速追击而去。

这边孙寿明还在询问知州杨驰,马车内的双澄却忧心忡忡,“九郎,你说那个孔盛能被抓来吗?我怎么觉得咱们每一步都好像在被人监视一样?”

九郎略扬起眉,“是吗?”

双澄往他身边坐了坐,将声音压得极低:“我和季元昌才到亳州,就有人想抢先一步抓走田家母子,难道不是有人盯着我们?”

他默不作声,双澄正待开口,却听孙寿明在外面道:“郡王,既然两位指挥使已经都带兵出去搜捕孔盛,我们就先入城去。那些犯案的士兵也需要再细加审问,您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