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怀好意的笑:“哦?原来老师弹琴等候的人,是十五王啊!”

他不由扶额:“闲来无事,抚弄一曲罢了。你这鬼灵精,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只嘻嘻一笑而过,问道:“你在此,他可知道?”八贤王自然知道我口中的他是谁,摇了摇头,我心中一动,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说:“哦?皇上不知道的事,十五王竟然知道?”

第十八章 青溪书院(二)

“你这促狭鬼,”他无奈叹息,眼里却是宠溺,摇头笑道,“我本无意下山,既你这样说,少不得要去见一见皇兄了。”

我歪着头:“我说什么了?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他只是苦笑,随即看向我身后,我回头,见是十五王来了。

“八皇兄,”他俯首施礼,不得不说,十五王总是礼数周全。

启怀对他点点头:“十五弟。”

十五王见我挽着启怀的胳膊,眼中划过诧异,道:“八皇兄和…和纪娘娘认识?”

启怀道:“我曾在纪府教过阿娆几天琴技。”

我嘟着嘴说:“什么几天?很多天好不好?”

启怀笑道:“好,是很多天。”

看到我们这样亲昵,纵然一向深沉的十五王,也掩饰不住惊诧。

“咱们进去说话。”启怀牵着我的手说道。

“好啊。”我还和小时候一样,笑嘻嘻的与他手牵手走进木芙轩内。

蓦然回首,十五王的目光一直盯在我们的手上。我心底冷哼一声,他要是敢在那男人面前嚼舌根子,我就——杀人灭口!想着,便狠狠对十五王瞪了一眼,他一愣,竟对我莞尔一笑。我气得翻白眼,也不知他是不是明白我的意思。

一进去,我就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深深吸一口气,赞道:“好香啊!”顺着香味寻去,在半月桌上看到了一个精致的香炉,袅袅香烟,正是从此处散发出来的。

“这是明院长的小孙女儿送来的,她十分擅长制作香料。”启怀解释道。

我吃吃笑道:“难怪老师躲在这里不愿下山,原来——”我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故作夸张的说:“是被这香给绊住了!”

启怀极是无奈的苦笑,又回头对十五王道:“你不要理会她,还和小孩子似的!一点也没有长大。”

我立马反驳道:“什么小孩子,人家已经及笄了好不好?”

启怀上下看我一眼,道:“你看你这样子,分明就是哪家的小少爷。”

我气呼呼的别过头不理他,就听到门口传来清脆莺语:“咦?有客人在吗?”我一回头,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站在门口。穿着杏花白的半臂,桃红色挑银线束腰长裙。双螺髻,髻上系着赤银流苏璎珞,一圈圈的缠绕在髻上。杏眼桃腮,皮肤白皙,俏皮可爱而又不失大方。

她见我正盯着她瞧,不由笑道:“好漂亮的小公子。”

启怀和十五王相视一笑,我红着脸,问道:“我是随十五叔来拜访明院长的,不知这位姐姐是?”

女孩笑道:“我是院长的孙女儿,我叫明素素。”她又看了看启怀和十五王,沉吟一下,眼睛一亮,道:“十五叔?那你也是八贤王的…”随即她又惊呼一声,道:“呀!是我失礼了,我该称呼您一声殿下的。”

我的脸彻底红成了大番茄,我无意冒充皇子,可是随口说来的一句谎话,在别处没事,谁知这位小姑娘对皇室的关系这样了解,竟真的以为我是皇子了!

我求救般的看向启怀,他看我一眼,对明素素说:“她和你闹着玩儿呢!哪里是我的侄子,其实是我从前教过琴技的一个学生罢了。”

我也不好意思的笑道:“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所以…还请明姑娘不要见怪。”

明素素先是一愣,随即目光落在我的耳垂上,笑道:“原来如此!没关系,其实我有时候也这样。”

我想起耳垂上的耳洞,讪讪然一笑,就当此事揭过去了。

明素素对十五王略施一礼,十五王不过点点头。看来,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而明素素看向启怀时,脸上不自主的泛起潮红,声音也低了两分,道:“方才听到您的琴声,以为您还在练琴,所以过来看看。不想您这里有客人在,就不打扰您了。”

启怀客气的说:“没有关系,他们一个是我的弟弟,一个是我的学生。更何况,十五弟也算院长的弟子,你也是认识的。”

明素素羞涩的笑了笑,又道:“对了,这香您用着觉得如何?”

启怀看着我,说:“不错,很香。”

明素素松了口气,笑道:“您喜欢就好,这香名唤‘山水’,最适合弹琴时点燃了。”

我好奇的问:“明姑娘对香料很有研究吗?”

明素素笑道:“谈不上研究,只是十分喜欢,主要是我一出生就对各种气味十分敏感,加上祖父藏书甚多,我便照着古方随意做些香出来试试。”

“你鼻子很灵吗?”

明素素掩袖低笑,启怀笑道:“她的鼻子灵巧,大约你们都想象不到,一味香里有十几种香料,她都能辨别的出来。”

“哇!真的吗?”我大呼神奇,然后走到她身边转了一圈,道,“那你闻闻,我身上都有什么香。”

明素素笑道:“不用闻也知道,你身上有雍州城东市那家点心铺子的绿豆糕香味!”

我张了张嘴,叹道:“这你都闻的出来啊?”

“嗯…还有糖炒栗子,芙蓉酥酪,还有…”

“别别别,别说了,”我忙打断她,看到启怀和十五王的笑,很不自在,嘀咕道,“怎么尽说些吃的啊!我又不是只会吃!”

明素素呵呵直笑,又走近我一些,抬起我的手腕放在鼻端,说:“除了吃的,还有沉水香。还有…花香,种类很多,一时我到不太好辨别,似乎不是我们中土出产的。还有…”她忽然脸色大变,鼻尖凑到我脖颈间一嗅,沉声道:“是西域的灵骨草!”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启怀和十五王也不解她为何会如此惊讶。她上下细细打量着我,轻声问:“你已经嫁人了?”

我道是什么,不由笑道:“是啊,一年前就嫁了。”然后指了指那两个男人,道:“正是嫁给了他们的大哥。”

明素素这才舒缓了神色,笑道:“是我太大惊小怪了,你年纪这样小,这时候避孕也是应该的。”

我脸上已现惊容,指甲狠掐掌心,尽量平缓的问:“你说什么?”

她诧异道:“灵骨草是用来避孕的,你不知道吗?这东西很难得,味道也很特别,若不是那几十种香花掩饰,我早就能闻出来呢!”

第十九章 青溪书院(三)

我浑身冰凉,一言不发。启怀站起身,对十五王道:“你不是还要去请教明院长学识吗?不如带素素一同去吧!”又对明素素柔声道:“你先回去,今天的事,对谁都不要说,知道吗?”

明素素可能也发现了事关重大,看了看我,又看看启怀,点了点头。

启怀送两人出去,关上房门,然后握住我冰凉的手,道:“许是素素一时失误,并不是什么灵骨草。”

我抬起头,对他凄惨一笑,道:“她没有失误,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我知道,这的确是用来避孕的。”

他一惊,低声问:“你是不是不想为大哥孕育皇子?”

“呵!”猝不及防,泪水划过腮边,心中刺痛传来,我一手扶着桌沿不让自己倒下,冷声说道:“不是我不想,是他不想!”

他扶着我坐到一旁的竹榻上,低声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擦掉眼泪,说道:“就在前些时候,他赐给我一盒香料,名为九合香,是从西域弄来的,据说十分名贵,阖宫上下,只有我一人所有。可是我无意间得知,这香料并非普通香料,而是…男女欢好时避孕所用。”说到这个,我仍不免红了脸,低头抽泣着。

启怀沉默着,许久,他才说道:“可是,为什么?没人会觉得自己的孩子多是不好的事。”

我抬起头,目光清澈明亮,似乎洞察一切,凄冷的笑道:“是,寻常人自然不会嫌自己儿子多,可他是帝王,帝王就会!而且,他已经有了中意的皇子。”

他盯着我说:“你说的是二皇子吗?”

我点头:“没错,前些时候父亲刚升任了尚书右仆射,他担心我若是诞下皇子,凭着父亲朝中势力,储君之位,分一杯羹并非不能。原本七皇子一派和二皇子明正暗斗的已让他不快了,若是再多我这里的一个…因此,他防备着我呢!”

“可是阿娆,尚书大人与和妃之父左相交好,原本属意的便是七皇子,若你此时诞下皇子,七皇子一派的势力就减少了。”启怀给我分析着,“如今后宫里和妃与你交好,就是因着尚书大人辅佐七皇子的缘故,若是没了这层缘故,你在宫中,岂非独自一人。”

我心中猛然一惊,启怀说的极是,倘若我真的诞下皇子,第一个与我生分的人,就是和妃了。

可…我前世至死都没有孩子,焉知不是那九合香用的太多的缘故?我只怕今生也会因此错失当母亲的机会啊!

“又怎知我诞下的一定会是个皇子呢?我并不求一定是位皇子,哪怕是公主也好啊!”想着,我又哭泣了起来,“再说,就算生下的是皇子,我也无意太子之位,到时候我自会告诫父亲,不去和他们争!我只求…只求平安度日,老来有个儿子傍身罢了。”

我心中真是凄苦无助,我今年不过十五岁,可启恒早已过而立之年,纵然他身体康健,而我也能在宫中存活。可真到了那一日,我膝下无子,还不是落得个孤苦无依的下场?倒不如早早死了了事!

再说,我若与他有了孩子,他日我再次被陷害时,他好歹顾念那一份恩情吧!

启怀见我哭的这样伤心,长叹一声,将我揽在怀中,安慰道:“也许,只是一时的。”

不,不是一时的,启怀,你怎会明白,那是一世的!我的上一世,终止在被夺去做母亲的权力和无休的陷害里!

我捏着他的衣襟,泪水滚滚而落,痛声哭道:“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而已,我只是想满足做母亲的念想而已!皇位,权力,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才不在乎!她们要争就去争好了,谁喜欢谁拿去!凭什么要我做垫脚石?凭什么非要扯上我呢!”

他静静揽着我的肩,见我哭的这样肝肠寸断,心中不忍,问道:“阿娆,你想怎么样?”

我止住哭泣,泪眼朦胧的望着他,不知其意。

他叹了叹,道:“你告诉我,你现在想怎么做,若是我能力所及,一定会帮你。”

我愣了一下,迷惘的摇摇头,黯然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是…只是想有个孩子而已。”我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能哑着嗓音嗫嚅道:“他既赐了我香,就是防备着我,又怎肯轻易让我怀有子嗣呢?”

他沉吟了片刻,低声道:“其实,世事无绝对,皇兄从前精于骑射,号称百步穿杨、例无虚发。可是,这两年的骑射,有时候竟也有些偏差,并不能百发百中。”

他话中大有深意,我怔怔的望着他。他对我温婉的笑了笑,道:“那灵骨草,也不是每次都灵的吧?”

我的心砰砰直跳,握住他的手,轻声问道:“真的吗?灵骨草并不是完全灵验的?也有疏漏的时候,是不是?”

启怀看着我期盼的眼睛,缓缓道:“我不能肯定,但…我们可以做些别的,让它失灵。”

在九合香里动手脚!

“素素精通各种香料,让她在你的九合香里加点不让人察觉,但可以克制灵骨草的东西。”听着启怀低沉醇厚的嗓音,我似乎在山穷水尽之后,看到了柳暗花明。“不过,这事需要我来说动素素,而且我也不能保证,她一定能找到相克的东西。”

“没关系!”我已经打起精神,“至少你帮我找到了解决的法子,可不可行的另说,要试过才知道!万物相生相克,既然生了灵骨草,就必定有克制它的东西!老师,你肯帮我就好!”

他用自己的帕子给我擦眼泪,柔声道:“哭得眼睛都肿了,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是我欺负的你。”

我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胡乱擦了擦。听到他低低笑了两声,又对我说:“待会儿你先和十五弟回去,素素那里,我会去说。等你回宫之后,我自会和尚书大人好好安排。”

我点点头,叫了谷雨进来打水给我洗脸,谷雨见我满面泪痕,吃了一惊,却也不敢则声,赶紧去给我打了洗脸水,帮我重新匀面梳妆。好在穿的男装,不用上妆,发髻也很简单。

第二十章 青溪书院(四)

又在启怀处坐了一会儿,这才准备下山,却不知十五王和明院长说完话没有。启怀让人去看了看,十五王便来了。看到我红肿的眼,他只是微微错愣,并未问我什么,只道:“我还有些话要和八皇兄说。”

我嘀咕了一声,走出去避开,让他们兄弟说体己话。

许久,我抬头望了望天色,十分不耐,敲门道:“好了没有啊?再不下山,就不能在天黑之前回城里了!”

启怀开门笑道:“要不,今晚暂且在这里留宿一晚吧?”

我忙摇头:“不行,你也知道那个人,要是今晚不回去,明日等着我的不知道是什么呢!”

启怀和十五王对视一眼,无奈道:“那你们就快走吧!若是天黑之前回不去,路上就不好走了。”

十五王点点头,辞别启怀,对我道:“走吧。”

我回首看着启怀,他对我微微颔首,我深吸一口气,知道现在只能等待他的佳音了。去和明院长说了声,就按照原路返回下山。

方才就感觉天色不好,这时忽然刮起一阵怪风,浓密的乌云挡住了阳光,山路变得晦暗不明,崎岖难行。‘

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十五王身后,谷雨扶着我,战战兢兢的说:“娘娘,你说…这深山老林的,不会有狼吧?”

我瞪她一眼,道:“要是有狼明院长也不会在山里建书院了,难道他们不怕被狼叼走么?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其实我心中本就发毛,她这么一问,害怕的是我自己啊!

“哦。”谷雨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又往我身边挨了挨。

我加紧步子跟上十五王,一面嘟囔道:“你就不能慢点,我跟不上…要是摔着我了,算谁的啊!”

闻言十五王只得放慢了步子,可是他看我们两个弱质女流搀扶着走的跌跌撞撞,无奈的伸出左手道:“抓住我,免得摔着。”

我不客气的抓紧他的手臂,要是我摔着了,起码拉个垫背的!

“谷雨,你别挨我那么近,我都没法子走路了。”我抱怨道,谷雨听了忙松开我,只是抓住了我的袖子。

山间小路本就崎岖,密林掩映,一旁是山,另一旁却是陡坡。天色昏暗,风声呼呼作响,我已经看不清前面的路,只能依附于十五王。

“小心,”他提醒了一句,然后跨过一道小沟。

我抬脚跳过去,嘀咕道:“怪不得人家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原来真真如此…啊!”一个不慎,左脚落地时一股钻心的痛,站立不稳,我往旁边的陡坡滚了下去。

“娘娘!”谷雨惊慌失措的想要抓住我,但只抓到了我的一片衣袖。

“啊——”我一面大叫一面拽紧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摔着也要拿来垫背的十五王。

我清楚的感觉到我的头“砰”的一声撞在一棵树上,耳边嗡嗡作响之际,又传来一阵劲风,接着,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幽深的山坳里惊起一群飞鸟,层层阴云后,乌金西沉。

在一片疼痛里,我挣扎着醒来,发现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让人吸气。头疼,脚疼,浑身都疼!

哪怕是动动手指,都会觉得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似的。

周围一片昏暗,只有一点微光从树叶的缝隙里透进来——我正背靠着一棵大树,而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

我急了,害怕的大声喊道:“启悯!启悯!你在哪儿?”

十五王的名讳是启悯,先帝厌憎他,并未给他赐名,他的名字是启恒赐给他的。悯,怜悯,启恒只是可怜他。

一道黑影缓缓而来,我吓得闭上眼睛,不知是不是野兽…却听那道影子说:“别叫了,省些力气。”

是启悯!

“你去哪儿了!”我恼羞成怒,本来是想拿他当垫背的,可是我身上有伤,他却能走路,可见我是被他当成了垫背!

“去捡些枯树枝,”他把怀里的枯树枝放到地上,搭成了一个柴堆的形状,然后掏出火折子引燃。

我身子缩了缩,夜来风露重,山里更甚,我正觉得有些冷。

火堆燃起,他开始脱衣服。

“你要干什么!”我又紧张了起来。

他利索的脱下身上的外袍,披在我身上,道:“小心着凉。”

我愣了愣,有些羞愧的低下头,裹紧了外袍。

他坐在我旁边,不时向火堆里添些树枝,缓缓道:“你不要害怕,你的宫女一定会上山寻求帮忙的。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来救我们。”

我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四周,瑟缩的问道:“会不会有狼啊?”

老天爷应该不会跟我开这样大的玩笑吧?上辈子毒死我,这辈子还要让我枉死在这山坳里葬身野兽腹中?

他古怪的笑了笑,说:“这里怕是已经接近山脚了,狼都在山上面,不会有事的。”他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我,说:“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吧。”

我接过那纸包,见里面竟是两块肉饼,诧异的看向他:“这是…”

他并不看我,眼睛只是盯着眼前的火堆,随意的说:“你中午没有吃饭,本来预备着回去的路上给你垫垫肚子的。”

不知是不是火光的缘故,我的脸有些发烫,低声说:“我还不饿。”就算饿,也因为害怕而没有知觉了。

我摸了摸头,头上肿了一个包。又略略动一动脚,立刻痛的叫起来。

“别动!”他立即按住我的腿,“你的脚扭了,也不知有没有伤到筋骨。”

我痛的直冒冷汗,脾气一上来,就恼怒的说:“都是你不好!要不是你在山上磨蹭,我们就不会这么晚下山!我也不会扭到脚,还掉进了这个可怕的地方了!”

他一把捏住我的脚放进他怀里,我正要叫骂,却感觉到他轻柔的按摩着我受伤的地方,轻声说道:“是,都是我的错。”语气里竟真的有浓浓的歉意。

我怔愣住,火气也下去了,不安的动了动,他马上按住我:“不要乱动。”虽温柔,但仍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竟真的不再动,任他给我按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