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比比就比比...

、三筒都出了,想来是不要二筒的,二舅母是我下家,却不留筒字,我也是将满的牌,能扔的只有二筒与五条,自然是打二筒,却不想嫂子吊孤张呢。”

老夫人真如她猜测的一样是麻坛老手,一看就知道乐琰这牌打得有理,即使她城府不浅,也不由得惊叹道,“二姐真真是聪明伶俐到了极点。”她却忍住了一句话:怕是丽雪也比不上她。丽雪六岁时连牌都看不懂,更别说自己上阵了。这么小小年纪,行事有礼有节、大方得体,不软不硬,不卑不亢,脑子精灵剔透到了这个份上,生得又是个美人胚子,简直是将灵气都集中到她身上了,这样的英才,如果没有夭折,将来,必成大器!

老夫人心中一动,便道,“二姐今儿难得来了,陪我老婆子住上一天如何?也好和丽雪亲近亲近,最要紧的还有一件事——你娘当年和皇后极是要好的,既然来了京城,自然要去拜见,只是你姐姐如今有了身子,也不好到处乱跑,我便受受累,找一日带你进宫去请安吧。”

有热闹凑,乐琰自然不会拒绝,尤其是紫禁城,虽然她前世是跑烂了,但看看有人住进去的样子,倒也不错的。便点点头,旋又担心道,“姐姐怕不知道我要留下来呢,没的让她担心了。”

这句童言出口,几个大人倒觉得可爱,纷纷笑道,“哪用你操这个心,自然会遣人告诉她的。”乐琰方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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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心里有事,没多久就推说有些累了,散了牌局,让孙氏、连氏回屋了,又传话让甄氏今日不用过来侍候用饭。乐琰失了玩伴,很是无聊,只得坐在老夫人身边,听她絮絮叨叨地说些母亲小时候的事。原来她的母亲张氏,小时候曾养在老夫人膝下一段时间,情分不同寻常,难怪对她们姐妹也是另眼相看。

过了一会儿,老夫人见乐琰听老人家说话,还都是不咸不淡的往事,却仍然面露微笑,并无不耐之色,便不禁叹息道,“你母亲是个好的,你姐姐却比你母亲更好,我本来还以为你也就平常罢了,却不想,老天对你们母女们是何等钟爱,你竟要比你姐姐还强些。偏又极有运道。”她自觉失口,便闭了嘴,乐琰却也不追问。

这运道二字从何而来?却是张皇后膝下的小公主,前些时候没了,张皇后思女心切,时常含悲,这些日子来,经常找些年纪相近的官宦女儿进宫解闷,按乐琰的天分,定能得到张皇后宠爱,将来的前程如何,自是不用说的了。

老夫人身为一品诰命,多年来自有一番心机,原本看好张氏,就是觉得她贤良淑德,可以结一门好亲,让英国公府多一个臂助,没想到妯娌宇文氏早就给她订了亲,因此一开

7、比比就比比...

始就不喜欢夏儒,到得张氏去世之后,她就没再惦记着她的女儿。乐瑜到京城来时,她一下就喜欢上了本人不说,两家走得亲密了起来,也是有几分因为这南雅前途无量的缘故。

到了这个地位,英国公府想再上一步是不可能的了,也没这个心,也没这个空间,但要保住地位不坠,也要下些心血,丽雪这几年来被家人着意培养,岂是无因?只可惜太子脾气古怪,和丽雪一句话也说不上,正是遗憾时,乐琰又被送到眼前,这岂不是天命吗?是张家的好运道,也是乐琰的好运啊。

看来,这孩子虽然不像乐瑜那样帮夫运外露,却才真是个有大运气,有大造化的。老夫人暗想道。

虽说有了这个想头,但见惯世面的老夫人自然不会着急上火,第一天才见了乐琰的面,第二天就带着她进宫。乐琰之后又被她派人到南家去接来玩了几次,也见着了一些张家的内眷、外亲什么的,个个都对乐琰是赞不绝口,有真心的,也有只为了凑老夫人趣的,老夫人冷眼看来,虽然丽雪也是个好的,又比乐琰大了两岁,但竟是还不如她多了。

这一日,她用过早饭便把乐琰接了来,虽说有些别的用意,但老人家年纪大了,也是喜欢小孩子在膝边玩耍,有几分真心的喜爱。老夫人见乐琰还是穿着上回的红布袄子,只是看得出洗过了,便微微皱眉问乐琰,“怎么,你姐姐没给你做新衣服穿?”

乐琰却是喜欢穿棉布制品,绸缎那么一碰就脏,动作大点还可能撕破的玩意儿,看看就好了。因此只摇头笑道,“姐姐给我添置的都是绫罗绸缎,都不如这旧袄子穿着舒服。斗篷倒是新得的灰鼠。”

老夫人经年富贵,哪里看得上那件小小的灰鼠斗篷,想到夏儒不过是个六品官,眉头微皱,不提此事,只道,“好啦,那便和丽雪玩去吧,今儿老师有事,她们姐妹放了假,正在里头闹腾呢。”

乐琰进屋时,张丽雪果然和两个妹妹追逐跑动着,见乐琰来了,几人都停下问好,尽显大家风范,随后,几个小女孩便叽叽喳喳说起了家里的琐事,又是什么人得了好吃的,什么人得了好玩的,张丽雪弃了两个妹妹,过来拉着乐琰笑道。

“乐琰,我昨儿拿你给我的对子去难了难太子,你猜怎么着?朱厚照急得都快哭起来了,怎么也对不上来,还是皇后娘娘拿了去,才对上来的。多亏了你呀,太子从来都不拿正眼瞧我,活像他比我聪明许多似的,哼,也叫他尝尝被人小瞧的滋味。”

这张丽雪虽然天赋非凡,聪明伶俐,又是甄氏的小女儿,素来十分受宠,但因为自小教养在老夫人身边,个性却不骄纵,十分温柔可人,乐琰还挺

7、比比就比比...

喜欢这个小箩莉的,便轻笑道,“又拿我想出来的玩意去卖弄,你不怕皇后见你对子对得好,也出一个叫你来对?”

张丽雪道,“我哪里那么傻了,事先就说明是你出的对子,皇后还问了你的名字呢,连说叫你过几日也进宫玩儿去。”

乐琰想了想,知道丽雪在太子跟前卖弄,多半是老夫人在背后指使的,激起皇后的兴趣。心中不由好笑,老夫人对她青眼有加,若是换作别的小女孩,定然是受宠若惊、战战兢兢了,但乐琰虽然不喜欢钩心斗角,却也不至于傻到被人当了棋子还不自知的程度。不过,她也不怕这个,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反正她不过是张家的外支外孙女,老夫人要用她,大家还得坐下来谈条件。

丽雪生性高雅,对老夫人的吩咐不过是敷衍塞责,真正看重乐琰的还是她超龄的成熟谈吐,叫人把两个妹妹带到外头去玩雪,自己拉着乐琰一起,要和她探讨先生教的功课。

这张家也的确是钟鸣鼎食之家,因小字辈里,嫡系的也只有丽雪是到了上学的年纪,便专门聘了个老儒生来,教丽雪读那四书五经不说,还有有名的绣娘教绣花,也不知老夫人是怎么想的,还把身边的婆子派了两个教丽雪管家。一个嫡孙女就弄出这么大的排场,真不知道将来的英国公是怎么个教育了,恐怕就和天上人间似的,连尿尿都不用自己动手。

乐琰自己想得是乐,却也没怠慢了丽雪,两人摊开书本一起读起了左传,虽然女人考不了科举,但这蔡老先生要求倒是很严格,不但要背诵,还要精讲,只是据说课程中不会安排八股、时文。乐琰前世的那些底子放到这老夫子面前,实在是不值得一提,不过是靠着博闻强记和超人的见识,才能勉强在每次来访时翻翻课本就跟上丽雪的进度。她天生就对此道很有兴趣,只可惜当年想到总不能学父母一辈子做学问教书育人,总是要享受年轻,便弃了中文,穿越后的一年多,自己也努力学习了不少文章,只是到底没有老师,看丽雪的教育资源这么好,不禁在心底暗暗羡慕。

8

8、进宫去...

眼看就要进腊月了,夏乐瑜早遣人回家送信,要把妹妹留在京城过年,秦氏是知道张府素来不喜夏儒的,听说乐琰得了老夫人的缘法,自然是又惊又喜,和张府说了,夏儒也是有几分高兴。当年的事,张家也是有几分仗势欺人,他虽然性格软和,但也还有几分傲骨,又觉得张家一向仗着自己根基深厚,行事飞扬跋扈,这么一念之间没处置了李氏,两个任期仕途都没有寸进,心里要说不遗憾那是假的,如今乐琰误打误撞得了老夫人喜欢,传扬出去也不算是他在巴结张家,自然是乐意的。秦氏便赶制了一批新衣服送去,有给乐琰的,也有给乐瑜和未出生的小孙子、孙女的。

屈指算来,乐琰在京城也快呆满一个月了,老夫人平均算起来,三天中总有一天是把她叫去在英国公府玩一天的,这天她早上起来时,南齐便拿着脸盆站在一边了,动作要比以往都利索得多,脸上还带着喜气,逗引着乐琰说话。乐琰就知道戏肉来了,老夫人估计是观察了这段时间,看她还拿的出手,决定带她进宫给皇后看看,待价而沽了。

能进皇城一游,她还是挺期待的,后世见到的那个空壳子毕竟和有血有肉的皇城不一样,不过说实话,这穿越以来,乐琰对古代的印象还真不是特好。虽然说马桶是不要自己倒,洗脸洗澡什么的也有人服侍,衣来张口饭来伸手,但,搁不住无聊啊!天天看书,那也是会看烦的。想当年她玩命赚钱玩命花钱的时候,什么桌游、网游、极限运动、生存游戏,那可都是门门精!到了这年代,沦落得只能和南齐下下五子棋,憋都快把她憋死了。

果然,夏乐瑜难得起了个大早,和南雅一起在早饭桌上教育了乐琰一顿,说了说宫规宫礼,又嘱咐道,“虽说娘和皇后有旧,但这都是扯上的关系,进宫后可不要轻狂恣意,还是要稳稳重重的才讨人喜欢。”

说着,亲自到里间让乐琰换上了好看的新衣裳,又叮嘱了乐琰几句,这才让她跟着英国公府来相请的妈妈去了。

乐琰到得英国公府萱瑞堂时,老夫人才正吃早饭,丽雪站在炕上笑嘻嘻地冲乐琰道,“难得看见乐琰打扮得这么可爱,我真巴不得有你这样的妹妹呢。”

乐琰和她没大没小惯了,回嘴道,“我难道不是你的妹妹不成?”丽雪摇摇头,轻笑道,“表妹和亲妹妹怎么一样,若是你是亲的,我便把你打扮成一只小老虎,带在身边走来走去。”

老夫人不禁被逗得大笑起来,故意不悦道,“丽雪,你是做姐姐的,不思量着要把妹妹打扮成金童玉女,却偏偏要打扮成一只老虎!”

甄氏等人都站在地下侍候老夫人用餐,也不由得纷纷微笑

8、进宫去...

,场面和谐,乐琰看在眼里,暗暗点头,这样和和睦睦的气氛,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电视剧里大宅门中的那些争斗啦,什么死气沉沉的用餐场面啦,在这种自然而然、有分寸的亲昵中,就显得特别的想当然了。

老夫人问过乐琰是吃过早饭来的,便让她与丽雪到一边玩耍去,乐琰问过丽雪才知道,她今天也要被带进宫里去,两人说了说话,乐琰见身边还有两三个同龄的男孩,知道是张家男眷,果然丽雪介绍了一下,打头的是她哥哥张仑,今年也不过才十二三岁,还有两个男孩,都是近支亲戚,因怕张仑一人读书无聊,特地请来做伴的。

别看这两个男孩相当于是高级伴读,张仑和丽雪对他们说话也都是和和气气的,英国公府历经大明两百多年不倒,连严嵩、魏忠贤等人气焰最嚣张时都没敢招惹,果然是有不凡之处。张仑问过了乐琰好,便夸奖她天赋高妙,连出了好些对子,都是自己对不上的。

丽雪和张仑感情极好,当下便得意道,“嘿嘿,太子总是说我和吴姐姐笨得要命,连话都不屑和我们说,今日入宫,就看乐琰的了,你和他一般大小,若是赢了,他就有话柄落在我们手上啦。”

乐琰笑了一下,还没说话,张仑便接口道,“二表妹别小看了太子,你固然是聪明非凡,太子却也是举世难寻的天才呢。人人都说,太子现在已经可以出阁读书了,只是年纪太小,皇后娘娘舍不得,才没人提这话。”

乐琰听了,心中自然好奇,不过,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当时她们的宿舍就在少年班附近——那些看起来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说起数学来简直是头头是道,朱厚照再怎么聪明,也镇不住她,当然了,是不是能比得过她就另说了。

几人说说笑笑,张仑又问了乐琰几个四书五经的相关问题,见乐琰答得也算有板有眼,又听说她一直靠的是自学,不由也暗呼厉害。老夫人已是吃完饭,到里间梳妆打扮去了,她的辈分算起来与太皇太后周氏相当,自然无须打扮得过于隆重,没过一会儿就出来了,带上张氏兄妹与乐琰,登上了马车。

这马车极为宽敞,几乎算得上是个小标间似的,坐了主客四人与一个丫鬟空间还宽敞得紧,乐琰盘膝坐在丽雪身边,眼神若有若无地冲着外头飘去,张老夫人人老成精,怎么会没注意到这点,倒觉得乐琰终究是个孩子,虽然天资超颖,但也有孩子气的时候,便微微翘了翘唇角,冲丫鬟点了点头。

这丫鬟静儿也甚喜欢乐琰的,见主子示意,便笑着逗乐琰道,“你叫我一声姐姐,我便把帘子打起来可好?”

乐琰嘴甜地叫了,静儿便果真把帘子打了起来

8、进宫去...

,只见这马车的窗户竟是双层玻璃,隔着里头看外头,极为清楚,但从外头看进里头就没那么容易了——在玻璃外头,还笼了一层织工精美的轻纱,不但有遮掩寒气的意思,也是间接阻隔了外界的视线。

这也算是巧夺天工了,另一方面,也让人觉得这些贵族女性真是够可悲的了,看一眼外头都要这么小心翼翼的,乐琰见静儿面带得色,便识趣地做惊叹状,丽雪和张仑也顾不得笑她,三个孩子都挤在窗户前头看着外头的景色,只见他们走过的路段,那些小商小贩都退避三舍,把摊子挪得远远的,毕竟是京师,面露饥寒之色的人虽然也有,但并不多,还有好些穿着绫罗绸缎,梳着时新发式的青年女子在街上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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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走得不慢,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设计,并不觉得颠簸,很快的,商业区的热闹景象便消失了,静儿也把棉帘子放了下来,孩子们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能看到外头已经算是极为幸运的了,便转移了注意力,开始玩些游戏打发时间,过不了多久,车辆停了下来,隐约可以听到拉车的家人与护军谈话的声音,接着,车便又开始行驶,丽雪娇笑道,“咱们要下车了,不晓得今儿皇后娘娘会不会派车来接我们呢。”

结果,虽然没车,但却有一顶极大的暖轿,抬轿的是四个太监,从老夫人那虽然安之若素,但隐隐透着自豪,以及丽雪与张仑脸上隐约带着的傲色来看,这肯定是个规格不低的待遇。乐琰没有左顾右盼,直接上了轿,和孩子们窝在老夫人脚下,透过被高高打起的窗帘看着外头。

这是个富有生命力的住处,太监与宫女来来往往,尽管经过的不少宫门都上了锁,但可以看得出,还是经过维修与养护的,王朝的生命力,可以说从紫禁城就能看得七七八八,这些太监与宫女们,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微笑,走路的步子不疾不徐,穿戴得也很合分寸,从头到尾都没看见谁脸上带着忧色。看来,弘治帝不愧是个古今完人啊,要不是太短命了点,正德又真的太荒唐了,明朝的历史会怎么持续还真说不清。

轿子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虽然没能看到匾额,但乐琰也知道这是哪里,这就是历代以来,后宫中最舒心,最有权势,连皇帝都得俯首帖耳的女人住的地方,仁寿宫。而住在里头的,自然是宫中地位最高的太皇太后周氏了。

张老夫人尽管身份非凡,但仍然不敢大意,在宫门外下了轿,辛苦的踏着不断落下的新雪,颤颤巍巍地带着孙子孙女们走进宫门,作势要请安下去,早有人上来扶了,但她仍然坚持行了个半礼才半推半就直起身来,乐琰等人自然没那么好运,都是结结实实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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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叩拜礼才起身。

太皇太后周氏正坐在窗边,和身边两个女人说着话,这三个女人尽管年龄不同,却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穿着凤纹装饰着的明黄服饰,考虑到弘治帝一生都专宠张皇后,并没有其他嫔妃,那么她们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正是皇太后王氏与皇后张氏。

因为老夫人辈分高,与皇太后、皇后都是福身行礼,皇太后颔首受礼,皇后却起身还了半个福身,乐琰等人自然也无此优待了,结结实实行过了礼,周氏乐呵呵地问起了老夫人的好,孩子们便站在张氏身边。

皇太后王氏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见两个老人说得热闹,便招手把丽雪和张仑叫到身边问话,乐琰敛目站着,却不妨瞥见张皇后冲她轻轻招了招手,便走到她身边,低眉等着皇后发问。

“你就是那个小乐琰吧。”张皇后的声音含着笑意,乐琰点头回了是,她便道,“嗳,我说这一眼就透着亲切,你那去了的娘和我当年可是好姐妹,常常到我家来小住的,你和你姐姐倒是不很像,她更像父亲,你像母亲一些。”

乐琰笑着谢过了她对母亲的惦念,因为张氏去的时间很长了,提起来也不怎么悲伤,张皇后见了,倒是挺满意的,觉得这不是个顺杆爬的,笑着又问,“今年几岁了?怎么上京来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自然是很俗套的了,乐琰又一次用自己条理分明的言谈与沉稳的神态震住了张皇后,也激起了她的谈兴。

“是了。”她想到了这几天太子口中的对子,便饶有兴致的道,“听丽雪说,你在对联上颇有几分才气,这小小年纪,是哪里学来的?”

乐琰不免又学说一遍自己没有老师,只是在家自学,张皇后又一次被震惊了,虽说她的儿子朱厚照也是个小天才般的人物,但他周围都是什么人,张皇后还是知道的,这小丫头没个师父点拨就自己弄出了这点名堂,的确是有不凡之处。

不得不说,老夫人不愧是年老成精,她是吃准了张皇后的性子,这位皇后的手段并不差,心性也十分好强,否则,弘治再怎么被万贵妃吓怕了,也会有那么一两个没名没分的侍妾,她以一个小官家的女儿,把后宫把持得风雨不进,性格自然不可能多么温婉,却是正喜欢乐琰这样锋芒毕露的小女孩,更兼乐琰神态间颇似那个夭折了的女儿,不免有些移情作用,便笑着起身向太皇太后道,“孙媳妇要向祖母讨个恩典,让夏家二姐随我过去玩耍一番,不在这里侍候祖母了。”

这周氏也是个不凡之人,否则也不能在万贵妃的手心里把朱佑樘平安养大,她是最喜欢张氏的,皇太后王氏在这个人丁稀少的后宫里才是最

8、进宫去...

弱势的。因张皇后幼女夭折的事情,这些日子里,周氏没少往张氏宫里带小女孩,见张氏喜欢上了乐琰,高兴还来不及呢,连声道,“去吧去吧,若是喜欢她,你就留下她住几天,也是好的。是了,正好也让我和老姐妹说说话,王氏也下去好了,”

皇太后也不介意,起身笑着告辞了,张氏便把丽雪和张仑也带到坤宁宫,让他们在外面玩会儿,等太子回来一道玩耍,自己拉着乐琰在椅子上坐了,细细的问了她的话。

乐琰眼中看来,只见这张氏,眉眼间自然有股逼人的贵气与霸气,言辞虽然温柔,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心下便知道她绝非简单人物,想来也是,朱佑樘讨厌万贵妃只是一夫一妻的有利条件,怎么把有利条件转化为有利结果,那也是需要很多努力的。

她不知道张皇后对她有些移情作用,但能感觉到张皇后对她的喜爱,又听说张皇后是个识文断字的女文青,便没说什么笑话儿,而是笑道,“闲坐无聊,不如,我出个对子给姨姨对好了。”虽然说见面不久,但张皇后已经让她叫自己姨姨就好了,丽雪和张仑也都这么叫。

张皇后果然眼前一亮,笑道,“好呀,你的对子出的都巧得很,难为你怎么想的,快说吧,必是好的。”

乐琰才刚要念时,忽然听得外头一阵喧嚣,张皇后惊喜地道,“呀,太子回来了,今儿回来得到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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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太子朱厚照...

说话间,早有一个小男孩闯进了屋里,他穿着五爪金龙团纹明黄常服,戴着一顶虎头帽,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为他脱帽子,这小男孩生得白白净净,一双大眼睛如点漆般黑亮黑亮的,看着就极为聪明,只是面上笼罩了一股傲气,这,自然是太子朱厚照无疑了。

朱厚照一回来,整个宫殿顿时鲜活了起来,宫女们丢下手中的事,不是为他端茶倒水,就是给他脱外衣,重新梳头,朱厚照便像是一个木头人似的任她们摆布着,一边被张皇后百般摩挲,面上充满了无奈之色,看着实在很是好玩,乐琰笑意才微露,便被他瞧了去,顿时是把乐琰一顿打量,神色还带着些不屑,一得回自由,便走到乐琰身边问道,“你就是那个会出几个对子的夏二姐?”

他语调傲慢,张皇后嗔怪地喊了声,“太子。”却显然是非常溺爱这个儿子,没阻止的意思,朱厚照也一点都不怕母亲,而是高傲地看着乐琰。

乐琰这人,最是禁不起激,这朱厚照一上来就这样子,也是实在有点过分,当下不假思索道,“新月如弓残月如弓,上弦弓下弦弓。”

这是个并不很难的上联,知名度也并不高,但在这个年纪来说算得上是有点超水平了,朱厚照果然被噎住了,张皇后大觉有趣,缠着宫女要吃糖的丽雪笑道,“皇后姨姨,你瞧,我不骗人,乐琰对对子可厉害极了。”

朱厚照也不犯难,上下打量了眼这衣着朴素——对他这个皇太子来说自然是朴素——神色镇静的小女孩一眼,略加思索,便道,“朝霞似锦晚霞似锦,东川锦西川锦。”

丽雪有些泄气,张仑却叫了声好,张皇后也满面得意之色地点了点头,道,“二姐,快再出个上联来。”

乐琰傲气上涌,心想你和我玩,这不是来找虐的么,别看姐现在开的是小号,金手指照开不误,便又找了个相对简单的,微笑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这上联出得就很有水平了,(废话,顾宪成那是谁啊,东林党领袖诶),朱厚照一愣,张皇后眼前一亮,只觉得这上联不但简洁明了,立意更是高远,不由笑着爱怜地看了眼儿子,今日,他算是遇上对手了。

朱厚照沉吟片刻,脸上傲色收敛了大半,又抬头得意地道,“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不但众人叫好,张皇后眼神大亮,连乐琰都微露惊容,几乎疑心朱厚照也是穿越来的了,但看他一脸得意,却又不像,这上联一出,自己穿越者身份昭然若揭,朱厚照却一点异状都没有,若非心机深到了极处,就是天资实在是太超群了,这个下联由他来对,自然是最合适的,毕竟对他

9、太子朱厚照...

来说,家事国事天下事本来就是一件事。

她懒得再想那么多,见朱厚照得意地望着自己,便直接摆出了她的千古绝对,要朱厚照是穿越的,这下总该认亲了吧!

“烟锁池塘柳!”她严肃道,朱厚照嗤笑道,“这算什么对子,我——”

张皇后却轻笑着打断了他的话,笑道,“太子,仔细了。”

丽雪和张仑大有目不暇接之感,因张皇后提点,都琢磨起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对子,片刻后都是眼前一亮,这对子蕴含了五行偏旁,几乎是可称绝对了!

朱厚照也品味出了难点,不由得面露难色,低头思量,乐琰也不理会他,到一边拿起宫女为她上的茶,品了一口,又吃了块宫点,朱厚照还是苦苦思索,倒是张皇后心疼道,“太子,算啦,对联不过是小道,何必这么费神。”

朱厚照只得满面不服地道,“若是她也对不出来,那就不算我输!”

张皇后连声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便也期待地看着乐琰。

靠,年纪小小,好胜心这么强。乐琰倒不想这么快揭底了,微笑道,“殿下,不如这样,就算是我输了好了。这个对子么,您也不用再对了,何必想得脑仁儿疼。”

朱厚照居然也知道脸红,晓得是自己仗势欺人了,他天生傲气,本来听丽雪说起家里来了个极聪明的妹妹,和自己岁数相当,聪明也相当,就先有三分不服气,再看乐琰,生得虽然是挺可爱的,却也看不出什么不凡之处,上来就盛气凌人的,现下明知道乐琰在讽刺他不服输,也不好说什么,一时小脸涨得通红,见张皇后有发话的意思,又怕乐琰不知进退,惹了母后生气,日后便不能和自己比试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强的对手,便忙忙道。

“好,算我输了,你敢和我比,算学么!”

张皇后目光一闪,含笑看了乐琰一眼,见她目光清朗,神态从容,以一个六品官女儿的身份第一次进宫,对着帝国太子,却是丝毫不露下风,不卑不亢,又带着一丝倔强,聪明之处不下太子,心性却比太子更老成些,心念急转,已是歇了插话的心思,冲丽雪和张仑招了招手,笑道,“你们常常进宫来玩,也有几年了,可曾见过太子遇到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手?”

张家兄妹齐齐摇头,看着乐琰的眼神已是多了几分敬佩,丽雪喃喃道,“原来,她是这样厉害……”

哟,还懂得藏拙?张皇后是何等人也,片刻就推断出了事情大概,丽雪也是个小才女,怕是乐琰一直没表现出真正的才气,被太子气着了,这才发威。

“姜还是老的辣……老夫人的算计,可真是神了。罢了,若真是这样的好苗子,

9、太子朱厚照...

也的确是需要一个护花人。”她微笑着想道,带着有几分看戏的心情,看着眼前这场儿戏较量。

要比算学,乐琰怎么会怕,她甚至失笑了一下,才爽快道,“好,请出题。”

朱厚照倒背双手,揍了几步,也不知道该出什么题好,他天资卓绝,从小就没有什么旗鼓相当的玩伴,竟是一时还舍不得把她一下打败,最终先说了个简单的,道,“一千一百九十五与两千三百一十四相乘,你若要筹棍,我叫大伴给你拿去。”

乐琰瞥了眼他身边站着的老太监,心中思忖着这是不是有名的刘瑾,嘴上却笑道,“何须如此,”说着,手指扳了扳,片刻便道,“二百七十六万五千二百三十。”

朱厚照惊骇地望着她,这可是做不得假的,他涨红了脸,冲大伴刘瑾道,“还不去取筹棍来!”刘瑾连声应诺,飞快地下去了,张皇后微笑问起了他今日的学习,朱厚照素来很尊敬母亲的,此时却有几分不耐烦,一心只想也心算出答案,但终究是年纪还小,算不拎清,便有些焦躁起来。

张皇后看在眼里,不由大觉有趣,这个太子,一直都是那心高气傲的样子,能挫挫他的锐气,让他知道天下不止这一个英才也好。那杨廷和大人家的杨慎,不就也是个小天才么,天下之大,现在又出了这个夏二姐,倒也好玩得很。

乐琰却是稳稳当当的,她在思索着自己也不好把朱厚照逼得太过分,但终究是不甘心对一个小孩认输,便一咬牙,想张皇后看着不像是会为了这么儿戏的比试发火的人,料来不会有事,便安安稳稳地和丽雪说笑吃点心,全不顾张仑那有些崇拜的目光。

朱厚照见了,更有些气闷,他虽然看不上张家兄妹,但也享受惯了他们的崇拜,现在换了人,如何忍受得了,见刘瑾拿来了筹棍与算盘,便埋怨道,“怎么这么慢,”一边飞速筹算起来,他其实极为聪明,又被乐琰刺激了,速度也是飞快,得出的结论竟和乐琰一样。

这下,小太子有点接受不了了,今天算学师傅杨翰林还夸奖他在算学上有天分,转眼就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嘴唇抖了抖,认输的话说不出口,见乐琰笑笑的坐在那里,眼神清朗,似乎早料到他要赖账,便咬牙道。

“我输了。”

乐琰噗嗤一声笑起来,道,“小女子也是凑巧自己演算过这个算式,殿下其实并没有输,当时,我用的时间要比这个长得多。”

朱厚照反而不快起来,硬邦邦地道。“输了就是输了,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女人就是女人。”

众人都大笑起来,张皇后笑着拧了一把儿子的脸,道,“说这什么话,好啦,有个聪明的玩伴不好吗?可

9、太子朱厚照...

惜她是个女儿身,否则做你的伴读也好,看你还敢不敢躲懒。”

朱厚照也遗憾于这点,说到伴读,不禁想到了前几天丽雪进宫时,似乎遗憾地说此女靠的全是自学,没有师父指点,眼前就是一亮,喊道,“要比,再比个正经的,咱们比比背书功夫。”

乐琰顿了顿,一阵气馁,她背什么书啊,书来背她还差不多,但仍然留有一丝侥幸,道,“那请殿下先背。”

朱厚照一开口,她就知道自己输了,他背的是过秦论,自己虽然当年也背过,但肯定是背不了这么好,便横了横心细听朱厚照的声音,勉强记起了七八成,背起来磕磕绊绊的,不由得也涨红了脸。

张皇后虽然溺爱朱厚照,但却不是护短之人,知道乐琰一个女娃,又没有塾师,自然不会背这东西,再说这也是朱厚照的帝王课程才会这么早学这个,正常的蒙童,现在顶多读个左传了不起了,便道,“太子最近不是刚学过这个课文么,我看,算平手好了。”

乐琰也是坦荡之人,虽然觉得有些难堪,输给这么个小孩子也实在是有点下不来台,但仍大方道,“我实是输了,皇后姨姨。”

朱厚照便得意起来,做耀武扬威状,丽雪看不过眼,嘀咕道,“要比,也该皇后娘娘出题,上回我进宫时,你还在皇帝叔叔前背这个呢。”

张仑也深以为然,一时间,朱厚照的好心情又被破坏殆尽,乐琰见状,也有些跃跃欲试,自然形于颜色。张皇后看了,倒觉得她不做作,也不拘谨,落落大方的讨人喜爱,便把她拉到身边道,“看你这个样子,是听着太子背书时现记得吧。”见乐琰微红了脸,更是喜爱。“你已经是极聪明的了,可有塾师?”

乐琰有些黯然地摇了摇头,她对国学兴趣是极为浓厚的,如何不想有个塾师,但夏儒哪里会上这个心,秦氏虽然和气,但毕竟是继母,这种奢侈的事哪里好向她开口。

张皇后听了,自然是觉得她聪明,还不如何,朱厚照却听出了母亲的意思,这女孩子,全是自学的就这么厉害了,要是真有名师教导,怕不要把自己比到地下去了。一时又是不服气,又是吃惊地瞪大了眼,双眼上上下下地扫描起了乐琰。

张仑和丽雪也都觉得乐琰挺厉害的,丽雪安慰道,“不要紧,赶明儿,你到张家来和我一起上课可好?”

张皇后素来喜欢丽雪,虽然聪明却是一派天真善良,闻言不禁微笑,心头却是灵光一闪,有了个主意,只是还不到说的时候,她也想探探乐演的底够不够格,便道,“既然太子有作弊之嫌,不如这样好了,你出个算学题给他做,他呢,出个书本给你背,好不好?”

这一

9、太子朱厚照...

国之母都这么说了,还能说不好吗,乐琰只得笑道,“是,谨遵姨姨吩咐。”

朱厚照听了,也觉得不错,便双眼灼灼地看着乐琰等她出题,只见这小女孩沉吟片刻,不慌不忙地道,“我出个简单的好了,可学过鸡兔同笼?”

不知怎么,朱厚照却不想她题目出太简单了,这他是学过的,便哼了一口气,乐琰会意,随口出了个二元一次方程给朱厚照解,她当然有难的,学金融的都得学数B呢,只是那样的话,就是真的欺人太甚了。说实话,一个六岁男孩能这么牛,要在以前告诉她她都不会信,朱厚照是够优秀的了,自己要不开金手指,在他面前也就只有流鼻涕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