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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妈妈捂着嘴咯咯笑:“太傅和太保消息就是灵通,我这些姑娘才刚调教好,你们便来了。长歌总也是太傅的人,就在这里陪着太傅吧。妈妈我这就去叫人来!”

秦阳轻咳两声,看着安静站到韩朔身边去的长歌,略有不满:“这会儿叫什么人?刚刚才请走一堆呢,别来给爷添堵了。风妈妈还是站着吧。”

长歌还是一眼也未瞧他。但是他总觉得,偶尔有什么时候,她是看着他的,只是待他抬头,她早已经收敛了目光。

真是恼人。

“的确是不必忙活了,韩某还有话想问妈妈。”韩朔捏着酒杯,静静地看着风妈妈道:“还望妈妈不要隐瞒才好。”

风妈妈眼珠子一转,瞧瞧长歌,再瞧瞧韩太傅,谄媚地笑道:“太傅可是想问从宫里来的东西?”

“妈妈真是爽快。”韩朔颔首。

“奴家只是做生意的人,有利可图,自然就图。在银子面前,没有什么不爽快的!”风妈妈冲韩朔抛了个媚眼,随即就将怀里的信给拿了出来。

长歌微微皱眉。韩朔接过信,上头却是歪歪扭扭的字。大致看了内容,韩太傅脸上的表情很是阴沉。

“长歌,这是那位主子写的么?”韩朔转头,将信纸递给长歌。

她接过去,佯装认真地看了看,点头道:“的确是娘娘左手所写。”

左手…韩朔微微抿唇,是啊,他怎么忘记了,她的右手被废的时候,是常用左手写字的。而她的左手字,他还没有见过。

“那位主子是什么身份,妈妈不是不知道。”他将信纸拿回来,放进自己的衣袖里:“这样的药,妈妈该给还是不该给,要命还是不要命,都要自己看着办。”

这男人分明是很好的容颜,说出来的话却能吓得她背后冒冷汗。风妈妈战战兢兢地应了,自打了个嘴巴道:“奴家刚刚利益熏心,还在想要不要将绝孕药给了长歌。哎呀呀,幸好太傅给奴家提了个醒。”

韩朔脸上还是不太好看,兴许是被那信给吓着了,站起来跟秦阳说了一声,便匆匆离开。

好端端的,要什么绝孕之药?他还当她寄信给个老鸨,是要做什么事情。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呢,若是敢有不要的想法,他定然是要楚家家破人亡来偿!

长歌看着他出去,心里稍微松了口气。风妈妈扭着身子继续招呼秦阳,她的任务却是已经完成了,可以回去了。

“长歌姑娘留步。”秦阳推开风妈妈,拦住要走的她,叹息道:“好不容易出宫,做什么又要急着回去?长歌姑娘的琴音在下的好久没听见了,可还能弹奏一曲?”

她皱眉,风妈妈却连忙上来打圆场:“哎呀呀,太傅和太保这也是交好的,长歌你就不要总是拂太保的意思。妈妈我正好还有事,就劳烦你再招呼太保一回。”

总是带着谄媚的眉眼朝她使了个眼神儿,长歌看懂了,叹息一声。转身对秦阳道:“太保想听什么?”

风妈妈满意地扭着身子出门了,还转身将门给好好地合上,而后才一扭一扭地回去了自己的房间,从袖子里掏出真正的那封信来。

“嗳,这些个争斗,咱们不过是个图利的,越少掺和越好哇。”风妈妈喃喃地说着,却又依依不舍地看了看手里的银票。贵妃娘娘可真有钱,一出手就是千两,足足抵上她这销金窟半个月的收成。

不挣钱的老鸨,不是好老鸨。咬咬牙,风妈妈将银票揣在怀里拍了拍,而后提笔,工工整整地开始写潋滟要的东西。

春风楼歌舞升平,一片颓靡。这间屋子里,老鸨层层脂粉下的脸,却是带着些忧虑。

“若是真有一朝换了天,咱们这些百姓,不知道又会是个什么样子哟。”

叹息一声,风妈妈将写好的单子装进一个香囊里,而后推门出去,脸上又是妖媚而夸张的笑意。

“啊呀呀,孙爷,胭脂可要伺候好了,妈妈等会儿就去敬酒!”

“绿柳,你这小蹄子站着干什么?还不往门口去?打扮那般好看,又不是给妈妈我看的!”

扭回了天字号厢房,推门就见秦阳正站在长歌的琴前头,一手轻轻拨弄琴弦,低声跟她说着什么。

长歌脸色微红,看见门口进来的她,像是瞧见救星似的,从琴后头飞快地跑过来。

“妈妈,我要回宫去了。”

风妈妈顺手将香囊不着痕迹地塞进她的衣袖,脸上却是带着惊讶的表情:“这是怎么的了?哎呀,若是你有急事,妈妈就让其他姑娘来陪太保就是。”

第一百三十六章 若是无束缚,当不踏此路

“那我便先走了,辛苦妈妈。”

长歌不动声色地收拢袖口,羞恼地回头瞪了秦阳一眼,扭头就走。

好险好险,差点儿就又要被这浪荡子给骗了。也不是未曾娶亲,还对她说什么“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他纵是有司马相如的才气,也是将那男人的坏处学了十分。她长歌再笨,也当知道与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既然没结果,那又何必蹉跎。

秦阳微微皱眉,上前想说什么。却被风妈妈肥硕的身子给挡了个严实。嘴唇艳红的风妈妈甩着帕子站在门口道:“慢走啊,有空也常回来看看。咱们这春风楼哇,就是你的娘家!”

长歌回头一笑,匆匆往外头跑了。

秦阳摸着下巴,等老鸨终于回过神来,才盯着她问:“风妈妈,在下可否问一句,这长歌,是从哪里来的?想来以前,应该也不是什么平民女子。”

风妈妈眼珠子转了转,笑得花枝乱颤:“太保大人,瞧您说得。咱们这春风楼是向来不问往事的。您这不是为难我么?”

秦阳白眼儿一翻,掏出一锭银子在她面前晃:“妈妈自己说的,做生意嘛,就是图个利。”

眼睛一亮,风妈妈肥肥的手一把将银子抓过去,呵了口气擦了擦,然后满意地塞进自己怀里:“爷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哎呀呀,要听长歌的事情啊,您里头请。”

韩朔一路闯进宫里去的时候,潋滟正搭着梯子将一小盆野草放到墙头上去。

底下几个宫人一脸苍白地死死抓着梯子,含笑和休语捂着心口站在一边,几双眼睛都落在潋滟身上,只要她稍微晃一晃,下头的人都能吓得一身汗。

心口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抓着,透不过气来。韩朔身子僵硬地站在门口,想喊又怕吓着潋滟,手背上青筋暴起,恨不得将那人抓下来好好教训一番。

怀着身子,真是不当一回事么?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办!

潋滟脸上带着很温和的笑意,将那一盆野草放在墙头上放稳了,然后拍拍手,对着阳光看了看。

“宫墙太高,种在下头啊,你总是晒不着太阳。”她低声道:“我出不去,你却不同。站高些多长些叶子,明年再给我开几朵花吧。”

巍峨的宫墙下的花坛里,都种的是喜阴的花草。这野草开的花都谢了,颇没精神的样子,潋滟今天闲着没事,便将它放上头了。

野草哪有牡丹莲花讨人喜欢,也不见得就适合长在这华丽的宫廷里。只是它到底是顽强,无论什么样的土壤,也还是挣扎着活下来了。

“娘娘,放好了就快下来吧,奴婢受不住了。”休语捂着心口道:“来,奴婢扶着您。”

将满三个月的肚子在宫装下头也根本看不出什么。潋滟心道她们大惊小怪,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往下爬。

这梯子是随意借来的,最后两根踏脚间隙大了些,潋滟拿脚尖试了试,轻笑道:“休语,接住我啊。”

“娘娘…”休语的声音有些古怪。

她这会儿抓着梯子,也不好回头看,踩着第二处踏脚就往地上跳。

凌厉的气息从空中穿过,她好像被人给抱起来了。那人呼吸有些急,不过很快又平静了下去。气息消散,韩子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道:“娘娘这样大的动作,不怕伤着孩子么?”

周围的宫人噤若寒蝉,个个都垂下了头去。潋滟抓着韩朔的衣襟,挑眉道:“怎么会?本宫天天喝着保胎药呢,它长得比什么都结实。”

韩朔嘴角弯着,眼里却没什么暖色,抱着她就往主殿里走。

“太傅,皇上还在里头啊,您这样进去,当真没事么?”潋滟挑眉,手指轻轻在他胸前点了点,笑得妖娆。

在主殿门口站定,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像是一处深渊,有无数的情感翻涌上来,却很快被压抑下去,最后只深得长长的一声叹息。

“臣失礼了。”

放下她,韩朔先一步走进主殿。内室里,皇帝正坐在椅子上,好奇地朝他看过来。

“太傅来了啊。”

“臣参见皇上。”他规规矩矩地行礼,座上的人便笑嘻嘻地道:“太傅请起。”

一只脚上被捆得跟粽子似的,可怜巴巴地坐着不能动。潋滟跟着走进来,笑吟吟地端着药坐到司马衷身边。

“太傅来找皇上,定然是有事。所以皇上快将这药喝了,好商议正事。”

舀了一勺药递到他唇边,小傻子的脸立刻皱到了一起。

“爱妃爱妃,朕可不可以不吃药?反正也动不了了,吃药也没用啊。好苦,不想吃。”

潋滟柔声安慰:“良药苦口,皇上不吃药,腿晚上还会疼的。太傅在这里看着呐,您也不怕被臣子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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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宠溺,活像哄孩子吃药的母亲。小傻子勉为其难地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东西,还是张了嘴。

潋滟一勺一勺地喂完,很是温柔。皇帝乖乖地将最后一勺都咽下去,才苦着一张脸直吐舌头:“御医无能,连好喝的药都制不出来么!”

“没有不苦的药。”潋滟笑着站起来:“皇上同太傅说话吧,臣妾就不多打扰了。”

说罢,收拾了碗勺就慢慢退出去了。

韩子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从她喂药到出去,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像极了安心等待皇帝的忠臣。

然而那袖子下的手,到底还是紧握着的。

“太傅有什么事?”司马衷问。

“犒赏三军的名单下来了,臣想请皇上过目。”韩朔随意从袖子里拿出了谢子瞻给他的名单,反正皇帝也看不懂,他不过是借个由头来看某个人的罢了。

戍边之兵只回来了几千人,然而朝廷也必须厚赏,好让边关的将士安心。

司马衷笑嘻嘻地看了几眼,心里一沉。而后却又不动声色地将名单还给了韩朔。

“这些事情,太傅不用问朕,全然做主就是了。”他笑:“反正朕对这些也没兴趣啊。”

韩朔漫不经心地将名单收回来,轻声问:“那皇上对什么感兴趣?”

司马衷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道:“朕想等爱妃的孩子出生,给他起一个好听的名字,然后封爱妃为皇后,与她一起白头。”

“哦?”韩朔笑了,食指轻轻敲扶手:“皇上属意贵妃为后么?可高家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是啊。”小傻子坦诚地道:“就是因为你们都说高家不能得罪,朕才一直忍着皇后。朕心里喜欢的只有沉心一个,若是让朕为所欲为,朕一定早就为她戴上了后冠。”

嬉皮笑脸的话,像是孩童过家家酒时候的戏言。韩朔听得忍不住冷笑,没顾后果地开口道:“为所欲为?皇上,这世上哪有能让你我为所欲为的时候?穿着龙袍亦或者是戴着乌纱,人都是有个束缚的。若是当真能为所欲为…”

若是当真能,他与她,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皇帝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太傅,朕哪里说得不对么?你怎么生气了?”

韩朔回过神,低笑一声,伸手慢慢捂住自己的半只眼睛。

“臣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嫉妒罢了。皇上不用理会臣的。”

嫉妒?皇帝不解地看着他,眸子里干净得什么也没有。

韩朔怅然失笑,傻子怎么会懂呢?男人有时候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会十分恼羞成怒的。

“皇上好生歇息吧,臣这便去让人颁旨犒赏三军。”

“好。”

踏出主殿的门,院子里没看见那抹影子了。韩朔侧头看着门口的含笑,后者轻轻指了指后院。

他悄无声息地往后院而去,潋滟正站在那里看桃花。

“娘娘的左手字太难看了。”

听着声音,潋滟回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左手字?”

面前的人似乎不太高兴,随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信纸来,展开放在她面前。

“绝孕药,这样的东西若是在后宫里发现,娘娘是想引起多大的风波?”

潋滟迷惑不解,不过看着有信纸,心里也是有些不安定。接过来看了看,那上头却根本不是她的字。看完内容,她笑了。

长歌当真是个机灵丫头,韩朔必然是去春风楼了,她竟然晓得做一封假信,偏又用这样吓人的字眼,骗过一只精明狡诈的狐狸。

身为他的侍妾,竟然帮着她做事么?心里有些疑惑,不过潋滟瞧着韩朔被骗的样子,觉得心里十分舒坦。

这样不精致的骗局,韩朔竟然也踩进去了。聪明一世的人,果然也有糊涂一时的时候。

伸手便将信纸撕了,她抬头看着他道:“不过是试试罢了,也没想着真能拿到药。太傅莫要紧张。”

“试试罢了?”韩朔冷笑,上前一步逼得她站到了角落。

“臣惯常不太喜欢说什么话来威胁人,尤其是自己的人。”眼眸微眯,他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道:“但是这次娘娘可听仔细了。从现在起到孩子出生,楚家都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你若是让它出了丝毫的差错,我定然要整个楚家来命偿!”

第一百十七章 叔夜何所求,随流何所愿

韩朔不可思议地看着裴叔夜道:“我不曾想到,太岳你也有这般感情用事的时候。如今这关口,你却说要带江随流走。这天地虽大,可哪里还有你二人的容身之地?江随流是楚家的人,就算你带他走了又如何,难不成你们便可以摒弃一切,再不回洛阳了?”

简直是幼稚!想不到聪明如裴叔夜,也有这犯浑的一天。韩朔半点不被他感动,只觉得刚刚那句话,是裴叔夜这么多年来,最不清醒的一句话。

对面的人却笑了,垂着眼眸,勾着唇道:“也许不能,也许他根本不愿跟我走,也许我二人刚踏出洛阳便会被追杀。但是太傅,我欠始真实在太多,若是不先还了,后面的事情,也当真无法专心做。”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欠始真一个回答,如今更是欠他一个解释和道歉。哪怕说他不顾全局也好,总要让他先将始真的喉咙治愈,再完完整整给他一个答案。

之后两人也许还是会走不同的路,但是他至少,不觉得遗憾了。

韩朔沉默不语,手里捏着一颗把玩的明珠,想了许久才道:“罢了,我让玄奴替你们安排。太岳,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我要看见你完好无损地回这里来,明白么?”

裴叔夜松了口气,站起来朝韩朔行了一礼:“多谢太傅成全。”

古怪地看了他一会儿,韩朔低声嘟囔:“成全个什么劲儿,又不是赐婚。”

江随流与裴叔夜两人一贯交好他是知道的,两人都是男子,站一起便和松柏一般清朗峻拔。大晋虽多好男风,但是他也没将这两人往那路子上想,如今瞧着,怎么突然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都说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还没听说过英雄难过英雄关的。

叹息一声,他挥挥手,示意裴叔夜下去。江随流可是潋滟请回去的人呐,不给人家治好了送回去,那丫头怕是也要在心里给他记上一笔。

这洛阳只等楚王那边的动静,看看会以怎样的形式存在了。他如今按兵不动,突然就多了很多空闲的时间。这些时间若是花在逗弄宫里那只爪子锋利的猫身上,也还是不错。

韩朔摸摸下巴,心里想,现在该怎么哄那只猫,又能不被挠得浑身是伤呢?

楚王拥帝的第三天,晋惠帝下了圣旨,予太傅韩朔代掌朝政之权。洛阳仍为国都,只是帝王要在外游历一段时间,方能回都。

大权重落韩朔之手,洛阳百姓议论纷纷。皇宫摆在这里,皇帝却不回来,这是个什么道理?

不过这些事情暂时用不着裴叔夜和江随流烦心了。两人现在正在马车上,一同往长安而去。

据说长安有神医知药,能解百毒,妙手回春。江随流的嗓子,他应该也能治好。

“始真,你坐在那里,别被颠簸下去了。”裴叔夜看着拽着车帘坐着的江随流,忍不住叹息:“进来一些。”

江随流回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看向前头的路。驾车的是韩府的车夫,也算是他们的护卫,这一路会保护他们的安全。

他还是在生气,这么多天了也一点没有好转。裴叔夜无奈地揉揉眉心,伸手将人强行拽进来,道:“谋不如人,哪里还有耍脾气的道理?这事就算是让晏秀他们来评理,也是你太过粗心大意。本就是各为其主,你怎么还能那样放心地喝下我给你的茶?”

江随流皱眉,也是口不能言,不然此时定是要同他好好吵上一架的。算是他粗心大意,他不曾对他设防,所以活该被他毒哑么?

“少时我们五人常聚竹林,你也不曾胡乱喝他们递去的酒,怎么同我在一起,就这样放心了?是你先说的我们各为其主,路走得不同了,难免要针锋相对。那么我备了招,你怎么就不会拆招?”

裴叔夜向来擅长强词夺理,分明是自己做错的事,也总能被他说得像是别人错了一般。

江随流脸都气红了,这无赖!他们是兄弟他才信他,信错了还反过来是他的不对?

嗯?等等,好像是他的不对啊,他干嘛要信?信错了,不得自己承担后果么?这样一想好像又觉得裴叔夜说的挺有道理。江随流挣脱了他的钳制,跑到一边面对着车壁坐着,默默反省。

裴叔夜有错,他也有错啊。幼时先生说得好,先省己之错,再省人之过。他得先怪自己,再怪太岳。

如此一思索,江随流便严肃地开始自我反省。

瞧着他这模样,裴叔夜好笑地扬眉。始真一向心细而智谋深远,可是偶尔容易被人绕进个圈子里,然后自己死活走不出来。那一脸迷茫和认真的模样,最是动人。

动人?心里一凛,他自己打了个寒战。想起很久以前一直疑惑着要问他的事情,裴叔夜便犹豫着走到他身边坐下,侧头道:“始真,有件事,我一直忘记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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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人斜他一眼,又继续盯着车壁。

“似乎是一年前,你有一次在竹林里喝醉了,好像跟我说了什么话,我没听清。”裴叔夜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人道:“能不能再说一遍?”

江随流身子一僵,疑惑地转头来看着他。一年以前?

“那时候似乎是晏秀娶亲的时候,我们五人依旧在竹林里,避开喧哗,自在地饮酒。”裴叔夜回想起以前,轻轻一笑:“你似乎格外激动,喝醉了之后抱着我不撒手,然后说了一句什么。我当时也迷糊得听不清楚,依稀只记得一句,什么男儿不如女子?”

江随流眼神一暗,接着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抱歉,我忘记了。”裴叔夜看着他的嘴唇,深吸口气,笑道:“不着急,等到了长安,让人解了你的毒,你再说与我听,可好?”

江随流淡淡地别开了头,心想,他又不会再喝醉一次,怎的会把那些话重说?以前不过是年少轻狂,与他在一起久了,觉得舍不得分开。想着若是有朝一日太岳也跟晏秀一样娶亲,他该有多寂寞。

如今应该是不会了,他看清了太岳的抱负和志向,与他不同,也注定不会有与他共度余生的可能。他江随流不傻,明知不会有结果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而现在,他要做的只是拉着裴叔夜一起离开洛阳,裴叔夜不在,韩朔也便少了一方助力。他现在帮不了娘娘什么,那么裴叔夜也别留在韩朔身边就好。

回去还没能见上娘娘一面,也不知道经历这一系列的变故,那位娘娘怎么样了。

沉香宫里,潋滟正一脸严肃地在同含笑休语研究民间的八卦谈资。

没了皇上,后宫自然是无聊的。潋滟安排了妃嫔家眷一一进宫探望,下午的时候大概就轮到沉香宫了。这会儿等着没事做,含笑便拿了宫外的趣事说来听。

“今天裴大人带着江大人离开洛阳了。”含笑撑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道:“娘娘你可瞧过那两人站在一起时候的样子?”

潋滟努力回想了一番,跟着点头:“裴叔夜玉树临风,江随流站在旁边也丝毫不逊色。两人如同玉山对立,看着很是好看。”

休语点头:“民间常说,两人同行出游之时,少女结手而拦,大街上一路都热闹得很,香囊手帕丢了一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