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没有之前的授意,谁会这么大胆敢无视太后娘娘!

太后冷眼看着他们:“哀家既然能从延寿宫里出来,那就是得了德王的应允,你们不让开,哀家这就去朝堂,这一来一去若是犯了咳嗽晕过去,即便是进不去,德王怪罪下来,你们也没有活路。”

其中一人脸上有犹豫之色,主子的确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去,可没说太后娘娘能不能,太后不是在延寿宫养病,那边也有人看守,是如何让她们出来的。

“母后何必为难这些人呢,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这些人身后忽然传来女子声音,秋瑶穿着一身简便的衣裳出现在后面,笑眯眯的看着太后,视线在方淑华身上定了下,又折回到太后身上。

此时秋瑶在太后的眼中哪里还有半分贤惠样,面目全露后,浑身上下多了一抹邪气:“那依你的意思,是连哀家都进不得了。”

秋瑶笑着:“自然不是,母后要进去看皇后娘娘,妾身自然不会阻拦,不过方淑华得留下。”

“这阵子方淑华陪着哀家,哀家的身体好了不少,怎么,徐侧妃是要将哀家身边的人也都清理了,要将哀家也囚禁起来不成。”

“母后多虑了。”秋瑶摆手,侍卫退了开去,没有再阻拦。

太后一刻都没等,带着方淑华疾步进了永和宫。

永和宫内守着的宫女被换了大半,除了沈嫣随身伺候的,就剩下玳儿还在小厨房内,薄青和薄香她们都被调到了别处,见不到面沈嫣也不知道她们的安危。

屋外忽然传来了响动,红莺跑了进来:“娘娘,太后娘娘来看您了。”

沈嫣起身,门口已经出现了太后的身影,太后见到站在那儿的沈嫣后,一下便落了泪。

“母后。”

沈嫣上前扶住她,太后反握住她的手:“你扶哀家做什么,你快坐下,瞧瞧你,都瘦了。”

太后是克制不住要落泪,来的路上她也想不能哭,可想到这些事,再看嫣儿被囚在永和宫内,太后这心就一阵阵的揪疼,她劝不住儿子,也护不住皇上和皇后。

“母后,我很好,您不用担心。”沈嫣就是再多的担心,她都不会让腹中的孩子受苦,撑着笑意安抚太后,“它很乖,都没有闹腾,方太医今早来过,一切都好。”

“是哀家的错,将先帝的旨意拿了出来,原本只想让灏儿那孩子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却不想他是那样的心思。”

“母后,您不用自责,就算是没有先帝的圣旨,他也会那么做,从一开始德王就有此打算。”没有先帝的旨意,德王回来,为了让他多陪陪太后娘娘,没有王位也会有一官半职,这些对德王来说都足够了,他打从来清水镇开始就在部署了。

“怎可如此,糊涂啊!”太后拍了下腿,没有忘了来这儿的目的,看人是第一,第二则是要想办法解了这困局,皇上不出现,外面的情形就任由灏儿说,太后心里还隐隐有别的担忧。

“纪家还有他的几位叔父,不能任由他这般胡来。”太后也瞧的出现在嫣儿在永和宫内不会有什么危险,为今之计是要尽快解了眼前的局面,宫外流言纷纷,需要有个德高望重的人站出来替皇上说话。

屋外秋瑶的忽然现身打断了太后的话,太后轻按了按她的手起身:“知道你一切妥当哀家就放心了,你注意身体,切莫想太多。”

沈嫣微点头,看向方淑华:“照顾好太后娘娘。”

方淑华用力点点头,余光飞快看了那秋瑶一眼,收回来后将太后扶住,微垂着头,扶着太后出了屋子。

很快的,这屋内就剩下几个人,木槿和红莺警惕的看着秋瑶,这几日这个徐侧妃每次过来说的都是德王不容易的话,快入了魔怔,让她们很担心她会忽然伤害娘娘。

“你们不用紧张,我不会伤她。”秋瑶在最外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腿微晃了下,笑看着沈嫣,还真没有恶意。

“本宫要见皇上。”沈嫣轻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她已有六个月的身孕,之前还没有太大感觉,近日身子是越来越沉,腹中的孩子在不断长大,她的心也是越发的沉静。

“在这儿不好么,那边可不怎么样。”秋瑶看着她,视线落在她的腹上,眼底闪过一抹羡慕。

沈嫣没有回答她,拔下了头上的钗饰,对着自己的脖子直视着秋瑶:“你爱德王,你应该会懂得本宫的感受。”

秋瑶歪头想了想,她愿意为了德王做任何事,皇后愿意为皇上做任何事,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你为什么不爱德王。”

沈嫣笑了,这人究竟算是聪明还是蠢,为人狠辣,却问出这样的问题来:“那你为何不爱皇上。”

秋瑶的神情执着的很:“德王比皇上更值得。”

沈嫣不愿和她在这问题上过多纠缠,钗尖凑近脖子几分,隔着肌肤已经刺入进去,隐隐见了血痕:“带本宫去见皇上。”

她在赌,赌自己对德王来说有多重要,赌秋瑶会多在意德王,赌她会不会为了德王所想做任何事。

畸形也好,真爱也罢,沈嫣都不管,她要用自己的性命去赌,看早朝未退前,秋瑶会不会为了她的性命,答应她的要求。

时间一分一秒,钗尖的刺痛已经没那么强烈了,眼见着血从沈嫣的脖子上留下来,殷红的血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她的手却没有减弱的趋势,无所畏惧,真的不怕死。

秋瑶眉头微皱看着她,晃动的脚一停,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好。”

沈嫣紧握着钗饰的手一松,心跟着落下,她赌赢了。

第111章

沈嫣在私刑所后面的一座院子内见到了皇上。

这原来是关押宗族弟子的地方, 犯的都是比较轻的错误,过去在书堂中发生的一些欺负人的事件时,那些人就是被关在此处罚抄书, 关禁闭。

所以这里的住所环境要比私刑所内好一些, 高墙内虽说门窗都添了护栏,但进去什么都有, 堂屋左右是书房和就寝的屋子。

放到别人身上,这样的环境说不上简陋, 其实不错了, 可对一个九五之尊来说, 囚禁在这样的地方,堪比侮辱。

沈嫣走进院子的时候,纪凛正在书房内, 护栏外的窗户打开着,一眼就能看到沈嫣,他放下书,看到沈嫣后面还跟着秋瑶, 将书放下后快步走到堂屋,隔着门栏与沈嫣相见。

两个人眼神对望,皆是有话要说, 也都忍下了,沈嫣转过身对秋瑶说道:“把门打开。”

“不行。”

沈嫣笑了:“你都答应本宫来看皇上,到了这儿,难道还怕本宫会逃走不成。”

秋瑶看了眼守在外面的十一, 在他眼中看到了不赞同,王爷还没下朝,她不该擅做主张把皇后娘娘带过来,万一引起什么事她要怎么收拾。

但在秋瑶看来,这院子包围重重,想出去极为困难,即便是皇上逃的出去,他也不会丢下皇后不管,而皇后这身子,半点功夫都不会,走不走的出这院子还很难说。

他们能说什么,无非是怎么对付王爷,但王爷不可能会输。

“放她进去。”

沈嫣克制着,等守在那儿的人解锁后,跨进去的第一步就让纪凛接住了,他牵着她,手微颤,也是极力克制着,引着她到了书房,在垂帘这端,半扇窗遮掩的地方,抱住了沈嫣。

他不敢太用力,怕伤及她腹中的孩子,沈嫣却是用力的抱住了他,小声道:“太医院在尽力救治那些百姓,很快这病会过去,他不会等太久,在这阵民声过去前一定会登基。”

纪凛低下头,嗅着她青丝间的香气,生了胡子的下巴轻轻蹭了下她的额头,也怕弄疼了她,尤为的小心翼翼:“你瘦了。”

这才几天的功夫,她就瘦了。

沈嫣抬起头给了他一个笑靥:“肉都长肚子里去了,近日他特别的乖。”说着拉着他的手放到了腹间,这孩子像是有所感应,知道回应父亲,在纪凛覆上去时还动了下。

纪凛露出了这几日来的第一个笑意:“比之前更有力了。”

“他登基之后就不会放过你。”沈嫣轻轻靠在了他胸膛上,“我知道你身边还留有一些人,他们可以把你救出去,别担心我,先离开这里。”

以她对德王的了解,他对皇位执着到这地步,后面的事肯定都安排好了,以他的谨慎,能够预料的也都预料了,太后娘娘想到要找皇叔父出来主持公道,德王肯定早就想到了,太后的消息送不出去,即便是送出去了,皇叔父也做不了什么。

他不会拖很久,他会在眼下最有利的时候登基为帝一气呵成,未免皇上折返,会直接将皇上处置,如今逃走是下下策,却是不得不做的事,留在这儿德王很轻易的就能拿她来威胁皇上,皇上他什么都做不了。

“不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纪凛不放心她,他走了她怎么办,他宁愿德王用她来牵制他,至少她还平安无事。

“我要你活着!”沈嫣用力捏紧了他的手,指甲要陷入到他骨肉中去,倾注了她所有的力道,目光闪闪看着他,“我和孩子不能没有你。”

纪凛低下头亲了下她的额头,抱紧了她:“我会活着,也绝不会丢下你们。”

“我相信你。”她从来都相信他,不论做什么,只要是他说的话她就相信,他们不会死。

纪凛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舍也不愿意将她放开。

“他将李福留在身边了。”

乾清宫内过去伺候皇上的人,如今都被德王留下了,李福掌管了乾清宫许多事,德王将他留在身边,是早已打算好登基事宜,人都不换。

纪凛低声嘱咐,将她的头发撩到耳后:“你回去之后留在永和宫内不要出来。”

沈嫣抱着他,低低嗯了声。

纪凛还有很多话要说,但外面的人不会给他们太多时间,十一早就想将皇后请出来了,沈嫣也不能等秋瑶来拖人,踮起脚在纪凛脸颊上亲了亲,纪凛拉住了她,从绣袋中取出铜链,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又摸了摸她的肚子,轻声嘱咐:“乖一点。”

沈嫣捏着铜链,冲着他笑,忍了眼泪转过身去,秋瑶已经进来了,沈嫣飞快将铜链藏到了衣襟内,低头擦了下眼角,见面伤心这样的事,看着也很如常。

秋瑶看了皇上一眼,再看看沈嫣,等她走出去后跟着出了屋子,门锁上后,这屋子又恢复了牢笼的状态。

沈嫣没有回头,由木槿搀扶着,慢慢朝院门口走去。

她知道秋瑶在看她,也知道皇上站在窗户边上,她的脚步很缓,每一步却都走的异常坚决,她和皇上可以共赴死,却不是这么个死法。

纪凛站在窗边一直看着,直到看不见人是还在继续,就在柜子角落中,悄无声息的,流云的身影出现,如一抹烟魂一样,也不知他是如何进的屋子。

“你和流风一起,去永和宫保护皇后,寸步不离。”

流云眼底闪过一抹迟疑,最后还是听命于皇上:“是!”

“除非是皇后有难,否则你们都不得现身。”

“皇上,那若是您有难…”

纪凛看着院门口出现的那抹身影:“朕不会有事。”

……

如沈嫣所料,德王很快就有了动作,登基一事对他而言刻不容缓,若再拖下去,等城外的疟疾过去,天气渐渐暖起来,到了农忙时节,百姓的心平静下来,就会想起皇上的好,到那时他再登基,就不能获取这些民心。

对他而言是趁热打铁,于是很快的,他逼迫皇上签下了让位书,在朝堂上将其宣读,他几番推辞,大臣们热烈推举,德王接受了着让位书,演过这场戏后,不过三日礼部那儿就快速的准备完毕,登基的日子就定在二月十八,距离初八那日事发,仅过去了十天。

朝堂中大多数人都清楚这不过是个伎俩,谣言是个伎俩,宗庙一事有问题,就连这让位书也并非是皇上心甘情愿的,可就是没人站出来说,因为一天前站出来的几个大臣,两个被卸任,孔学士则是以“年事已高”这个理由被请回了家,修养半年,站出来指责过德王的白候爷也遭了“修养”的待遇。

谁都知道,半年之后再回来,这朝堂又是一变。

在不少人看来,之前那么拥护皇上的沈家都没说什么,他们就更不会说什么了,朝堂之中有多少人都是跟风形势的,而在定下德王登基的日子之后的隔天,白侯府忽然传出白侯爷猝死的消息,这会儿,更没人敢说什么了。

转眼二月十八,德王登基的日子。

代理朝政的这十天里,纪灏派了不少太医去城外就诊治病,十天过去百姓的病好了,这就将功劳都归结在了纪灏身上,没登基前就获得了一些民心,登基当日,灰蒙蒙的天都没有影响到百姓的热情,围在宫外,就想听宫内传来宣读声。

负责事宜的礼部尚书看着久久不开阳的天气,胆战心惊的,就怕新皇责罚,这日子不算是他选的,可与他也有关啊,太阳不出来瞧着就不太吉利。

纪灏一身宫装站到了前面,这时底下的大臣们才发现,新皇身后是身怀六甲的皇后娘娘,她与新皇穿着一样的宫装,傻子都看得出,新皇这是要让封她为新后。

站在下面的沈老侯爷与卫老国公身形同时一晃。

前者是因为事情太过于荒唐,这怎可二嫁,还怀着孩子啊!

后者全是因为皇后腹中的孩子,这孩子算起来可是孽种啊,皇上要怎么处置,将来生下来若是个皇子该怎么办!

纪灏对这些都不在意,朝沈嫣伸出手,要扶她上来。

沈嫣站在那儿未动,风吹过来,头上繁重的钗饰发出微响,纪灏的视线一转,看向百官后面搭建起来的高台,纪凛站在那儿,身旁还有人守着,虽没有帮住他,却像是囚犯一样看守着他。

“三年前你嫁给朕,也就是今日这般,朕登基为帝,你册封为皇后。”纪灏很有耐心的向她伸手,“六弟替朕照顾了你三年,朕不会怪你。”

沈嫣看向高台上的皇上,心始终是紧着的:“你要杀他。”

不管她是不是愿意起来,纪灏牵住了她的手臂,稍一用力,为了站稳的沈嫣不得不往上迈步,在底下的人看来,她就是被他牵上来,与他并立而战。

“嫣儿,你还是这么天真,他若活着,朕这皇位就坐不安稳。”

“你回来的时候,皇上也没有想过要杀你。”

“所以说六弟他不适合为帝。”纪灏颇为温和的纠正她,“从今往后,朕才是皇上。”

沈嫣是真的没能克制住,也忍不住,即便是心中有些把握,还是怒的浑身发抖。

礼部尚书已经急出了满头汗,奇的是,皇后站过来后没多久,乌云散去,阳光从云层倾泻下来,天色也亮堂了。

生怕过会儿再出什么意外,礼部尚书赶紧宣读,就在宣读完后要新皇接牌参拜时,官员后的人群中忽然一阵喧闹,几十个人朝押着纪凛的高台上冲去,这些人有些穿着官服,有些是侍卫的打扮,临时蒙了面,像是早就埋伏在其中的。

若是登基仪式被打断,那就是比祭天求雨还要不吉利的事,老天爷连拜都不想让新皇拜,所以纪灏没有受那边的影响,接过牌子后往台子走上去。

那边则是涌出了大批的侍卫阻拦。

在场的官员都不知道到底看哪边才好,其中不乏有官员在其中参了一脚,绊一下那些侍卫也好,要让这营救更顺利些。

不知谁喊了声:“他们就是南平人。”

祁风已经站在最面上解开了绑在纪凛身后的绳子:“少主,我们走!”

“慢着!”

基本是刻不容缓的,底下越来越多的侍卫根本容不及他们再做别的打算,要么带皇上离开,要么一起葬身,祁风顺着皇上的视线看向那边皇后娘娘所在的位置,心一狠,趁着皇上不注意,一掌打在了他的后脖上,将他打晕了过去。

这些官员真的要看过来了,眼看着这些南平人将皇上救走,那边还有个正在登基的,这样的场面,活了几十年的别说是见过,听都没听说过。

沈嫣看着消失在视线里的人,紧绷着的身子微晃了下,被后面赶上来的秋瑶扶住:“皇后娘娘,此时晕过去可不吉利。”

沈嫣看着已经走到一半的纪灏,再看秋瑶那半点不着急的神情,仿佛皇上的离开是预料中的。

刚刚他才说过皇上必须死。

沈嫣猛然一震,她明白过来了。

他关皇上,拿自己做要挟逼迫皇上写下让位书,再众目睽睽之下要将皇上摆在这里,他不是要杀他,他是为了引那些真正的南平人来救皇上。

这样一来,才是真正的在文武百官面前坐实了皇上和南平人有所勾结的事实,他没有想杀皇上,他为的是让他永远回不来。

第112章

登基大典在许多人看来其实并不算顺利, 先是这天阴了一阵,随后出现了一批来路不明的人,带走了皇上, 虽说新皇的登基大典没有被打断, 但在他站上高台拜祭时,开阳没多久的天又隐隐有了阴下来的迹象。

在不少信奉于此的官员来说, 这样的天象,更像是一种预兆。

可当下没谁敢说, 礼部尚书更是急着想把这过程走完, 只要赶在天色阴沉下来前完成, 他这脑袋才算保得住。

整个殿外的气氛显得有些怪异,真正开心的人并不多,沈嫣抬起头, 云层过来后,将太阳光再度掩藏了起来,照耀在城墙上的光线暗淡,高台上的光也没了。

沈嫣朝下看去, 远远的,在人群中看到了祖父和父亲,她交卧在袖下的手轻轻一捏, 脚下趔趄了下,直接倒在了秋瑶的怀里,双眼紧闭,晕过去了。

这时的登基大典还没好, 纪灏才从高台下来,礼部尚书还在心中默默想着哪一步能省略去了加快速度,沈嫣的这一晕倒,让殿前有些混乱。

木槿她们不顾阻拦冲了上来,从秋瑶手中扶住了娘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推开的秋瑶也不好发作什么,红莺也奔了上来,还有苏嬷嬷,皇后娘娘现在身怀六甲,牵一发就动全身,于是苏嬷嬷朝底下候着的太监喊道:“还不快去请太医!”

秋瑶见她们要把人带走,朝前迈了一步阻拦:“登基大典尚未结束,你们不能走。”

红莺正要反驳,搀扶着娘娘手臂的地方,红莺忽然感觉有拉扯感,她当即意会过来,神情未变:“皇后娘娘前几日就身子不适,刚才一站就是一个时辰,身体哪里受得了,现在人都晕过去了难道还要让她留在这儿不成。”

还看什么新皇登基,就是把她们的头都砍了也要把娘娘带回永和宫去,红莺说完后搀着娘娘要强行离开,秋瑶看向还在走下来的皇上,强行阻拦不得,皇后晕过去了,也只能让她们走。

可走了的话,今天这样的场面,传出去又会遭了非议。

木槿和红莺可不会多留一刻,你犹豫是你的事,扶着娘娘下去后,抬上软轿,要回永和宫去。

底下的侍卫倒是没有阻拦,很顺利的让她们走了,那些官员看在眼里,神情又是不同,登基大典上都接二连三的出问题,那往后…

官员们怎么想,他们其实已经想不过来了,十天前皇上才去宗庙为染了疟疾的百姓祈福,这会儿才不过十天时间,也没宫乱,皇位这就移了位,事情发生的太快,有些人真没能反应过来。

今天当场皇上又被人给劫走,新皇又要立皇后为新后,一连串的事,不少人还懵着。

直到登基大典结束,随着人潮进殿跪拜,离开皇宫,其中有些人还处在云里雾里,也怪不得他们,这些人接触不到最高点,所知道的事有些还都是传了几回后才到耳朵里的。

也就是在这里,才有人想起来要问,口口声声说皇上和南平人勾结,可咱们一个南平人都没抓到过啊,审都没审出来过,何以为证?

提出疑问的人这会儿没人理他,众人看他的神色,就如是:你才知道么,我们早就想到这个了。

后头还有官员往外涌,这些声音便随着涌出去的人跟着传了出去。

两个时辰后的永和宫内,快傍晚,天色依旧是灰蒙蒙的,沈嫣靠在床上,手中是纪凛留给她的护身符,凉凉的铜片在手中握着有了热度,沈嫣轻轻的摸着这些,他那天没有正面答应自己,原来是打算好了要在今天离开。

若是留在阜阳城中,势必要找地方躲藏,这么多人,沈家外肯定有人看守,荣昌侯府和周将军府也不能,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城去。

皇上当初改变主意让乔将军留在拢州不召回阜阳,如今赶过去,淇河拢州二处的兵力是能集合起来,朝堂上卫家手中的兵力不多,杨大人与冯大学士是文官,不足为惧,还有就是陈家。

沈嫣眉头微蹙,陈昭仪是德王的人,那这陈家就算以前不是,如今势必要配合,工部那边若是受制,大哥想要调配人手就有些不易了,祖父和周将军他们是因为皇上和她遭了挟持才被迫配合,皇上这一走,应该会很快联络周将军才是。

再算算余下这些人,三年过去,德王手底下就只有那些暗卫,他手上若是有足够的兵力也不至于要用那样的方式来逼宫,朝中有卫老国公这样对德王一门心思忠臣的,也有对德王不服的,这些人的屈服,都只会是暂时。

登基之后,朝堂之上恐难以太平。

屋外忽然传来李福公公的声音,木槿走了进来,也不知该如何称呼才好,神情有些着急。

沈嫣将护身符放到枕下,看着门外,很快的,见到了纪灏的身影。

那一身龙袍穿在他身上其实很般配,针工局那儿日以继夜赶出来的衣服,没有分毫差的,而他生来就是帝皇家的人,即便是几年过去,依旧是气势不减。

但沈嫣的视线是在他身后的李福身上,李福手里端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碗药。

李福眼底克制不住流露着担忧,他什么都阻止不了,帮不了皇上,也不能替皇上保护好皇后娘娘,他可真是该死。

只那一个眼神沈嫣就明白了他端着的是什么药,强压着心底的情绪,面无表情的看着纪灏,没有作声。

纪灏在床边坐了下来,语气甚为关切:“是朕没有考虑周全,你怀着身孕还让你站这么久,如今可好些了。”

“多谢二哥,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