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傻,这样的理由能信么?潋滟暗骂一声这该死的狐狸,而后深吸一口气,咬牙笑道:“是这样啊,那本宫就先回去准备了,还请太傅稍等。”

韩朔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颔首送她远去,而后转身往宫外走。

今日当真是一时兴起,想见见她罢了。只是顺便,还可以做点儿事。

潋滟回宫去,跟含笑休语说清楚了情况,便选了一件桃色襦裙,拿荆钗替了金钗,又揣了一条面巾在怀里,作普通妇人装扮,出门上车。

“娘娘,不用我们跟着去么?”含笑不放心地看着她问。

“不用了,带着人去,有些招摇。若是叫人认出来了,还不得朝我丢鸡蛋骂我妖妃么?”潋滟自嘲地笑了笑:“上回叫街上百姓都识得我这张脸,也是个祸事。”

含笑叹息一声,目送马车慢慢远去。潋滟靠在车厢里漫不经心地想,等会儿说不定可以偷空去草屋一趟,看看夫子在不在。

到了宫门,韩朔正靠在宫墙外面等她。见马车来了,这厮很随意地就上了马车,还朝宫门处的宋渝道:“宋大人可要好好守护皇宫安全,莫叫人胡乱进了宫门。

潋滟忍住想一脚踹他下去的冲动,笑脸盈盈地问:“太傅这是没马车坐了么?作何要和本宫挤一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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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朔回过头来,一脸的痞气:“臣让车夫赶着马车回去照顾他要生产的妻子了,这是人都有的怜悯之心啊娘娘。臣因此没了马车,借娘娘的车一乘,娘娘也要狠心拒绝么?”

“怜悯之心。”潋滟念着这四个字,乐呵呵地看着韩朔:“您说出来也不怕脸红?”

这样奢靡的东西,韩朔怎么会有?

韩太傅笑得双眼眯起:“臣惯常不会脸红,娘娘不用担心。”

担心?潋滟冷笑。要担心,也是担心你家祖坟上是不是长了狗尾巴草!怎么就有了这么个无耻的后代?

不过听着声音,马车已经开始上街道了,潋滟将怀里的面巾拿出来蒙在脸上,然后掀开帘子去看外头的景象。

洛阳城里依旧灾民很多,不过经过上一次潋滟将人送进地牢之后,很多病弱的灾民就自己往地牢去了。街上多是衣衫褴褛,但也还能干些活儿的人。

“臣拟将这一片的院子,修高三尺墙。”韩朔指着一旁正在动工的院墙,对潋滟道:“此条路是去往皇宫必经之路,楚王若是有不轨之心,此处便是我军将士可以以箭反攻的地方。墙高三尺,无梯难爬,便成了易守难攻之地。

潋滟眼眸一亮,心里暗暗赞一声好主意,嘴上却还是冷冰冰地道:“太傅睿智。”

韩朔转头,又将一个新修的瞭望楼指给她看:“这里,上头会有士兵轮勤。若是楚王带兵入城,一眼即可看见。届时皇宫这边也好早做准备。”

潋滟看了看,粗木做的桩,越有四丈高,上头一个小亭子,恰好只能站一个人。那么高的地方,足以一眼看见洛阳城门。

“嗯。”

“城门失火,难免殃及池鱼。为了洛阳的百姓着想,臣已经吩咐人为灾民修了大杂院,一些破损的小屋也都修葺过了。百姓只要躲在家中,楚王又无伤人之意的话,便可保全身家性命。”

“太傅做得很好。”

他这般热心地给她讲,那头的回应可不太热烈。狐狸终于是有些生气了,拉上车帘将人拦腰抱过来,沉声问:“你还要恼我多久?”

潋滟跟受惊的刺猬似的,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防备地看着韩朔道:“太傅这是做什么?上次不是已经说过了,你我再无什么相干。”

再无相干么?狐狸眯着眼睛,低着声音道:“臣后悔了,行不行?娘娘恼臣恨臣也罢,可是臣最见不得,娘娘这一副拒臣于千里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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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滟挑眉,瞧着他当真皱起来的眉头,心想,难不成是又要同她玩什么阴招,这会儿先来色诱?

韩朔的皮相是很好没错,可是现在她已经半分不会上当了。后悔?韩朔是不会写这两个字的,跟她一样。

“太傅莫要拿本宫开玩笑,这一趟出来,本宫只是为了回去和皇上有个交代,并不是对太傅还存着什么心思。”潋滟掰开他横在她腰间的手,笑眯眯地道:“以往将心捧给你你不要,现在又来同本宫说什么后悔了。太傅还真是善变呐!”

韩朔的脸色跟什么似的,白转青色,再转黑,不一会儿又恢复了正常,看得潋滟忍不住要给他丢铜板,拍手赞他这变脸戏法变得不错了。

沉默了一会儿,韩朔放开了她,扶着额头笑道:“世间的女人当真是最得罪不起的。”

潋滟轻哼一声,趴在窗口继续瞧向外头。她没心思管韩朔这又是怎么了,反正慢慢的,她总会全部放下他。

“哎?停车!”看见一个店铺,潋滟眼睛一亮,叫外头的车夫停下。

马车停在一家名为宝玉阁的玉石店门口,潋滟掀开帘子就蹿了下去,进店里左看看,右看看。

韩朔疑惑地跟着下去,刚下车就看见店铺门口,潋滟拿着一块紫玉问掌柜的:“这个价值几何?”

掌柜的是个腆着大肚子的胖子,看潋滟一副普通人家的装扮,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那可是上好的紫玉,两百两,不还价的。”

潋滟想了想,好像有些贵。不过夫子最喜紫玉,让人家奔波那么久,总是该给点甜头的。

正打算给钱呢,旁边一个人突然站出来,拿过潋滟手里的紫玉便道:“两百两?你怎么不去抢?这紫玉货色再好,也至多只值百两,更何况上头没有花纹,还是个半成品。掌柜的,做生意可不能这样不厚道。”

这气势,把潋滟吓了一跳。侧头看过去,竟是一个俏生生的姑娘。手里拿着好多簪子,像也是在选东西的。

掌柜的一看她就垮了脸:“我说长歌姑娘,做生意哪能不挣钱的?您平时买东西我都已经是半卖半送了,这会儿怎么又来拆我的台?”

长歌哼了一声,将紫玉往潋滟手里一塞,低声对她道:“只一百两,多了别买。”

潋滟瞧着好笑,捂着嘴笑出了声。这姑娘可真有意思,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有灵气的女子。

不过,长歌?这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哎?大人怎么在外头?”长歌随意往门外看了一眼,就看见浑身僵硬站在店门口的韩朔,放下东西就立刻先朝他行了一礼:“妾身还不知大人今日也要出来。”

妾身?潋滟脸上的笑意一僵,随即想起来了。韩朔别院里头养着的那位,可不就是名唤长歌么?

“不必多礼,你继续买东西吧。”韩朔进来,往柜台上扣下一百两银子,然后拉过潋滟就想往外走。

 第一百零一章 长歌曲霓裳,曾误风流郎

到别院的时候,长歌披着衣裳出来迎他。一双睡眼朦胧,分明就是刚被吵醒的模样。

韩朔走进主院,低声问:“是不是吵了你休息了?”

长歌揉揉眼睛,心想这还用问么?嘴里却道:“哪里,方才不过小躺了一会儿,还未睡着。太傅这么晚过来,是要听琴么?”

他只会在烦心的时候过来,长歌知道,韩朔心里定然有一个人,爱而不能得,想而不能念,所以常常叫他烦闷。

“嗯。”韩朔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喝了下去:“你弹一首《舞霓裳》吧。”

长歌颔首,取下墙上挂着的琴,披散着头发坐到琴架后头,放下琴便捻了音。

霓裳与君舞,恩情两不负。

自小便识君,长大为君妇。

裙摆卷流光,独舞暗自伤。

君情似流水,妾唯有霓裳。

韩朔安静地听着,茶从口里一路凉到心里,像是再也暖不回来了似的。他低笑,又想起了明媚死的时候。

那时候,她靠在他的怀里道:“子狐,我还不想死,说了要与你到白头,我们的头发,却还都是黑的呢…可惜了…可惜了…你要好好对潋滟,她…我欠她许多…”

明媚是脆弱得一碰即碎的女子,她的身子让她不能像潋滟那般肆意玩耍,更多时候她都是靠在他的怀里,羡慕地看着潋滟。所以很多时候,他也更心疼她。

现在突然明白,小时候,潋滟应该是更羡慕明媚的吧。他将所有的关怀都给了明媚,却不记得分她一点。后来终于分给她了,也不过是因为她身上有明媚的影子。

他曾说自己从来没有什么后悔的事情,如今算是有了。可惜,往事不可追,他就算悔了,他们也再也走不回去了。潋滟是多狠绝的女子,他们走岔了路,他愿意回头,也不会看见她留在原地等。

“太傅?”一曲休罢,长歌抬头看着韩朔,脸上有些震惊。

向来让她看不透的这个男人,竟然坐在那里,笑着流出了眼泪来。只左眼眼角一道痕,泪珠很快没在衣裳里。

按住琴弦,长歌倒吸了一口气,而后摇头道:“太傅今日的愁绪,长歌是无法用琴声纾解了。”

韩朔回过神,浅浅一笑,泪痕消失,仿佛刚才都是长歌眼花了:“琴声悠扬,我很喜欢听,你继续弹便是。”

长歌摇头,叹息道:“太傅可曾用过了晚膳?”

“不曾。”

“那便请太傅稍等。”长歌站起来,往外面走:“妾身片刻即回。”

韩朔没拦她,只安静地坐着。屋子里很明亮,也很寂静。他突然就想一直这样坐着,不用去想什么,也不用动。

长歌出去了很久,然后端着几盘菜回来了。饭菜香瞬间盈满屋子,也让他终于有了些暖意。

“太傅的心事,定然是不能同妾身说的。”长歌搬了凳子过来坐下,给韩朔盛了一碗饭,再给自己也盛了一碗。虽然她吃过晚饭了,但再吃一次也无妨。

“既然如此,那便用些饭菜,听妾身给您说个故事吧。”

韩朔侧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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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一边给自己夹菜一边道:“妾身家道中落,本来有心上人,期望能有一段大好的因缘。可惜了那人心中另有所爱,现在已经成了神仙眷侣。而妾身只能卖身青楼,做个弹琴的清倌儿。”

听着就是痴男怨女纠缠不休的开头,韩朔对这些向来是不感兴趣的,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进去。

“妾身的心上人,是一个很潇洒风流的男子,宴会上一见倾心,他也赠了妾身贴身的玉佩做信物。可惜了,那不是妾身留得住的人,他天性风流,身边殊女围绕,大概是没过几天便将妾身忘却了吧。可笑后来父亲入狱的时候,我还去求过他,结果,他连府门口都没让我进去。”

长歌浅笑着,当真像是说故事似的,脸上没有什么悲伤的神色,一边说一边挑菜里的肉丁吃。

“一夕之间家破人亡,他却是坐在他的高楼里拥着佳人玩乐。我那日站在秦府的院墙外头,听着里面的歌声与笑声,突然就觉得,自己曾那么仰慕的一个人,也不过如此。原来情爱里,没有什么至死不渝,非君不嫁。有那么一刻你会突然看清楚,然后就不爱他了。”

伸手给自己再添了一碗饭,她笑:“妾身不知道太傅是不是也为情所困,也当然无法开解您多少。只是,您也是郎艳独绝的男子,定然曾经辜负过谁。长歌不懂其他,只知道,心若是被伤过,再怎么补也是补不回来的。太傅与其难过,不如继续好好过日子。”

韩朔抬手揉了揉眉心,跟着笑了出来。

“最初见你,不过是青楼柔柔弱弱的琴女。如今看来,倒还是我捡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长歌默默在心里骂了一声,费心费力挖着伤疤安慰您老人家,居然还说我是东西,活该日子过得不顺心!

“不过,我也好奇,你的心上人,叫什么名字?”韩朔拿起筷子,也开始吃菜。

长歌满不在乎地道:“姓秦,名阳,字冲轩。”

刚夹上了茄子一滑,落在了桌子上。韩朔微微讶异地看着长歌:“冲轩?”

太保秦冲轩?

长歌点头,轻笑道:“太傅不用惊讶,妾身知道您与他交好。最开始在青楼看见他,还以为他是终于想起我了,要来救我。结果他竟是认不出我了。那仅剩的一点儿心思也算断了干净,如今妾身是太傅的人,虽然只是做琴娘,但也不会对您不忠的。”

没人知道她那时候是怎么看着秦冲轩左拥右抱,还镇定地弹着琴的。也没人知道他那时候其实回头看了她很多眼,却还是没有认出她是谁。

认不出,那便一辈子也别再相见了。算是她错付了心意,没什么大不了。至少当初他那一块玉佩换了银子,也让她好生安葬了爹娘。她没有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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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朔静静地看了长歌好一会儿,嘴角的笑意突然有些阴险。他倒是听秦阳说过,以前赠了玉佩给一女子,只是宴会上人多,没一会儿就不见佳人踪迹,脸都没怎么看清。

秦阳的确是天性风流,没对哪个女子用过心。除了他现在的夫人,林家嫡女林妙儿,尚能留住他一些心思。其余的人,不过都是过眼烟云。

听长歌说这么一通,韩朔突然觉得心里没那么难受了。至少楚潋滟还是他的人,他若一朝江山尽握,也可以来慢慢偿她。比起长歌,他尚有回旋的余地。

果然失意之时是不需要安慰的,说一些比他更惨的事,叫他宽了心,自然就好了。

韩朔满意地点点头,站起来道:“你好生休息吧,我这就回去了。明日让官家过来,带你上街去买些喜欢的东西。”

长歌眼睛一亮,立刻就笑了:“多谢太傅,太傅好走。”

瞧瞧,她说故事的报酬还是不错的,韩太傅为人大方,她明天可以买许多的东西。

饭菜有些凉了,长歌送走韩朔,继续坐回去吃。吃了两碗饭之后,方才收拾收拾,重新睡回去。

潋滟半夜从床上惊醒,满头是汗。守夜的休语连忙拿了灯进来问:“娘娘怎么了?”

“没事,梦魇而已。”潋滟擦擦汗水,长出了一口气,接过休语递过来的茶喝了好几口。

她方才竟然梦见了战场,分明是没见过的,却看见刀剑横扫,血流成河。有穿着铠甲的将士一刀朝她砍过来,她便吓醒了。

“娘娘继续睡吧,奴婢守着您。”休语跪在床边,用罩子将灯光弄暗了些。

“睡不着了。”潋滟披着衣裳坐起来,抱着膝盖道:“休语,我感觉越来越不安。大事要临近了,总有人会破了洛阳宫的门,坐到那皇位上去。你怕么?”

休语怔了怔,随即道:“奴婢生死都是跟着娘娘的,有什么好怕的呢?就算乱臣贼子破了宫门,奴婢也会守着娘娘的。”

潋滟笑了笑,眉目间的不安却还是没有消散。胡天得了一些兵权,自家爹爹也是有兵符在身,她本来觉得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但是刚刚那个梦,让她不安了。

“江随流那边有消息么?”

“江大人与楚王一起,正在回洛阳的路上。”休语道:“还有五日,便可以进城了。”

江随流与裴叔夜一起,是做了楚王的军师。两人帮着楚王战胜了河间王和长沙王,看起来是颇得信任。潋滟想了想,重新躺了回去。

“如此便好,先生比江随流早一步回来,后日我们偷偷出宫去,听先生有什么话要说。”

“好。”休语点头。

张术此番一直是在暗中,应该是将剩余四王的消息都收集齐全了。他向来最为靠谱,能有什么新的情报,那是再好不过了。

潋滟睁着眼睛看着帐子顶,默默给自己打气,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了,她不介意以后再忍上一段时间。有人要破宫门废帝,有人要趁着帝废篡位。这场好戏,她只能当个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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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街头人相逢,紫玉定缘分

第二天,韩太傅站在太极殿里,一脸严肃地对皇帝道:“楚军已近,洛阳城中有些地方还是该有布置,若出什么意外,才不至于伤及百姓。皇上,臣今日便会去城中安排,您自是不便再出宫,可若是贵妃娘娘能易装同行,回来也好禀告于您。”

潋滟坐在一边,听着这话,轻笑道:“本宫不过是妇道人家,能看得懂什么布置?太傅要人陪同,不如邀赵太尉同去。本宫身上这伤,可是还没大好呢。”

看着狐狸眼里的光芒,她下意识地就想跑。好端端的,非拖上她做什么?她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

韩朔很正经地摇头道:“娘娘是女中诸葛,半分不输男儿,又是皇上身边亲近的人,皇上能信得过。娘娘若去,自然是比赵太尉好得多的。至于伤…臣不会让娘娘过于劳累的。”

司马衷看看沉心,又看看韩朔,为难地道:“爱妃若是不想去,朕不好强求的。太傅您看?”

“娘娘怎么会不想去呢?”韩朔抬眼看向座上的女子,轻声道:“娘娘为国为民,关心皇上,自然懂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可以不做。”

潋滟脸上一黑,听着这略带威胁之意的话,瞪了韩朔一眼。

“爱妃?”皇帝看过来,询问她的意思。

“臣妾没关系,关系到洛阳百姓的大事,臣妾还是去看看为好。”潋滟扭头就冲小傻子笑得春光明媚:“等回来的时候,臣妾必定将所见全部说与皇上听。”

司马衷笑了:“好,朕等着爱妃回来给朕讲故事。”

韩朔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一眼,拱手道:“那臣便在宫门处恭候娘娘,请娘娘换上常服,乘普通马车出行。”

“好。”潋滟扯着嘴唇笑着,起身对皇帝道:“那臣妾现在便回去更换衣裳。”

“嗯。”皇帝点头,目送他们二人一起出去。等着人都走远了,才皱起了眉头。

“你想干什么?”潋滟踏出太极殿,回头看了韩朔一眼,板着脸问。

韩朔挑眉,恭敬地拱手道:“如方才所说,臣不过是想请娘娘同臣一起去观看洛阳新的布置。”

她又不傻,这样的理由能信么?潋滟暗骂一声这该死的狐狸,而后深吸一口气,咬牙笑道:“是这样啊,那本宫就先回去准备了,还请太傅稍等。”

韩朔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颔首送她远去,而后转身往宫外走。

今日当真是一时兴起,想见见她罢了。只是顺便,还可以做点儿事。

潋滟回宫去,跟含笑休语说清楚了情况,便选了一件桃色襦裙,拿荆钗替了金钗,又揣了一条面巾在怀里,作普通妇人装扮,出门上车。

“娘娘,不用我们跟着去么?”含笑不放心地看着她问。

“不用了,带着人去,有些招摇。若是叫人认出来了,还不得朝我丢鸡蛋骂我妖妃么?”潋滟自嘲地笑了笑:“上回叫街上百姓都识得我这张脸,也是个祸事。”

含笑叹息一声,目送马车慢慢远去。潋滟靠在车厢里漫不经心地想,等会儿说不定可以偷空去草屋一趟,看看夫子在不在。

到了宫门,韩朔正靠在宫墙外面等她。见马车来了,这厮很随意地就上了马车,还朝宫门处的宋渝道:“宋大人可要好好守护皇宫安全,莫叫人胡乱进了宫门。

潋滟忍住想一脚踹他下去的冲动,笑脸盈盈地问:“太傅这是没马车坐了么?作何要和本宫挤一辆?

韩朔回过头来,一脸的痞气:“臣让车夫赶着马车回去照顾他要生产的妻子了,这是人都有的怜悯之心啊娘娘。臣因此没了马车,借娘娘的车一乘,娘娘也要狠心拒绝么?”

“怜悯之心。”潋滟念着这四个字,乐呵呵地看着韩朔:“您说出来也不怕脸红?”

这样奢靡的东西,韩朔怎么会有?

韩太傅笑得双眼眯起:“臣惯常不会脸红,娘娘不用担心。”

担心?潋滟冷笑。要担心,也是担心你家祖坟上是不是长了狗尾巴草!怎么就有了这么个无耻的后代?

不过听着声音,马车已经开始上街道了,潋滟将怀里的面巾拿出来蒙在脸上,然后掀开帘子去看外头的景象。

洛阳城里依旧灾民很多,不过经过上一次潋滟将人送进地牢之后,很多病弱的灾民就自己往地牢去了。街上多是衣衫褴褛,但也还能干些活儿的人。

“臣拟将这一片的院子,修高三尺墙。”韩朔指着一旁正在动工的院墙,对潋滟道:“此条路是去往皇宫必经之路,楚王若是有不轨之心,此处便是我军将士可以以箭反攻的地方。墙高三尺,无梯难爬,便成了易守难攻之地。

潋滟眼眸一亮,心里暗暗赞一声好主意,嘴上却还是冷冰冰地道:“太傅睿智。”

韩朔转头,又将一个新修的瞭望楼指给她看:“这里,上头会有士兵轮勤。若是楚王带兵入城,一眼即可看见。届时皇宫这边也好早做准备。”

潋滟看了看,粗木做的桩,越有四丈高,上头一个小亭子,恰好只能站一个人。那么高的地方,足以一眼看见洛阳城门。

“嗯。”

“城门失火,难免殃及池鱼。为了洛阳的百姓着想,臣已经吩咐人为灾民修了大杂院,一些破损的小屋也都修葺过了。百姓只要躲在家中,楚王又无伤人之意的话,便可保全身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