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谢戎吓了一跳,忙策马去拦:“现在还不能往那边走,一靠近就会被射杀的。”

韩朔捏着缰绳,浑身气息冰冷。他也知道不可以去,只是身体不受脑袋控制地就想把人追回来。

他到底是低估了她,怎么能忘记了狡猾如楚潋滟,总是有办法离开的。他如何没有想过,她那么恨他,怎么就突然愿意曲意逢迎。一向聪明的人,怎么总是被她耍得团团转?

身边的士兵都抬头看着他,看着他这个他们用命跟随的男人。

还要为她再任性一次么?韩朔苦笑,他输不起了。身上担着这么多的人命,他不可能只想着她一个人。

走得这么顺利,这么毫不犹豫,想来也是谋划已久吧。韩朔心口冰凉,翻身下马,也不牵马了,慢慢走回营地里去。

当真是半分情意也不留,楚潋滟啊,你可知道这一别,以后再见,便都是敌对了?

怀里的温情,终究是半分都不再剩下。

“子狐…”秦阳担忧地看着他。

韩朔走回主营帐,后面跟了一群人。

“你们都过来。”他淡淡地开口,将沙盘上的标示都拿下来:“重新布局吧,这里的东西,那丫头定然都知道了。”

裴叔夜一惊:“连战报也看了么?”

韩朔想了想,笑道:“换作是你,你会不看?”

裴叔夜沉默。

“罢了,来吧。”韩朔抛开心里的情绪,瞬间又恢复成了冷静自持的韩子狐:“明早之前,一定要重新布置完毕。”

心里空了一个洞,不停地有风灌进去。韩朔越说越冷静,等安排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他看着沙盘上的新都,凉凉地插上了小小的韩军旗帜。

这是最后一次这么纵容你了,潋滟。

潋滟偷了马,一路跑回新都,气喘吁吁地还没来得及叫门,就差点被城墙上飞下来的箭射中。

楚啸天亲自站在城楼之上,看着下面的人,脸色沉得难看:“靠近城门之人,格杀勿论。”

潋滟抬头,看着自家爹爹冰凉的脸,勉强笑了笑道:“我没有叛国。”

楚将军低头看着她,隔得远了,眼里的东西让潋滟看不清楚,但是大热天的,她觉得很冷。

“你回来,怕是也只有让老夫带着你去请罪的。”许久,他亲自拿了弓箭过来,慢慢引弓,对着下面的潋滟:“皇上对你心软,老夫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成为亡国祸水。”

锋利的箭头在阳光下闪着光,潋滟怔怔地看着他,心里寂静无声。

“楚家从来不出祸国之人,你与敌军纠缠不清,新都自然不会有能容你之地。”弓引得满了,箭似乎随时都会朝她射过来。

潋滟呆呆地看着,鼻尖有点酸。她的亲爹爹,竟然真的要亲手杀了她。

闭上眼,她什么也不想去想了。要杀,便杀吧。她当真想知道,爹爹是不是真的下得了这个手?

羽箭破空之声传来,她身上却没有感觉到痛。红着眼睛抬头看去,却是解雨臣捏着爹爹的手,将箭推偏了地方。

“虎毒尚且不食子,恕在下直言,将军当真是精忠报国地可怕。”解雨臣甩开楚啸天的手,冷冷地朝旁边的人道:“开城门!”

楚啸天身子晃了晃,回过神来看了下面的潋滟一眼,继而恼怒地道:“不可开!”

第一百八十六章 应是前尘念,旧情不再识

江随流侧头看下去,街边卖烧饼的老伯正在擦拭刚收到的铜板,举着糖葫芦的孩子笑嘻嘻地牵着娘亲的手,挑着货的货郎吆喝着从街上走过,对面琳琅坊出来几个貌美的姑娘,相互调笑着离开,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还有人打闹。

若不是城门紧闭,看起来还真像是太平盛世。江随流苦笑一声,抿一口茶道:“韩朔一直没有正面上战场,但他用兵奇巧。虽不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是…若他一直坚持攻城,新都只能坚持到冬天。”

“你算得倒是准。”张术哈哈一笑,在茶香之中微微眯起眼:“老夫不会做害娘娘的事情,你且放心,不用管我。等到天下大定那日,再说吧。”

天下大定么?江随流垂了眼。娘娘是不会放弃的吧,即使实力悬殊,娘娘怕是也会守城到最后一刻。

而皇上,皇上最近很是不对劲呢。

“爱妃辛苦了。”司马衷看着面前的东西,微微一笑:“当真是帮了朕很大的忙。”

潋滟松了口气,坐在司马衷身边撑着下巴道:“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帝王侧头,伸手将她耳边的一缕发挽到耳后去,轻声道:“累了吧?咱们回蒹葭宫。”

“好啊。”潋滟点头,扶着他起来,慢慢往外走。

“爱妃你说,人的一生是不是注定要背负很多的东西?”坐在龙撵上,帝王突然好奇地问。

潋滟想了想,笑道:“人主宰天地,自然是活得比其他动物累。而皇上你是人中之龙,背负的自然更多。上天毕竟是公平的。”

司马衷撇撇嘴,嘟囔道:“真是辛苦,你瞧朕,背着司马家的江山。而爱妃你,背着楚家的名誉。甚至韩朔他,怕也是背着万千人的期望。我们三人兜兜转转,却终究不是为自己而活。”

呼吸一顿,潋滟被帝王这番话给吓了一跳,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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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有感而发,爱妃不用惊讶。”帝王微微一笑,伸手将潋滟抱在怀里,低声道:“你回来了,至少能陪着朕…”

后面的话模糊不清,潋滟没听清楚,侧头问:“什么?”

“没什么。”司马衷疲惫地闭上眼睛:“你回来了就好。”

潋滟没有再问,回去蒹葭宫,休语抱着她又是一阵好哭。好不容易安慰好了她,潋滟坐在桌边用了些夜宵,然后看着皇帝吃了药,便躺在他身边睡了。

在司马衷身边她可以很快睡着,因为比较安心。帝王看着她的睡颜,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在她额上落下了一吻。

第二日第三日都是休战,皇帝养伤,懒洋洋的似乎很不想动,潋滟便同毕卓等人商议了守城之事,然后再转述于他。就像以前尚在洛阳之时一样。

司马衷行兵布阵都很是小心谨慎,属于万无一失的那种。潋滟对他很放心,愁的只是粮草的问题。

韩朔一方一直没有大举进攻,想来也是粮草供应有了麻烦。那么多的人,要饿了肚子可是大事。

夏天慢慢过去,新都守得很牢固,韩朔似乎也没有那么急着攻城,就等着秋收的粮草。

新都被困,粮草一直都是大问题。百姓自给自足尚不用担心,但是军粮就很成问题了。

帝王派人下去收粮,但是无商不奸,许多粮商都屯着粮准备发一发国难财,粮价一度高涨。

胡天被降了职,看起来没有以前那般狂妄了。在收粮一事上,他倒是先拿出家财来,说了一句“国为重,家为轻。”

群臣纷纷效仿,百姓称道,国库倒是充盈,但是潋滟伸手拦住了要去收粮的江随流,笑着对帝王道:“臣妾觉得这样的事情,交给臣妾来会比较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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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苍生一世安,己身难圆满

江随流不太赞同:“娘娘,您身份贵重…”

赵太尉也表示担忧:“娘娘亲自离宫,恐怕…”

张术和楚啸天站在一边,一人笑着沉默,一人面无表情。只有帝王笑眯眯地看了潋滟好一会儿,拉过她来低声问:“爱妃想怎么做?”

潋滟捏捏他的手,奸诈地道:“权力压之,利益诱之,道理晓之。”

能平衡运用这三者,天下没有撬不开的顽石。奸商虽奸也是商,皇权底下做买卖,他们虽然不能明抢,暗夺却是可行的。潋滟心思几转,眼眸亮晶晶的。

司马衷想了一会儿,颔首:“朕允了。”

“皇上!”江随流皱眉。

帝王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朕好像染了风寒,得在宫里养上一段日子。这些事辛苦爱妃了,朕必有奖赏。”

潋滟笑道:“那臣妾先谢过皇上了。”

帝王微微一笑,轻咳两声道:“江爱卿陪你去,朕也放心。贵妃的印鉴带着即可,仪仗怕是不用了。”

“好。”潋滟点头。

此事就这样定下,她有话想问他,却没有开口。司马衷情绪不对,她何尝又正常了?出去散散心,回来再说吧。

虽然向来没有躲避的习惯,但她心里缠着的情丝太杂太多,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不想把自己绕进死胡同,还是暂时别去想的好。

新都后方有城池名千城,大晋数得上名头的粮商,这里有两个。

一个是年过八十依旧很是康健的张老爷子,一个是英雄出年少的新晋富商千百万。

潋滟接过休语递过来的信,看见第二个名字就笑了。姓千名百万,这人一看便爱财。她此行带着的银票不少,风声传出去,大抵他们都在等着她了。新都守军依旧在招募,算算人数,开销不小。

司马衷站在共宫门口目送潋滟离开,虽然不过是几天的事情,但是他依旧还是恋恋不舍地看着马车远去。

“皇上还是回宫休息吧。”张术站在旁边,轻声道。

“先生,你知道望月崖么?”帝王不应他,反而开口问。

张术笑道:“老夫去过一次,那地方可以俯瞰新都山水,是个好去处。”

“望月崖很高,下面深不可测。”司马衷颇有深意地道:“虽说是离开新都的必经之路,但是若不小心上了那崖,只怕是一条死路吧?”

张术慢慢正经了神色,看了帝王好一会儿,点头道:“臣会再去看看那里的风光。”

“你也辛苦了。”司马衷拍拍他的肩膀,叹息了一声,转身往宫殿里走。他的背也惯常挺得很直,看起来是一个可以扛得住江山的男人。

“她去收粮了?”

秦阳站在营帐里,望着外头开始转凉的天气,呵笑道:“可不是个操心的命么?”

座上的人处理着洛阳传过来的奏章,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就像只是随口一问。

“上次攻城,新都方面守得很牢固,大抵也是她的功劳吧。”韩朔用朱笔划了折子,放到一边去:“这一个月,新都里那位可以睡安稳觉了。”

秦阳轻啧一声,骂道:“嫉妒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本大爷想来不懂你们这些花花肠子,好好的人都留在身边了也能丢。丢了总要恼吧?你除了那日追出去几步,之后怎么全然不提她了?真要六根清净得道升天了不成?”

韩朔轻笑,翻开折子继续看:“你怎么知道我不恼?”

“你看起来很平静啊。”秦阳拿起桌上的苹果开始啃:“换作以前,你多少都会表露出不痛快,更有可能一怒之下挥军攻了新都…可是你都没有。”

座上的人勾了勾唇,不语。

“多简单的事儿啊,当年有误会,解开了不就成了?你认错了人毁错了婚,那把人抢回来,娶了不就完了?”含着苹果,秦太保说得汁水横飞:“就这么些破事也耽搁了这么多年,当真是够让人糟心的。”

“你不懂。”韩朔起身,将折子递到玄奴手里,然后坐到秦阳身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秦阳翻了个白眼:“想那么多,活该你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韩朔微微出神,却被热茶烫到了唇,回过神来,低嗤一声道:“何以说我?你那一摊子破事都没弄好吧?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当心一脚踩空两头都吃不到。”

“哼。”秦太保潇洒地一甩头发,道:“要不是被你们这战事耽误,爷能无暇顾及感情之事么?要弄好也要先天下太平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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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不平,没人能过好日子。

韩朔放下茶杯,走到门口去看了看。外头下过一场雨,炎热的夏季终于消散,迎来点点带着凉意的秋。

“用自己一生不得圆满,换天下黎民一世太平。值得么?”

低沉的声音随着风吹进帐子里一些,秦阳一口咬着了核,呸了半天,看着韩朔的背影道:

“少来了你这逆贼,别拉着天下百姓说事。男人打仗,权力相争,为的都是一方利益。老百姓在哪个朝代生活不是活啊?”

韩朔侧头,像是笑了。

“你这张嘴,当真是该撕了去。”

秦阳耸肩:“我嘴说我心,半分不用遮掩。比起你们,倒是好得多的。”

“是么…”韩朔转回头去看着外面,不再开口。

“娘娘。”休语扶着潋滟下马车,眼睛不经意地一扫,便又看见了潋滟手腕上的东西:“您当真不取下来了么?”

潋滟挑眉,看了看手上的红鸾绳,想起它有些脆弱的绳扣,摇头道:“就当这是新的吧,取了做什么,反正没人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休语心里跳了跳,没多说话,扶着她进了客栈。

江随流带着禁军将客栈包下,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才安心让潋滟住进天字房。

“娘娘是要先见千百万么?”他问:“要不要微臣去请?”

潋滟好奇地在客栈里左摸摸右看看,笑道:“人家是主,我们是客,哪有反而让他们来见我们的道理?等会儿收拾一番,咱们先上街去逛逛。”

江随流一怔,随机点头。娘娘思考得要周全些。

千城里来了贵妃娘娘,却没惊动官府,禁军也都是普通护卫的装扮。城中有势力的人家都收着了消息,就准备看这位传闻中天姿绝色的贵妃会做什么。

千城太守微服来同潋滟见了礼,说了一番城中情况。下午的时候,潋滟便带着休语从客栈后门溜了出去。

“娘娘要逛什么?”休语压低了声音问。

这放眼过去,一路都是珠宝首饰,面铺子包子店。潋滟不太感兴趣,拉着休语径直往前走。

她脸上又画了丑妆,保管没人认得出来。胳膊上挎着菜篮子,怎么看怎么像市井妇人——没有旁边聒噪的侍女那就更像了。

“你当是游玩来的么?咱们自然是去逛米铺。”潋滟低声道:“叫我夫人。”

“是,夫人。”休语呐呐地跟在后头,瞧着前面有家千记米铺,还没说话呢,前头的人就一溜烟往那头跑了。

“掌柜的,今天米价如何?”

千记米铺的掌柜正在算账,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他连忙伸了脖子去看,却见是一个丑陋的妇人,当下便兴致缺缺地道:“一两银子一斤。”

“什么?”潋滟跨到一半的步子僵在门口,脸上的笑都要挂不住了:“怎么会这么贵,那谁还吃得起米?”

店铺里三三两两还站着些人,热情的小二连忙迎过来,道:“夫人里面请,您别见怪,掌柜到心情不好会乱报价。这是一两银子十斤的米,细细白白,不缺斤少两,保证您吃一回再来。”

神色总算好看些,潋滟扫了那高高的柜台一眼,没看见人。倒是有一顶青红的头冠,在后头晃晃悠悠的。

“一两银子十斤也不是寻常百姓吃得起的价啊。”嘀咕一声,潋滟站到米缸旁边去瞧。

“您还别说,现在这战火纷飞的,寻常百姓当真吃不起米。”小二叹息一声,指着外头街边道:“你瞧,都是吃红薯的。也就千城里的富贵人家还能吃饭。”

潋滟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道:“我自己来装米吧。”

“哎,行。”小二拿了麻袋过来给她。

“听闻千城米多我才来的,想不到也这样贵。”潋滟一边装米一边感叹了一句。

“千城米是多,可惜这关头放不得。”小二瞧了柜台那头一眼,颇为不忿地压低声音道:“无商不奸。”

潋滟挑眉,心说这伙计还挺有意思的,那头柜台便传来一声怒喝:“好小子,不想拿工钱了是不是?改明儿爷也把你丢出去吃红薯!”

小二脖子一缩,连忙陪笑几声,帮着潋滟装了一斤的米,过了称收了钱:“您慢走。”

潋滟将米递给休语,伸着脖子往掌柜那头看了看,却还是没看见人。心下有些好奇,不过她还是得先去其他米行看看,比比价格。

小二说的“千城有米”怕不是空穴来风,潋滟回头看了那匾额上的“千记”二字,眯了眯眼。

第一百八十八章 千亩一黍黎,粮饷来何易

走过一条街,休语将潋滟买的米每袋留来一把,其余的都偷偷塞进了路过人家的院子里。等回客栈的时候,潋滟已经知道了千城两大米行以及其余的零碎米行的米价。

“千记的米最白最好,也最贵。”她指着桌上碗里的米给江随流看:“他们想必都是收的好米。而张记的米不少百姓还是买得起,一看便知是陈米,混了不少泥沙。”

江随流点头:“其余小米行,估计存货是不多的。既然如此,娘娘要去千记么?”

“不。”潋滟摇摇头:“先去张记。”

张记陈米都有那么多,新米自然也不少。只是这些个粮商怕都是屯了货。她要想办法把他们的存货挖出来,冒失上门,对方一定会说仓中无粮的。

至于千记,潋滟想先在别处试试水再去。

娘娘做起事情来,总是容光焕发,比平日不同。江随流跟在潋滟后面,看着她这兴致勃勃的模样,突然有些理解皇上为何允她出来了。

在客栈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下午,潋滟简装去张府递上了拜帖。

张老爷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老头子,虽然已经八十岁,但眼神清明,手里一根拐杖拄地,笑起来让人觉得慈祥。

“百闻不如一见,娘娘来找老夫,可是要买米?”

潋滟在他旁边坐下,笑道:“是啊,如今战事吃紧,没有米怎么继续打下去?只是听闻千城米价颇高,本宫便特意来问问老爷子原因。”

张老爷子哈哈一笑,眼里透着精明:“原因么?自然是物以稀为贵。这新都之下的粮食今天收成不见得会有多好,未雨绸缪之下,粮价便高了吧。”

“稀?”潋滟笑了:“粮仓满满,分布千城东西南北四处。这样大的储量,也算稀么?”

张老爷子脸色一变:“娘娘说笑了,那些粮仓都空着,哪里有什么米?张记不过也是小本经营,我们…”

潋滟没等他说完,挥挥手让人提了两只笼子来。张老爷往那笼子一看,里面关着两只肥硕的老鼠。

“这是在张记粮仓抓的,另一个笼子是千记的。”潋滟笑盈盈地说完,脸色陡然严肃:“本宫是奉着皇命来收粮,尔等这样欺骗,可知算得上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诛九族。

张老爷吓得脸上抖了抖,到底算见过场面的,连忙起身要给潋滟跪下。

“不必多礼,您这样大的岁数跪本宫,本宫会折寿。”潋滟脸上又恢复了笑意,扶着张老爷的手臂道:“本宫不以皇权压人,这米嘛,还是按平常的市价来收。张老爷与本宫签了供货的单子,本宫便可赐你们米行御供之名。等战事稍息,本宫定然让皇上下旨,称赞你张记救国之名。这买卖,张老爷怕是只赚不赔。”

张老爷子眼里光芒直闪,潋滟给的条件太诱人,如此想来,当真是只赚不赔。况且皇家要货,哪里有能不给的道理。没被强抢,已经是运气好遇上这位不错的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