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欲诉温柔意(二)

锦曦转开脸,为自己的误解脸红。她心里传来一种奇怪的感觉,秀眉一扬,轻声对朱棣说:“来了。”

她吐出的气息温暖而芬芳,朱棣怔了怔,见锦曦如临大敌,将手掌放在面前土壁上一边感觉来人的脚步震动,一边向他比划着对方的人数。

来了十七个人,朱棣才看清她划下的数字,只听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响起了一个声音:“在这里!”

锦曦一抖,朱棣已紧紧握住她的肩。两人大气不也敢喘一口,缩成一团听见脚步声渐渐加重,不多会头顶前方已站满了人。

“主上,他是被一剑穿心而死,胸口中掌。燕王不会内功,这掌定是他的燕卫所为。”

“找个地方葬了。”一个暗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锦曦仔细辨听着声音,似有熟悉感,又似极陌生,脸上便浮起了恍忽的笑容。

“主上,发现踪迹往西南而去。”

“追,绝不能让朱棣逃脱!他身上带有在凤阳收到的诉状,太子殿下严令,一定要找到他!”

片刻后听到来人揶走尸体的声音,往西南方远去的声音。林子时慢慢又归于平静。

从来人口中听到太子殿下这四字时,朱棣狠狠的握住了锦曦的手,她没有挣扎。良久锦曦感觉了下,外面确已无人,方松了气低声道:“你握痛我了。”

朱棣缓缓放开手,凤目低垂掩住一片伤心。他突然掀起藤萝站起来,急声道:“他们追不到便会返回,赶紧离开。”

两人跳出坑里,原样封好藤萝。朱棣带着锦曦便往东南方向行去。

走了很久眼前还是山,锦曦奇怪地问道:“怎么还没走出去?”

“鸡公山是名山余脉,我们已进入名山地界了。”朱棣简短的回答。

“来人说你收到的诉状是在你身上么?”

朱棣一剑砍断面前的藤罗开道,擦了擦汗道:“本王早已遣人送回南京了。”

锦曦不由佩服:“王爷高瞻远瞩,不过,别人难道会料不到么?”

“猜到也无妨,他们不知本王如何送出的又怎生拦截得住?”

锦曦见朱棣满额是汗,便说道:“要不我俩换换,走没走过的路累得很。”

“不必,这种事还是本王来做的好!”朱棣奋力砍断一根粗藤,喘着气回答。

“这就怪了,你没内力怎知我会不如你?”锦曦不服气地答道。

朱棣一怔,侧身道:“你来!本王手也酸了。”提着剑退开。

锦曦瞟了他一眼,长剑一挥轻松开路。朱棣跟在后面心里极不是滋味,不阴不阳地说:“看来你的武功与内力用在这上面最是有用,以后要不跟了我,专司柴房一职?”

“这样啊,看来王爷内力没有蛮力却也不少,这开山劈路一事还是王爷来做的好!”锦曦笑嘻嘻的收了剑,站在路边不动了。

朱棣此时偏偏不想动手了,懒洋洋地说:“本王没力气了。”

“没关系,反正刺客要杀的不是我。我也没力气了。”锦曦心想那就比谁更心慌吧。两人大眼瞪小眼对峙着。

朱棣横下了心不服软,干脆坐了下来,望着天边尚未落下的太阳,喃蝻道:“太阳就快下山了。”

“又如何?”

“你以为他们不会追来吗?”

“要擒要杀的是你!我呢,施展轻功还怕不能逃命?”锦曦靠在树上笑咪咪地一点也不生气。

“你之所以保护我,是为了这淮河受灾的十来万百姓。我若是没命了,你怎么对得起那些受灾的百姓?”

“反正诉状已经送走了,你就算没命,百姓还是一样能得回公道。我早说过,你的命我还真不关心。”

她总是这样挤兑他!总是让他又恨又拿她没办法。朱棣站起身大步走向锦曦,凤目里燃烧着火焰,他居高临下看着锦曦一字一句地说:“谢非兰,莫要以为本王离了你便不能活着走出名山!哼!”说完就往山上攀去。

锦曦撇撇嘴,提了剑也往山上攀去,她足尖一点已与朱棣站在一起,两人互瞪一眼开始劈开缠绕挡路的杂枝藤蔓,这会儿竟是谁也不服谁,不多会儿就走到一面山崖下。

“呵呵!”锦曦望着如刀削的峭壁得意地笑起来,正想回声问朱棣需要她帮忙弄上去没,转头竟看到朱棣扣着石缝如壁虎一般趴在岩壁上。

“你做什么!”她吃惊地问道。

朱棣不作声,奋力往上爬着。好不容易在半空中踩稳,回头轻蔑一笑:“区区山岩有何困难!”

锦曦叹了口气,脚尖一点施展轻功跃到他身旁,伸手就去拉朱棣。

朱棣一手挥开,冷冷地看着她道:“本王不受你恩惠,这山岩,本王还没放在眼里。”说完又开始往上爬。

锦曦一愣,心想看你能撑到几时!她也不急,一会跃到朱棣头顶,拉着株藤蔓晃荡着:“王爷,太阳真落山了,你要是摔下去,连尸首都不好找呢。”

“太阳落山才好,”朱棣喘着气道,“知道登最险的山什么时辰最佳么?就是夜晚,看不到身下的悬崖,看不到前面还有很高很长的路,轻轻松松的就上去了。”

他硬撑着回答,脚下一滑,手正用劲卡进石缝,瞬间便擦破了皮,锦曦刚想拉他,看到朱棣眉紧蹙着,凤目中露出坚毅,手又缩了回来,默默地看着朱棣咬着牙又往上爬了一截。

晚霞渐渐由桔色变成灰紫,只余一丝儿光亮。朱棣的外衣早被青衣蒙面人撕破,仅着一件白纱中衣,早已污浊不堪,山风吹来,从上往下看,朱棣像被风吹着的一片纸,单薄的贴在岩壁上,他爬得很慢,从锦曦的角度看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似的。

她看了会儿,突然笑道:“王爷很怕欠我恩惠么?”

朱棣努力地抓紧石缝,半响才逼出一声:“不是怕欠你,而是本王不屑!”

锦曦听到笑了笑,突然扯起一根粗藤荡了下去,她贴进朱棣不怀好笑地冲他一笑:“王爷不屑么?非兰还非助你上岩不可,这叫打落牙齿,你也只能和血吞了!”

“你——”朱棣气得才吐出一字,已被锦曦提住施展轻松往崖顶跃去。

朱棣紧闭着嘴侧头看着锦曦,恨不得手里有刀砍了她拉住自己的手。片刻功夫,两人便上了崖顶。

锦曦把朱棣放开笑道:“非兰去看看地形,王爷若是心里不痛快,爬下山再自己上来一次也行。”

朱棣气得脑袋发晕,一屁股坐在地上,明知与她一起就是如此争吵不休,总是惹得自己轻易就生气。识实物者为俊杰,朱棣马上平静了下来:“本王有护卫在,何必劳神费力,咱俩合作吧,你不会做吃的,本王做,你看地形之时看看有没野味。”

这么快就恢复平静了?锦曦诧异地露出笑容:“好,合作,这话听得,成交!”说完跃了开去。

朱棣嘴边露出一抹笑容,望向锦曦的目光中带着暖意,他喃喃道:“其实你真的很心软,你不知道么?”

他借着最后一抹天光看到不远处有块岩石状若老鹰嘴,下方凹进一大块。前面又立着几块大石,正好可遮挡火光,于是收集地上枯叶干枝引出一堆火来。

不多会儿,锦曦拎了两只兔子回来,见朱棣已把火升上,便把兔子扔给他。

“给我干嘛?”朱棣疑惑地看着锦曦递过来的兔子。

“我不会剥兔子。”

朱棣叹了口气,接过兔子看了看走向一边,嘴里嘀咕道:“会武功不会剥兔子,谢非兰,你在野外会不会被饿死……”

“王爷,这边下去挺好走,是个山谷,很大。”锦曦转移话题。

朱棣用剑剥了兔子皮弄得满手是血,拎起血淋淋的兔子走过来。

锦曦侧过头不想看,怕看了没胃口吃。

“你可以杀人,又怕这个?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朱棣用树枝穿了兔子,专心致致地烤。

香气渐渐弥漫开来,锦曦坐在一边匝巴着嘴,肚子里的谗虫成群结队地往上爬。朱棣取下兔子撕下兔腿给她。

锦曦边吹边啃,没有调料别有一番香味,烤得恰到好处,一口咬下满口流油,啧啧赞道:“朱棣,你以后若不做亲王就去做厨子好了,包管银子赚得盆满钵满。”

“本王的手艺岂是凡夫俗子可以尝的?哼!”朱棣边啃兔子边说。

一只兔子转眼没了影,又烤。

锦曦巴巴的等着,突然觉得有人在窥视着他们,霍的一声站起。只声一声狼嗷,一团黑影对着她直扑过来。

“王爷小心!”她一腿踢过去,那只狼在空中转了下身竟躲开了。

狼似知晓厉害,停了下来,一双幽幽的目光像鬼火盯着两人。眨间功夫,黑暗中闪亮了无数的绿眼。

锦曦两手是汗,与朱棣靠着山壁,朱棣握住了根燃着的树枝。

这群狼对火的畏惧并不大,头狼稳稳地踩着步子向他们靠近。两人心里发苦,一日来体力消耗得差不多,晚间居然还要对付一群狼。

朱棣把火把往前晃了晃,狼不为所动。他突然扔掉树枝坐了下来。

“朱棣!”锦曦气极败坏,朱棣怎么就放松了呢?

“本王累了,要是有顶轿子抬本王下山就太好了!”

“你别做梦了!”锦曦紧张地看着面前的狼,群狼扑过来,她都没把握自保,他还想着什么坐轿下山。

"哈哈!王爷好眼力!”一个清朗的笑声传来。

锦曦先是一惊,心中涌出一股狂喜:“十七哥!”

燕十七从山岩后露出身影,走进狼群里,狼自然分开路,他突然发出一声狼啸。头狼跟着叫了一声,十几条狼长啸起来,声音起伏不绝,远远的回荡在山间,分外凄凉。

他拍拍头狼,那狼似能听懂他的话,在他身上蹭了蹭,依恋地嗅嗅他,转身跑开。转瞬间崖上又恢复了寂静。

“十七哥!”锦曦扑了过去,燕十七呵呵笑着,星眸里流露出浓浓的感情,握着锦曦的肩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朱棣在旁瞧着,脸色便沉了下来,几时非兰见他会有这般高兴?不悦之极,重重的咳了一声!

燕十七一惊,回头正色地拜倒:“燕十七见过王爷!”

“免礼!”

“十七哥!”锦曦高兴地扯着燕十七的衣角,看到燕十七瘦削的身影,亮若星辰的眸子,心里就涌起一股暖意,似乎有了他,情况就此好转,再不怕追来的人了。

朱棣坐着未动,锦曦对燕十七的亲热劲儿让他心里又一阵翻江倒海的不舒服。他淡淡地问道:“燕九他们呢?”

“王爷,他们在谷底,咱们这就下谷吧。”

朱棣站起身,燕十七已解下身上披风给朱棣披上,眼睛落下朱棣手上,眉心皱起一道深痕:“王爷手受伤了?”

“无妨!”不知为何,他此时极讨厌燕十七的眼睛,觉得太亮。

锦曦这才想起必是朱棣逞强攀崖时弄伤的。她瞧了瞧三个人,只有燕十七身上干净点,提了剑说道:“十七哥!”

燕十七似懂她的意思,翻出衣襟让锦曦割下一幅。锦曦拿着布条不待朱棣反对拉过他的手仔细为他包扎好,低声道:“对不住,王爷,你手受伤还让你剥兔子皮,其实我会剥的,就是瞧你不顺眼。”

朱棣听到前面一句心里一甜,听到后面一句又笑不出来了。

燕十七扎了火把递过一根给锦曦:“七弟,小心了。王爷,咱们走吧。下山一个时辰即可。”

三人走下山崖,果然路变得好走。

只听燕十七道:“名山受灾者达五万余人,听说王爷替天子巡视,前几日便涌上官道候着了。黑压压的人望不边似的。”

“名山总不成也有个吕太公吧?”

“洪水过去两月,种子还未发下来,秋收无望,今冬会饿死人的。”

朱棣没有说话,三人都安静了下来,山间只见两团火光闪烁。走了一会儿,燕十七停住脚,吹出一声口哨,对面林子里也回了一声,然后涌出几十号人。

锦曦运足目力看到正是燕五,燕九,燕十一等人,心里不觉松了口气。

众人见了朱棣纷纷叩首。

朱棣疲倦的摆摆手:“休息一晚,明早整装去名山!”

黯然别离残月行(一)

队伍行至名山小溪镇,当地官员已得到传报,官道两旁黑压压全是前来迎接的百姓。小溪镇临小溪河,淮河大水,这里泄洪不及,全镇连带附近七十三个村落全被洪水淹没。

大水退去时,连山坡上的庄稼也未能幸免,颗粒无收。

朱棣见百姓拥挤,堵住去路,朗声道:“本王替天子巡视灾情,各村百姓可公举一人前来陈述情况,言者无罪!”

听到他这句话,百姓才让开一条道来。人马进了小溪镇,镇很大,街道平整,就是往来行人稀少,偶尔见得几个避让队伍跪在路边的,也都车衫褴缕,面带饥黄。

朱棣入得镇来,直接去了镇上衙门,径直端坐在堂上。

七十三村村民代表,镇上官员及运粮使密密跪在堂下,等候朱棣问话。

锦曦第一次见朱棣办公,觉得他沉着冷静,不说话的样子颇有几分威严。这一来倒让人突略了他的年龄。

朱棣慢条斯理的呷了口茶,又上了热巾敷脸。锦曦站在一旁嘀咕,他干嘛不带个丫头帮他捶背?

只见朱棣动了动胳膊,锦曦忍不住就笑了。

朱棣眼睛瞟过去,燕卫训练有素,黑红箭衣,明亮挎刀,威风凛凛挺直如标枪。他冷着脸看不出喜怒,堂下诸人那敢发出半点声响,堂上只听见清脆的茶碗碰瓷的声音,越发显得静寂。偏偏右边站着的锦曦憋笑憋得难受,小脸涨得通红,身材娇小因忍笑而颤抖,破坏了整个气氛。

燕十七拉了拉锦曦的衣角。她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正对上朱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锦曦咧嘴无声地笑了笑,挺直了腰,然后努力把嘴抿住。朱棣看她滑稽,竟呵呵笑了起来。

堂上空气为之一变,明显能感觉众人长吐了一口气。

“镇令何在?说说镇上情况吧。”朱棣笑着出声询问。

小溪镇镇令上得前来,匍匐于地道:“王爷,下官小溪镇镇令王海。小溪镇七十三村,三千一百一十二户村民受灾,本应领粮一千零二十石,谷物菜种三百斗,至今只到粮四百三十石,谷物菜种四十斗,这,镇上已饿死五百七十三人,请王爷明鉴啊!”说罢以头触地,四周百姓闻听,悲声四起。

朱棣敛了笑容,寒着脸问道:“运粮官是何人?”这话却是问向燕五。

“回主上,淮河槽运使刘权。”

朱棣略一沉思,刘权是秦王的人,难道二皇兄也有份?“刘权何在?!”

一武将当即出列:“刘权见过王爷!王爷,刘权只管运粮,不管调配。”

“哦?调配又是何人?”

刘权精明的小眼睛闪了闪,半响才轻声道:“这次赈灾,是,是太子殿下亲自调配安排。”

“混帐!你是说太子不给小溪镇的百姓调配足够的粮食么?!”朱棣霍然变色,大声斥责刘权。

刘权很无奈地道:“具体臣不清楚,臣只管接多少粮,就运多少粮。”

朱棣明白了,这样一推皮球最终还是要从上查起。他冷冷地看着面前跪着的诸人,慢声说道:“本王不是来审案的,只是把看到的听到的如实上报皇上罢了。你们怎么调粮,怎么运粮,不是本王的差使,各村推举一人录上证词押上手印,本王带回南京面呈皇上。王海,此事责你负责!”

“卑职遵命!”

朱棣放下茶碗,负手踱步走到刘权跟前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刘权低着只看到一双薄底皂靴停在面前,背脊上瞬间落下如针芒般的目光,不觉抖了一下。朱棣在他面前沉默了会儿,见他不安地微微移动了下身体,嘴边噙住一丝了然的浅笑,突发问道:“这里去南京走水路几日能到?”

“……回王爷,五天行程。”刘权愣了愣才回答,心中疑惑朱棣怎么就来小溪镇走走过场就要回南京了。

“安排行船,本王出来一月有余,该看的也看到了,行水路回南京复命。”

“是!”

锦曦一盘算,从凤阳出来沿南不过走到小溪镇,南方还有两镇未去,朱棣这就回去了?想想朱棣自有安排。他离开凤阳,自己与他的约定就算完结了。

这就要走了么?隐约的失落感随之而来。这种空落落的感觉让锦曦吓了一跳,自己是不舍吗?

为什么呢?自己应该雀跃高兴才对,为什么会有不舍?一路与朱棣吵吵闹闹,紧张逃命,就没个轻快的时候,眼下似乎一切都过去了,朱棣将回南京,自己解脱了,不再是他的护卫了,为什么会心里会难受?

“山中辛苦,今晚本王要好生歇息了。”朱棣说道,目光浅浅的在锦曦脸上一转,见她眼神迷茫,便走过去轻声在她耳旁说道,“听说本王要回南京,舍不得是么?”

锦曦像炸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冷哼一声,露出灿烂之极的笑容,竟大呼小叫道:“终于自由啦!十七哥,今晚上我要大吃一顿!”

朱棣看着她蹦跳着跑开,心里涌出一股伤感,真的一点不舍都没有么?随即一抹冷色出现在他眸中,非兰,你总会回南京的不是么?

吃过晚饭,燕五找到锦曦和燕十七道:“王爷令你二人夜探刘权营账。不得暴露身份。”

“那王爷安全……”燕十七有点犹豫。在燕卫十八人中,他的武功最好,锦曦其次。他们走了,着实不放心。

燕五笑了笑:“王爷自有安排。”

看着两人离开,朱棣悄然出现,目光久久凝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良久才道:“都准备好了么?”

“现在就可以启程了。”

朱棣站立了会儿,闭上眼眸,耳旁又响起她的轻笑声……“走吧!”

黯然别离残月行(二)

刘权扎营在小溪河河边。这里原有个水军营盘,从江南运往各地的粮船都要经过小溪河码头。刘权运粮至此便建中军营账调度指挥。

锦曦与燕十七如两只鸟轻轻地接近大帐。

此时已是戌时末牌,除了巡夜兵丁,营盘内静寂无声。燕十七微皱了眉,觉得气氛怪异,低低地附在锦曦耳边道:“有点不对劲,你呆在这里,我去瞧瞧!”

锦曦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笑了笑,要与他同去。

燕十七灿然一笑,轻声说道:“我功夫比你好,留在这里。”

锦曦一怔,燕十七已轻轻的跃了过去。心中只觉得温暖。燕十七从来给她的都是这种暖意,总是这样护着她。等了良久没有动静,思量片刻,锦曦也跃了过去。

刘权大帐内灯火通明。锦曦靠过去时,燕十七正好回头,责备地看了她一眼,拉住她就离开。锦曦不明所以,两人身形刚动,只听一声锣响。四周冲出无数兵士将他二人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