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子是多受追捧的,潋滟想象着那场景,忍不住笑了出来:“那倒是有趣得很。”

只可惜了现在两人,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多年的兄弟情谊要是毁在她和韩朔手上,实在是罪过。

“坊间多传,那个,江大人其实…”含笑突然脸红了,左看看右看看,凑在潋滟耳边小声道:“江大人其实好像喜欢裴大人呢,以前在竹林里,偷偷跟去的姑娘们都听见了。江大人半醉,大声问裴大人,若他是女儿身,裴大人可愿娶他。”

潋滟手里的水舀没拿稳,掉下去将开花的小野草砸弯了腰。

“你…你的意思是说,江随流有断袖之癖?”睁大了眼睛,潋滟的嘴里都可以塞下鸡蛋了。

这,虽然不是什么奇怪之事,但放在江随流和裴叔夜之间,她总觉得很是古怪。若裴叔夜也是断袖便罢,她不反对他们俩在一起。可是她分明还听说,韩朔曾有意将名门之女许给裴叔夜。也就是说,裴叔夜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吧?

一瞬间便有一种自家闺女被欺负了之感,潋滟捡起水舀,将野草扶正,喃喃道:“拿纸笔来,我要给随流写信。”

若没有那份心,裴叔夜还总是在随流身边晃荡,那可是恼人的。况且这次去楚地,江随流还被裴叔夜所伤,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人就这么被带走了啊。

“娘娘,您先冷静些。”含笑连忙拉住她,道:“现在送信也来不及了,况且,也不知道江大人是怎么想的。楚将军和张大人一会儿就要进宫了,不如先商量了正事,再来说此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 画卷三尺长,有郎艳独芳

后院离前殿不算远,韩朔的声音字字都是咬着出来的,动静有些大。潋滟担心地往前头看了一眼,想着皇帝应该听不见,才伸手抵着他的胸口,皱眉道:

“太傅想留下这孩子,本宫亦没有要除去的意思。这般吓唬人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么?”

拿楚家满门的命来偿?她心里冷笑。姐姐若是在天有灵,定然是要被气得直哭。这厮当真是没有人性的,哪怕是自己心爱之人的家人,在他眼里也是一个不高兴就可以血洗的。

不过这孩子,她现在当真是没有什么打算,只能尽力不去想。免得一想起来,便是连着骨头的痛。

“娘娘最好说到做到。”韩朔稍微平静了一些,退后一步看着她道:“臣一向不是君子,若是被惹怒了,也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潋滟大笑,头上的金步摇跟着颤动,明晃晃的耀人眼。

“太傅这话说得,当真和市井流氓没什么区别了。”抬着袖子掩住唇,她嗤道:“本宫不过是你手里的一枚棋,终是做不得那对弈的人。太傅要如何,便如何吧。本宫只盼着这天下,什么时候能彻底安定呢。”

手抚上肚子,那里还没什么动静。只是她最近有些开始反胃了,脾气也渐渐暴躁起来。

“没什么其他事,太傅便回去吧。本宫还要去陪着皇上呢。”

宝蓝绣银的宫装轻飘飘地从旁边飘过,韩朔侧头,那背影依旧是挺得笔直,毫不留恋地走出他的视线。

什么时候开始,都是他目送着她离开了?韩朔努力想了想,恍然记得从前,有个人总是笑得妖媚横生地对他道:“太傅慢走,小心脚下。”

那样恣意从容的女子,现在似乎也没了再含情看他的耐心了。

捏紧了袖子,韩太傅慢慢走出沉香宫去,走到门口还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墙头上。那儿有一盆毫不起眼的野草,在风里摇摇摆摆的。

“爱妃爱妃,你快来瞧瞧。”皇帝坐在主殿里,手边放着许多的画轴。见潋滟进来,连忙朝她招手。

“怎么了?”她好奇地走过去看,却见皇帝展开一幅画,上头是姿容绝好的男子,手执玉扇,长发垂地。

好像有些眼熟?潋滟挑眉,接过来将画卷更展开了些。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上头的小字,她跟着念了出来,看见下面还有着名字。

“晏秀?”

皇帝笑眯眯地点头:“这便是晏秀,在民间很是有名呐!前些日子朕还在外面看见过他,回洛阳的时候,太傅说他游说诸王有功,便给封了五品侍郎。”

竹林五贤之一的晏秀,当初在茶楼还见过他们挂字。后来去竹林,还有幸看得一番才情。如今画上看,倒觉得当时看的本人更为丰神俊朗一些。

潋滟收敛了心神,好奇地问:“画他来做什么?要给哪个长公主选婿了么?”

“不是。”小傻子摇头道:“胡将军说匈奴必然是要和亲的,与其让郡主公主远嫁,倒不如将匈奴如今在位之王的女儿给娶过来。朕正在挑选朝中适宜的男子,将画像给那头送过去呐。”

娶匈奴的公主?潋滟想了想,坐下来帮着挑。

“女子都爱男子风雅,送画像来的人也是有心了。”展开下一幅便看见夏侯玄,潋滟一笑,这些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也是好久不曾看见了。当日竹林之事未完,以后还要寻个时间,去跟他们讨债呢。

“太尉说,我晋朝男儿好颜色者甚多。”司马衷嘟囔道:“朕看着也觉得他们很漂亮。哎呀,爱妃,你快别看了。”

“嗯?”潋滟正看着,头也没抬:“为何?”

“他们这么好看,你要是喜欢上了怎么办啊?”皇帝脸皱成一团,很是不开心地道:“朕不想爱妃喜欢其他人。”

“扑哧。”潋滟没忍住,笑出了声,一双丹凤眼戏谑地看着他:“皇上这是在说什么?臣妾已经是皇上的妃嫔,又怎么还会看上他们?”

小傻子鼓起了嘴:“真的么?”

“嗯,臣妾不骗皇上。”

皇帝点头,在一堆画里翻啊翻的,翻出一卷轴上带了金色的画卷。

“既然不会看上,那爱妃便看这一幅吧。满朝文武,还是他最好看。爱妃瞧瞧,朕觉得他若迎娶匈奴公主,定然是很好的。”

潋滟放下裴叔夜的卷轴,好奇地接过那卷儿来看。绳子一解,画卷顺势展开。有风流男子跃然纸上,眉目含情,儒雅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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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狐。

拿着画轴的手一个不稳,整幅画便落去了地上。潋滟也没去捡,只脸色苍白地看了皇帝一眼。

他这是有意的,还是无心?为什么偏偏,把韩朔的给她看?

小傻子坐在位子上,看着她的神情,眸子有些黯淡:“爱妃生气了?”

潋滟摇摇头,只是很紧张地看着他。这时候她才想起,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司马衷了,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归属,她其实,有好好了解过他在想什么么?

“韩太傅智绝天下,又是人人夸赞的好相貌。如今也是尚未娶亲,连正式的妾室都没有一个。”皇帝垂了眸子,仍旧是笑道:“朕觉得他挺合适的,太傅为国操劳,也是时候该有个家室了。”

“皇上…”

“爱妃不这样觉得么?”皇帝急急地打断了她。

潋滟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司马衷的面前蹲下,抬头看着他问:“皇上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直接说出来给臣妾听。”

司马衷一愣,继而抿唇,颇为委屈地看了她许久。

潋滟伸手将韩朔的画像捡起来,暗暗吸了一口气,展开来问皇帝:“您还是怕臣妾喜欢太傅,是么?”

很久很久以前,小傻子就是这样说过的。那时候尚没人知道她与韩朔的事,这人分明是傻的,却问她一声“爱妃是不是也喜欢韩太傅?”

人虽然傻,心却很敏感呵。若是让他知道背后发生的事情,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他很好。”看着画像,皇帝闷闷地道:“哪里都好,现在连身体都比朕好,还能将爱妃抱起来。朕腿伤着了,连抱也抱不起爱妃了。”

潋滟心里一凉,丢了画卷,起身将皇帝给抱在怀里。

他看见了?今天在院子里,看见韩朔抱她了么?

心止不住地往下沉,潋滟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抱着他,柔声道:“皇上…皇上抱不起臣妾,臣妾不是还可以拥着皇上么?皇上的腿又不是不好了,以后定然还是可以抱起臣妾的。”

腰间的声音闷闷的,手却还是伸上来环住了她的腰:“可是朕不喜欢看别人抱你。”

潋滟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以后再也不会了,今天是臣妾要摔下来了,太傅才越了矩。皇上不难过了,臣妾以后…以后都…”

以后都如何啊?她没办法跟小傻子保证,她不再与韩朔有肌肤之亲。指甲掐得陷进了肉里,潋滟突然觉得自己很脏。无比愧疚和自厌的心情从胸口蔓延上来,条件反射地就要推开皇帝。

小傻子一惊,手忙脚乱地将她抱得死死的:“朕错了,爱妃别推开朕。朕只是说说而已,你别难过。我…朕以后不看就是了,不看就是。”

潋滟咬着唇,生生要咬出了血。她背尽了妇道,对她的皇帝是何其不公。现在反而要他来安慰自己。楚潋滟,你当真是有十条命都抵不过罪业!

两人都平静了一会儿,潋滟柔软了身子,司马衷也慢慢抬头来看她。

“咱们把今天的事都忘记吧。”她第一次笑得很难看,眼睛有些泛红,嘴角却抬得老高。低身将韩朔的画像再次拿起来,放到一边的桌上。

“哎?是要不记得么?”皇帝眨眨眼,乖巧地点头:“好的,朕都忘记了。爱妃,这些画卷是干什么用的?”

潋滟一愣,接着没忍住笑了出来。方才的阴霾竟然渐渐散去了,她拿起裴叔夜的画卷道:“皇上要选个人出来做匈奴公主的驸马。不过臣妾看也不用那么麻烦,好看的画像都往那边送就可以了,公主看上谁,便是谁,也省得皇上劳神。”

司马衷开心地道:“爱妃好聪明!那便将这些,统统送去好了。总有一个匈奴公主会喜欢,匈奴答应这次条件的机会,也要大些。”

她点头,接着贵公公就进来将画卷收走了。皇帝当真将方才所有事都忘记了似的,拉着她的手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什么刚刚的宫女太胆小了打翻了茶啊,外头休语似乎在教训宫人啊,说起来就是几炷香燃尽。

五日之期的第三日,韩朔终于有了些动静,私底下邀请了朝中的重臣,说是韩府的花开了,一起去饮酒赏花。

这些日子张术和毕卓一直在与各位大臣打交道,连楚将军那般严谨的人,也放下身段与人同乐了。拉拢人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对于这次的结果,潋滟心里也没个底。

第一百三十八章 韩府血案生,太傅怒闯宫

韩府请客,自然是鲜有人不去的。大多态度中立者,都收到了一张请帖,被邀去韩府赏花,满怀愁绪而去者有之,欣然前往者也不少。午时刚过,韩府门口已经是车水马龙。

裴叔夜随着韩朔站在门口,晏秀、嗣宗、夏侯玄之类都来得挺早,后头还慢悠悠跟了一个江随流。

“江大人竟然也来了。”韩朔淡淡地笑道。

“承蒙太傅看得起。”江随流微哂,不紧不慢地道:“正好最近太过寂寞,有热闹,自然便是要来凑上一凑。”

裴叔夜静静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都是要好的兄弟,晏秀又是个玲珑人。对于江裴二人之事,他多少有些知晓。当下这情形,他立刻踏上一步来,带着江随流一边给太傅行礼,一边往里走。

“你的美人迟暮不在,今天就当几个兄弟聚一聚了。韩府修得精致,咱们先去转转吧。来。”

夏侯玄和嗣宗慢慢跟上,跟裴叔夜寒暄几句,便进去了。

花园里头站着的都是朝中五品以上官员,江随流还没踏进去,就听得一道响亮的笑声:

“哈哈哈,不敢当不敢当,那到底是个皇子还是公主,也还不知道呐!祸从口出,话可不能太早说!哈哈哈!”

话虽然说得谦逊,语气却是带着十足的炫耀。江随流微哂,敢在韩府这般喧宾夺主的,怕也只有那一位了。

跨进门去,果然就看见高家老太师高仁厚正站在群臣簇拥之中,一张脸笑得开了花。

皇后身怀六甲,自然是该高家得意。只是这般张狂,难免就有些让人生厌了。

“怀着龙子的,也不止是皇后娘娘一个。这最后鹿死谁手,也还不一定。高兴得太早,后面难免闪着腰。”夏侯玄低低地说了这么一声,扇子一展,挡住嘴,只留得一双美目含笑。

嗣宗轻咳一声,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小声些。几人随意找了地方站,江随流就漠不关心地听着耳边的各种声音。

“听闻,张术张大人,自请去守城门了?”晏秀好奇地看着江随流问:“好生的官不要,去当守城的卒子干什么?你家师父还真是奇怪。”

皇上是要给张术四品仆射的,奈何那怪人竟然当堂辞了,说要做个守城门的小官,守护洛阳安宁。

“家师做事,我也不太明白。”江随流含蓄地笑了笑,目光一转,看着入口那头,裴叔夜也进来了。

“今晚真是热闹,看这样子,待会儿韩朔随意说上几句,便要讨去不少归属之心呐。”打趣一声,他将目光从裴叔夜那里收回来,转身走开几步。

“始真,你去哪里?”夏侯玄喊了他一声。

“此处人多,我还是更喜清净。”他答了一声,避开了裴叔夜,往花园的别走去。

“哎…”身后传来几声叹息,江随流倒不是很在意。今天来只是想看看韩朔要说什么鼓动朝臣支持讨伐楚王,听到想听的,便回去了。不过这会儿看模样,至少还有半个时辰。他可以寻一处安静的假山,先睡上一觉。

张术自降为守城小兵,楚将军最近也经常与胡将军毕将军聊到很晚。他虽然知道得不多,但是也预感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水波壮阔,总是要隔岸看才美丽。卷身其中的,却是苦不堪言啊。”吊儿郎当地感叹一声,江随流寻了一处无人的假山,靠在后头,开始小憩。

不过没过多一会儿,外头就响起了韩朔的声音,他半睁着眼去听。

“诸王扶宗,是祖宗订下来的规矩。”韩朔坐在花园最上首的位置上,捏着酒杯,浅笑着道:“为的是我皇室安稳。刚才朱大人说得好,同是司马姓氏的人,这样自相残杀,也许会是给外头虎视眈眈的人以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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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安静地听着,只有高太师没什么耐心,盯着上头那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一脸的不屑。

“但是若是内乱都不平,便更没有力气同匈奴打仗了。若是下一次匈奴撕毁盟约,我朝需要派兵出去,却还顾及着诸王的兵力,那这仗可怎么打?边疆还要不要了?”

“微臣觉得也是。”谢子瞻笑道:“先安内,而后才能攘外。”

群臣议论起来,没一会儿就有好几个赞成韩朔想法的人,开始更深入地讨论起来。一时间花园里舌战如潮,气氛倒是不错。

韩朔只开了个头,就慢慢品酒去了。春天刚酿的桃花酒,他想着,也是那人不能喝,不然,许是会喜欢。

高太师坐不住了,嘴里嘀咕着什么就离了席。江随流打了个呵欠,慢慢走出来,看着高仁厚一路往茅房的方向而去,也没太在意。只是去同嗣宗凑了个桌子,因为他离裴叔夜最远。

韩朔门下有的是能言善辩之人,出来说话,那是一个比一个说得好,将天下大势都分析得透透彻彻,头头是道。稍微有些动摇的人,难免就被带着跑了。但也有一些有想法的人,一直在观望。

“咦,怎么太师还没回来?”终于有人想起了高太师:“刚刚还在这里呐!都离开了大半个时辰了。”

韩朔放下酒杯,微微皱眉:“莫不是迷了路?韩府虽然不大,但是路却有些多。玄奴,你带人去找找。”

“是。”玄奴应了,连忙下去。

众人也说得累了,转了话头又开始说这韩府如何如何精致,连茅房都是有侍女捧着华裳,弹着琴音伺候。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出来还有澡豆洗手,换一身新装,真是奢华无度。

不过最后四个字,没人敢当着韩朔的面说出来。

“公子!”不一会儿,玄奴便回来了,脸色极为难看,几乎是有些失态地跑到韩朔前头跪下。

“怎么了?这样慌张?”韩朔道:“你且说。”

玄奴有些迟疑,小声地开口道:“那边…出事了。高太师他…”

“高太师怎么了?”韩朔站起来,看着他这模样,也知道事情不小:“你大点声儿说!”

玄奴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奴才刚刚在茅房那边,发现一众侍女以及太师,统统毙命,皆是被人一剑穿喉。”

“啊!”众人大惊,胆子小的连忙往人群里挤,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江随流也被吓得睡意全无,皱眉看向韩朔。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韩朔后退一步,随即脸色就沉了下去:“带我过去看看。”

“是。”

江随流放下杯子,起身就跟去了。裴叔夜谢子瞻也随后而上。花园里的人都被这消息吓得没有回过神来,一时竟然安静了下来。

高太师是朝中重臣,又是两朝元老,当今皇后之父。怎么会这么突然地,就死在了韩朔的府里?他刚刚还大笑着同人谈论皇后之子要被立为太子一事,不过离开一会,怎么就会没了?

韩朔微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场景,虽然是茅房,但这也是一间屋子,布置得当。侍女有三个,做弹琴、拿衣、端水之用。高仁厚刚刚应该是上过了茅房,正在更衣,便被人一剑穿喉,连同三个侍女一起,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

“这一处的守卫呢?”他问玄奴。

玄奴摇头:“没看见人,估计刺客便是假冒了守卫,现在已经逃窜走了。奴才过来的时候,太师的身子都已经开始凉了。遇刺应该也有小半个时辰。”

“真是有意思,竟然来我韩府杀人。”韩朔怒笑一声,转身出去,低喝道:“给我封锁了府里,先将人全部盘查一遍。”

“是!”

纷乱的声音在四处响起,江随流站在人群里,看着一脸沉郁的韩朔,心里很是奇怪。

高太师虽然为人不讨人喜欢,但是怎么会无缘无故就被杀害?而且还是在韩朔的府里。如此一来,韩朔定然是要给高家一个交代的。高家太师地位太重,若没个说法,皇后怕也是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怎么看,这把火也只烧韩朔,烧不到其他人。反而是今天来的群臣们心有余悸,此时被一一盘查,不知如何是好了。

酒杯被扫到地上,向来沉稳的韩太傅终于是忍不住对下人发了火:“这样守卫的地方,也能轻易出了人命?你们要我如何跟高家交代,如何同皇上交代?”

韩府负责守卫的领事跪在下头,额上被杯子砸出了口子,却跪着不敢吭一声。

众人皆是不敢说话,太师的尸体很快被人抬到了花园里,用白布盖着。韩朔看了一会儿,咬咬牙,突然走上去将那尸体扛起,大步往门外而去。

“太傅!”

“太傅!”

群臣皆惊,下意识地就跟着他往外涌。江随流被人流推着,也跟着往外走。

韩朔没乘马车,一路朝宫门而去。后头还穿着各式官服的官员也便跟着他走,一路上劝阻人不断。

“太傅,死者为大,先放下太师为好啊!”

“不可以带着尸体闯宫啊太傅!”

韩朔充耳不闻,带着群臣一起,坦荡荡地从崇阳门进了宫。

 第一百三十九章 黑发送白发,势要讨公道

街上挑着担的,牵着羊的,挎着菜篮子的百姓都忍不住往跟着去看热闹。难得大白天见这样多的官员一起出行,还皆是步行。前头当朝韩太傅竟不知扛着什么东西。仔细一听竟说是尸体,众人就更加好奇。

韩朔还没走进太极殿,外头已经谣言满天飞。有人说韩府里来了刺客,死的是韩太傅的小妾。有人说韩太傅是往宫里去找皇上讨说法。更有人说可能是贵妃娘娘在意太傅的妾室,下手杀了人,这会儿太傅找她去了。

外头纷纷扬扬,韩朔却是绷着脸闯进太极殿,将肩上的尸体小心地放在地上,而后朝座上的皇帝跪了下去。

“臣韩朔,特来向皇上请罪。”

司马衷从折子里抬头,好奇地看着下头道:“这是?”

韩朔将白布揭开一些,露出高太师一张惨白的脸。皇帝吓得惊叫了一声,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

“这…这是怎么回事?高太师怎么会成这样了?太傅,朕害怕,你先盖起来吧。”

身后的官员跟着涌入了太极殿,满满当当地站满了主殿。皇帝放下笔,尽量不去看地上的东西,扫了一眼人群,目光落在江随流身上:“江爱卿,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江随流回头看了众人一眼,而后站出来,拱手道:“回皇上,我们同在韩府赏花饮酒,高太师不过离开去了茅房,等了许久不见回来,太傅便让人去看。这一看才发现,高太师已经被人所杀,连带着三个侍女,也都死于非命。”

谢子瞻出来道:“刺客十分狡猾,怕是钻了韩府守卫的空子。太傅命人将韩府上下都盘查过了,凶手怕是已经逃走。”

裴叔夜也道:“太师死得太过蹊跷,定然是有人要借此往太傅身上泼脏水,还望皇上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