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不要喜欢子狐了。来喜欢天麟哥哥如何?”

“不,书上说过,女子当要坚贞、从一而终。潋滟喜欢子狐哥哥,哪怕他这辈子不能同我在一起,潋滟也不能再喜欢其他人了。”

“是么…”

后来,韩天麟失踪了,洛阳城里没了他的行踪。不过潋滟没有在意,因为那时候,她已经同韩朔在一起了。有他的承诺,要做他的妻。

当韩朔登上太傅之位时,韩天麟又出现了,却是被押在囚车里,作为乱党关入天牢,成就韩朔大义灭亲、为国为民之功,也成了他登上太傅之位的,最后一块垫脚石。

潋滟想去看他,可是韩朔不允。她甚至不知道天麟哥哥为什么成了叛党,这些年又到底去了哪里,只是行刑的时候她去看了。

刑场之上的韩天麟最后一次抬头,却在人群之中准确地找到了她,然后给了她一个微笑。他嘴唇微动,说的分明就是:潋滟,下辈子,同我在一起吧。

她那天回去之后,生了很大的一场病,病了一个月。等到病好的时候,听见的就是韩家老爷子死了,韩朔要与她解除婚约的消息。

回忆里大家都记得韩天麟,只是那一直是韩朔的禁地,轻易提不得。

举报 回复 楼主:白白5231 时间:2013-12-22 10:56:58

可是,今日韩朔竟然自己提了,还说得很是让她不明白。她与天麟哥哥,怎么能同韩朔与明媚比呢?她又不喜欢天麟哥哥,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血越流越多,潋滟也只是冷眼旁观。刺进他肩头的匕首,是她划掉肩上字的那一把。如今也算她出一口气。手刺下去才发现,也不是那么难。

“娘娘真是薄情呵,当初与我大哥那般要好,如今也能转头就不认了。”韩朔捂着伤口退后两步,睨着潋滟道:“就算娘娘觉得臣还欠您的,臣也是问心无愧了。今日就此别过,他朝相见,你我,只剩身份相应,再不多其余半分。”

潋滟笑吟吟地颔首:“甚合本宫心意,多谢太傅成全。”

韩朔转头走了,还有些血落在她的脚边。潋滟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回去主院。

“爱妃你回来啦。”司马衷正坐在桌子边吃东西,楚将军似乎是累了,已经睡着了。潋滟轻手轻脚地将小傻子拉出来,低声道:

“皇上,臣妾自入宫以来,便没有好好侍奉过爹爹,如今爹爹受伤,家里已经没有其他子女。还望皇上开恩,让臣妾在楚府住上几日,照顾爹爹。”

司马衷抓了抓脑袋,犹豫了一会儿,点头道:“爱妃担心国丈,情有可原。那朕便一个人先回去了,爱妃自己也要照顾自己,等会儿朕就让含笑和休语来陪你。”

“多谢皇上。”潋滟朝她行了礼,小傻子站了一会儿,突然将她拉起来抱在怀里。

潋滟吓了一跳,司马衷动作很轻柔,没有扯到她的伤口,抱紧了她就在她耳边道:“几天要抱不到爱妃了,先让朕抱抱吧。”

撒娇的语气,带着点儿孩子气。潋滟放软了身子任由他抱着,轻轻拍了拍皇帝的后背:“又不是多大一场离别,臣妾过两日便回去了。”

司马衷放开她,笑嘻嘻地道:“朕等你。”

“好。”潋滟心里暖了暖,看着皇帝蹦蹦跳跳地离开了楚府,心道,至少世间还有这么一个傻子,肯相信她依靠她。

沉贵妃回楚府照顾楚将军,后宫争幸便又重新开始。新进宫的美人娘娘们都使劲儿往晋惠帝身边凑,拦羊车,下春药,什么都做得出来。小傻子把自己关在沉香宫里,下旨不见任何妃嫔,才让这后宫平静了一点儿。

躺在潋滟的床上,皇帝随手摸了摸,竟在枕头下面摸出一截红绳来。

他认得,这是潋滟以前常戴在脚腕上的,现在也终于是取下来了。

司马衷笑了笑,拥着被子安宁地睡了过去。

“爹爹,该吃药了。”潋滟换了寻常的衣裳,坐在楚啸天的床边给他喂药。

楚啸天张嘴含了药,那药苦得潋滟都不想闻,他却眉头也没皱一下,慢慢咽下去,再含第二口。

举报 回复 楼主:白白5231 时间:2013-12-22 10:57:20

潋滟很佩服自家爹爹,从小就是。能喝这么苦的药而面不改色,也是原因之一。

“潋滟,爹从小到大,有没有骗过你?”楚将军突然开口问。

潋滟一边舀药一边摇头:“不曾,爹爹自小便教导女儿,不能说谎。”

楚啸天垂着眸子点了点头,然后问:“那你告诉爹爹,现在对韩朔,可还有多少情意?”

手一顿,药勺停在半空,却丝毫没洒。潋滟认真地看着楚啸天,摇头道:“半分也不剩下了,昨日我还在那主院外头,拿匕首扎进了他的肩膀。”

这几堂是安静了,楚啸天不上朝,韩朔也不上朝。只有老好人赵太尉还会嘀嘀咕咕给皇上禀告一些事情。

“如此便好。”楚将军轻咳两声,捏着被子道:“韩朔与我楚家,也是势不两立。他伤我,你伤他,此后怕是更不能相容。爹就是怕你总是因情误事,才多嘴两句。潋滟,此生此世,韩朔不是你的良人。他那心里,怕是一直放不下明媚的吧。”

潋滟凝眉,放下药碗问:“伤了您的,当真是韩朔么?”

楚啸天沉了脸:“除了他还能有谁?韩朔门下的武士众多,刺客蒙面而来,老夫不记得是谁,长何种模样。可是他腰间系着的腰带是韩府里头的人常系的双扣云锦纹腰带,老夫曾在虎威和谢戎身上见过,认得它。”

尽管猜到可能是,但是听自家爹爹亲口说出来,潋滟还是觉得心往下沉了沉。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韩朔是当真没把她当回事,才会一直对她的亲人下手。先是大哥,再是爹爹,真当她是这般好欺,半分不会还手么?

“潋滟,爹爹觉得,你还是早做打算。新都那边已经开始筹备,你最好想办法拿到韩朔的令牌亦或是兵符。不然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想带着皇帝一起逃出去,还是有些勉强。”

“女儿明白。”潋滟摸了摸药碗,有些凉了:“女儿先将药拿出去热一热,爹爹好生休息。”

楚啸天点头,看着潋滟单薄的身子慢慢晃出去,心下也有些不忍。

他只剩这么一个女儿了,却不得不欺骗她呵。其实几个孩子里,他亏欠得最多的就是潋滟,从最开始她与韩朔的婚事起,他这个当爹的,就欠了她啊。韩朔为什么会退婚,只有他知道,却从来没有给潋滟说过半句。

兴许等以后一切尘埃落定,他行将就木了,会把那些往事告诉她吧。

而现在,潋滟只能恨韩朔,不能多其他半分感情。

 小桂子的尸体是裹着草席被送到楚府门口的,休语挡着潋滟不让她看,捂着嘴泣不成声。

伶俐的小太监此时已经冰冷,头和脚露在草席外头,脸上还有不少伤痕。看起来,是被活活打死的。

潋滟背对着尸体站在门口,心里一片平静。她听着休语和含笑的呜咽,手慢慢地捏紧。

“寻一处好地方,将他葬了吧。”她轻声道:“小桂子为本宫奔走这么多年,本宫一直没给过他厚赏。如今人去了,也该厚葬。”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还是有些抖。

“娘娘…”含笑哽咽道:“娘娘别难过,小桂子是效忠于您的,他在天之灵,也定然希望娘娘保重身子。”

潋滟点头,旁边的家奴便将尸体抬上牛车,赶着走了。

死一个奴才在这里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潋滟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一条人命也不过可以用来作一个警告,像她对他那样,如今韩朔,也是恨她入骨了。

洛阳的春意浓了,尽管战火越来越逼近,城中的日子也还尚算平稳。潋滟站在楚府的厅堂里,看着楚啸天道:“爹爹,女儿该回宫了。”

留在楚府三天,她与爹爹谈论了很多。即将到来的动乱不可避免,新都绸缪还未完成,她要早些回宫去,将最后的部署安排好。

“去吧。”楚啸天手放在腰腹之上,目光沉重地看着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为父相信你,定然能完成所愿。”

潋滟慢慢跪下,朝楚啸天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一身绣鸾彩锦宫装微展,头上金凤步摇三摆。再抬头,又是妖媚尊贵的贵妃娘娘。

“老臣,恭送娘娘。”楚啸天微微一笑,拱手遥送。

潋滟勾唇,出门上了回鸾车,一路往皇宫而去。路上街边百姓皆是低头回避,莫有敢迎视者。

走到崇阳门附近的时候,回鸾车遇上了头顶青铜鹤头的马车。

两方都停了下来,潋滟从车上看下去,韩朔正好掀了轿帘出来。他还是那般潇洒自在的模样,微笑着朝她拱手:“臣,参见贵妃娘娘。不知娘娘仪驾在前,有所冲撞,还望娘娘恕罪。”

他如从前模样,她亦如从前模样,言笑晏晏,抬手道:“太傅不必多礼,您是这大晋的重臣,本宫不过是后宫的女眷,哪里用得着这样大的礼数。不过太傅既然已经下了轿,那本宫便先走一步了。”

言罢,挥手。休语便吩咐车夫继续赶车,回鸾车从韩朔旁边经过,他笑着直视前方,不曾侧目。她亦含笑望着远处,不看他一眼。

错身而过,她入她的深宫,他走他的大路。

举报 回复 作者:969819531 来自:iPhone客户端 时间:2013-12-23 09:18:25

楼主是不是傻皇帝喜欢潋滟才装傻施计把她弄到宫里的,急。。。急。。。急。。。

举报 回复 楼主:白白5231 时间:2013-12-23 09:19:07

楚王司马炎在春末的时候,斩河间王于长沙,并囚禁长沙王司马绝。正式以胜利结束了这一场征战。夏初之时,楚军便要来洛阳,奉上叛乱之王司马勖的项上人头,同时再与齐、赵、东海三王一起,对司马皇室表示自己的忠心以及拥护之意。

洛阳城门终于大开,百姓皆是松了口气,又可以过上一阵子安心日子了。

皇帝也很是开心,拉着潋滟的手道:“爱妃你看,这江山是不是安定了?你终于可以睡几天好觉。”

潋滟心里暗叹一声,这哪里就能算安定了,分明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不过脸上却还是要安抚小傻子:“是啊,总算安定了。臣妾今晚定然要贪睡。明早,皇上可不要让含笑休语太早叫起了臣妾。”

司马衷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爱妃安心睡吧,朕守着你。”

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地在太极殿里处理政事,他看着她都觉得好累。沉心怎么会生成了女子呢?她若是男儿,这皇位给她坐,怕是再适合不过了。

潋滟一笑,将皇帝的手拉过来垫在自己头下面,然后闭上眼睛道:“这便休息一会儿,下午中书省还有事务要上禀,臣妾在帘子后头帮您听着。”

“好。”司马衷点头,然后闭上嘴,安静地守着她。

温热的风吹起了太极殿里的纱帘,只有两人的宫殿里,一身龙袍的人坐在休息用的榻边,将手给了身边的女子当枕。一双清澈的眼睛,带着笑意看着她。

很久很久以前,司马衷以为楚潋滟是一个有野心的女子。她勾结太傅,不知所图,暗中掌握了不少权力。

后来,他慢慢发现,自己喜欢听她温柔的声音,让她抱着自己,像母亲那样抚摸他。尽管敌友未明,他也觉得安心。

再后来,他发现了她与韩朔的秘密,震惊生气的同时,也觉得心疼。有时候他也希望自己能够不傻,能够堂堂正正站在她前面去,保护她,让韩朔不敢再伤她。可是,理智告诉他,这似乎还办不到。

而现在,他就这样安静地等着,等着一个机会,一次时机。总有一天,他会摆脱现在的束缚,会恢复本来的面貌。到时候他一定要告诉他,他其实…

“娘娘,皇上!”外头突然传来含笑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司马衷吓了一跳,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唇几乎要挨近潋滟的唇瓣。

连忙坐直身子,他轻咳两声,看着潋滟也睁开了眼睛,万分无辜地看着她道:“是含笑吵醒了你,不是朕。”

潋滟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刚才不过一瞬,但是她竟然很快睡着了。现在被吵醒,也算是头脑清醒了些,赶紧对外头道:“进来说话。”

风吹起的纱帘又落了回去,这里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小傻子还是小傻子,一脸迷茫地坐在潋滟身边。

“娘娘,胡将军伤已经大好了,现在正在外面求见皇上。宫人们没有敢拦着的,又怕打扰皇上娘娘休息。”含笑进来回话,莫名地打了个寒颤。四处看看,怎么觉得哪儿有些杀气呢?

“胡将军?”潋滟眼睛亮了:“他养了这么久的伤,总算是大好了么?快让他进来。”

举报 回复 楼主:白白5231 时间:2013-12-23 09:21:52

胡天是朝中与楚啸天齐名的大将,风头正劲的时候,也曾被人称为“大晋头上双重天”。可惜自古最是见不得,英雄迟暮,美人白头。两位老将都已经是旧伤累累,一上年纪,便无法再驰骋沙场了。

“皇上,您记得要对胡将军多加宽慰。臣妾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妥,要先退下了。”潋滟想了想胡天那比自家爹爹更严厉的做派,还是打算先出去。她现在多为老臣所忌讳,就怕她篡夺朝政大权,蛊惑皇上。胡天想必也是对她没什么好感的。

“好。”皇帝点头道:“爱妃先回沉香宫去继续睡会儿,朕接见了将军便来寻你。”

“臣妾告退。”潋滟提着裙子就连忙退出去了,幸儿宫人领路不快,没和胡天撞上。她刚走到崇贞门转角,就瞧见胡天进了太极殿里面去了。

胡天一恢复,无异于又给韩朔添了块堵,这是让她喜闻乐见的事情。潋滟转身就回沉香宫去等着,等皇帝回来自然会告诉她胡天说了什么。

太极殿的殿门一关,胡天摘下头盔便朝皇帝跪了下去:“臣参见皇上。”

尚坐在榻边的司马衷侧头,微笑着看着他:“爱卿辛苦。”

“臣不负皇上期望。”胡天抬头,外人看来一向严肃的脸上,此时却带着狡黠的笑意:“养伤这段时日,该布置的都已经布置好了。多亏贵妃娘娘和楚家人吸引了韩朔的注意,我们暗中的动作,不曾被发觉。”

司马衷颔首,沉吟了一会儿,走到胡天身边小声道:“爱卿,朕有一处计划有变。”

“何处?”胡天微微讶异地抬眉:“这么多年的谋划,怎的到现在有变了?皇上您…”

“爱卿莫急,朕还没有说完。”司马衷低笑道:“只是小小的变动,保住一条人命而已。于大局,应该不会有多少影响。”

胡天瞧着帝王,仔细一想便明了:“您要保楚氏潋滟?”

“楚家一门也都是忠臣,只是太过明显,只能做牵制之用,当不得暗棋。”司马衷微微叹息道:“可是沉贵妃当真是为皇室尽心尽力,连她也一起牺牲,朕有所不忍。改变一些计划,保住她吧。如此一来,朕也算对得起楚家了。”

胡天迟疑了一瞬,随即拱手道:“臣明白了,立刻便去办。另外,贵妃娘娘暗中令楚家人建设新都,进度较为迟缓。臣以为,不如引着楚家主动来找臣,这样一来可节省时间,二来新都也不至于完全落入楚家之手。韩氏的悲剧,一次就够了。”

皇帝眼前似乎又闪过一个人的笑颜,她总是温柔地抱着自己,然后说:“皇上,您要相信臣妾,臣妾永远也不会伤害您。”

心口有些微疼,司马衷抿唇点了头。他是如此希望自己能快些回到阳光下,朝那人坦白,光明正大地护着她。

然而他也是如此害怕。沉心从来不曾伤害他,甚至把自己当筹码来护着他。若是一朝发现自己欺骗了她这样久,她,会难过么?

 “爱妃,胡将军伤已经大好,可以重新上朝了。”皇帝跑进沉香宫,很是欣喜地冲潋滟道。

潋滟换了一身简洁一些的衣裳,笑吟吟地转过身来:“如此也是好事,胡将军是良将,虽然身上留了旧疾,但也是皇上可以仪仗的人。待会儿正好群臣议事,皇上便趁着机会提出给胡将军封一个护国将军的头衔吧。”

胡天与楚家也是有交情的,若是胡将军当真封了护国将军,那么爹爹便可以与他合作。胡天也算是忠义之士,虽然没怎么管朝堂之争,但是为国为民的事情,他应该是不会推辞的。

“是要给胡将军升官么?”皇帝拍手道:“甚好,升了官,吃的也就多了。”

将军头衔,一年有五千石的俸禄。而加上封号,便可多上一千石。潋滟低笑,俸禄倒还是其次,有护国之名,便是正义之士。胡将军势力增强,也有益于小傻子的帝位安稳。

“皇上知道该如何说么?”她轻声问。

皇帝不高兴地皱着眉头道:“爱妃莫要小瞧朕,朕学了这样久了,话还是会说的。”

嘴巴一鼓,活脱脱便是不服气的小孩子。潋滟噗嗤一笑,眼里的暖意也多了些,屈膝道:“臣妾冒犯了,皇上聪慧,不必臣妾担心。”

司马衷这才笑了,一转身又往外跑:“爱妃快些来,等会儿大臣就要进宫了。”

“好。”潋滟跟上,长长的绣荷裙摆在青砖之上飘成极好看的弧度,随着那身龙袍而去。

她心里已经是一片荒坟,却也是还有活下去的目的。就算韩子狐伤她至深,可也不是还有小傻子陪着她么?她要笑着看韩子狐在权欲里挣扎,笑着等他后悔的那一天。功成,她陪司马衷俯瞰天下。功败,她与小傻子退隐山林。

余生不会孤寂,也总比韩朔死守一座坟,要来得不孤单。

帘子后面,潋滟静静地听着群臣上奏的要事。楚王野心勃勃,此番朝圣怕是不安好心。带着三千精兵来洛阳,说是为了防止重蹈汝南王司马过的覆辙,却也难免让朝廷不安。

“臣以为,洛阳守兵不过五千,若是楚王有心夺位,朝廷仓皇迎战,也讨不得好。”楚啸天站在前头,身上伤还未痊愈,却还是来了。

“楚王带兵之名,让人反驳不得。但是臣以为,皇上也可以调兵回守洛阳,只要寻着一个名正言顺的由头即可。”

皇帝一本正经地听着,却时不时这里看看,那里望望,很是不安分的模样。潋滟几次侧头,看着小傻子,竖起食指在自己唇上压了压,示意他稍微安静些。

司马衷一张脸有些扭曲,看见潋滟的动作也只是欲哭无泪地张了张嘴,而后还是不停乱动。

这是怎么了?潋滟心下好奇,却开不得口问。外头楚将军说完,赵太尉已经接着问:“将军以为用什么由头调兵回守为佳?”

楚啸天沉吟片刻,看向一旁的韩朔。

韩太傅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身板本来就修长,若是不瞧他衣服里面的腱子肉,倒会觉得他颇有些弱柳扶风的味道了。

察觉到楚啸天的目光,韩朔也没看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开口:“调兵是大事,该从哪儿调,用哪张兵符,都不是外行人可以说明白的。韩某洗耳恭听将军的意思。”

他的嘴唇有些苍白,肩上的伤怕是比楚啸天腰腹间的伤口还深。潋滟从帘子后头看着他,发现韩朔最近似乎低沉了很多,像是有些疲惫了。

举报 回复 楼主:白白5231 时间:2013-12-23 13:44:19

狐狸也会累么?潋滟不信。要说他是养精蓄锐背后计划着怎么整死她,以至于过度劳累,她还觉得可信一些。

“朝中大将,新晋的毕将军镇守边关,远水难救近火。旧时的武将人数到是多。有调兵遣度之能力者,却甚少。”楚将军叹息一声,拱手道:“老臣以为,胡将军若是伤势已好,当是不二人选。皇上只要下令予他三千精兵,从河内调来洛阳,燃眉之急则可解矣。”

众人议论,胡天是良将,重握兵权该是理所应当。

“可是,韩某觉得,胡将军为国奔波已久,现在好不容易伤好,是不是应该让他安稳地在家休养?”韩朔淡淡地开口,顺手一指,指向了后头站着的一个武将:“吴将军也是与胡将军同出一旅,韩某觉得,他应该也能胜任。”

楚啸天凉凉地看过来,忍不住轻笑一声。韩朔这话说得轻巧,吴将军是他之人,虽然也有才干,却不足以替代胡天。但现在唯一棘手的,便是胡天此时不在宫中,不知道去了何处。不然寻了他来,兵符予他,便没有任何争议了。

“用人不论亲疏,做事却要看真本事。”

正着急呢,就听着外头一声响亮的高喝:“臣,胡天求见。”

坐上不安的皇帝终于是松了口气,笑眯眯地对贵公公道:“快让将军进来。”

韩朔目光深沉地看向座上的帝王,后者却低头玩着手指,右手食指碰左手拇指,右手拇指接左手食指,玩得不亦乐乎。

潋滟望着外头进来的胡将军,没有注意这边韩朔与皇帝的情况。他来得正好啊,这时候只要爹爹再多说两句,兵权给了胡天,又为他加上护国将军的头衔。一来洛阳固若金汤,二来也算是可以防着韩朔一些了。

“胡将军,他们正在说要让你带兵呢。”皇帝笑着开口道:“你是带兵带惯了的,楚将军极力举你,你看,行还是不行?”

司马衷像是平等人之间的普通询问,行还是不行?但是哪能当面跟皇帝说不行的?胡天再如何,也得立马跪下来,应一声:“臣,多谢皇上厚爱。”

“起身吧。”皇帝冲一旁一直看着他的韩太傅笑了笑,又继续低头玩手指。

胡将军站起来,方才如梦初醒的模样,扭头问韩朔:“太傅,臣刚刚才进来,只听见您的话,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太傅可否告知胡某,皇上要胡某带兵做什么去?”

韩朔闷了一会儿,斜眼看着胡天道:“将军没听清楚差事就应得这样快,也不怕皇上是让您带兵去填坑的么?”

举报 回复 楼主:白白5231 时间:2013-12-23 13:44:54

胡天一愣,接着严肃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皇上当真要臣带兵去填坑,臣也定然走在第一个。”

嗤笑一声,韩朔看看座上那傻子,再看看旁边那方帘子,只觉得心里万分烦躁:“皇上让将军接了兵符,从河内调三千精兵加守洛阳。恭喜将军了。”

“原来如此。”胡天松了口气,接着看向皇帝又拱手:“臣定然不负皇上重托。”

潋滟支着下巴有些困,迷迷糊糊的听完了一个时辰的会议。今天韩朔似乎很好说话,皇帝提了一句护国将军的事情,韩朔也应了,只是说最近不太平,封赏的礼仪从简,圣旨下了也就是了。

“爱妃,困了么?”皇帝走到帘子后头来,伸手就将潋滟给抱了起来。

潋滟吓了一跳,立刻反手抱着小傻子的脖子。嗔道:“好端端的,皇上吓臣妾做什么?”

司马衷笑道:“外面群臣都走了,朕看你有些犯困,便想着抱你回沉香宫吧。”

这会儿一抱才发现,总是让他觉得很可靠的沉心,其实抱起来也不过是娇小的一团。

潋滟肩上的伤口最近很痒,手也懒得动,干脆就挂在皇帝身上,任由他将自己一路抱回沉香宫去。以前未曾发觉,小傻子其实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不犯傻的话,还是很靠得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