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事儿时,他喜欢把自己绑成各种姿势,口中也会堵着东西。一开始虽不大习惯,可时候久了,竟觉着似只有绑着行那事的时候才格外舒坦呢。

可…这没头没尾的赏赐下来,到底是为着哪般?

还没等玉簟凉自己想明白呢,园子里头不知打哪儿就传出了个谣言,说是——太后不喜皇上只宠幸玉芳仪,把皇上叫了过去数落了一顿。皇上为着玉芳仪,跟太后赌气,哪个都不想碰了!

赐给玉芳仪的东西,乃是皇上安抚用的。太后知道后,心下气闷,这才送来了第二份儿赏赐,算是堵玉芳仪的嘴巴。

这谣言不知道是打哪儿传出来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不由得旁人不信。

当日晚,皇上竟真个没点人过去伺候,更是做足了这个谣言。

玉簟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下只是着恼。

太后躺在床上也是睡不着,心中更是懊悔。

只皇上,抱着柳蔓月,把她的脑袋塞到自己的胸口处,一夜好睡到天明。

次日一大清早,再一个传言在这园子里头四散开来。

“听说,青白的一张脸,吐着舌头,两眼血红…当时,就吓死了一个呢!”白香在院子里头,跟几个院儿里的小太监连笔画带说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这算什么,这事儿不是常有的?”一个小太监笑笑,指着另一个太监说道,“我们早些年就在这处,晚上有时出门儿,时常能瞧儿那院儿子边儿上、屋檐儿上头有白影儿飘过呢。”

“啊?!哪里哪里?!”本是这丫头听着了新鲜话儿,回来跟人显摆来的,却没想着在这处听着了更劲爆的。

第三卷 暗流涌动内外朝

第64章

“喏,就是那处,还有秋水阁中间儿那几间宫殿附近。到了晚上,时常能瞧见呢!”那小子随手点着一处,说瞎话都不带眨眼睛的。

另一个也跟着点头,还安慰白萱:“住得久了就习惯了。以后晚上当差事时,听着有什么怪动静——什么小孩子儿哭啊、门响啊什么的,可切莫到处乱转乱看!我们一同当差的,当初就有人因着听着了这些个动静出去查看,结果竟失了魂魄变成了傻子的!”

白萱那里听得目瞪口呆,身上忍不住的抖了抖,朝着墙角儿边儿扫了两眼,声音发颤的低声问道:“那…白…白日里…”

“白日里倒没瞧见过,只晚上,天一黑了,便莫要乱走乱动,除了主子招呼,听着什么不对的动静也莫要乱走乱去就是了。”说着,那小太监又安慰她道,“你瞧瞧我们,在这园子里头呆了这么久不也没事儿?白日里该忙忙该动动,只一个,晚上入了夜,要是没人陪着,可千万少出屋子…”

跟这个丫头嘱咐规矩老实看着倒怕没用,可要是用这些个话来说,根本不用人费心,她也决计不敢入夜之后乱走乱动了。

这个院子里头都是皇上细心安排下来的稳妥人,别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暗中早把色色事情安排妥当,莫说现下柳蔓月不大经心打理他们,就是管,也是立时都能得用的人。白萱一贯嘴巴大,口上没个把门儿的,偏又是个好打听,却又没什么坏心思。既然主子想留着她当个解闷的喇叭,自有人暗中盯着想着法子调教打点。

现下知道她胆子小,前些日子因着病了一场偏就最信那些神鬼之说,这会儿叫两个小太监按着聊天儿唠嗑的法子来点醒她入夜老实些个,便能叫她管住自己的腿。

听了这些个话,白萱果更老实了,原本因前着些日子病了,后来又说怕得不行,便没轮她晚上值夜,这会子更是天刚刚擦黑,只一完了自己的差事,就老实回屋猫着,天黑后更是连门儿都不迈一步,早早的便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头装死睡觉。

一晃,日子便进了二月份。

皇上这一个来月日日白日里头跟着太后理政看奏折,没像以前似的满园子四处祸害,太后心里自是欣慰无比,只当孩子大了,懂事了。

可偏偏的,就因着那日一句话,他竟真真哪个女人都没再宣过。但凡太后多问一句,皇上必然会搬出那日说着要好生用功的话来把太后堵了回去。

说是他因着那个玉芳仪同自己较劲?可瞧着又不像,说不是吧,又找不着旁的由头,不由得又让太后心中烦乱不已。

好在,二月二十日,皇帝登基,那日自亦要连带着把皇后抬回鹤临园儿来。继了位了,皇上便是这大恒之主。太后打理了这八九年的朝政,心中大石也算多少放了下来。那会子后宫自有皇后打理,只要这个儿子别再犯浑,自不会出什么大错。

一个来月,满宫满园的女人们,连皇上的半根毛都没摸着。

柳蔓月人在秋水阁中,几乎没出过几回门儿。

不是她想宅着,而是十夜里头有七八夜都要应付小皇帝那折腾人没个够的精力,早上自不可能爬得起来,晌午过后她又偏想睡午觉。剩下那两三晚不必伺候时,她又想着——难得没被折腾,自是要好生歇息,于是…又是晚起。过了晌午,因着下午外头太阳足,又不乐意动弹,故此,一日宅似一日。

却偏偏的,任她怎么好吃懒做,身上却丝毫有半点儿发福的迹象,若让其它妃嫔们知晓了,还不得生生气死几个?

阁中半点儿消息皆无,园子里面因大多数的妃嫔都没承过宠,故此并未出现那些你陷害我、我折腾你的后宫戏码。日子一日无聊胜似一日,直到二月十九那日。

坐在纱帘遮蔽的檐子中,宫中丽人一个个被抬到了南门处,由宫女扶着上了马车。一路上,黄土垫道、净水泼街,地上半点尘土不扬,只半日,便入了京城。

柳蔓月因是美人之职,好歹能自己一人独坐一车,自良人往下,便没这般舒坦了,两处的人挤在一起还是好的呢,那些个采女可都是数人一车。

车子上头三白皆在,车马入了京,就是那性子最飘的白萱,也强忍着没敢去打那窗向外张望。

车中坐的可是皇上的女人,哪里能叫人瞧了?她若真个敢挑帘向外张望,怕是连命都得没了。

一路上,除了那马蹄声、轮子捻地声外再听不着其它。

皇帝回京继位,多大的仗势!但凡圣驾所到之处,街上皆空无一人,数日前便又彻底清了街。

一路入了宫中,又行了许久,车子这才缓缓停下,等外头赶车之人换成宫内太监后,又行了一小段儿,这才再次停下,请着车上各宫主子下车。

白莹跟在柳蔓月身边儿,抬手扶她下车,寸步不离。两个跟着一路进了院子的小太监也是从秋水园儿跟过来的,虽低着头,两眼却一路上把个前后左右皆瞧了个清楚仔细。

柳蔓月住的这处,虽有主位的住处,却因着皇上这回册封的妃嫔较少,这处除了柳蔓月外,剩下的竟皆是才人、采女,竟只她一个美人是位份最高的。

好在只在这处住上一夜,次日下午便再回鹤临园儿,不然,这么大点儿的个院子住着这些个人,依柳蔓月这个懒性子,自是懒得应付的。

“这回可真真是热闹得紧呢。”白萱一脸的兴奋,住得地方小了、后宫各处离得也近了,倒便宜了她这个好打听的性子,才出去转悠了半个时辰,就得了一肚子的消息回来。

柳蔓月接过白萱递来的茶,靠在大软枕头上面儿歇息,晃荡这一上午,晃荡得她身上架子都快散了。

“除了五个病了的,没能来的外,竟足足回来了三十位妃嫔呢。”那五个病了的,秋水园中就占去了两个,说着,白萱先是脸色别扭了一下儿,又自笑道,“咱们这院子里头住了总共五处,朱妃那里…”

左耳近右耳出的听着那丫头在那里白话,柳蔓月看着窗外出神。

京中皇宫可比鹤临园儿中要热上不少,没那么多的树木,倒也难怪如此。外头皆是那高墙大院儿,从窗子往外瞧着,只窄窄的一点子的天,也怪道小皇帝死活不原意回来住着。

先不说那些暗道不暗道的,只住着,就没有那园子舒坦呢。

“主子可要去御花园里头转转?”

转回头来,看她满眼皆是兴奋之色,显是极想出去瞧瞧,也怪道,她除了当年入宫时在宫中调教了三个来月,便被送到了鹤临园儿中听使唤,这宫中自也没怎么逛过,现下有了机会,自然想去转转。

“坐了这一上午的车子,身上都快散了。御花园又哪里比鹤临园儿大了?怕是以后还会逛腻了呢。”入了这宫,就别想着出去了,虽说现下有那鹤临园儿可住着,可谁知以后会如何呢?

那些不受宠的妃嫔,没个老在鹤临园儿住着的理,等皇上腻歪了自己,指不定哪天就把自己打发到这处来了呢。再一个,要是自己命比皇帝长的话,等新皇继位,只怕就会生生耗死在这处石头铸起的牢笼之中了。

白萱没明白柳蔓月话中的意思,白香更是不知,压根就没听清楚二人说的什么。白莹抬眼在柳蔓月脸上扫了一眼,这时劝道:“明日便是皇上登基、皇后娘娘入主东宫的日子,咱们主子明日怕是得跪上多半天呢。”

听了这话,白萱才把嘟着的嘴压了下去,忙忙把准备好的护膝给备了出来,又点着带来的物件不提。

不一会儿,到了晚上用膳的时辰,白香白萱在外头摆桌,白莹进来低声道:“主子,皇上说了,只今儿这两日,叫主子委屈些个,饭菜只能按着定例来用,晚上也过不来了。”

柳蔓月听了心下好笑,转头冲她笑头:“这是哪里的话?本就应按着定例来才是,往日逾越才叫人心下不安呢。”

白莹头仍低头,没接话亦没敢点头,这两位,也不知在闹个什么,有时说话竟是夹枪带棒的,自己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只当好值便是,哪里能多说些个什么?

那饭菜柳蔓月吃着,果觉得比平时差了许多,菜色少了不少不说,单那口味也寻常得紧,再加上车马劳顿,只少用了些个便叫人收拾床铺自去歇息。

次日一早,百宫入宫,皇上祭天行礼,冠礼执政,接那百官朝拜。

后宫中,从妃嫔自不能到前面与那些个百官一总朝拜皇帝,按着品级更衣上妆,早早的到了后宫大殿之中,等着皇后册封之礼。

忙完了前头之事,皇上再入后宫之中。

第65章

大红的礼服如血一般,鲜红刺目,映入众人眼中。

众妃嫔跪拜在地,只能瞧见中间行来那人的一双大红鞋子。

皇上坐于正位之上,面沉如水,眼睛半抬不抬的看着那火红一团的人朝自己行来,跪拜于地。

太监高声讼着册文上的旨意,太后脸带着一丝笑意,看着下头那端庄大方的女子微微点头。不时,礼成,众妃嫔跪拜于地,高呼娘娘千岁。

抬起头来,入眼的是那大红的一片,只晃得人眼睛生疼,头上凤钗金簪,明晃晃的一片,叫人一时看不清那人的相貌。

转头朝立在她身边的皇上瞧去,竟正见他向自己瞧来,柳蔓月微微垂目,心中沉静一片,好似半点微波不起,就好似,连心也不跳了一般。

皇帝继位,皇后入主东宫,这天大的事情毕了后,竟连一晚亦不肯多住,立时再启程北上,回了那鹤临园中。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京中议论声一片,上至朝廷官员,下到平头百姓。原本皇帝年岁小,只当是好玩儿、又为了调养身子,太后也怕皇帝掬在京中思念先皇,住在那园子里头自没什么不可。

可现下皇帝刚刚登基继位,竟立时就迁出京中,这小皇帝,定是年幼好玩儿,不思进取!嫌那京中憋闷,又奢侈无度,这才又迁了出去。如此年幼,又偏偏不按着规矩来,这等皇帝,怕别再是个昏君呢…

入了园中,妃嫔略做歇息,就要立时来到正殿,再入宫宴。

原本空荡荡的大殿之上,此时终于被填了个七七八八。瞧着下头各色女子垂头坐在四周,再瞧瞧上头皇帝同皇后并座于正座之上,太后脸上挂起一丝微笑,原本悬着的心亦放了下来。

本只怕他耍性子,今儿个册封之上再乱说乱动的,给皇后没脸。现下瞧来,这孩子看来只在自己面前如此,当着外人还是很识大体的。

儿子跟当母亲的耍耍性子,这倒没什么,耍得好了,还能当做是母子间亲密的佐证。只要外头大面儿上过得去,哪里还会计较这些旁枝末节?

正殿上乐声阵阵,下面妃嫔脸上皆挂着假笑,相熟的要是坐得近些个还会左右打着招呼低声聊上两句。上面皇后一副端庄模样坐在上面,皇帝亦是垂着眼睛坐在那处,由打进殿起,便没开口说过半个字。

面前小桌儿上头摆放着各色好看不好吃的小菜,人人桌前皆有那么一小壶宫中窖藏的上好陈酿。菜色也就罢了,这酒倒真是个好酒,拿着杯子放到鼻子下头闻了闻,香气四溢,却不呛人,入口品了品,味儿有些发甜,虽有点子辣,却没平素吃得那么呛人。

柳蔓月平素甚少喝酒,今儿个尝着那酒味儿觉着倒是不错,抬手饮了一杯,又叫身边儿伺候着白莹再倒一杯,一来二去,没一会子,那一壶酒竟见了低。

“再倒来。”柳蔓月抬手对身边儿的白莹吩咐道,白莹见她喝得脸颊上有些个发红,心下为难,生怕她心里不痛快再一个喝多了?

“姐姐倒真是好酒量呢。”柳蔓月下手坐着的是钱良人,见她喝了这许多,笑着冲她这里微微侧头道。

“这般的好酒,平素哪里吃得着?现下可是沾了皇上和娘娘的光了呢。”柳蔓月一双眼睛笑得弯如月牙,嘴边那粒酒窝更是带着三分醉意、三分笑意,只瞧得那钱良人觉着被晃了一晃。

心下不禁暗赞了一声:真真是好风貌,这般娇美的人物竟没似玉芳仪一般得宠,也不知那玉芳仪用得到底是何手段?

见边上有人搭话儿,白莹不敢这会子劝她,只得又倒了一壶过来,再给她满上。

再吃了小半壶,见她脸上红意更甚,脸上笑意更浓,白莹只觉得心里有些个发虚,忙低声道:“主子,莫要再吃了,这酒虽好,可后劲儿却足呢。”

“我不吃了,一会子回去了哪里还有得吃?”这话说着,便侧抬着头,黛眉微蹙,那脸上竟有一丝委屈。

这副模样瞧得白莹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她伺候柳蔓月日子虽浅,可平素这位主子行事虽懒散些,却从不招惹麻烦,亦不为难下人。但凡不合规矩叫人起疑的事儿,就是别人送上来的,她也会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把事儿问明白了才会接下,可如今…她要没醉,又是哪个醉了?

“主子…”轻咬了咬牙,拿眼四下转了一转,见没人盯着,这才凑在她耳边儿低声道,“咱们回去了奴才给您要去,有得喝!”

“能喝着?”又是斜着眼睛瞧着白莹,白莹忙点点头。虽说因着这位平素根本不吃酒用饭时没给她上过,可秋水阁那处亦是备着点子好酒的。按这位现下得皇上喜爱的样子,她想要吃什么,哪里还要不来?白莹现下只怕这位喝多了,再闹起来,那可就没得收拾了!

听她如此说,柳蔓月到底才把杯子放了下去,她只有三分醉,心下却不糊涂,稍稍纵着点性子倒无妨,可这会儿上头坐着太后皇帝,还有一位直属上司皇后娘娘呢,她哪能真个喝多了?

今儿个乃是大婚之日,便是吃席,也不会闹得太晚,没多会子,皇帝皇后便起身离席,下头亦散了。

才回到了秋水阁,柳蔓月便点着白莹要酒吃,既然她说有,自己有又三分醉,平素没闹过的,现下还不能闹上一闹?这秋水阁中都是皇上的人,就算自己吃多了闹起来,消息也传不出去。

白莹只得出去要酒,白香白萱伺候着柳蔓月换衣衫。

换过了衣衫,酒也送了过来。白莹低声道:“主子,咱们这处没放着今儿个宫宴上的那种,可这个比那个还好些,您且少吃一点子。”

见了酒,听说不是那种,白莹出去又拿酒菜,白萱这会儿因着天黑已经回了自己屋儿中,白香又去叫水,柳蔓月自己倒了一杯细细品着,只觉着这酒竟似比适才那酒还香甜些,脸上笑意愈发浓烈。这酒乃是陈酿,适才在宴上吃时还不觉得,这一路走回来了,酒已经上了头,原本的三分醉这会儿倒变成了五、六分。

摇摇晃晃的起了身,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酒壶,在屋子里头转了两圈儿,忽的瞧见了平素皇上来时走的那处暗道后门…

听雨阁后头,正是皇后所居的芯芳居。

皇上立在房中,冷眼看着那垂着眼睛正坐于床上的皇后,任几个嬷嬷在她头上、身上撒着花生、桂圆、莲子等物。

那一身的大红,那端庄的模样,脸上没半点儿含情之色,只这么端庄无比的坐在那处,就如庙里头供奉的神像佛龛一般。

头上金凤口中叼着的珠帘挡得那女子脸面若隐若现,稍一晃神,只觉得她那相貌慢慢变换着,竟换成了平素夜夜抱着的那人模样,脸上含笑、眼带桃花,妖娆魅惑的那副面庞,正嗔着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瞧着自己。

“皇上…”一位宫人端着合欢酒走了过来,递到皇帝面前。

正欲抬手去接那酒,心下猛的一片清明,冷着一张面孔再抬起头,正和皇后双眼对上,那女人眼中闪了几闪,垂下眼去,却绝非是因着娇羞低头。

“哼。”冷哼一声,皇上忽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皇上?!”几个伺候着的宫人吓了一大跳,面面相觑,心中慌张无比。

许久,外头有人来回:“皇后娘娘,皇上已经回了听雨阁。”

皇后仍端庄坐于床边,听了来人回话,略定了定,方道:“你们都下去吧。”

除了进宫时带着贴身婢女春雨,其它宫女皆退了出去,大婚之夜,皇上竟没留在皇后宫中,这…

“娘娘。”春雨皱着眉头,上前取下皇后头上戴着的凤冠,“皇上他…”

“去查查,那迷幻药竟没起了用处,可是叫人暗中给换了。”皇后脸上仍是波澜不惊,没半丝不爽不满之色。

“是。”春雨忙皱着眉头点头应道,入宫前便知道皇上怕是不喜欢皇后,这才备着万全之策,那燃着的迷幻药中有能叫男子心中出现幻觉,把皇后当成平素心中宠爱的那女子的用处!。合欢酒里亦放了点子助兴的药,这两下一齐用了下来,本应能叫皇上留下,不用多,只几晚,皇后一旦有了身子,皇上再来不来的便也无所谓了。可哪想到,皇上竟就走了?!

亭子里头夜风大得紧,四周漆黑一片,天上凸月渐亏,给四周那远近高低的山脊上头撒下了一片银白色的边儿。

手里头执着酒壶,那坏子早不知半路上丢到哪儿去了。

桃花眼儿弯成了半月形,抬眼看着那远近高低的黑影儿,下头水潭映月,虽在风中有股子瑟瑟之意,可到底美不胜收。她还从没大半夜的来过此处呢,现下瞧来,自己到底辜负了多少好景色?

第66章

一声轻笑,玉颈高仰,从那酒壶中倒出一线佳酿,直入口中。脚下打着飘,一步步的走到了亭子边儿上,心中忽的涌起放声高歌之意,手里拿着那酒壶也不放下,跌跌撞撞的在这亭子里头边唱边转着。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穿来后,她没一回唱过上辈子唱过的歌,更没似那些个穿越女一般,抄袭哪位大家的诗词作当成自己所书所做的。她是探子,她是玩物,只要相对老实的学了该学的便可,那些费事的、难办的,她才懒得去弄呢。那么上进有什么用?不就是为了在床上缠住男人么?又不是考试升学,又没有家长念自己,自己只不过求个安逸的活、痛快的死,别被那毒药一点点的折磨至死便好。

可为何,这会儿心里头空落落的?就似被人掏出去了什么一般。

那孩子…这会子应在皇后那处吧?

既然她是皇后,又是打从阁里头出来的,想要留下皇上正儿八经的过夜,应不会出何差错。以后,那黄瓜可就不干净咯,还是早点儿…早点儿把他赶走,叫他少来,去临幸园子里头那大大小小的人间尤物去吧…

一步步上了亭子,心中焦急不堪。回了听雨阁,便直进了秘道朝着秋水阁那处去了。整个园子里头,便只她那处能叫他安心,现下人越发的多了,似是不管到了哪儿,都会叫他心烦不堪,就连自己那听雨阁,亦是如此。

可人到了秋水阁中,却见那密道门儿是开着的,里头白香白莹一脸焦急的在屋子里头直打转。

既然是从这里头走的,自己又没遇上,指不定她是走了上山的那条路!

刚到了山顶,离得远了,看不见亭子里有没有人在,可刚上了吊桥,便听到了她的歌声。

从没听过的曲子,亭子里头的那个人,迎着月色,正跌跌撞撞的,一边儿胡乱唱着,一边儿胡乱舞着。

她跳得甚是凌乱,可显是学过的,倒也是,那阁中出来的,哪个不会学这些个讨好男人的东西?

可她分明学过舞,却从没给自己瞧过。会唱曲子,亦从没给自己唱过…会写字,自己不问,她便不说。指不定,琴棋书画皆学过,可若是自己不逼着她去写、去弄,她就死也不肯动一动。

她分明脑子清明,有时朝中大臣都未必想得透、想得通的,她偏偏能想个明白,可除非是当着她的面儿说了、问了,她再不肯多上半句嘴。

可见…她心里定是没有自己的。可偏偏的,自己心下却早有了她…

看着亭子里头那醉醺醺的女子,仰头又吃了一口酒,再乱转着,皇上脸上的笑意越发大了。若真个没有自己,为何她会在自己大婚之夜,一个人喝得烂醉的跑来这二人初次相会的所在?

转着转头,脚下便打起了晃,口中原本唱着的,早没了调儿、忘了词儿,一个趔趄,人就朝一头载了下去,却正好扑到了一人的怀中。

迷迷糊糊的抬起了头,眼前那人有点子眼熟,柳蔓月眨巴眨巴朦胧醉眼,歪头瞧了瞧他,忽笑了起来,拿着手中的酒壶就往他脸上送:“皇上,今儿个大喜呢,妾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抬手接过她手里头的酒壶,皇上一边儿扶着往,便往旁边的榻走去:“月儿,天色晚了,明儿个一早朕带你上山来玩儿可好?”

“不要。”抬手推了他一把,却没推开,“给我酒…这么好的酒,我还从没喝过呢…小气。”说着,又抬手去拿那酒壶,皇上自是一把把那酒壶放到了边儿上,再不给她。

觉着那人不给她酒,还反手抱住了自己,柳蔓月晃了晃身子,拿手拍了拍他的胸口,一脸的正色:“皇上,今儿个是你睡皇后的日子。乖,别使小性子了…别使小性子,不用往我那儿跑了…”

皇上眼中沉了沉,低声凑到她耳边儿问道:“为何不叫朕去?莫非…你不喜欢朕去?”

“不…喜欢…”被他抱在怀里,抬眼看着外头挂着的那轮玉兔,口中喃喃低声,“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能守得一时…哪个又能守的了一世呢?不如…不要…”

话音落下,人已经朦胧睡去,眼角边滑了一丝泪出来,顺着那洁白如玉的脸颊落到皇上手背上头。

这话听在耳中,竟觉着心中猛震了震。

“…女子善妒,实乃天性,常会爱之愈深,则妒愈强,切记切记…”

缓缓闭了双目,随即又睁了开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深吸了口气,看着怀中女子熟睡的模样,皇上脸上笑容愈发大了起来,看来,自己到底没似他一般,行错踏错!

朦胧之间,觉着有人抱着自己,解了自己身上衣衫。皱眉抬手在那人身上推了两把,却再推不动,便懒得去理会了。

又过了会子,一双大手,在身上缓缓游走,那人,又贴到了自己身上,火热的唇,一下下的吻着,似是在自己身上点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