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倒是不在意这个,想了想,也是胸有成竹地道,“是啊,若是咱们三个人都斩不断这

53、后花园才子佳人...

门亲事,天下也就没有能办成的事了。”

乐琰心中一动。“三个人?”

杨慎冲她笑了笑,自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乐琰道,“他叫我给你带的,说了,若是你再不看,我就得领着他亲自上门来找你。”

乐琰张了张嘴,罕见地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发自肺腑地感叹道,“无耻!无耻啊!真是无耻之尤!”天下间,有几个人能想到叫未婚夫给未婚妻带信?即使是在现代,这么做也需要极大的勇气,更别说是讲究男女大防的古代了!朱厚照,你的下限在哪里?

“无耻成这个样子,也算是太子的本事了。”杨慎也是赞同。“但……师妹还是看了这封信为妙。”很显然,即使他并不喜欢乐琰,也绝不想当领着奸夫上门的窝囊废人物。“太子对师妹情深一往,师兄也是为你问过了,那年四娘,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师妹且不可自暴自弃,妄自颓唐下去。”

“师兄你这么说,只是为了成全你与黄家妹妹吧?”乐琰不禁翻了个白眼,杨慎把她当成白痴吗?

杨慎顿时支吾起来,半日才道,“师妹若不是对太子有意,又何必要摆脱这门亲事呢?——话说回来,师妹是如何知道我和她的事?”

“若不是知道了你们俩的事,我犯得着见你吗?看你这个样子,不像是对女童有特殊兴趣的呀!”乐琰没好气。“现下好了,还得四处物色人选,谁知道还有没有第二个傻瓜送上门来。”婉玉轻咳了声,乐琰忙收敛道,“唔,闲话少说,信看不看是我的事,咱们先来说说怎么把婚事搅黄要紧。”

饶是杨慎对乐琰也有几分熟悉,仍是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不禁在心中暗自庆幸自己不必把这头母狮子娶回家,面上却是不露丝毫端倪,咳了声,转了转眼珠子,道,“我家这边,倒是可以拿太子的事说说嘴,想必父亲也是会知晓厉害的。”

他说得含蓄,乐琰却知道,这无异于是在告诉自己,杨廷和为了避免得罪太子,是绝对会放弃自己这门亲事的。杨慎的性子还是没变啊,虽然大体上是刚正不阿,但小地方却也是能屈能伸,并不是读书读傻了的呆子。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大礼议上犯傻!

“唔,那我家这边,我就实话实说好了。既然如此,事情已成,咱们就各自办事,没事,别再联系了。”她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杨慎听了,却是大急起来,急道,“什么实话实说?师妹,可别把我和……秀眉的事,胡乱告诉出去!”

“难道在师兄心里,我是个这样的小人吗?话说回来,秀眉妹妹和我一见如故,我倒要问问,你到底是怎么个打算,眼看着自己年纪大了,却不上门去说亲?”乐琰倒

53、后花园才子佳人...

是想起了这事,忙盯着杨慎问道。要是杨慎这题答得不好,她少不得要撺掇着黄娥给他点小鞋穿穿的。

“师妹啊!你以为我不想吗?父亲坚持要我先举业再成家,我也不好提起秀眉的事。哪知道你这边一放出风声,他老人家就忘了说过的话,这……这能怪我吗?”杨慎也是冤得不行,乐琰听了,一阵无语,心中也只能暗自责怪当年的自己,杨廷和如此看重她,无非是因为当年表现得实在是太突出了。但话说回来,当时她国学水平不过是个半吊子,写的那些诗词,多数都是抄袭这两夫妻的,这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你是傻瓜吗?此时不就是大好的机会,不妨建议一下伯父,为你定下另一门亲事以避嫌疑,再乘机奉上秀眉,以伯父对你的疼爱,就算知道你与她的首尾,无非是让你跪上几夜罢了。当时南京初遇,又不是什么瞒人的事。秀眉年纪那么小,等她长大,你也举业了,岂不是两全齐美?”她少不得略作点拨,杨慎也是个聪明人,忙称谢不迭,说着受教受教,乐琰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道,“也是个读书读得不知机变的呆子。”她却是有失偏颇了,拿现代人低下的道德标准来要求古人,要在现代,子女辈对父母说谎,那是家常便饭,实际上很多时候只是善意的谎言罢了,但在古代,儿子对父亲那天生的畏惧感是现代人所体会不了的。当然,除了朱厚照那样的一朵奇葩……

杨慎有些不服气,转了转眼珠子,笑道,“师妹啊,丈八烛台,照了别人照不了自己。这信还是别烧了,免得啊,师兄我真的得带人上门了!”说着,又是一个长揖,乐琰本能地福了福身,起身时,杨慎已是去得远了。

此时已经快四更了,乐琰丢了个银果子给守门的婆子,说了句,“若是被别人知道了,你就得小心着。若是没传出去,我领你的情。”那婆子便忙低头哈腰地应诺了,自去关门守户不提。乐琰在两个丫鬟的扶持下一脚深一脚浅地回到屋子里,才关上门,青金便忍不住叫道。

“姑娘……”虽然没说下去,但话中的指责,却是不言而喻的。

老实人也有老实人的心思啊,乐琰感慨了下,淡淡地道,“怎么,你有什么想说的,便说了就是了。”

青金想了想,却也是说不出什么来,杨少爷都主动请姑娘回了婚事,甚至深夜见面,是为了这事,女方还有什么好说的?也只有回绝掉婚事一条路了,想了半日,这才很恨地道,“这个杨少爷,不是好人!回了也好,咱们再找更好的。”

比杨慎更好的夫婿,王守仁吗?可惜人家年纪很大了,现在估计都早结婚了。乐琰耸耸肩,淡淡道,“这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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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缘分的,人家不喜欢我,求也没用,人家喜欢我,自会上门来求。”

婉玉抿嘴笑道,“姑娘说的是写信的人吧。”她自然是旗帜鲜明地站在朱厚照这边,看着杨家的婚事黄了,太子似乎又有诚心,自然也就敲起了边鼓。

乐琰笑了笑,掏出怀中信封抿着嘴打量起来,想到朱厚照的无赖招数,也不禁是摇头轻笑,半晌,才自言自语般地道,“倒是想看看这个死无赖,会不会真的叫师兄带着他上门来……”

婉玉不禁大急,却不好说什么的,只是满脸的欲言又止。青金也是眨巴着眼睛,满面的好奇,乐琰扫视着两个丫鬟,倒是好笑起来,道,“急什么,我又没说不看。”说着,把信丢到桌面上,道,“婉玉收好了,等我想看了,自然找你要。”

婉玉苦着脸珍重地拿起信放进怀中,嗫嚅道,“姑娘怎么也越来越……”

“越来越什么?”

“越来越……损……”婉玉这话,说得也很有道理,乐琰现在不说看也不说不看,却把信交给了自己,摆明是要吊着朱厚照,让他不知道该不该上门。她倒是无所谓,但端本宫的太监们,估计就要唉声叹气了。

乐琰不禁放声大笑,“要和他这样的无赖斗,我不损点,能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今年真是冷啊!小香往年都是很抗冻的,今年身子不好,被冻得脑子都浆糊了。昨天香爸还把取暖器拿去修理,小香冻得字也不会打,坐在那里瑟瑟发抖。香爸在家午睡,起来看到小香这个样子,不吭声就出门了,回来抱了一个新的取暖器,小香超级感动,说:啊,你怕我冻着啊?

香爸说:对啊,瞧你冻得和个傻逼似的。

和个傻逼似的

个傻逼似的

傻逼似的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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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准太子妃年四小姐...

乐琰第二日起来,乘着到秦氏院子里请安的功夫,便找了个空子,悄悄对秦氏把话说了。只说杨慎最近一直在给她带信,请她回绝婚事,他也会向父亲说明,恐怕两家的婚事,并不能成。

秦氏听了,沉吟不语,乐琰心知她昨晚夜会杨慎,恐怕是瞒不过秦氏的耳目,索性就把杨慎与黄娥的事情对秦氏说了出来,强调了他们俩都背了人对乐琰苦苦哀求,请乐琰成全他们两人。她倒不怕秦氏出去到处乱说,和继母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乐琰哪里还会不清楚她是个怎样的人?再说,杨慎与黄娥的亲事几乎是必成的,到了那个时候,秦氏就算想拿出去说嘴,又说给谁听?不知道的人,说不定还当她是因为与杨家亲事不成,这才故意散布谣言,抹黑杨家呢。

她猜想得不错,秦氏这些年来,把家当得是滴水不漏,又有什么动静能瞒得过她?只不过昨晚乐琰与杨慎的对话内容,她是真的并不知道,只知道杨慎一直行为规矩,并没有轻薄乐琰,两人虽然在对话,却相隔了老长一段距离。这才没有道破罢了,本来,才听到杨慎的意思,她还有些不以为然,觉得乐琰是多虑了,娶妻娶的是贤,杨慎若是有别的心上人,将来纳入府中作妾,也就是了。但听到黄娥的事情,就由不得她不仔细考虑了,黄娥的父亲乃是兵部尚书,门第高贵,与夏儒差了好几级,自己这边,要是与她家作对,将来难保不会穿上小鞋。再说杨慎与黄娥是两情相悦,又已经拜托到了乐琰头上的话,自己要是再不松口,乐琰过了门,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反而会对自己这个继母心生怨怼,如此一来,好事岂不是变作坏事了?

想到这里,秦氏已是有三分意动了,只是到底有些不快,微怒道,“这个杨老爷,行事也未免太过莽撞了点,婚姻大事,岂是儿戏?杨公子为什么到了这个关头,才和父亲说明?真是莫名其妙!将来三姑六婆,不知又要怎么编排这亲事不成的原因了。”

乐琰笑道,“母亲不用着急,到时候,就说八字合了对不上,也就是了。两家的来往,不要因此疏远,那才是大事呢。”

秦氏心头一动,想到了夏儒谋缺的事,眼神中就带了几许深意,点了点头,又对乐琰道,“杨公子虽好,但心里有了人,也是无奈的事,只是他与你无缘罢了。你还小呢,这几年慢慢的寻找,必定会给你找个佳婿的。”

乐琰也并不在乎,反正完全站在功利角度的话,人选不愁没有。夏儒好说也是五品官,又有张家做自己的后台,嫁个小地主总不怕没得挑了吧?母女俩又说了一番闲话,乐琰便回去绣花写字,打发日子不提。在南京的那噩梦三年之后,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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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回到着悠闲的日子里,她也惬意得很。

杨家过了几日,果然由杨夫人出面,招待秦氏与乐琰去做了一日的客,席间杨夫人非说乐琰与她天生投缘,要认她做干女儿,秦氏也就顺水推舟,叫乐琰认了干妈,收了一对无暇的白玉镯子当见面礼。自此乐琰便唤杨夫人为干娘,杨慎为大哥。只是说到谋缺的事情,杨夫人却是一脸的惊讶,直说夏儒为何不等选秀后再看风头行事,秦氏品味出话里的味道,不由得暗暗皱眉,自己家都已经放弃了选秀的希望,这才会在选秀前为女儿寻找婆家,怎么现在杨夫人的意思,又是暗示乐琰太子妃有望?乐琰不是说自己已经和太子闹翻了吗……

她转头看了看继女,见乐琰站在一座小小的假山边,笑着与杨家小姐说话,十四岁的少女,身子已经拔高,有了些曲线出来,脸上淡淡地描了几笔脂粉,显得人又精神又好看,一时间,连她都移不开眼。杨夫人也随着她的眼光看了过去,赞道,“好一个美人儿,可惜我没福气,生不出这么好造化的女儿,只好认个干的过过瘾了。”

秦氏心中再动,想到杨廷和正是太子府詹事,微笑道,“可不是?虽说没有选中的福气,但我也是想着,等到她选秀完了,再给她好好的物色一门亲事。”与杨夫人相对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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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琰自然不知道秦氏已经暗中搁浅了寻亲计划,依旧是继续着风花雪月的逍遥生活。如今,她已是掌握到了在贵族社交圈中出入的技巧,不论是在秦氏跟前,还是随着她出门做客时,都是寡言少语,但又并不拘谨。屡屡被人夸奖的同时,秦氏也就放松了对她的管教,并不像是在南京时那样严厉地约束她,偶尔,也允许她独自外出做客。只是如今除了黄娥会频频相邀之外,连丽雪都是忙于备嫁,久久不曾与乐琰见面了。如今,乐琰已不需要看英国公府脸色行事,也就疏远了上门的脚步,不用看那些个势利的嘴脸,倒也是快事一件。

很快,时序便正式进了十二月,清平侯夫人主办的赏雪宴把日子定在了十二月十五,那天一大早,乐琰便起身着意打扮了起来,要知道在候府出入的人家,从来都是非富即贵,夏儒不过是五品官,还没有实缺,她不打扮得漂亮一些,难免会被势利小人们小看了去。上回赏菊宴时,就有些人嫌弃她穿的不是时新的样式,戴的首饰也不华丽,乐琰虽然并不会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但也不想让人随意褒贬。这次,不但是穿戴上了灰鼠毛斗篷,还戴了金玉梅花钗、金团花、金蝴蝶等饰物,只觉得头都比平时重了不少,偏偏婉玉与青金却异口同声,都说这样要比往常好看得多。出去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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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请安时,秦氏也是满面欣赏,频频道,“往常便该做如此打扮才是,家里又并不穷,这样的首饰,你也颇有一些的,若是嫌不好看,那就打些新的出来。花也似的年纪,成日只插只玉簪子,冷冷清清的,多不好看?”

乐琰一阵无语,心知这个古今的审美差异,自己这辈子都是习惯不了的了,看着别人这么打扮起来是一回事,自己插得和个针垫子似的,头都重了几斤是一回事,只是漫应着罢了。秦氏看她面露不以为然之色,冲细雨使了个眼色,细雨上来就是一通好夸,直说乐琰这打扮起来,可真是艳冠群芳、贵气逼人,乃是生平仅见的几个美人儿,乐琰听得也不由得笑容满面,嗔道,“说得我平时都是蓬头粗服似的,好啦,再不出门,怕是要晚了,要夸我,等回来再说吧。”说着,拜别秦氏,上了马车往清平侯府去了。

果然,到清平侯府时,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当令的少女名媛们,来了到有十几位,都围着清平侯夫人夸她头上的那支白玉观音顶簪,那顶簪的做工实在是精巧非常,更是毫无瑕疵的羊脂白玉,乐琰上前拜见时,清平侯夫人眼睛一亮,笑道,“这可是夏家的二姐吗?头一次,见到你打扮成这个样子,啧啧,原来是这么个美人儿!平时看着,只是美貌而已,这样打扮起来,倒有几分艳冠群芳的气势呢!”

乐琰连忙逊谢不迭,那清平侯夫人又转头问左右道,“大伙儿说是不是?看她那个样子,就连六如居士画上的美人儿,都比不过她!”说着,竟拔下了那枚白玉观音顶簪,笑道,“你现在还用不着,先赏了你,好好收着。将来嫁了人戴了狄髻,再戴到我面前来。”

就算她并不怕麻烦,也不敢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乐琰连着推辞了好几次,清平侯夫人这才罢了,到底还是赏了一对金镶猫儿眼累丝灯笼耳环,乐琰当即便换下了自己的金梅花,戴上了给清平侯夫人看时,她才满意,犹道,“你也该早日打扮起来,原本瞧着,你不如年四娘美丽,但这一打扮起来,却不输给她,你说是不是,四娘子?”

乐琰心中一震,果然见那仕女群中走出一人,生得真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就连她一向自傲于容貌的,都要在心底暗恨承认,“她……比我美!”年永夏能在三年间冒起成了气候,果然不是没有原因,单看这样的长相,就已经叫人对她有了三分喜欢。

“夫人说得极是,永夏蒲柳之姿,与二姐相比,哪里又比得过她呢?”年永夏轻启樱唇,鹅蛋脸上挂着微微的笑,语气温和谦卑,声音又是好听得很,实在是得人好感,乐琰心中叹息道。

“难怪,输给她,倒也真的不冤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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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平侯夫人满意地笑了笑,又道,“你也不必太过自谦了,反而透着假,你生得也是极好的。”

年永夏抿嘴笑了笑,眼神移往乐琰,与她正好是对上了眼。乐琰冲她抽了抽唇角,年永夏却是笑弯了眼,极是温煦地对她点了点头。

一时用过午饭,清平侯夫人有些乏了,先去睡了午觉,一干少女,不是在花园内散步,就是在暖阁里赏雪,乐琰与黄娥一道,在暖阁一角喁喁细语,因杨家打算转过年来就上门提亲,黄娥心中大定,知道此事多承乐琰助力,对乐琰自然也是不同往常,抱着她的手臂,且言且笑,神态极是天真可人,倒叫乐琰多喜欢了她几分。

却不想,她先前被清平侯夫人那样夸奖,早已是惹人眼红,那些个仕女里也不乏身份高贵之人,此时见乐琰身边唯一的黄娥,不过是个尚书之女,未必被她们这些公侯家的小姐看在眼里,便有人缓缓踱步过来,故意指点着乐琰的脚窃窃私语,谈笑风声的,很明显,就是在笑她是双大脚。

今次的宴会,并没有张家女儿参加,乐琰是唯一一个没缠脚的女孩子,也没个移花接木的目标,虽然她并不会傻到和这种人生气,但也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当动物看的感觉,一时间沉默下来,黄娥也不是傻的,极是气愤,便要上前理论,乐琰怕她惹事上身,忙拦着她在她耳边道,“你当她们是群小狗不就完了,哎呀,你看看,那个郭姑娘,抽动着鼻子的样子,岂不是像只小狗儿?”

黄娥不禁大笑起来,也与乐琰咬起了耳朵,那几个小姐虽然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但见这两个人,也是对她们指指点点,说说笑笑,要知道,自以为看不起人的人,被人反过来看不起,那是最折辱人的,都大怒起来。有些心直口快的,便上前道,“夏二姐,可否把你的大脚给我们瞧瞧?”

她这话直白粗俗,乐琰就算是要生气都懒得冲这种角色生,正要回击时,忽见顾纹贤走来笑道,“郭姐姐,好久不曾见你了,上回听说你出了花子,可好全了不曾?”

当时出天花可是大病,众人一听,都害怕得往后退了几步,黄娥更是夸张,一弹几尺高,拉着乐琰就直缩到屋角去。乐琰知道她是怕自己得了天花,万一脸上留下痕迹,杨家就不来说亲了。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点了点黄娥的鼻子,轻笑道,“出息点,他可不会嫌你多了几颗麻子的。”直说得黄娥面红耳赤,拉着乐琰的手臂撒娇放赖,只是不依。

那郭小姐见顾纹贤轻轻一句话,便把自己孤立了开来,气得也是满面通红,待要回击,又找不出话来,狠狠地跺了跺脚,叫道,“这话怎么说来!我早就好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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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也没留疤,却偏偏你怎么戳我的伤疤?”

她这话双关得好,众人都笑了,年永夏一边笑着,一边越众而出,笑道,“郭姐姐,我瞧瞧你的脚?真是俏丽,可是缠的苏式?这方方的,真是可爱哩。”几句话,便让郭小姐面有得色,若有若无地瞟着乐琰,鼻子都快翘到天上了,笑道,“咱们可不是那等怕痛畏疼的懒婆娘,一双小脚,自然是要缠得漂亮。”

乐琰心如止水,一点也不觉得受辱,和这种层次的人计较,徒然是自低身份,只是望着年永夏的眼神森冷了几分,这太子妃还没到手呢,就来打击异己了?却不想,年永夏话锋一转,捂嘴笑道,“可是,这左脚,怎么要比右脚大上两分呀?郭姐姐?”

郭小姐顿时愕然,正尴尬时,众人都看出了不对劲,七嘴八舌地道,“是大了两分,左脚有四寸哩,右脚倒是三寸半的。”她作声不得,脸红起来,直把脚往裙下藏。

黄娥捂嘴偷笑,凑上去一本正经地道,“许是天生左脚就比右脚大,是个大小脚呢。”郭小姐听了,更是生气,一条帕子,绞得都快碎了,黄娥便得意地又钻出了人群回到乐琰身边,乐琰冲她无奈摇头,她也不理。顾纹贤走到乐琰身边,淡淡微笑道,“二姑娘,好几年不见了,你出落得真是漂亮。”

顾纹贤的好意,乐琰是体会到的了。虽然镇远侯夫人与她隐隐算是敌对关系,以前也并不对付,但乐琰倒不至于迁怒到顾纹贤身上,也是微笑以对,黄娥倒是没那么多心思,见顾纹贤刚才帮乐琰说话,已是把她当成了自己人,拉着顾纹贤的手,咭咭笑着与她说起了闲话。乐琰坐在她们身边,眼神却飘向了人群中的年永夏,年永夏恰是此时也看向她,更冲她微微一笑,竟是也往这里走了过来。

“夏姑娘,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风采不凡。永夏有礼了。”年永夏娉娉婷婷走到乐琰面前,莞尔一笑,福身行下礼去。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好啦,明天还是11点多来看更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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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琰心中就算有千般思绪,也不会说出来给年永夏听,只是微微一笑,起身还了礼,矜持地道,“哪里,年姑娘过奖了。你温柔娴淑,知书达礼,胜过我许多哩。”说着,便坐下端了茶,低头撇着茶面上的浮沫。

年永夏笑容满面,竟就在乐琰身边坐了下来,与黄娥、顾纹贤说着话,她与顾纹贤自然是十分熟悉的了,和黄娥,也有数面之缘,大家都是认字读书的女儿家,说起话来,分外投缘,黄娥又是个全不知乐琰底细的,没多久就与年永夏说得入港起来。乐琰心中有丝烦闷,但她性格要强,反而不想轻易避开年永夏,因顾纹贤是个会看人脸色的,常常也把她拉进话题里,黄娥也觉得乐琰有些反常沉默,便说起了南京的土产风物,乐琰也不得不附和起来,年永夏听得是眼神发亮,极是专注,黄娥自然是越说越开心,乐琰冷眼旁观,只觉得她之所以乍然冒起,完全掩盖了自己的风头,也的确是有这个实力。

普通的女孩子,在这个年纪如此得宠,锦绣前程可期,难免会有些骄娇二气,就算是有些心机,能够掩藏住自己的得意,但也决不会贸贸然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尤其还是这个已经主动退出战场开始寻找下家的失败者。要么,她就是风格高尚到真的不在意乐琰与她曾经的敌对立场,要么,年永夏就是有所求而来。

都是年轻女孩子,虽然黄娥的年纪要小了些,但并不妨碍她们很快交上朋友,到得清平侯夫人午睡起来时,这四人小团体至少看起来已经是和乐融融了。

清平侯夫人性好吟诗作赋,每次聚会,总是要来上一次才华展示会,并且条件宽松,并不限韵命题,今日自然也不例外,这些少女们平时在闺阁中,无事就是弹琴绣花,读诗画画,会作诗的并不在少数。乐琰本来不想出这个风头,并没有上前去,而是依然在后头与顾纹贤等人坐着,黄娥年纪小爱凑热闹,早就到人群中去了,乐琰见年永夏也是端坐不动,不禁讽笑道,“年姑娘不去一展身手么?”

年永夏望着她,温温煦煦地弯了月牙眼,笑道,“真是说笑了,有秀眉妹妹在,哪里有我出风头的机会。夏姑娘想必也是怕自己一出手便技压群芳,反倒没意思了?”

她这话倒是说到乐琰心坎里了,要说作诗作词,她现在是不怕任何人来检阅了,好歹也被沈学士教过几年么。只是对手层次太低,上前卖弄,赢了也没快感,饶是她与年永夏这辈子也做不了朋友,此时,乐琰也不得不给了她一个笑脸,又是淡淡道,“或者真是这样吧,是我妄自尊大了。”

“哪里,夏姑娘这才不矫情呢。若是那等轻狂之辈,反而故意谦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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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叫人怪不耐烦的。”年永夏微笑着回道,看了顾纹贤一眼,顾纹贤起身笑道,“我不是你们两个大才女,要人来请,才肯出手,我是要上去看看。”说着,又冲乐琰善意地笑了笑,拔脚走了。

乐琰心知戏肉到了,又低下头,拨起了茶水,年永夏望着她,长指甲轻轻叩着杯子,半晌才笑道,“夏姑娘,我与你见面的日子,并不会很多。平时只是关在家里绣花写字,出门的机会,少之又少。因此,请夏姑娘别怪我交浅言深。”

“哪里,我们一见如故,说什么都不算越礼的。”乐琰回答得是漫不经心,年永夏吸了口气,忽地轻轻地按住了乐琰的手,轻声道,“永夏所求的,不过是一个侧室的位置,夏姑娘大可不必将永夏视作对手……永夏决计不愿碍着夏姑娘的路。”

乐琰不禁大惊,放下茶杯望着年永夏,又溜了眼屋子那头熙熙攘攘的人群,确定没人听到年永夏的话,这才又低下头,略微挣了挣,挣开了年永夏的手,轻笑道,“这么害臊的话,年姑娘怎么说给我听?再说,家父是五品官,倒不在良家之限,现在么,家母也张罗着要给我说亲了。会不会参加选秀,都是两说的事。年姑娘这话,真的不必对我说。”

年永夏收回手,却仍然是笑得温柔,一张如花俏脸这样对着乐琰,叫她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本来还想刺年永夏不知分寸的,但此时也就收去不说,却不想年永夏的回话,更是直截了当。

“夏姑娘这话,倒是也有道理。但太子在宫中大闹了好几日,非得要娶你为妃……难道夏姑娘竟还不知道吗?永夏若是知道廉耻,此时也该禀明父母,为我说亲才对。只是父亲去世多年,母亲身子骨又不好,长年来,家中连个能做主的都没有,唯一的亲长便是姑妈了。”她的姑妈,自然是镇远侯夫人,年永夏的身世如此凄惨,乐琰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得面露同情,年永夏垂下眼,叹了口气。“家中还有幼弟未长成人,自幼为了挣扎求存,永夏也不知做了多少不情愿的事,倒也不差这一桩了。但心中却对太子与夏姑娘极是抱歉,请夏姑娘,能够体谅则个。”

她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年家等于是依附镇远侯府,镇远侯夫人想让她争取太子妃的位置,年永夏还真没有多少拒绝的余地。但在朱厚照表明态度之前,她怕是也盼望着能够爬上太子妃的位置吧,只是没想到那个小无赖,居然一点也不给人留余地,居然闹得连年永夏都知道了,只好退而求其次,谋一个侧妃的位置……喂,连她都知道了,自己的闺誉真的没问题吗?

乐琰顿了顿,不由得又想到杨廷和,这个杨大人也算是够倒霉的了,就

55、她……比我美...

算是再考虑个几天,都会知道朱厚照的态度,免了这顿折腾,好么,非得着急上火地赶来提亲,她真心地笑了笑,对年永夏淡淡道,“年姐姐,你却依然是多虑了,即便太子是这个心思,我是不是呢?皇上是不是,皇后是不是呢?再说,年姐姐天生丽质,端庄大方,怎么会是一个太子嫔的位置可以容得下的,将来选秀时,必定是龙翔九天,栖息到妃位上的。姐姐但信小妹一句,再别胡思乱想啦。”

年永夏神情微黯,顿时显得楚楚可怜,乐琰见了,都想上去轻怜蜜爱一番,这时梁夫人却扬声问道,“你们两个,在哪里说什么私话?还不快来露上一手?四娘自重身份,也就罢了,二姐才名惊人的,今天不大展才华,我可不放你回家了。”

“若是如此,我便更不该出手了,也好多吃几天酒席再走。”乐琰笑着起身,等了等年永夏才站起身,扬着笑容与乐琰并肩走到梁夫人面前,梁夫人赞叹道,“真是芝兰玉树,美不胜收。也不知道我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让你们在身边侍奉!”

两人都是一笑,看过了这些小姐们作出的作品,不少一见就知道是早做过,如今拿来交差的,一共十篇诗稿,质量普遍不高,只有黄娥做的一首《摸鱼儿》,天真活泼,意境清幽,十分的可喜。乐琰指为最佳,梁夫人也称赏不迭。年永夏却是另一个作风,每一张诗稿都夸了一遍,并且夸得是词真意切,又不过分,听得众人喜气洋洋,乐琰看在眼里,心中一喟,这就是她一辈子都学不来,也不想学的做人学问了。

品评过了别人的,自己难免也要做上一篇,年永夏思索片刻,文不加点一挥而就,笑道,“这是早做好的一首《青玉案》,献丑了。”众人看时,写的是:

庭下石榴花乱吐,满地绿阴亭午。午睡觉来时自语,悠扬魂梦,黯然情绪,蝴蝶过墙去。

骎骎娇眼开仍殢,悄无人至还凝伫。团扇不摇风自举,盈盈翠竹,纤纤白苎。不受些儿暑。(注:原作是文徵明啊,请大家不要以为我的水平高到可以自己写诗,在这里就当是年永夏写的好了)

这水平明显要比众人高出不少,黄娥的《摸鱼儿》相比之下,也要幼稚了些。众人都轰然叫好,梁夫人细细读了两遍,笑道,“是我们女人家的自照。好好,二姐,你的呢?”

乐琰此时哪有心情吟诗作赋?但她身为穿越女主角,自然有金手指加身,当下望了眼黄娥,在心中歉然道,“又要抄你老公了。”面上却是一笑,提笔写了一首《西江月》出来,黄娥凑上去念道。

“闲行间坐,不必争人我。百岁光阴弹指过,成得甚么功果。昨日羯鼓催花,今朝疎

55、她……比我美...

柳啼鸦。王谢堂前燕子,不知飞入谁家。”(注,原作杨慎,是那首很有名的临江仙的姐妹篇)

梁夫人拍案叫好,一叠声叫抄出去给清平侯鉴赏,乐琰大急起来,忙道,“闺阁笔墨,怎好流落到外头去,夫人——”

“嗳,你这是多虑了,这样好的作品,不流传出去,怎么显得你的才女名声?”梁夫人笑眯眯地道,“这个夏二姐,真不知道是哪里长的心肝儿,本身长得就这样灵俏了,偏偏,还有这么好的诗词!”左右仆妇们,也都附和道。

“实在是个才女呢!”

就算是那些看乐琰不起的小姐,此时也都不得不暗自服气,乐琰无奈地再吐了一口气,望了年永夏一眼,见她目露思索之色,知道自己写这首词的意义,终于是达到了,也就不计较别的了。众人又鉴赏了一番,也就散了开去,三三两两的聚着说话。

黄娥此时对乐琰的仰慕,真是如长江黄河,绕着乐琰又是打转,又是打量,终于是颓然道,“唉,我算是服气啦。夏姐姐是怎么写出这样好的诗词的?方才我在心中咀嚼了好几十遍,真是越想越好,越想越爱!”

因为那是你老公的作品……乐琰默默地想,客气了两句,外头有人传话进来,道,“老爷问,这是谁的作品?真是清逸超妙,丝毫不带人间烟火气息。”

梁夫人便笑问乐琰道,“可有字没有?这样好的诗词,署个夏二姐,不好看。”乐琰巴不得不好看,最好谁都别知道是她写的,摇头笑道,“未曾有字。”

梁夫人便一指黄娥道,“她的秀眉,就是我起的,你若是喜欢,我便也给你起一个,好不好?”乐琰无奈应是,梁夫人想了想,笑道,“夏侯湛《雀钗赋》上说,黛玄眉之琰琰,收红颜而发色。你和秀眉这么投契,不如便取字为黛眉如何?”

《雀钗赋》说的是晋元帝要封妃的故事,在她刚借《西江月》表白后,这个字一下又把自己和皇家扯上了关系。乐琰虽然无奈,却也只能拜谢,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乐琰,夸奖道,“我一见你呀,就好像见着了秀眉似的喜欢。可惜杨夫人捷足先登,把你收做了干女儿,我又不好和她抢的,不然,定要你做我的干女儿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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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散后,乐琰回到家拜见过秦氏,说了说席面上的见闻,也就没什么事了。乐琼今年已有五岁,长得很是壮实,虽然不好看,但虎头虎脑的,也有几分可爱。乐琰与他感情蛮好,抱着他笑道,“弟弟将来,定要比姐姐强,可别让他们说,夏家只有才女,没有才子。”

“我只盼着他平安富足,倒没想让他去跳那个龙门。”秦氏笑着说了一句,乐琰怔了怔,乐琼却是在

55、她……比我美...

她怀里翻滚来,翻滚去的,玩得不亦乐乎,此时抬头笑呵呵地道,“我要考进士,我要考个武——进——士——”

当时武进士可没有文进士吃香,乐琰不禁大笑,秦氏又好气又好笑地道,“看看?就说了,若是要考武进士,倒还不如在家老实呆着呢。”

一家人说说笑笑,等到夏儒回来,乐琰这才告辞回房,在熏笼前坐了,漫不经心地逗弄着玉老虎,脑中却还是在回想着年永夏的话,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按朱厚照的态度,太子妃的位置已经难以期待,所以才想退而求其次,还是以退为进,试探自己的真实态度?不过,她对年永夏说的可都是真话,这事到底该怎么办,并不依照着她和年永夏的态度,而是要看皇上皇后,与夏儒、秦氏的想法。

婉玉与青金见乐琰正在出神,都不敢上来打扰,婉玉静悄悄地倒了碗菊花茶放到乐琰手边,却不提防乐琰出声道,“婉玉……把那封信,给我瞧瞧。”

“怎么?姑娘怎么忽然想要看信了?”婉玉有些吃惊,但她是知道乐琰今日与年永夏见面的,心中想着,乐琰怕是被年永夏气着了,笑眯眯地问了一句,便去找钥匙开箱子拿信了。

“叫你拿,你拿就是了,哪来那么多废话。”乐琰没好气地道,“也不知道那个无赖,又在信里写了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个福利小段子,倘使小猪小虾婚后一起穿越回现代的话……

小猪:(完全被满街疯跑的怪物吓疯了)皇……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