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曹军传回来的消息,魏云清忍不住开了脑洞。

大皇子,二皇子死的时机刚刚好,怎么可能会是巧合呢?想来二人的死,应当是三皇子早就布下的暗线,正好在二人举旗出击的时候动手,事后还可以说是二人多行不义,连老天都看不下去,被天罚了。再往深了想,或许连大宋皇帝的死,也是这位三皇子动的手。他已经厌倦当“皇子”了,便设计了这一石二鸟之计,谋害了他爹,还把有威胁他皇位可能的两位兄长都一网打尽。至于说那些是他的血亲不忍下手什么的…皇家的亲情在权力面前本就薄弱得可怜,想想看清朝的九龙夺嫡,谁又在乎过对方是不是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不过,历史究竟如何,有时候甚至连亲历其中的人都不一定全都了解,更何况是局外人了。魏云清也不过就是在闲暇时刻开开脑洞,排解一下无聊。

虽说大宋再一次对大梁开战了,但战事离上京还远着呢,后宫的女子们不会因战争而吃不饱饭,而流离失所,目前自然不会有多忧愁,后宫的整体氛围还算轻松。

而前朝就不一样了。在得知大宋攻下大梁一个城池之后,前朝立刻弥漫起紧张的氛围,内阁数次联合兵部各职官开会,商讨出兵和带兵将领问题。晏如松身为兵部右侍郎,自然在列,因此魏云清有一次在乾清门内徘徊的时候,居然见到了他。

两人隔着一大队人马遥遥相望,互相间甚至连对方脸上的表情都看不清,两人只是安静地站着,远远地对视。

对于魏云清来说,能如此见晏如松一面,已是目前这艰难状况之中的莫大安慰了。被杨奕气得狠了,她也会想,如果皇帝是晏如松来当,对这个国家来说一定是一件幸事吧。可惜投胎是个技术活,只能说杨奕命太好。

晏如松被他的同僚叫走后,魏云清又在乾清门外徘徊了一会儿,才回了延禧宫。

随后不久,曹军传来消息。领军抵御大宋入侵的人选已经定下,正是晏如松,再加上之前他手下的原班人马。

大梁的传统是文官领导武将。晏如松的身份其实比较复杂,他以武状元的身份进入兵部这个基本上所有人都是从文举里选拔上来的文官队伍,出身算不得好。但相比较于从行伍出身的武将们,他还算能入文官们的眼,毕竟武举不但要考骑射,排兵布阵,还要考兵法策略。而晏如松虽善武,却长相俊美,气质温雅,让他的文官同事们也看得顺眼,因此他们也没像排斥普通行伍出身的武将一般排斥他,不少人反倒与他关系不错。而在他前一次战役立下大功之后,地位扶摇直上,拍他马屁的人也多了,风头一时无两。如今大宋再来犯,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便是晏如松这个上场战役的功臣——除此之外,大梁历来重文抑武导致的有领兵能力将才的严重缺乏,也是众人只能将这一重担再次压在年轻的晏如松身上的原因之一。

得知晏如松不日就要出发,魏云清心中唯有担忧。战场上刀剑无眼,就算晏如松是常胜将军又如何?那只说明了他过去的战绩,预测不了未来,无法让她对他的担心稍有缓和。

而让魏云清更为心神不宁的是,随军的监军太监是司礼监的一个随堂太监,据曹军说,那是郑祥的人。文官领兵,太监监军是大梁的传统,而监军,权力相当大,甚至能左右领兵官的决定。魏云清认定了郑祥不是好东西,那他手下的人自然也不可能好到哪儿去,这就令这本就充满凶险的出兵更是祸福难料。

可再担忧,魏云清也什么都做不了。她能跑到杨奕面前大吵大闹让他收回派晏如松出去的命令么?显然不可能。大梁此番境况凶险,一个不小心就会有灭国之祸,而晏如松忧国忧民,让他龟缩后方安逸度日是决计不可能的。于公于私,她都无法阻挠晏如松上战场。她唯一能做的,不过就是在这后宫之中,默默为晏如松祈祷,期望着他能将大宋军队打回去,自己也安然无恙地荣归上京。

晏如松出发那天,身为宫妃的魏云清没能去送行,只能遥望他出城门的方向。

大梁的军队,各种军权都是分离的。将士手下并没有士兵,士兵都在各大卫所之中,所谓的“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卫所有军队的日常管理权,但战时统辖权却捏在皇帝手中,发兵时由皇帝下令,兵部制诏,任命将领为总兵官,调取卫所军队领之。将领手握虎符,调兵遣将,回归朝廷后需将虎符交还,而官军各回卫所。因此,这次晏如松从上京出兵,实际上只带着他的一些亲兵,真正的大军,需要他带着诏书和虎符去卫所领取。

晏如松出城时如何被全城百姓拥戴欢呼,魏云清只能从曹军事后传来的消息中窥得一二。而在晏如松离去后,整个上京的氛围竟陡然变得轻松了,似乎所有人都相信,只要有晏如松出马,大宋分分钟被打回去。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曹军的消息不断传到魏云清这儿,却令她的心情渐渐变得糟糕。

她是不懂打仗的事,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小孩子都知道。然而,内阁最近却为押运粮草的事起了争执。有一部分粮草已经先行调到前线去了,可数量却远远应付不了这场战争的消耗,可后续的粮草该从哪儿调,又要派谁调,如何调,都是问题。即便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各方依然在为了各自的利益角逐不休。内阁的五位辅臣都有自己的私心,之前跟大宋是战还是和的问题上分成了三派,但这粮草问题上,却直接分成了五派,真真是各不相让,各抒己见,把作为局外人,只能事后得知消息的魏云清气得不行。

晏如松在前方调兵遣将,浴血奋战,他们倒好,还在为了一些小利益而你争我斗,真是能把人活活气死。偏偏在这个问题上,杨奕也不懂,只能听五位辅臣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僵持不下。

内阁的人能等,但前方的晏如松等不了。眼见着这些人闹成这样,魏云清原本还想等待杨奕自己奋起的心思顿时被抛到不知哪个角落去,这一天去乾清宫找了杨奕。

见到魏云清,杨奕面上闪过一丝惊喜。这段时间他虽听信了郑祥的话,却过得浑浑噩噩,每天都在挣扎中度过,只是不敢去找魏云清。他怕自己意志不坚,又让她回归过去掌了权,迟早有一天就弃他远去,让他追悔莫及,又怕面对她的轻蔑鄙夷,令他颜面无存,惶惶不可终日。

他尝试着管理这个国家,也努力与内阁议事,他不想她再用那样的眼神看他。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过去那么多年他都荒废了,如今想重新掌理政事实在太过艰难,他只觉得自己是困坐愁城,举步维艰,恨不能再度回到过去那莺歌燕舞,什么事都不用烦恼的日子。可这逃避的想法也只是想想罢了,虽艰难,他依然在坚持,他无时无刻不在告诉自己:坚持下去,才能得见曙光,坚持,坚持…

“云清姐…”杨奕脱口而出,旋即意识到不对,改了口,“魏贵妃,你来找我…找朕,有何事?”

魏云清本不愿跟杨奕多话,可这次是为了晏如松而来,她不愿因自己的态度而导致失败,便回想着初见杨奕时自己的态度,放缓了声音道:“阿奕,我有事想单独跟你说话,你看让他们退下好不好?”

魏云清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杨奕说话,以至于他乍一听到还愣住了,等回过神来心头便是一阵狂喜,但还未等他开口,一旁的郑祥便喝道:“魏贵妃,你怎可直呼皇上的名讳?如此大不敬,你可知罪?”

郑祥边说边对杨奕使眼色,想要提醒他不要轻易失了分寸。

杨奕看到了郑祥的示意,然后…他当做没看到,咳了一声道:“你们都退下。”

第七十三章

“皇上!您可要三思啊,有些事做了便后悔也难啊!”郑祥太清楚杨奕的脾性了,知道若两人单独交谈,他十有八.九会被魏云清说服,此刻只得尽力阻拦。

“郑公公还请慎言!我又不是刺客,单独与皇上说话又能如何?倒是你,百般阻挠我与皇上见面,究竟是何居心?”魏云清冷冷地看着郑祥,“你须得明白,这大梁,真正做主的人应当是皇帝,而不是你区区一个司礼监掌印太监!你不顾皇上的意愿强行指导他的举动,莫非有狭天子以令诸侯之心?”

魏云清与郑祥早就撕破脸了,此时也没必要给对方留面子,这话是句句诛心。

说郑祥有造反之心自然是他绝不能默认的,没等魏云清说完他便一脸急切的向杨奕表达自己的赤诚之心:“皇上,老奴冤枉啊!老奴陪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老奴的心日月可鉴,老奴发誓并没有任何不轨之心!皇上,您可不能听旁人随意诬陷,令亲者痛仇者快啊!”

郑祥边说边抹泪,活脱脱一个被人诬陷了倍感心酸的老人。

“既然郑公公一片忠心,那或许是我多心了吧。”魏云清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未被他唱作俱佳的表现所唬住,而是直接用他自己的话压他,“既然你忠心耿耿,毫无异心,还不快让开?”

话说到这份上,郑祥不让也不行了,只得暗地里愤愤地瞪了魏云清一眼,恭恭敬敬地让开。

魏云清笑道:“多谢郑公公了。”

郑祥也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吞,此刻是半点不恭敬的模样都不敢表露的。在大梁,皇权至上,前朝重臣或许还能把持着朝政与皇帝斗上一斗,而内廷宦官们的权力,从根本上来说是来自于皇帝的。若皇帝积弱,宦官们就能以皇帝的名义为非作歹,甚至压过前朝重臣。可若是皇帝本人并不昏庸,反而是英明神武,御下有方,宦官们就分不了皇帝的权力,自然只能做低伏小乖乖听令,哪敢有半点张扬?皇帝要处理身边的宦官,可比处理朝臣容易多了。

杨奕哪会在意郑祥的情绪,领着魏云清进了宫室,其余人都等在了外头。

“听说最近你很勤政。”魏云清先开了口,说好听话令两人这次的谈话能融洽一些。

杨奕眼神闪亮,用力点头,他最想听到的就是魏云清夸奖他,他之前那么努力坚持,不就是为了改变她对他的观感么?

“云清姐姐,我…我能当一个好皇帝的!”他满脸坚定地说。在她面前说了这句话,他顿觉信心大增,好像这话说出来,便能成真似的。

“我…拭目以待。”魏云清勉强笑了笑,心里装着事,她也没什么心思与杨奕叙别情,“那这次押送粮草的事,你准备如何做?”

杨奕微微一怔。

杨奕之前不让曹军再与魏云清联系,其实从根本上来说是想断绝她的消息来源,如今她知道得那么清楚,稍稍有些出乎杨奕的意料,可他很快便释然了——她可是仙女姐姐,那点小消息,又哪可能瞒得住她呢?

然而杨奕并未立刻回答魏云清的问题,却反问道:“云清姐姐…你不气我把晏如松派出去?”

派晏如松出征是内阁和兵部商议过后的决定,其实赖不到杨奕头上,但这命令必须经他同意才能生效,因此他才会有此一问。

望着杨奕那小心翼翼,生怕她会忽然爆发将他臭骂一顿的胆战心惊的模样,魏云清心下也是一阵叹息。

“我不怪你。当下大梁无人可用,你也只能对他委以重任了。”魏云清道。事实上,虽说担心着晏如松,可对于朝廷将如此重要的事委任给晏如松,她有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样貌英俊不说,自身能力也是强悍无比,妥妥的男神范儿。

听魏云清并未气自己,杨奕长舒了口气。这回他并没有私心,大宋来袭,他也只想派最厉害的将领出去将大宋打回去。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大梁如今武将凋敝,能用得上的,也就只有晏如松一人了。有了上回的教训,这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亲征的。

“之前内阁和兵部那帮老家伙们举荐的人只有他一个,还说什么若不派他出去,恐怕难以抵挡住大宋的兵力。我…我也觉得他很合适,而且就像云清姐姐你说的,除了他,我大梁也找不出别的带兵将领能用了。”杨奕喋喋不休地说道。

魏云清点头,并未表达任何异议。大梁也算是地大物博了,能带兵打仗的肯定不止晏如松一个,只不过时间有限,现在去找也来不及了,只能将希望都押在晏如松一人身上。

“那粮草的事,你还是尽快解决吧。大梁兵士在前线为守卫这个国家而浴血奋战,我们却连让他们吃饱穿暖都做不到,又怎么对得起他们为我们洒下的热血?”魏云清道,“那几位阁臣虽然总体上是不错的,但也难免会顾及自己的利益,你不要被他们带进沟里,自己想想看该怎么办,尽快做出决定,别再拖了,前线由不得你拖延时间。”

闻言杨奕顿时面露为难,偷偷看了魏云清几眼,低声道:“我…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五个大臣各有各的主意,而杨奕对情况并不了解,自然就没有足够的判断力来决定最终结果。

“这个,我也…”魏云清皱眉,对于前朝的事,她也是不太懂。

“云清姐姐,不如我说给你听,你帮我一起参详吧!”杨奕飞快地补充道。

魏云清微怔,随即点头道:“这样也好,你说给我听听。”

杨奕忙拉着魏云清在桌旁坐下,笑道:“云清姐姐,咱们坐下慢慢说。”

曹军传来的消息,好多其实都是从文淮这个前临时盟友那儿听回来的,自然不如杨奕这个当事人知道的多又可靠。

那五位内阁大人们在粮草一事的问题上主要有两点分歧,由谁运送,从哪儿运过去。而这两点分歧,其实还是一件事——这件事交给谁。大梁目前有七个主要的漕运粮仓,分布在全国各地,距离北面大梁跟大宋的交战地点各有远近,近的不一定有快捷道路过去,有水路能迅速抵达的路程又远,而各个粮仓内存放着的粮食数量也不一。这事并没有一个唯一正确的答案,因此那五位阁臣才会借机争闹起来。若唯有两个粮仓,一近一远,近的运送便捷远的慢,那五位阁臣也不可能就此争论起来,唯有选择近的。

这距离上的远近魏云清可以估算,可要让运送粮食顺顺利利的,还有一些内里的官场上的弯弯绕绕要注意。比如说某个粮仓负责人跟晏如松有仇,派他去送粮的话谁知他会不会故意拖延?因此虽然听明白了杨奕的烦恼,魏云清也没办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把文淮叫过来吧。”魏云清想了想道。她毕竟跟文淮比较熟,虽然他也有他自己的立场,可冲着两人的交情,她若问他,总归会有一些靠谱的真话的吧。

杨奕在这件事上早已六神无主,见她肯出主意,立刻高兴地点头,亲自跑到门口让人立刻把文淮叫到乾清宫来。

“云清姐姐,你过来帮我看看这个!”趁文淮还没来的时间,杨奕领着魏云清来到书房,从一堆奏折里拿出一份递了过来。

魏云清接下,视线四下一扫,目光在那堆奏折上多停留了几秒。

杨奕立刻邀功似的说道:“云清姐姐,这几天我一直在看奏折,一点儿都没偷懒。”他故意将魏云清带来书房,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不经意间”让她看到他的改变。

魏云清点点头,面上露出少许欣慰的笑容。她看到手里的奏折是一位都察院御史送来的,弹劾工部尚书纵容表亲行凶。

“这个…怎么了?”魏云清疑惑。

一直紧密观察着魏云清表情的杨奕在看到她脸上的欣慰笑容后心中便是一阵欣喜,见她问起奏折的事,他忙压下情绪皱眉为难道:“工部尚书的夫人是太妃的堂妹,太妃与我母后一向姐妹情深,我…我不想让太妃伤心,可若是不处理这事,这人定会不停上奏,烦死人的。”

魏云清把奏折往杨奕手上一丢,摇摇头说道:“你这想得也太远了。这御史弹劾归弹劾,他弹劾的事又不一定是真的,你不去查明真相,反倒先担心该怎么包庇人了。”

杨奕一愣,随即脸上狂喜:“云清姐姐,你是说,这工部尚书并没有纵容表亲行凶?”

“我又不是神…咳,我又没开天眼,我怎么知道?”魏云清笑道,“万事等你先查明真相再说,现在就想这有的没的,烦不死你。”

“云清姐姐说的是,我这就找人去查!”杨奕兴冲冲地说着,双眼亮晶晶的,面上满带笑容。两人如今这般对话,就仿佛是回到了过去,没有中间那些剑拔弩张的时候,一切仿佛还是那样简单。

“记着找跟两边都不相干的人去查。”魏云清又叮嘱了一句。

杨奕连连点头,转瞬又回想起什么,原本开朗的表情敛下,为难道:“可若是查清了真相,工部尚书果真纵容表亲行凶呢?”

魏云清眉头一挑:“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家《大梁律》是摆设?查清事实后,把事情丢给刑部,让他们秉公处理,若不放心,再加上大理寺和都察院,干脆来个三司会审。你懂《大梁律》么?”

杨奕羞愧地摇摇头。他连四书五经都没念多少,大梁律就更别说了。

谁知魏云清却笑道:“不懂就对了,所谓术业有专攻,这审案查案的事又不归你管,不管结果如何,事情交出去了你就管不着了。若说怕太妃伤心…你就不怕你若是徇私枉法,会令天下人寒心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获得天下人的舆论…咳,民心才是最重要的。你是皇帝,除了享受当皇帝的好处,也得担起当皇帝的责任来,做万民的表率,如此吏治才会越加清明,而百姓能安居乐业,你大梁的江山才能延续得更久远。”

杨奕起先表情还有些为难,但越听越觉得有道理,不停点头。在他看来,云清姐姐是天上的仙女,那眼界必定很是宽广,她说的这些治国道理,他应该好好听着才能让大梁更为繁荣昌盛。他还记得云清姐姐刚从天上下来的时候说过,她下凡来,可是为了辅佐某位皇帝成为一代明君的,那么那些个治国道理,想必她一定精通的吧!

杨奕心里忽然冒出个想法,他听那些个翰林侍读讲学根本就听不进去,可云清姐姐说的,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如果她能来教他,那他岂不是能学得进去了?

而且如此一来,云清姐姐就会看到他想成为一个好皇帝的决心,况且…他也能时时与她相伴。

“云清姐姐,你可否…教授我你们天上的治国道理?”杨奕期待地问道。

魏云清一怔,觉得他这话题跳得略快,反应了会儿才道:“我对治国道理也不太了解…”

“云清姐姐,你刚下凡之时,说要辅佐一个皇帝成为明君,你又怎会不懂治国之道呢?”杨奕面露不满,他觉得她是故意在推脱,反正他是不信她不懂治国之道的。

魏云清都有点想不起来她当初是怎么跟杨奕说的了,没想到这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我是真不懂…”魏云清忙道,她对政治可是一窍不通,治国这种高端的事,她懂个鬼。

只是魏云清的话还未说完,便有内侍来报:“文大人到了。”

魏云清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立刻道:“我们先见见文淮,其他事再说了。”

杨奕只得恹恹道:“…好吧。”但他心中却已下定了决心,非要缠着她教他治国之道不可。她说了,要他听她的话,成为一个好皇帝,他听了,正在为此奋发努力,只是如今他需要她的帮助了,她又怎能置身事外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作者:所谓的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魏云清:…英雄?就他?呵呵。

杨奕:QAQ云清姐姐,给我一…不,十次机会吧!

作者(。):…十次?!你怎么不说一百次?你特么敢不敢给我争气点?!

杨奕:QAQ

魏云清:→_→

第七十四章

文淮不知杨奕为什么要召见自己,心里是有些忐忑的,进入乾清宫一看魏云清也在,心中便是一定。

“微臣参见皇上,不知皇上找微臣来,是有何事?”文淮缓声说道。

杨奕不耐烦与他客套,开门见山道:“文淮,朕问你,运送粮草那事你怎么看?朕要你说实话,不得有任何隐瞒和偏颇!”

虽说文淮没想到杨奕会单独召见自己谈论这事,但最近内阁在争论的就是粮草运送问题,因此对于这个问题,他早有自己的答案。

只见他捋了捋胡子,慢悠悠地说道:“回皇上,以微臣愚见,这粮草,自然还是要从嵊州粮仓运,嵊州粮仓中粮草充足,又有水道,可容大船快速同行,由此处运粮,极为快捷,自然是上上之选。”

杨奕看了魏云清一眼,这文淮所说的,正与他之前在内阁说的观点一致,杨奕也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了。

魏云清不动声色的对杨奕点点头,接着却朝文淮道:“文大人,皇上还要批阅奏折,咱们先去外间吧。”

杨奕闻言,立刻道:“没错,你们先出去,朕要看奏折,一会儿再叫你们进来。”

文淮微怔,随即颔首:“是,皇上,微臣先告退了。”

他自然知道是魏云清有话要单独跟他说,至于杨奕如此配合,他早见怪不怪了。

二人退到外间,魏云清笑道:“文大人,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我们也是老相识了,明人不说暗话,这运送粮草一事,关系到大梁的生死存亡。我知道文大人一向忧国忧民,以天下为己任,还请文大人指教,此事,究竟如何才是最好?”

虽说此时杨奕不在,文淮却还是坚持着刚才的说法:“娘娘,老臣方才已经说啦,从嵊州粮仓运过去是最好。”

魏云清道:“文大人,这儿没有外人,你我好歹也算是并肩作战过的,你便跟我说句实话如何?我不太懂前朝的事,对于各级官吏之间的关系也是一窍不通,而毛大人他们跟我就不对盘,我自然无法从他们那儿得到任何有用的建议,只能指望您啦。若您都不肯同我说实话,我可真是束手无策了。”

文淮脸上略一犹豫。

魏云清敏锐地捕捉到了,立刻道:“文大人,我也不是说您徇私枉法什么的,人都免不了有私心,我觉得为自己以及自己亲近的人考虑那是再正常不过的,可在运送粮草的这件事上,还请文大人您仔细想想。或许在你们看来那不过是大梁几百年来遇到的小小危机之一,不足挂齿。可历史有时候就是爱跟人开玩笑,说不定只是一颗小小的马蹄钉,就能毁了一个国家。大宋如今是有备而来,气势难挡,我大梁在应对上若有任何不妥之处,都可能成为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文大人,我想您也不想成为大梁的罪人,于千百年后被后世人们唾骂吧?”

“娘娘,您,您这是说到哪儿去了!”文淮面露不悦。文人对于名声自然是相当在意的,如今魏云清以遗臭万年来作为威胁之语,他自然有所动容。

“文大人,我不过是在阐述一种可能罢了。这世上,一切皆有可能。你怎么知道,如今这粮草问题,不会成为决定这场战役的一个薄弱点呢?”魏云清面容严肃,“我想文大人您一定熟读史书,类似的事不胜枚举,您说,我说的可对?”

文淮沉默半晌,叹道:“娘娘,这从嵊州粮仓运粮过去,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见魏云清张了张嘴想说话,文淮又叹息了一声道:“不过,这运粮之人,却得好好商榷一番,我曾听闻那嵊州粮仓的转运使…似与晏将军有些龃龉。”

文淮与那嵊州粮仓的转运使有遥远的姻亲关系,这次便想着将这功劳给他,至于对方跟晏如松的小过节,他之前觉得那不过是小事一桩,并不觉得对方会因这样的小事而影响大局。只是如今被魏云清如此一说,他心里也存了疑,生怕那小事果真影响了整场战役的进展,那他可就真要成为大梁的罪人了!

“那文大人可有合适的人选?”魏云清面露喜悦,追问道。对于文淮的话,她还是相信的,毕竟之前跟文淮接触最多,他这个人如何,她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

文淮沉吟片刻,说道:“人选我有两个,都是政绩斐然之人,也与晏将军交好,曾经有过押送粮草的经验,想来必定能不负所托。”

魏云清笑道:“那便请文大人同我去皇上面前说上一说,早日将人选定下,也好早日出发,免得延误了前线打仗。”

“娘娘说的是。”文淮微微一叹,颔首道。

魏云清和文淮回到书房之中时,杨奕正在假模假样地看奏折,但时不时抬起头来向外看看,显然并不用心。见二人进来,他立刻惊喜地站起身,但似乎觉得这样不好,又立刻坐下,拿起奏折做出细看的模样,眼神飘飘忽忽的却落在向自己走来的二人身上。

等文淮出声,杨奕才装模作样地放下奏折,慢悠悠地看向文淮道:“怎么,有何事来找朕?”

“皇上,关于运送粮草的事,微臣还有话要说。”文淮道。

杨奕先看了魏云清一眼,见她赞同地点点头,他便笑道:“你说便是。”